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帝死
京城又離北漠數千裏之遠。
可有了一條通玉鐵路,將士們可謂以逸待勞。
揮刀向京!
京城,含涼殿。
四周堆冰如山,一架水車將附近水渠裏的水運送到殿頂,再從飛檐灑下去形成瀑流。
巨大的扇車靠水力驅動,送來陣陣涼風。
這般奢靡享受,可橫山帝火氣上頭,非但沒有驅消暑意,反而氣得一連砸了好幾套杯盞。
“廢物!一羣不成器的廢物!朕養他們何用?都讓那羣刁民攻到皇城腳下來了!”
橫山帝忽然發起火來,一把將牀上的軟枕和牀邊的薰爐掃落在地,雙眼中滿是血絲,“李有祿,明早你就去替朕擬旨……不!現在就去,將太子賜死!”
在這之前太子離被廢僅有一步之遙,而他現在卻突然跳過廢太子的程序,要殺了太子。
李有祿心頭清明,明白他爲何要如此行事。
皇帝這是被兵臨城下的巨大威脅要折磨瘋了,如驚弓之鳥,看誰都覺得要害自己,他已經連着做了好幾日噩夢,日日如此。
大權在握的時間太久,如今已經捨不得放手了。
李有祿自然不敢忤逆橫山帝,聞言只應了一聲是,攏着袖子拿來了聖旨鋪到了他面前。
橫山帝剛走到檀木書案前,忽然!寒光一閃!
他反應極快,迅速抽身躲開了,甚至還能狠厲的握着那把匕首的刀柄,反殺回去!
李有祿不可抑制的往後一個踉蹌,面色蒼白,緩緩低頭。
新鮮的血液順着匕首滑下,滴落在地。
橫山帝面色猙獰,一字一頓道:“連你也想害朕?”
李有祿乃是打小伺候他長大的內侍總管,情分非比尋常。
就連他也會背叛朕!那在這個世上,朕還有可信之人嗎?!
他沒看到的是,自己身後一個小侍反應更快,正在迅速逼近。
他還未從被最親近之人背叛中反應過來,又察覺胸口一涼,手上匕首驀然脫力,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李有祿終於能捂住自己汩汩流血的小腹,往後跌去。
橫山帝扭頭一看,發現這個穿着內侍衣服的並不是自己眼熟的那幾個小太監,而是一個異常陌生的男子,或者說是少年。
少年嗓音很輕:“自我謝家滅門那日起,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手刃你這個狗皇帝。”
橫山帝腦子因失血過多而一片混沌,連思考的速度都變得緩慢,完全想不起他是誰。
謝家?哪個謝家?
死在他手上的亡魂太多,他早已記不清什麼趙錢孫李。
忽而,大殿門口處傳來一道腳步聲,太子白衣飄袂,氣定神閒地走進來。
橫山帝瞪大眼睛,喉嚨嚇嚇出聲,幾乎目眥欲裂。
他早已被自己遷出東宮,囚禁在了宮中最北邊的幽蠡宮,這幽蠡宮與冷宮也差不了多少,破敗荒蕪,重兵把守,就是一個監牢!
可他竟然出來了?
沒有朕的傳召,他竟然出來了?他怎麼出來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太子在謝以騫身旁站定,對他說:“我來吧。”
橫山帝滿嘴血腥,以幾近報復的目光看着他,瘋狂大笑:“朕死了,你也別想好過!”
他以爲自己沒留後手嗎?
他自出生起便被自己種下蠱蟲,隔三差五便會發作,若無引藥,他絕活不過而立之年!
太子置若罔聞,手心輕巧一用勁,匕首便全部沒入,鮮血飆濺到他臉上,他的臉色卻出奇的平靜。
就是這種巨大的割裂感,使得他有幾分可怖。
橫山帝瞪着他,鮮紅的血從嘴角溢了出來,斷斷續續道:“你的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
太子輕飄飄的說:“您的皇位也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吶,您弒殺先帝,我不過是效仿您而已。”
他的皮膚是常年不見光的病態蒼白,那雙琥珀色眸子平常帶給人的無害感,也不知何時消失無蹤,只輕飄飄一眼,壓迫感便撲面而來。
太子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父皇,孩兒骨子裏流的,終究是您的血。”
橫山帝雙目渙散,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從未正眼看過的兒子給殺死了。
可,天家無父子。
太子伸出手,輕輕一推,“父皇,你安心去吧。”
屍體倒在地上,發出悶沉的響。
他與謝以騫目光短暫交匯,很快又心領神會的錯開。
太子就這麼踩着橫山帝的血一步步走出去,擡腳、落下,鞋底很快吸飽血水,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黏稠的粘連聲,在身後留下一串血腳印。
“陛下龍馭賓天——”
這句說完,他又提高聲音:“陛下——龍馭賓天——”
殿外的內侍和宮婢全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管真情假意,闔宮皆響起哀哀慼戚的哭聲。
宮中的喪鐘驟然響起,一下又一下,穿透了灼熱夏風,傳遍玉京每個角落
有史記載,承慶十九年七月廿二,護龍衛首領密謀逼宮造反,親宦以身擋刀,然太子與折衝將軍謝以騫領兵救駕來遲,橫山帝終崩逝於含涼殿,年四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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