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黑暗之後的黎明

作者:大鵬燉翅
橫山帝的葬禮辦得不甚隆重,停柩未滿七日就出殯下葬。

  鋪天蓋地的縞素刺入每一個人的眼簾,漫天紙錢打着卷兒翻飛,濃重的燒紙、香燭味灌滿京城。

  太子往日的病弱形象也在短短數日內被迅速扭轉,他的雷厲風行、鐵血手腕讓一衆朝臣無不驚愕。

  一干打着爲橫山帝匡扶社稷的逆賊也先後被誅殺,時隔十九年,大昭朝堂再起波瀾,以太子爲首,對反對派展開清洗,京城內外的土壤都被血浸透了。

  宮中權利更迭,屬於橫山帝的時代正式落下帷幕。

  新君改年號爲承祚,自此,徽元帝的時代正式到來。

  種子在破土之前會迎來無比漫長的黑暗,但總有些種子會默默地積蓄雨水、吸收養分,待到陽光普照那一日,生根、發芽、破土、蔓延,遮天蔽日。

  他們推翻某些陳舊的東西,由下而上,讓這個王朝煥發生機,迎來新生。

  …

  李有祿昏迷了好幾日,所幸在太醫的極力救治下,還是熬過來這一遭,把這條命從閻羅殿給撿了回來,只是小腹絞痛的毛病還老是再犯。

  他很慶幸,新君仁和,沒有發生他想象中那種卸磨殺驢的事,還賜了他一個兩進兩出的小院子,准許他在宮外頤養天年。

  宮女到了年歲還可以出宮和家人團聚,可要在宮中一輩子的太監,如何能出宮養老呢?

  他本以爲自己要在宮中老死了,這道旨意下來的時候,他怔忡許久,淚盈於眶。

  出宮那日,他特來面見新帝,隆謝君恩。

  徽元帝認真看了他許久,嘆道:“李公公也有白髮了。”

  當時在他記憶中還那麼高大的一個人,頭上長出了白髮,精神頭也不那麼好了。

  李有祿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眼裏也帶着感懷,笑着說:“奴才已五十有五了。”

  太子生母早亡,又不得橫山帝所喜,小時候在宮中過得步履維艱。

  曾經有一次七八歲的太子請安的時候身體不舒服,橫山帝又不順心,就故意爲難他,讓他大暑天跪在殿外。

  李有祿看見他不適,心裏不忍,就悄悄照顧着,從那之後太子每次來,都會與他說兩句話,漸漸的,偶爾李有祿也會給他提示幾句,像是陛下今日心情好是不好,該說些什麼之類的。

  那個羸弱的孩童,終是在危機四伏的深宮中長成少年,又成爲天子。

  他見證了兩代帝王的興起。

  李有祿走後,九宿正式頂替了他,成爲新的內侍總管。

  徽元帝好像還挺有精神潔癖的,對新的宮宇堅決不想用舊稱,就命各衙門重新擬來。

  新君上位,事務繁忙,登基大典還未正式舉行,朝堂就已經徹徹底底迎來了一波大換血。

  這纔是真正的一朝天子一朝臣。

  杜寰因站對了隊伍,官職還往上升了一品兩級,榮升爲從二品光祿大夫。

  某日晌午,他剛和下屬商議完登基誕宴的備辦,就見自己的小兒子在書房外探頭探腦。

  他揮退下屬,這才說:“進來吧。”

  杜房鳴聞言趕緊進來,笑嘻嘻的拍馬屁:“爹,我做什麼你都知道。”

  又把手裏提着的一封糕點拿上來,“爹,我給你買了吳記的龍井茶酥,可好吃了,來,你嚐嚐。”

  說完,狗腿的把糕點拿出來,塞了一個到他嘴裏,期待的問:“好喫嗎?甜嗎?”

  杜寰:“……你親手喂的能不甜嗎?”

  杜房鳴嘿嘿笑了兩聲,又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一壺茶,連忙拿起茶杯給他倒茶。

  見自己爹沒有想喝的意思,他又親自喂到嘴邊。

  杜寰實在看不過去,直接將茶杯搶了過來,自己啜了一口,杜房鳴也不在意,又給他捏肩捶背,殷勤道:“爹,最近累嗎?”

  杜寰眉梢都沒擡一下,“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啊?”

  知子莫若父。

  “我哪能有什麼鬼主意……”杜房鳴小聲說完,見鋪墊得差不多了,開門見山的快速道:“我想娶褚掌櫃爲妻。”

  杜寰嘴裏一口茶水噴出來,臉被嗆得通紅,來不及咳嗽就一臉驚悚的回頭看他,懷疑自己聽錯了,“要…要娶誰?”

  杜房鳴臉不紅心不跳,朗聲道:“褚掌櫃啊。”

  杜寰坐正身子,“人家答應了嗎?”

  杜房鳴理直氣壯道:“沒答應啊,不過我就是要趕在沒人提親之前,先下手爲強嘛。”

  杜寰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差點噴出來,你以爲沒人是沒人想嗎?是沒人敢!

  他頭痛極了,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拋出來:“你那些外室、小妾、表妹呢?”

  杜房鳴眨巴眨巴眼睛,一攤手,“我可以拿銀子給她們,將她們全部遣散。”

  杜寰眼前一黑。

  你是有多大口氣啊!還將她們全部遣散?

  天爺!自己這些年究竟是怎麼教他的?怎麼把他教得這般無法無天!

  他以爲將小妾全部遣散褚掌櫃就會感動然後嫁給他?他還沒看出來嗎?褚芙是展翅翱翔的鷹,不是困於後宅的囹圄禿鷲!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你還想娶人家?你用的還是“娶”字?

  但凡人家肯讓你入贅,我都敲鑼打鼓十里紅妝把你送出去,怕是晚上做夢都會笑醒!

  杜寰實在難以理解他的腦回路,緊皺着眉,很努力地試圖想理解,但最終發現自己還是理解不了。

  不是,你憑什麼啊?

  他這個當爹的都看不過去了。

  你怎麼能這麼普通,卻又這麼自信呢?

  杜寰就感覺燥,很燥,於是一口茶接一口的茶往嘴裏灌。

  見他久久不語,杜房鳴着急了,從桌案前繞到他身邊來,急得恨不得搖他的袖子,“爹,你倒是說句話呀!”

  一整壺茶灌下去,杜寰胸脯起伏了一下,終於出聲了:“我送你去邊關。”

  杜房鳴萬萬沒想到他會說這句話,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傻眼了,“去哪?”

  “邊關。”

  “哪個邊關?”

  杜寰瞅他一眼,沒好氣道:“還能是哪個邊關?打仗的那個邊關!”

  人家謝小將軍滿打滿算,也就投軍半載有餘吧,年歲才比他大多少?就已經一步步從丁卒升到百夫長、千夫長,又從千夫長升到副尉、校尉,如今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折衝將軍了!

  年紀輕就意味着資歷淺,難以服衆,可人家是實打實從屍山血海裏拼殺出來的,如今又助陛下登上帝位,誰敢說他難以服衆?

  況且人家纔多少歲?前程遠大着呢!

  不說別人和那些同僚,就說自己,遇上了他,還不得溫溫和和的喊一聲謝小將軍?

  這就是威望!

  杜房鳴慌了,“萬一……萬一我死在戰場上怎麼辦?”

  上戰場不就是跟閻王點卯一樣?

  那可不是鬧着玩,一不小心真的會沒命的!

  杜寰依舊沒好氣:“怎麼辦?還能怎麼辦?風光大辦唄,你是我杜家的兒子,難道我們還會吝嗇置辦席面的銀子不成?”

  杜房鳴又磨了一會兒,可是杜寰巋然不動,知道再無迴旋的餘地後,他垂頭喪氣的走了。

  杜房鳴還在心裏琢磨着晚上讓自己娘再勸勸時,就突然聽到自己背後傳來一聲喊:“阿鳴。”

  杜房鳴精神一振,回頭看他。

  杜寰就站在書案旁,廣口玉瓶中孤零零插了一枝白色馬蹄蓮,半明半暗的光影切割中,他的臉也有些模糊。

  他說:“你脫離了我們家,什麼也不是。”

  杜房鳴怔怔站在原地,突然發現這個父親讓他感到很陌生。

  陌生到有些可怕的地步。

  而陌生的父親就站在原地,對他說:“來吧,讓我看看,你靠自己要走多久才能站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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