第二十章 平安無事
連皇后都忘了哭泣,呆呆的看着太后鐵青的臉色。
於滿殿寂靜中,張公公彎腰告退。
張公公纔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殿裏傳出一陣稀里嘩啦的瓷器碎裂聲以及重物落地聲。
他搖搖頭,再不停留,回了養心殿。
壽康宮裏,向來雍容端貴的太后氣得砸了手邊夠得到的一切東西,皇后與滿殿宮人皆噤若寒蟬,跪了滿地。
太后身處高位多年,已經很久不曾如此動怒過。
方纔張公公當着所有人,傳了景帝的話來,那無疑是狠狠的扇了太后一巴掌。
太后與景帝並非親生母子,然景帝當年能榮登大寶,沒有親子的太后自然也出了大力。景帝也不是沒有心存感激過,只是面對這至尊權利,就是親生母子都能反目成仇,何況這還不是親生的呢。
“好!好!”太后目光狠厲,咬牙道:“皇帝如今是半點臉面也不給哀家了!哀家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就這麼去了,陪着先帝爺也算是了了皇帝一樁心事!”
說着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皇后連滾帶爬的跑過來,與宮女一道拉住要尋死的太后:“母后萬萬不可啊!您若有個閃失,教臣妾如何是好?”
皇后也是被嚇得不輕,今日這事算是她挑起來的,原本告狀告到景帝那裏,誰知景帝毫不理會。她也不好直接下旨申斥宋南州,畢竟那也是皇室血脈,於是將主意打到了太后這裏來。
也是知道太后與景帝的心結,景帝不願意管,偏袒着宋南州,太后就一定會管。景帝顧忌太后以及太后身後的勢力,定然不好說什麼,這次一定會給孃家以及孃家侄子好好出一口氣,卻沒想到,竟會得來這樣一個結果。
太后是真氣啊,這皇后半點眼色都沒有,她都這樣了,她卻只會一味的哭哭啼啼。自己當初真真是瞎了眼,只當給景帝娶一個好拿捏的皇后,日後這後宮還是穩穩掌握在她的手中。不想這好拿捏的皇后,也蠢笨的叫她生出了悔意來。
還是服侍了太后半輩子的心腹嬤嬤大聲叫了起來:“快去請太醫來,太后娘娘被陛下氣得不好了!”
太后終於放心的“暈”了過去。
……
後宮如何兵荒馬亂,宋南州還沒出皇宮大門就已經知道了。
他脣角冷冷勾起一線,旋即就放下,無事人一般躍上馬背揚長而去。
太后是被景帝氣病倒的,接下來,就是那對“母子”之間的博弈,想來太后一派還會感激他,給了這樣好一個打擊景帝的機會。
本朝以孝治天下,又有太后當年力保景帝登基的情分在,這時候傳出太后被景帝氣的暈倒,足夠太后等人做出好大一篇文章來。
不過,那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宋南州回到誠親王府,就被聞訊趕來的誠王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這孽子,在外頭惹事也就罷了,還將禍事惹到了宮中,鬧的太后娘娘鳳體違和!你真是……你氣死我了!還不給我滾去面壁思過!”
宋南州一句話不想跟他說,拿着景帝御賜的寶劍就往他的院子走去。
“你給我站住!”誠王氣得吹鬍子瞪眼:“你母親聽聞你又闖了禍,已經臥病在牀。這時候她還放心不下你這孽子,你就這樣對她不聞不問?”
聽聞誠王妃病倒,宋南州頓了頓,腳後跟一轉,還是去了幽蘭居探望誠王妃。
誠王妃身子本就嬌弱,又車馬勞頓的從廬州府趕回京都,一回來就碰上宋南州打蔣世子這件事,昨晚才鬧了一出,不曾想今日又鬧到了宮裏頭去。
聽宮裏傳出景帝因爲護着宋南州而將太后氣得病倒的消息,誠王妃又急又憂,一下子就病倒了。
宋南州還未進內室,就聽見裏頭傳出誠王妃與宋念北說話的聲音。
“你別守在我這裏,去看着你父王,他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要是看到你哥哥,少不得又要發作一頓。”誠王妃的聲音虛弱,帶着焦急。
“母親放心,兒子剛纔已經勸過父王,今次原本就不是兄長的錯。”宋念北溫聲勸着誠王妃:“那蔣世子在人背後說那些話,便是換了我,也輕饒不了他。也不知定國公府如何還好意思告到宮裏去,太后娘娘也是受了他們的矇蔽,這纔想着要申斥兄長。母親保養好了身子,纔好進宮爲兄長申辯,想來那時候,太后也就原諒兄長了。”
“你說的很是,我這會兒萬萬不能倒下。快叫她們將藥端來,我這身子也沒什麼要緊,明日定然能夠下牀。”誠王妃似乎掙扎着要起身來,又一迭聲的吩咐:“趕緊使人遞帖子進宮,把我進宮要穿的衣裳拿出來薰好了,準備明日進宮事宜。”
一屋子的丫鬟被她使的團團轉,宋念北怎麼勸她也不聽,只一心撲在明日進宮爲宋南州辯白這件大事上。
“母親,你快躺着好好休息。”宋南州就在這當頭走了進來,自若的從宋念北手中接過誠王妃,扶着她躺了回去:“宮裏的事並不要緊,你不必在意。”
“大哥來了就好。”宋念北鬆一口氣:“我怎麼也勸不好母親,你好好勸勸她。”
他信賴的將誠王妃交給宋南州後,便領着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誠王妃緊緊抓着宋南州的手,淚眼婆娑的打量他:“好孩子,你沒事吧?”
宋南州任由她打量:“我沒事,你放心。”
誠王妃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方纔重重的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宋南州替她掖好被角,又聽她關切的問:“你父王沒有爲難你吧?”
“沒有。”宋南州簡單的回了一句,並不想多提誠王的意思,“你好好養病,旁的事不必憂心。”
誠王妃見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溫暖又孺慕,不由得笑了笑:“好,母親都聽你的。”
宋南州的神色便愈發柔和下來。
……
哄着誠王妃睡下,宋南州剛出幽蘭居,就聽人來稟告,許慎到了。
“請許大人到燕回館說話。”
燕回館是宋南州住的院子。
小廝卻道:“二爺在正堂陪許大人說話,讓小的過來請世子爺過去。”
宋南州原本要離開的腳步一頓:“二爺已經接待上了?”
那小廝悄悄瞄一眼宋南州的臉色,見他嘴角微翹,似乎並無不悅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許大人過來時,剛巧二爺在那邊,也不好放許大人獨自等着,這才留下來親自作陪。”
宋南州點頭道:“回去告訴二弟,就說我知道了,貴客上門,我怎麼也要換件衣裳纔行,就請他幫我好好招呼許相吧。”
小廝等了一等,見他再無別話,恭敬的目送他走了,這纔回正堂去回話。
……
外邊發生的種種,被關在黑漆漆的鬥櫃中的溫香一概不知。
只是她偷聽了一場,對那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二爺頗有些好奇。
能夠稱爺的,想必也是誠親王府的主子。
只是這位二爺,暗中勾搭活閻王的丫鬟留意活閻王的形跡,還要這丫鬟去偷活閻王的東西,這樣的哄騙利用,讓溫香聽的很是不齒。
這丫存了害活閻王的心那是一定的。
想那活閻王的行事,招人恨那也是必定的,只是這同一個府裏的親人也對他這樣,就有點可憐了。
不過那丫鬟,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只是跟那二爺在一起時捏着嗓子嬌柔甜膩的過分,溫香一時間竟想不起在哪裏聽過這個聲音。
正思索着,眼前一亮,卻是多鬥櫃被人拉開了。
溫香被一隻熟悉的手取了出來,直接套在了拇指上。
“你終於回來了。”
宋南州微微挑眉:“你很期待我回來?”
“當然!”她都要悶死了。“宮裏的太后罵你了?不會還打你了吧?當衆扒了褲子任人圍觀的那種棍棒加身?哎,你也別太難過,男子漢大丈夫,被人看兩眼光屁屁也沒什麼的。”
宋南州嘴角微抽:“看來你很期待我捱打?”
還是扒光了的那種捱打。
很好,膽氣很壯!
這話,溫香是打死也不會認的。
即便她心裏當真這樣想過。
“怎麼可能?我可是很關心你的!”溫香加重語氣,如果可以,她都想請他看看她充滿了誠懇的眼睛——只可惜她沒有眼睛。
“看到你平安無事的回來,我真是太高興了。”沒法讓他看自己誠懇的眼睛,她只好用好話來描補。
宋南州微垂眼簾,看着拇指上那赤紅色的扳指,薄脣輕輕抿了抿。
他眼底那抹光來得去也去得快,溫香並未留意,見他徑直往外走,已經出了院子,不由得興致勃勃的問道:“我們要出門嗎?去哪裏?好不好玩?”
宋南州嘲笑出聲:“原來你是這樣一個貪玩的小仙女。”
“咳咳。”溫香老臉一紅,剛纔那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玩的心情,好像的確不怎麼仙女啊。“好不容易來一趟凡間,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好不容易來一趟古代,即使只是個扳指,也不能滅了她古代遊的熱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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