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他不重要
▌“大姐做的?!爲什麼!”
“覃先生,現在我們可以正常對話了。”諦復的節能模式已經過去,在他說完之後,覃戊司卻並沒有迴應。
諦覆沒有辦法,只能俯身在覃戊司脣角輕輕咬了一口:“覃先生,你得打起精神來啊。”
“你他媽說得好聽!唔,你試試在這種時候冷靜啊!”覃戊司咆哮完之後又意識到諦復這個時候情緒確實挺穩定的,這讓覃戊司的自尊心相當受挫。
於是他憤而起身,按住諦復的肩膀翻轉。
“等等!覃先生,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諦復連忙出聲制止。
“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王復安添麻煩。”覃戊司俯身湊到諦復耳邊,“還有,儘量表現得無害。”說完,他便咬住了諦復的耳垂。
“覃,覃,覃……”諦復有些慌了。
然後他的嘴巴就被覃戊司給捂住了。
這邊恍恍惚惚不知天地爲何物,另一邊王復安還在以殷雲“偷窺”的事對殷雲進行嘲諷。
“不需要告訴我這個!”殷雲將仿生人推開。
“不,我當然不厭惡你。”殷雲聳了下肩膀,“老實講,我其實沒有真正的痛恨過誰。”
“可惜我失敗了。”王復安嘆了一口氣,隨後她看向車窗外,車窗外殷俞航的母親還帶着那羣舞男舞女在那兒等着,“不過老實講,我們已經撕破了臉,你不覺得我們這樣面對面心平氣和地聊天有些詭異嗎?”
王復安仰頭將飲料灌完,隨後把瓶子還給殷雲:“看來我們無法達成共識了。”
“但是很沒意思。”王復安接着說,“跟你比來比去,很沒意思。”
王復安起身:“那你能把楊傢俬生子給放了嗎?”
殷雲不置可否。
王復安看着殷雲的眼睛:“我知道我想要做的是什麼,但你還沒有明白。”
都說開了,殷雲也不再裝模作樣,她嘲諷式地看向王復安:“你有資格說我?”
她倆在這兒聊得開心,一旁的仿生人卻有些不理解。
殷雲點頭:“那你成功了。”王復安成功讓人們記住了新聞界的新星常路,沒有人會知道殷家少家主殷雲。
隨後王復安叫她:“大姐。”
“我知道,所以我覺得你比我可憐。”王復安垂眸,“以前我以爲你這種滿不在乎的心態是因爲看不起我。”
她確實不討厭王復安,只是覺得自己這個妹妹的活力有些過於充沛了。
王復安樂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爲你起碼會嘗試一下戀愛這種東西。”
殷雲點頭算是附和。
正如殷雲所說,她沒有感到憤怒,在王復安挑明身份後,殷雲情緒中更多的居然是興奮。
“算了,沒什麼。”殷雲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聊下去。
“因爲我不知道你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又在這次荒唐的任務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說到這裏,殷雲笑着朝王復安擡了擡胳膊,“得了,你知道我在想些什麼,沒必要多此一舉再問這麼一句。”
“我好久沒有和你面對面坐下來聊過天了。”殷雲看向王復安,“上次還是七年前,然後你轉頭就給了我一個恐怖的驚喜。”
在王復安離開後,殷雲獨自坐了許久,慢慢地喝完了手中的飲料。
“你選擇維護‘貴族’的榮光,但你其實很清楚‘貴族’是羣什麼東西,你看不起他們,但你卻選擇與他們爲伍。”王復安說。
“所以你才處處針對我,想要證明你比我強?”殷雲接茬。
此時殷家混亂,諦復和覃戊司被抓,局勢就如同那根繃緊的弦,然而她們兩人看起來都不怎麼着急。
“別跟我講你那套人人生而平等的理論了。”殷雲知道對方想要說什麼,“你想改變未來,但你沒法保證這種改變是否只是一時的,未來會不會更糟。”
“你說她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殷雲問身旁的仿生人。
“大概。”殷雲接過瓶子,扔進垃圾處理箱。
“我以爲你是厭惡我的,會在見到我之後質問我爲什麼還活着。”王復安繼續說。
殷雲從小性格就挺死板,這讓她看上去不怎麼好相處。大多數弟弟妹妹在見她時都會刻意地避開她的視線,或者直接躲在家長的後頭。
王復安打了個響指:“你猜對了,那段時間我確實想要證明我比你強。”
王復安也並未強求,她推門離開,隨後將車門帶上。
神經病!真是神經病!
殷雲狠狠地瞪着王復安,王復安不以爲意,並且詢問:“還要觀察嗎?”
只有常路,她大大方方地朝殷雲伸出了手,眼神熾熱得彷彿有火星子冒出來。
她們碰了下杯。
“或許不行。”殷雲笑着搖頭。
最後王復安嘖了一聲:“跳過這個話題。”
殷雲眼皮一跳。
第一次見面時就是如此。
車內就連空氣都沉默了。
仿生人深表困惑:“什麼樣?”
一旁的仿生人提醒:“房間內的費洛蒙濃度越來越高了,並且沒有下降趨勢。”
在見到這個小崽子的一瞬間,殷雲明白,自己未來大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無聊了。
不過之後事態的發展顯然遠遠超出了殷雲的預料。
“那個楊傢俬生子現在在做什麼?”殷雲問身旁的仿生人。
“費洛蒙還在攀升中。”仿生人解釋。
就多餘問這一嘴,殷雲嘖了一聲:“先下車吧,也是時候了。”
王復安回到楊家,她發現有人比他先一步到了。
楊牧嘉手裏多了一顆藍色的眼球,眼球連接了發聲系統,在王復安進來的一瞬間就出聲打起了招呼:“王經理。”
看到那顆眼珠子藍不藍綠不綠的顏色,王復安有些詫異:“諦復?!你怎麼會在這兒?”
“是被影子傳送過來的。”楊牧嘉解釋說,“剛到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還以爲是什麼威脅式的恐怖襲擊。”
“我的本體還在殷家。”諦復說,“不過你放心,殷家沒法監視我們。”至於爲什麼殷家沒法監視,諦覆沒說。
王復安也不去問,她對小情侶現在在做什麼不感興趣。
“殷家人很可能就是鑰匙,不過鎖大概只有一個。”王復安快速切入主題,“那麼多殷家人都死了,我們沒法一個個試錯,只能儘快地找出那個真正的‘鎖’,最好一次成功。”
“現在殷雲在佈置新的‘襲擊’。”諦復的眼珠子蹦躂了兩下,解釋道,“我們所處的大樓下也有炸彈,哦對了,殷俞航就在我們隔壁。”
殷雲這是逼他們承認他們的身份有問題。
如果他們的確沒問題,那就死在裏頭,反正殷雲不虧。
“你想救殷俞航?”王復安問諦復。
“這樣會破壞我們的計劃嗎?”諦復問。
他的確不希望那個小傻缺就這麼死,但如果救殷俞航這件事和他們的任務發生衝突,諦復也不會堅持。
“我的建議是不要救。”王復安冷下臉,“殷俞航被安排在你們隔壁是殷雲故意刻意爲之,你們如果帶走了殷俞航,那她對你們的能力有了個大概估計,再想猜出你們是誰也就不難了。”
眼球滾了一圈,諦復應道:“明白了。”
眼珠子滾落在地,隨後融入影子裏。
另一頭,諦復從牀上坐起來,原本空洞到只剩眼眶的位置重新飽滿起來。
“怎麼樣?”覃戊司還沒太緩過神,這種屏蔽方法對於他來講,實在太刺激了。
“不要救。”諦復說。
覃戊司緩神的動作都是一頓:“什麼?”
“不要救。”諦復繼續說。
“可那對我們……”覃戊司還想開口,但諦復伸手抵住了他的嘴脣。
這時候他倆已經沒有再做能夠屏蔽監控的運動了,很快監控就能重新連接上。
【那對我們來說的確簡單,但我們依舊不可以那麼做。】諦覆在腦內對覃戊司道,【我們救不了他。】
【只是順手的事。】覃戊司不能理解,【都炸成灰了,誰知道他在不在裏面?】
說完後,覃戊司發現諦復看着他。
覃戊司明白了:【真能知道他在裏面?】
【殷家當年敢確定常路已經死了,就是因爲常路大部分身體的確留在了那裏。】諦復解釋。
【你們這兒的高科技就不能用來乾點正經事兒?】覃戊司深表震撼,【那把殷俞航也拆分一下,你覺得可行嗎?】
【他會在我們到達目的地之前先死掉,不是所有人都有堅強的意志的。】諦復說,【而且殷俞航本身在離開了殷家之後也活不下去。】
諦復不討厭殷俞航,殷俞航性格里還有些天真在裏頭,他像個沒怎麼長大的小孩。然而這一特點在脫離保護傘之後是致命的。
他們的目標本身就是殷家,組織也不可能替殷俞航鋪好後路。
畢竟殷俞航本身不算特別壞,但他的愛好也確實不怎麼上得了檯面。他給不了組織幫助,也不會給組織造成多大的麻煩。
他是個極普通的人,普通到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
恰在此時,房間裏的通訊儀響了起來。
諦復走上前看了一眼,發現發來通訊請求的就是殷俞航。
諦覆按下接通,而那頭殷俞航的聲音伴隨着顫唞:“兄弟,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隔壁房間裏,殷俞航坐在地面上。
他沒等到諦復的迴應,殷俞航繼續說:“真的,我想了很久,怎麼想都不對勁。我大姐沒必要把你們一起帶來,你明白我意思嗎?”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生襲擊,所以提前帶走了我?”殷俞航問。
這次諦復回應了,諦復說:“你想多了,我們沒那麼在乎你。”然後諦復就被覃戊司給捂住了嘴巴。
覃戊司解釋:“襲擊並不是我們做的。”
“那你們幹嘛要把我往舊大陸帶?”殷俞航把腦袋埋在了膝蓋處,“恰好在我姐召我們回去……”
說到這裏,殷俞航停住了。
他忽然想到,曾經殷雲要求他測試諦復是否真的來自舊大陸,那次如果不是諦複本身實力夠硬,殷俞航可能真的會面臨生命危險。
而且諦復確實沒理由救他。
殷俞航這人啥都不行,但好在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也沒接觸過啥家族核心的機密,諦復憑什麼殺死那麼多殷家人,卻偏偏放跑他這一個?
“是大姐?”殷俞航聲音更抖了,“大姐做的?!爲什麼!”
這次諦復那邊又沒有聲音了。
“你知道對不對?!”殷俞航連忙起身,“你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幹!兄弟你告訴我,我不外傳,真的,我就是害怕。”
“你可以不害怕了。”諦復說。
“爲什……”殷俞航的話沒有說完,他便感覺到了一震晃動。
這個時間很短,殷俞航的腦子在震驚之後冷靜了下來:“因爲我沒時間了?”
諦復那聲“嗯”幾乎是和爆炸一同響起的,這棟房子也在頃刻之間被火焰吞沒。
不遠處的殷雲注視着沖天而起的火焰,一旁的仿生人小聲提醒她:“那位小楊先生離開了。”
“殷俞航呢?”殷雲問。
“他在裏面。”仿生人說。
“死了?”殷雲想要的是一個準確的答案。
“死了。”仿生人垂眸。
“行,那收拾收拾,去殷舒那邊吧。”殷雲說到這裏,她又一頓,“對了,給上層打個通訊,就說有組織想要讓規章之城墜毀,讓他們派些戰鬥系仿生人來。”
“您懷疑常路小姐的勢力裏面有001?”仿生人問。
“不,我只是確保我們不會輸,不過你可以這麼對他們講。”殷雲笑了一聲,“臨時抽調一些仿生人,也不耽誤他們守鬼,不是嗎?”
殷雲看向一旁呆愣愣的殷俞航母親,她朝對方點頭示意:“節哀。”
殷雲的確發現自己這位弟弟不算太糟糕,但很可惜,對方必須死。
她不能給王復安太多的試錯機會。
殷雲從未真正的厭惡痛恨過誰,這也意味着她從未太在意過誰。喜愛這種情緒影響不到她的抉擇。
“他是個很優秀的殷家人。”殷雲說,“我會給他舉辦一場體面的葬禮。”
“哦,還有。”殷雲看向那位愣在原地的母親,又提醒,“家主快醒了,你要是覺得不公平,可以去他身邊哭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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