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朝臣們寅時就在午門外等候,卯時初依次進入皇宮,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攏着袖子等候上早朝。
按照朝廷規定,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員纔有資格入殿議事,五品以下的官員及一些沒啥實職的翰林官基本上就在殿外站着,等候朝會結束就可以了。
時辰還早,鐘鼓司還未奏樂呢,陛下沒那麼快過來,大家自然是湊在一起低聲聊起天來。
杜寰雖然已到知天命之年,卻覺得自己身體還硬朗得很,一大早就健步過來往風口處站着,一陣風颳來,他的灰白鬍子被吹得東倒西歪。
不想他纔剛抵達平時自己站的位置,便覺不少人的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到了自己身上。
杜寰:?
他不動聲色地看過去,那些人卻都一個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剛思忖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可又察覺到那些人開始暗戳戳看自己了。
杜寰:“…………”
爲什麼這些人都盯着自己看?
他隱晦又不露聲色地擡手摸了一把臉,沒沾上什麼東西啊。
那爲什麼這些人今天老看自己?
杜寰渾身不得勁,很有些如芒刺背。
此時樂聲奏響,殿門大開,杜寰手執象牙笏板,繃着一張臉邁步往裏走。
五品以上的朝廷要員自左掖門魚貫而入,剩下的官員也都停下了說話,表情肅穆地各自站好,在殿外立着。
走在前頭的是各部尚書、都察院左右御史,正中間的則是崔榷之崔老大人。
他先前爲太子少傅,後徽元帝繼位,又爲帝師,地位很是尊崇,爲人又剛正不阿,連臉上的褶子都透着不苟言笑。
崔榷之一如既往地端站着,面龐十分嚴肅,脊背挺得筆直,彷彿天生就這麼肅穆又不近人情。
杜寰面上雖然如往常一樣,心裏卻悶悶不樂,正琢磨着剛纔是怎麼一回事時,就聽崔榷之忽地朝自己開口:“聽說你兒子,命不久矣了?”
杜寰:?????
誰命不久矣了?
崔老大人:糟糕,怎麼把心裏話給問出來了。
他卻自覺失言,轉回頭去不吭聲了,肅着一張老臉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說過。
見崔老大人先提了這件事,其他人也都眼前一亮,三三兩兩的開了口,殿內氣氛如往一潭死水裏投入了一顆小石子般,立馬活了過來。
大夥兒小道消息都靈通的很,就一晚時間,「杜大人幼子尿血將三歲小兒嚇哭」這件事就已經不脛而走,傳遍了每一條大街小巷和每一個官員府邸。
是以今兒一早,大夥兒都忍不住多瞧杜寰兩眼。
“杜大人,聽說你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害,就算孩子不爭氣也不要放棄得那麼早,再找個大夫瞧瞧,沒準病情就有轉機了呢?”
“我聽說了,孩子都尿血了是吧,這麼嚴重的事你怎麼不早說呢,你還強撐着來上早朝?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有什麼好隱瞞的?”
“我私下認識幾個醫術極佳的大夫,回去就給你引薦一下,孩子雖不成才,卻也不要放棄的那麼幹脆啊。”
“原來如此啊原來如此,你們家先前急着議親,也是爲了給他留個後吧?可憐天下父母心!”
“話雖如此,可人家姑娘家招誰惹誰了,怎的嫁進去就要好端端的守活寡,老杜,我說句公道話,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四面八方全是節哀順變的眼神,苦口婆心的勸慰,還有微妙的憐憫。
杜寰一頭霧水。
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什麼留後?
我哪個兒子要死了啊?
怎麼沒人通知我?
我怎麼不知道?
杜寰能順順當當做上朝廷二品官也不是傻子,一下子明白剛纔殿外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即回過味來了。
敢情都是在琢磨自己要老來喪子了?!
杜寰心裏波瀾起伏,警覺心頓起。
不會又是杜房鳴這個逆子惹出來的事吧?!
至於這事是怎麼鬧得人盡皆知的,肯定也和他脫不了關係,畢竟杜房鳴這小子追根溯源也是有前科在的。
杜寰閉着眼睛深呼吸,拼命說服自己先不要生氣,先把情況搞清楚再說。
怎麼回事?這小子怎麼突然就要死了?該不會是在外面出什麼事了吧?
可很快,他手上的笏板出現了一條細小的裂縫,整個差點被捏碎了。
放狗屁!根本說服不了一點!
這小子昨天還生龍活虎活蹦亂跳,將我的蟹全部捲走了一隻都沒給老子留,今天就由同僚來告訴我你要死了?
杜寰血氣迅速往上翻涌,太陽穴突突突的鼓動,要不是在早朝,只怕要當場氣昏了過去。
而且你要死了,自己這個做老子的竟然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下朝後,杜寰一臉鎮定地先去官署告假,在其他官員或瞭然或寬慰的目光中離開皇城,隨後氣勢洶洶,直接殺回了杜府!
誰料——
沒找到人,跑了個空,而且從下人口中得知:這小兔崽子根本就沒回來!
…
卻說杜房鳴昨晚在府衙,親眼目睹徐大人聯同刑部、大理寺、監察御史連夜三司會審。
杜房鳴在一邊旁聽,聽了一耳朵陰謀詭計,心肝兒那是顫了又顫,深覺這個世界真的是太險惡了。
至於那羣亡命之徒口中說好給他們一箱金子卻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組織——當然是黑袍人了!
除了他們!還有誰會穿一身黑啊!
反正總而言之,這鍋必須得是黑袍人的!
褚芙木着臉,“所以這就是你又回來了的原因?”
外面天才剛擦亮,褚芙一打開門,就見着屋檐下蹲了一個鵪鶉似的灰撲撲人影,杜房鳴滿頭露水,看樣子就知道等了有一會兒了。
見她出來,他探着腦袋,既親熱又忐忑的朝她喊了聲褚掌櫃。
天曉得她一大早開門看到他站在外頭,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沒睡醒。
杜房鳴心虛又討好地答:“是啊。”
於是他就屁滾尿流地滾回來了。
他左思右想,覺得還是這裏最安全,全天下再沒有比這兒更安全的去處了。
就是怎麼總覺得,好像有哪裏被自己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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