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你的地盤你做主
微雨立刻上前,拿出個荷包來塞到餘媽媽手中,用平板的聲音說道:“這是我們姑娘賞媽媽的,媽媽收下就是,不用再額外謝恩了。”
餘媽媽一張臉扭曲的不像樣了,她的手痙攣似的攥着微雨塞給她的荷包,氣的簡直要吐血!
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羞辱。這府裏,從來都是她打賞人的!
可是剛纔她已經低了頭,客人打賞奴才,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她心裏再慪此時也發作不得——等她派人調查清楚了,倘若證實這丫頭根本就是個平頭百姓,與誠親王府沒有任何關係,到那時候,她一定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奴婢是文淵閣的管事媽媽,因大公子一直唸叨着,因此讓人去請了姑娘來府裏陪大公子玩兒。”餘媽媽後頭那幾個字特地加重了語氣,是有意告訴溫香,她請她來不是做客的,不過是要她來陪孩子玩耍的。
溫香點頭,依然笑吟吟的模樣,卻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餘媽媽不必自責,雖然你行事的確有失禮數,不過我也不會放在心上,餘媽媽不用因此感到不安——不過說到這個,有件事不得不跟媽媽說一聲。”
餘媽媽在王府裏風光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被人說她有失禮數,直氣的渾身哆嗦。她實在不明白,這丫頭到底哪裏來的膽子,站在她面前敢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她是不知道她在王府裏的能耐?
“姑娘有何指教?”餘媽媽強忍着翻涌的怒氣,那雙三角眼愈發陰沉兇狠起來。
“剛纔去接我的那位媽媽說,餘媽媽說的,慶王府富可敵國——”溫香笑看一眼剛纔還威風凜凜此時卻開始裝鵪鶉的那婆子,“這話在我面前說倒是無妨,萬一被什麼人聽了去,陛下還當慶王府當真比坐擁天下的陛下還要富貴,那可就不太妙了。這不是給慶王府招禍嗎?原本這事兒我也不願多管的,只是實在喜歡我們小璇,倘若慶王府出了事,小璇怕也要被連累,因此纔不得不多嘴一句。”
溫香說着,又低頭看一眼懷中的宋璇:“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喜歡學大人說話,萬一哪天小璇進宮,將這話學給陛下聽了,餘媽媽有沒有想過慶王府能不能承受得住陛下的雷霆震怒?”
餘媽媽嚇得冷汗都出來了,剛纔那耀武揚威的婆子則已經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饒命,餘媽媽饒命啊……”
“來人,把這刁奴拖下去,先關進柴房,等王爺回來處置!”餘媽媽嘶啞着嗓音說道。
面對溫香,這一回她是不得不低下頭來,艱難的陪着笑道:“姑娘提醒得對,是我沒有注意,才險些讓這刁奴給王府招來禍事。多虧了姑娘提醒!日頭雖然下去了,但暑氣還重的很,姑娘快請進屋說話。”
溫香略一點頭,卻並未抱着宋璇往屋裏走,“小璇,上一回我告訴你待客之道,你可還記得?”
宋璇點頭,“仙女姐姐說了,禮貌待客是每個人的基本素養。”
他歪着小腦袋想了想,一拍小胸口,驕傲的說道:“姐姐是客人,我是主人,我會招待好姐姐的!”
“沒錯,你是小主人。”溫香適時地給予他肯定,“不過現在,我要告訴你,做客也有做客之道。我來王府做客,第一件事就是該拜訪王府的主人。因我是女眷,因此我需要去拜會王府裏的女主人——小璇可以告訴我,慶王府的女主人是誰嗎?”
餘媽媽聽得眉頭重重一跳。
慶王府的女主人當然就是慶王妃!
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可她偏偏要在大衆廣庭之下,讓慶王府的小主子當着所有奴才的面親口說出來,這不僅僅是在打她的臉——慶王府接待客人的不是主子,而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奴才,哪家會有這樣的規定?
而這只是其一!
最重要的,這個小丫頭她是要借宋璇的口告訴她們這些奴才,這個慶王府的女主人到底是誰!
餘媽媽下意識的覺得不好,不能從璇哥兒的嘴裏說出來!
“璇哥兒,快到媽媽這裏來!”餘媽媽一着急,嗓門就有些大。
溫香彷彿嚇到了,卻護着宋璇退了兩步,柳眉緊鎖,“餘媽媽,你嚇到我們了!你如何能對小璇如此大呼小叫?難道這也是慶王府的規矩?這慶王府的規矩還真是出人意料,奴才可以隨隨便便對主子大吼大叫的嗎?還是你揹着慶王跟慶王妃,欺負小璇人小,所以總是這樣對他呼呼喝喝不成體統的?”
餘媽媽被她又一頓的搶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看到以前信賴她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宋璇竟然真的沒有要往她身邊來的意思,餘媽媽頓時有些慌了手腳。
她眼眶一紅,立刻抹起眼淚來:“璇哥兒,平素媽媽對你如何?何曾對你大呼小叫過?媽媽真是要冤死了,你就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外人這樣抹黑我嗎?哥兒啊,王妃臨死前拉着你的手,讓你一定要聽我的話,那是你親孃將你託付給我的,你都忘了嗎?”
這大概就是餘媽媽最厲害的依仗了。
宋璇聽到餘媽媽提死去的先慶王妃,神色果然暗淡憂傷了起來。
看來餘媽媽平時沒少給他灌輸先慶王妃的事例。
宋璇動了動,溫香立刻蹲下身,將他放下來,卻在他向餘媽媽走去時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小璇,我跟你說過,要用你漂亮的眼睛去分辯是非和好壞。餘媽媽哭的很可憐,看起來就像是被我欺負哭了一樣——因爲剛纔只有我跟她在說話對不對?”
宋璇想了想,點點頭。
他有些難過,看到餘媽媽哭他本能就不高興,以前餘媽媽哭的時,總要在他面前哭訴許多母妃生前的事情,比如母妃如何疼愛他,如何掙命一樣的生下了他,更是因爲他生病,母妃徹夜照顧他才害的母妃不但沒了小弟弟,最後連母妃的性命都沒能保住。
餘媽媽說了,母妃臨死時說了,要他一定要聽她的話。
所以他一直很聽餘媽媽的話。
宋璇小小的心裏,其實是有些怕餘媽媽哭的。
他只是太小,還不太明白,這其實是他“害死”了母妃的一種深深地愧疚感,總覺得他聽了餘媽媽的話,母妃就會高興。
這種感覺,他自然是講不出來的。
“那剛纔那些話,你覺得我說錯了嗎?”溫香又問他:“我只是對餘媽媽對你大呼小叫的行爲覺得很奇怪,因此多問了兩句。別的什麼都沒說,可餘媽媽爲什麼突然哭起來了,還提到你過世的親孃。是不是每一次她哭着提起你過世的親孃,你就會聽她的話,對她妥協呢?”
餘媽媽這回連哭都忘了,厲聲喝止道:“溫香姑娘,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的意思是我仗着我們家王妃欺我家的小主子嗎?小主子這麼小,當然分辨不出是非好壞,我應承我家王妃要好好照顧小主子,自然不會讓人來糊弄欺騙我們大公子!璇哥兒,到媽媽這裏來,媽媽是永遠不會欺騙,不會害你的人!”
溫香就等着她這一句話,因此她話音一落,溫香立刻起身看向她:“餘媽媽當真從未欺騙過小璇?你敢發誓?拿你全家性命……不,就拿你過世的主子發誓——”
她一邊說着,一邊捂住小璇的耳朵,輕聲說道“你敢不敢發誓,如果你對小璇說過謊,就讓先慶王妃在九泉之下永不安寧!”
“你放肆!”餘媽媽暴跳如雷,所有強忍的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她目眥欲裂的指着溫香,額上青筋突突直跳:“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打死!立刻打死!”
丫鬟婆子立刻圍了上來。
溫香神色不變,倒是她跟前的宋璇變了臉色:“你們退下,都退下去,不許打死仙女姐姐,她是好人!”
餘媽媽臉色愈發陰沉難看:“去把哥兒給我抱過來!”
有婆子衝過來抱宋璇。
宋璇怔愣在原地,溫香又將他抱了起來。
“誰敢上前來?”溫香以眼神制止了正準備放開手腳大幹一場的微雨,“小璇纔是主子,餘媽媽只是個奴才,你們竟如此不將主子放在眼中,是誰,讓你們如此肆無憚忌?”
她眸光轉冷,清冷的看向一臉鐵青的餘媽媽:“原來這就是你的爲僕之道?”
不等餘媽媽說話,她就直接忽視她,轉而對宋璇說道:“小璇,你要記住,你的地盤你做主!倘若有奴才無視你的話,那麼這奴才就是心中沒有你這個主子,或者壓根沒將你當成主子——就像剛纔,你叫她們退下,她們可有聽你的?”
這話並不深奧,小小的宋璇聽起來毫無壓力。
他皺着小眉頭看向那些不聽他的話,卻聽餘媽媽話的丫鬟婆子,圓圓的小臉上一片肅穆,奶聲奶氣的嗓音也帶出了天生的威嚴來:“你們爲何不退下?”
那些丫鬟婆子俱都看向了餘媽媽。
餘媽媽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她定定看着溫香,好半晌,她才扯了扯脣角,陰惻惻的開口:“溫香姑娘好手段,奴婢受教了!”
溫香朝她優雅一點頭:“餘媽媽客氣。小璇請我來陪他玩耍,這段時間少不得要打擾餘媽媽跟各位了。希望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能夠相處愉快。”
餘媽媽臉頰上那並不豐厚的肌肉重重一跳:“溫香姑娘打算在府裏住多久?我原想着一會就送姑娘回去,也免得姑娘的家人擔憂。”
溫香心中暗暗搖頭,鬥不過她就想打發她走了?
請她來的時候那麼不客氣,也不看看天色就將她帶了過來,現在天都要黑了,一句家人會擔心就想將她送走,還真以爲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餘媽媽就不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
“餘媽媽不必爲我們姑娘擔心。”微雨面無表情,淡淡說道:“剛纔那位婆子來接我們姑娘,說的那麼着急,我們姑娘沒法子,已經命人去老宅告訴了家人,如今家中長輩只怕已經知情,自然不會擔憂慶王府會慢待了我們姑娘。”
餘媽媽臉色變了幾變:“不知姑娘府上……”
“小璇,我來慶王府做客,慶王妃是王府的女眷,這段時間我要留在府裏陪你玩耍,不論從哪方面來說,都該去拜會一下王府的女主人才行。”溫香像是沒有聽見餘媽媽的話,轉而對宋璇說道:“你願意帶我去見慶王妃嗎?”
宋璇下意識的皺眉,並看向餘媽媽。
餘媽媽心中一喜。
溫香只當沒看到:“怎麼,慶王妃不在府裏嗎?還是,小璇不願意帶我去見慶王妃?那這樣的話,我就太失禮於人。”
“姑娘想去見王妃,我讓人……”餘媽媽再度插嘴。
溫香就像沒聽見,只溫柔的看着宋璇:“小璇?”
頓一頓,又笑道:“我對慶王府不熟悉,這裏的人,我也只相信小璇一個呢。”
這種被信賴被需要的感覺,即使只是小孩子,也會立刻覺得自己變得高大了起來。
“仙女姐姐,我帶你去。”宋璇這回沒有看餘媽媽,他握住了溫香的手。
……
宋璇帶着溫香去見慶王妃後,文淵閣的氣氛凝滯的仿若暴風雨前的寧靜。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可又不敢立刻離開,只得拼命低着頭,恨不能將腦袋埋進土裏,誰都不敢去看餘媽媽那張臉。
餘媽媽就站在那裏,眼也不眨的直盯着溫香與宋璇離開的方向。幾乎要將自己站成一尊化石!
好半晌,她才啞着嗓音開口道:“來人,王婆子辦事不利,拉她下去打二十板子!”
辦事不利的王婆子,正是去接溫香過府來的那個婆子。
此時渾身亂顫,趴在地上放聲求饒道:“媽媽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饒命啊……”
這些人不知想到了什麼,竟都沒有動作。
餘媽媽陰沉沉的三角眼惡狠狠的一掃,冷笑道:“怎麼,這就不當我的話是一回事了?你們別忘了,你們到底是誰家的奴才?你們的身契,可沒在那個賤丫頭手裏!”
所有人都打了個冷戰,不再有人遲疑,四五個婆子上前來,將那不停求饒的王婆子拉了出去。
不一時,外頭就想起了棍棒加身的聲音和着王婆子的慘叫聲。
這聲音終於讓餘媽媽的臉色好看了些,她享受似的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速去辦好兩件事——第一,查出那丫頭的來歷!第二,立刻回曲家,將這裏發生的事告訴夫人,求夫人爲我們做主!”
……
雖然慶王妃在慶王府裏地位尷尬,且也沒有什麼人手,不過當溫香大戰餘媽媽的時候,桔梗還是從竊竊私語的小丫鬟口中聽到了消息,於是悄悄溜了過去,不多不少,正好看了半場。
宋璇帶着溫香前往慶王妃的正院時,桔梗已經提前回到正院,正激動的眉飛色舞的將溫香大戰餘媽媽的事當成豐功偉績般的講給慶王妃聽。
慶王妃也聽住了,攥着拳頭,一副大快人心的激動模樣。
聽完後,又羨慕又嚮往的說道:“溫香姑娘真厲害,不過幾句話,就能把餘媽媽堵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要是能有她那麼厲害就好了。
桔梗直點頭:“您是沒瞧見,餘媽媽那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溫香姑娘壓根沒將她當一回事,那種毫不將她放在眼裏的態度,應該纔是餘媽媽最生氣的!”
慶王妃也點頭:“餘媽媽說到底就是個奴才,溫香姑娘不將她放在眼裏纔是常理。”
偏偏道理她都懂,但對上餘媽媽,卻總是束手束腳,反而被餘媽媽壓着打。
慶王妃不由得苦笑一聲,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將自己弄到了現在這麼個地步。
“王妃以前就是太將她當一回事,纔會被她一個奴才這麼欺負。”桔梗小聲說道:“奴婢聽說那溫香姑娘這回要在王府住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王妃可一定要跟溫香姑娘多請教。”
慶王妃連忙點頭:“你說的很是,王爺咱們是靠不住了,日後只能靠咱們自己。你之前勸我的話我也記在心裏的,我不獨獨只是一個人,還有湛哥兒。那孩子……也不知道眼下如何了,會不會恨我這個狠心的孃親,一出生就將他送走了……”
想起自己的兒子,慶王妃忍不住淚灑衣襟。
“小公子定然能夠明白您的苦衷,倘若您不送他走,就憑您跟我們幾個,根本護不住小公子。”桔梗就想起小公子剛出生兩天,就因吃了乳母的奶而中了寒毒的事,倘若不是王妃發現及時,以及王妃醫術高明,只怕都救不回來了。
王爺倒是震怒了一回,只是往下一查,最後卻查出那乳母是對王妃心存怨恨,這才狠心對小公子下毒。可天地良心,王妃對那乳母,連高聲都不曾過,又怎麼會讓她心存怨恨?
因了這件事,王妃整日驚悸不安,苦苦哀求王爺將小公子送到九黎山,王爺先是不肯答應,後來見王妃整天抱着小公子不撒手也不肯閤眼,這才點頭應了。
“王妃,這回溫香姑娘來了,咱們正好求着她,幫着咱們將慶王府的中饋內院徹底掌握在您手裏,只有這樣,您才能早日見到小公子啊!”
慶王妃咬着嘴脣,重重點了點頭。
……
“仙女姐姐,剛纔餘媽媽爲什麼會那麼生氣?”離開文淵閣,宋璇立刻不安的問溫香道。
“剛纔的事,你都看出什麼來了?”溫香不緊不慢,溫聲詢問道,“你覺得我剛剛有做錯什麼嗎?”
她的態度平和溫柔,宋璇慢慢的也放鬆了下來。
他偏着小腦袋想了想:“仙女姐姐沒有錯,餘媽媽她……她是奴才,卻不對你行禮請安,這是她的不對,仙女姐姐對她指出來,她就好生氣。我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生氣?”
“因爲在這慶王府裏,餘媽媽從來沒有當她自己是個奴才呀。”溫香耐心的替他解惑:“你知道這是誰給她的底氣嗎?”
“是我嗎?”宋璇問。
溫香點頭:“是你。但又不止你一個,還有你那位已經去世的母妃,以及你外祖一家。你不太明白對不對?這牽涉到大人們的利益,你還太小,等再大一點……”
宋璇卻突然開口道:“我明白。”
“嗯?”溫香驚訝的看向他。
“每次我去外祖家,外祖母總是對我說,要我離那個女人遠遠地,因爲她要害我。她把我害死了,我就不能當慶王府的世子,將來也不能庇護曲家。外祖母他們就會很悲慘的,我母妃若是地下有知,也不會安心。我母妃是因爲我纔去世的,我不能讓母妃不安心……”
溫香眼瞧着小糰子垂了眉眼,紅了眼眶,卻又強忍着不讓眼淚流出來的可憐模樣,簡直快要氣炸了。
這特麼都是些什麼人!
怎麼會有這麼無恥這麼噁心的人!
從小教給小孩子仇恨就算了,還利用小孩子,欺騙小孩子,還要依附在這個小孩子身上吸他的血喫他的肉?
媽了個蛋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璇,你母妃去世的確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溫香深吸一口氣,纔將身體裏亂竄的洪荒之力壓了下去:“但是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你的母妃不是因爲你纔去世的。”
宋璇驚訝的擡起頭,睜着雙紅紅的眼睛疑惑的看向溫香:“可是,外祖母跟餘媽媽她們都是這麼告訴我的,說是因爲我生病,母妃衣不解帶的照顧我才病倒的……”
“我去他奶奶個衣不解帶!”溫香到底沒能壓住體內的洪荒之力,脫口罵了句髒話。
見宋璇依然睜着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急忙說道:“剛纔那句話不是什麼好話,你可千萬別學——我的意思是,你外祖母跟餘媽媽對你說了謊,我知道你母妃是怎麼去世的。”
“她,她是怎麼去世的?”宋璇忍不住追問。
他小小的心裏很有些複雜,一時不敢相信外祖母跟餘媽媽都會騙他,一時又忍不住有些期待,他真的沒有害死自己的母妃。
溫香將曲氏自己作死的事情告訴了宋璇,看着宋璇不敢置信的神色,溫香摸摸他的頭:“如果你不信我的話,等你父王回府,你可以去問問他。對了,你有問過他嗎?”
忽然有些擔心,慶王會不會人品爛到這個程度,跟曲家和那餘媽媽一樣,索性將鍋推給小小的宋璇來背?
宋璇搖頭,“餘媽媽說,不能在父王面前提起我母妃,他會很難過的。”
“餘媽媽這個話……”說的她真的好想給她兩嘴巴子,“也不對。你父王是大人,大人的承受能力要比小孩子強得多。你看,餘媽媽明知道提起你母妃你會很傷心很難過很自責,可是爲什麼她還要一次又一次的在你面前提起呢?她都知道你父王會難過,就不知道你也會難過嗎?”
宋璇用力點頭,露出小孩子特有的委屈來:“我會很難過。那她……跟外祖母他們,爲什麼要這樣騙我呢?”
這些話很殘忍,溫香不確定該不該就這樣直白的告訴他。
見溫香遲疑,宋璇抿了抿嘴,忽然說道:“這就是你剛纔說的,他們爲了自己的利益,所以來欺騙我對不對?他們只是要利用我,抓緊我,從我身上得到好處對不對?”
溫香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忍不住有些心疼,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但富人家的孩子,也不容易啊。
“你自己想到的?”
宋璇搖頭:“我有一次聽到那個女人身邊的丫鬟跟別人說話,正好聽見她們在說這個,我,我很生氣。可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沒有把這些話告訴餘媽媽。”
溫香簡直爲桔梗姑娘捏了一把冷汗,要是這小乖乖將這話告訴了餘媽媽,桔梗姑娘只怕早就沒命了。
“小璇真聰明。”溫香誇讚他道:“他們總是說慶王妃會害你對不對?”
“因爲慶王府是我的,那個小崽子……他長大了肯定會跟我搶,搶走我的一切!因此那個女人一定會害我,只要把我害死了,她就可以把自己的兒子接回來,以後慶王府就是他們母子的了!”
“如果他們真的要搶你的東西,慶王妃就不會送他走啊。”溫香故作疑惑:“把他留在府裏,留在她身邊,才能跟你搶,搶你父王的疼愛,搶你的玩具,搶你愛喫的糕點……可是爲什麼要把他送走呢?”
宋璇一愣,眼巴巴的看着溫香,復讀機似的重複道:“爲什麼要把他送走呢?”
“要不然一會我們見了慶王妃,你親自問一問她?”溫香建議道。
宋璇有些不情願:“她會騙我的。”
“有我啊!”溫香拍着胸口笑着道:“我可是天上來的小仙女哦,要是有人說謊,我一定能看得出來!”
“就像外祖母跟餘媽媽她們一樣嗎?”宋璇一臉崇拜的問道。
溫香點頭:“誰也別想逃過小仙女的法眼。”
宋璇就高興的笑了起來,用力點頭:“那我們這就去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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