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正面接觸
今天上午，一羣人早就等在那裏，一聽他們從市裏出發，就一起開車等候在高速公路下口處了。
按照規矩，一般下面是不需要如此隆重的迎來送往的，但是現在都流行禮多人不怪，更何況甄虹顏在省城的關係人所共知，她下來更需要高規格接待了。
因爲鳳泉縣是雲都市最大的旅遊縣，又有京珠等好幾條高速公路貫穿其中，所以交通很是方便，這次他們要去的鄉鎮就是一個景區鄉的行政村，高速公路在附近正好有個出口，車到下口一看到路口排列着的一溜小車，小嚴就說道：“甄總，縣裏來接了。”
甄虹顏正靠在後排閉目養神，聽到後微微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些人天天正經事不幹，捉摸這個倒有功夫！”
說歸說，等車開出收費站之後，甄虹顏還是滿臉笑容的走下了車。因爲她是女領導，換成了也是女同志的方永會，她把甄虹顏攙扶出來之後就很尷尬的發現，隨後馬慧敏的車也停下了，居然沒有人去迎接！
前面的甄虹顏已經被團團圍住握手了，曾經身爲鳳泉書記、現任部門總監馬慧敏卻在後面被冷落了！
也許是有意爲之，當甄虹顏笑着說跟馬總監一起邀請企業領導下來看看孩子們的時候，縣裏的頭頭腦腦們纔好似現在才發現馬慧敏一樣驚詫的停下腳步，又跟她握手了。
也虧了馬慧敏這女人臉皮子功夫了得，就在跟彭學智握手時打着哈哈說道：“呵呵，可能是彭書記覺得我是鳳泉的姑娘，現在回孃家了不用客氣吧？”彭學智當着人自然無法跟她太過不和睦，就也打着哈哈遮掩過去了。
甄虹顏跟朱長山自然把這一幕看在眼裏，很明白馬慧敏估計在縣裏跟這些人搞的不怎麼友好，要不然她再怎麼說也是現任部門總監，縣領導絕對不會犯這樣低級的“忽略”錯誤的。
甄虹顏看時間還差一點纔到11點，堅持先去點上辦正事，回來再喫飯。
馬慧敏從這裏走的時候就跟縣裏幾近決裂，抱定了今天只做陪同不說話的宗旨，不言聲跟在甄虹顏身後。
既然甄虹顏決定先工作，那麼縣裏的頭腦們也就只好跟着上了車，就在甄虹顏要上車的時候，一直很低調的朱長山卻突然說道：“甄總，這幾個點我來過幾次，裏面有段路很不好走，您的車底盤低恐怕過不去，要不然您坐我的車吧。”
這也是實情，如果不是地處偏遠，交通不便，裏面的學校條件也不會如此之差，朱長山的確來過了，所以他一叫，彭學智就點頭說道：“是啊是啊，甄總，朱局長說的很是，裏面有段路的確不好過，您還是坐他的越野車吧。”
既然是這樣，甄虹顏也就不堅持了，但她卻說道：“哦，看來朱局比我這個主官操心啊，其實有了你這樣的態度，我就是不去看，想必也不會有差錯，不過既然來了，去看看孩子們也好。彭書記，既然路不好走，你跟林總經理跟我一起擠擠朱局長的好車吧，路上也好給我介紹一下咱們的工作進度。”
甄虹顏的安排自然沒有人說不好，那麼這樣一來問題就出來了---朱長山的車原本只有他跟一個司機，現在他自然坐在了前排副駕駛，後面只能再坐三個人，甄虹顏點了縣裏的一把手跟她一起坐，那麼勢必車上就沒有馬慧敏的位置了。
但是她這樣的安排顯然很合縣領導的意思，他們眉開眼笑的點着頭表示服從命令，大家就貌似毫無芥蒂的都上了車，更加誰都沒有回頭看一看馬慧敏，而那女人滿臉的笑容背後是否掩飾着苦澀也就更沒人有興趣去研究了。
車順着山路走了進去，一開始還是一溜水泥路很是平穩，甄虹顏在車上十分好心情的跟朱長山和兩位縣領導聊着工作，縣領導自然對她百般的恭維，說幸虧有她這樣的好領導出面協調，又有朱局長這樣大手筆的企業領導願意出錢，才幫他們這個貧困縣解決了大問題。
甄虹顏貌似無意的說道：“哪裏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啊？你們的前任書記慧敏總監也很重視這項工作，前些日子還唯恐我太忙，耽誤了工作進程，曾經跟高總經理提議讓把這件工程的承辦權全部要到部門，她情願自己辛苦一點承辦到底的。”
誰知這句話說完，書記畢竟有些涵養也就罷了，總經理林曾居然毫不隱晦的開口就說到：“啊？部門要獨立搞？甄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縣裏能不能請求跟企業聯合，在市領導小組的監督下自己找建築公司蓋學校啊？我們可以保證每一分錢都不會被某些吸血鬼拿走，都變成磚瓦給孩子們遮風擋雨。”
這些話可就有問題了！按理說林曾早就過了血氣方剛的年齡了，而且看他說話辦事的樣子，也是頗爲穩重的一個幹部，怎麼會冒出這樣一嗓子呢？
甄虹顏完全是一副被震驚了的樣子，但接下來她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了。看她一直沒有說話，彭學智卻並不假借斥責林曾給她解釋，只是意味深長的重重嘆息了一聲，居然陪着甄虹顏沉默了。
這種僵局還是被朱長山打破了，他呵呵一笑說道：“嗨！這有什麼難理解的？人都不是神仙，利益當前誰都無法免俗，縣裏生怕經手的層次多了建房款遭剋扣也是人之常情，而甄總即便明白其中的玄機，奈何她是副組長，有時候也不能隨便拍板，所以依我說還是縣裏出面跟高總經理建議一下，正好我們的錢還沒有給市裏交，只要領導小組同意，我馬上把全部的款項都直接劃到你們縣裏來。”
朱長山這番話算是把兩個縣領導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潛臺詞全部表達清楚了，卻也同時把甄虹顏奇怪的沉默也給解釋明白了。
甄虹顏卻越來越對這個神祕的人物產生了興趣，更加對他超凡的領悟力讚歎不已，要知道剛剛的局面，也只有他那種跟毫無瓜葛的人才能如此明晰的點透徹。
果然在朱長山點透癥結所在之後，瞬間，車裏的氣氛就熱切起來，這幾個都是不小的領導居然有了一種“同謀”樣的親密感。過了一陣子，甄虹顏帶頭笑了起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跟着大笑了起來。
孤獨的馬慧敏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是頗耐人尋味的，因爲她明白自己從鳳泉走之前，屁股上沾的髒東西太多了，而且她也根本沒有去擦的意思，就想着走了走了，一走就了。更加想着這次去市裏是榮升又不是降職，再加上市單位都是相對獨立的小王國，跟基層可以說關聯極少，那麼她遺留下來的問題就都讓一直跟她明爭暗鬥的彭學智去頭疼吧。
可是她卻忘了，雖然就業務上來說，市單位的確是獨立的小王國，但是雲都市，水流來流去的，誰知道哪一天就會交匯，如果是朋友或者是陌路人也罷了，如果是仇人的話，那可就不妙了。
今天一下車，她原本抱着很天真的心思，以爲縣領導會看在主官的份上給她應有的尊重，可誰料到一下車縣裏就給了她一個大難堪。對甄虹顏超乎常規的熱情接待反襯着縣裏對她的忽視跟排斥，更讓她明白了甄虹顏在跟她的那場副總之爭中，僥倖勝出意味着什麼了。
緊接着如果大家都各自坐專車也就罷了，誰知那個死女人居然會拉着縣裏的兩個混蛋一起坐上了朱長山的越野車，卻把她一個人留在自己的車上。
她堅信，朱長山叫甄虹顏的同時，是把另外的位置留給了她的，可卻被甄虹顏給生生破壞掉了！
忍！馬慧敏告誡自己一定要忍！
也只有此刻。馬慧敏才明白爲什麼這個“忍”字居然會在柔軟的心頭上橫梗着一把滴血的刀了！因爲這個字要做到可真是會心頭滴血的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看高總經理還對那個囂張的女人無計可施，她怎麼還敢再次挑釁呢？現在幸虧那女人不知怎麼轉了性，還肯在面子上跟她合作，那就只能是忍下去，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再說吧。
甄虹顏看着路邊的紅葉，明白雖然此刻還能閃耀美麗的光芒，也許下一陣寒風吹過，就會徹底完成它這一年的使命，心裏就不禁有些傷感起來，不由自主的輕聲發出了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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