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龍坐騎
小青龍只猶豫了三秒鐘，就無奈地屈服於哪吒的淫.威之下，化出龍體。
沒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小青龍如是想。
臨走之前，他不忘撕下一小朵雲片兒，想用神力在上面寫下一行字，卻發現這個時代的文字實在太繁雜。他很不習慣，不停地塗塗改改。
哪吒見他磨磨蹭蹭半天才騰雲駕霧，竟沒有開口催促。等小青龍忙活完，他才擡腳一跨，坐上龍背。
小青龍身子一搖，飛騰起來。
跨風騰雲的感覺！哪吒張開雙臂，輕拂如煙般的過路白雲，冰冷的臉上柔和下來。
小青龍扭着身子飛行，眼角不時望向哪吒，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他瞥見哪吒臉上的喜悅之色，暗想：哪吒長着孩童的身子，看上去不過六七歲，雖然說話總一副大人的老成模樣，但其實還是小兒心性，總歸還是貪玩的。
“再快點。”哪吒說。
“好。”小青龍從善如流，嘴上應道，龍身迅速揚起往上衝。
掠過身邊的微風忽地變成一道勁風，哪吒頓時被颳得身子後仰，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往前附身，抱住小青龍。
一人一龍略過陳塘關上空，引得路人頂禮膜拜。在那個時代，神與人沒有那麼遠的距離，見過龍與鳳的人也有不少，民衆對神靈大多帶有崇敬之心。
太乙真人一覺醒來，揉了揉眼睛。清醒過來後便察覺到不對勁，正要掐指一算，就看見自己懷裏拽着一塊小云片，上面是小青龍用神力留下的一幅簡易畫——哇哇啼哭的嬰兒。
太乙真人當下明白小青龍的意思：哪吒出生了！
就是畫工真不咋地。
太乙真人一陣激動，連忙扒開雲角往李府看，卻不見哪吒身影，掐指一算，心道不妙。
他已算出方纔自己着了妲己的道。妲己因受女媧之命，有些特權，居然利用特權搞到了酒神杜康祕製的一滴醉，還化爲老婦人，偷偷放入小青龍的酒裏。
小青龍今日帶來的龍王私藏只有一小壺，爲了抱太乙真人大腿，他讓太乙真人獨酌，因此沒被迷醉。
太乙真人查明來龍去脈，又算出哪吒去向，趕緊騎上仙鶴，追了上去。
小青龍載着哪吒在陳塘關上空繞行，忽而上天，忽而入海，果真上天下地無所不能。
龍身輕輕掠過青山綠湖，哪吒伸手鞠一捧清水，一飲而盡，爽快！
他們穿梭於鬧市郊野，又與雲朵並肩飛翔，又與綠樹親密接觸，繞行於間，着實快活自在。
哪吒玩得很開心，方纔和李靖鬧矛盾而鬱結於心的壞情緒終於有所好轉。但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小青龍帶他飛天入地，往西、往南、往北，就是不往東飛。
“你爲何不往東去？”哪吒問。
小青龍一時語塞，居然被發現了，連忙應道：“東邊沒什麼好玩的。就是水，和我們剛纔去過的水面差不多。”
哪吒半信半疑：“是嗎？”
“嗯嗯嗯！”小青龍無比誠懇地點頭，心道：東海現在好好的，招待不起你這尊大神，“大鬧東海”這件事對東海來說確實沒有什麼好玩的。
天色漸晚，一人一龍停在空中。
哪吒沒有說話，靜靜地思考着接下來去哪裏玩，忽聞身後有人喊他，回頭一看，來者正是太乙真人。
“哪吒，三太子！”太乙真人遠遠地叫喚哪吒和小青龍。
“三太子？”哪吒疑問地看着小青龍，“叫你？”
小青龍眼神一移，道：“叫你。”
“我是哪吒三太子？爲何成太子了？”
“因爲李將軍以後會是託塔李天王。”
哪吒臉上一沉，小青龍連忙閉嘴，提一下李將軍都不行，看來這對父子的仇怨結大了。
太乙真人已經來到近前，他上下打量哪吒，只見哪吒五官端正，雙目明亮有神，小小年紀已經渾身英雄氣概，長得漂亮又有能力。太乙真人心中歡喜，對這徒兒感到很驕傲，開口說道：“哪吒，爲師乃太乙真人，與你有段天定的師徒緣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哪吒潑了盆冷水。
哪吒說：“我不需要師父。”
“呃……”太乙真人接不下去了。
“天才都多少有些個性。”小青龍連忙開龍口，強顏歡笑地緩和氣氛，“呵呵，是吧？”
“爲師有許多法寶，將來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哪吒不爲所動，回：“我已經有一身本領，不需要。”
小青龍默默地搖了搖頭，這孩子實在太狂妄。
所以說，寵溺孩子是不對的。太乙真人算一個，女媧也算一個。你們讓哪吒正常成長不好嗎？等他長大了再傳授他法力和法器。卻偏偏要給他搞特殊化，女媧娘娘直接給他塞了法器。就因爲自帶法器，又不能讓法器傷了李夫人，所以才用一個肉球包着的吧？肯定是這樣的。而就因爲那個肉球，哪吒和親爹李靖還鬧矛盾了，你說你們是不是搞事兒？
自帶法器出生這麼牛逼，難怪哪吒心氣兒高，自認不同凡響，這很難教導知道嗎？都得去重修教育學知道不？
小青龍雖然心中吐槽，但還是不能讓這對師徒也反目，稀泥還是得堅持和下去。哪吒要是真的不拜太乙真人爲師，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發展。更要命的是，如果沒有風火輪，自己豈不是真要成爲哪吒的坐騎，這怎麼可以！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想罷，小青龍呵呵笑道：“哪吒，你不要這樣，跟着太乙真人學習飛行之術也是極好的。我知道太乙真人爲你準備了一件寶器，踏上它，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騰雲駕霧。”
太乙真人聞言，連忙從乾坤袋裏取出風火輪，這是他精心準備的見面禮，之前藏着掖着不給小青龍看。
“不必了。”哪吒說，“我已經有坐騎。”
“你何來坐騎？”太乙真人問。
哪吒擡手指着胯//下小青龍，理所當然地說：“這就是。”
wtf！小青龍一臉被雷劈了的神情：把我當坐騎問過我的感受嗎？不過是初次見面載你出來玩玩，誰說要當你的坐騎了？你這是強搶民……哪裏不對？
太乙真人不可思議地看着小青龍。東海三太子，龍中貴族，怎麼會甘心當哪吒的胯//下坐騎。
小青龍被他看得心虛，太乙真人的眼神很複雜，既難以理解，又帶着點……好像是對立，似乎將小青龍當成了他們增進師徒關係的絆腳石？
冤枉啊！
“哪吒，我不想當坐騎。”小青龍直搖頭辯解，他一點也沒有要和太乙真人搶哪吒的意思。
哪吒眉頭微微一皺，不悅道：“你既已受命助我一臂之力，爲何又要反悔？”
小青龍解釋：“沒反悔，我自然會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我不想當坐騎。”
“助我一臂之力，那便是在我需要時，你就幫助我，對不對？”哪吒問。
“……對。”
“我現在就需要你當我的坐騎，你卻拒絕不肯幫忙，何來助我一臂之力？”
小青龍和太乙真人面面相覷，一龍一仙都被繞了進去，哪吒所言聽上去好有道理居然無法反駁。
小青龍急得要發汗，忽聽“咕嚕”一聲，打斷他們的對話——哪吒的肚皮叫了。
凡人俗胎，自然需要五穀雜糧。餓了就得回家喫飯。
哪吒卻猶豫起來，方纔和父親那樣鬧，他拉不下臉回去。可是不回家，他又能去哪裏呢？
一出生就離家出走，竟有些可憐。
見到哪吒面上露出爲難神色，小青龍和太乙真人不由得心軟起來。
怎麼說也還是個孩子，又長得這麼好看，卻一出生就被親爹要打要殺地追出李府，肚子餓了還要猶豫回不回家……眼看着哪吒漂亮的小臉蛋一皺，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算了，暫且再載他玩玩。”小青龍心道，“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算了，今天不急着收徒，”太乙真人心道，“反正師徒之緣是天定，早晚的事情。”
“嗯！”小青龍和太乙真人默契地點點頭。
“哪吒，回家吧！”小青龍開口給哪吒找臺階下。
哪吒把小臉蛋一撇，不說話。
小青龍又說：“你娘懷胎三年半，好不容易生下你，還沒來和你說說話呢。”
哪吒聞言，果然心中一動，只見嘴巴一抿，眼睛一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重重的陰影，沉默不語，半晌才自嘲道：“我回去他又要殺我。”
“爲師替你做主。”太乙真人說。
哪吒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他不想認太乙真人爲師父，卻也不禁止太乙真人自稱“爲師”。
小青龍似乎有點get到了哪吒高冷的原因——他完全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怎麼做。就好像在現代，那句很有名的“你愛我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或者是那句“你不愛我是你的事情，我愛你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冷心冷面，毫不在乎！好像在說：“你喜歡怎麼自稱是你的事，反正我不認，也與我無關。”嘖嘖嘖，這種逼格別人真是裝不出來。
太乙真人見哪吒不反對，繼續說：“爲師已經明瞭來龍去脈，你父親是受到千年狐狸精的蠱惑，纔會將你當作妖怪。爲師與你一同回李府，向你父親告知真相，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爲師一定爲你做主。”
一龍一仙，一唱一和。一個提母親示以柔情，一個提父親示以事理。
如此好的默契，也不枉費他們倆多日來日夜相對蹲守哪吒出世。
“不過，”小青龍心想，“太乙真人啊，就算哪吒不反對你自稱‘爲師’，你也不用一口氣說三個‘爲師’吧？”
哪吒沉默片刻，終於勉爲其難，依舊是一臉不悅地點點頭。
小青龍見他點頭，生怕他改變主意，立馬身子一扭，轉過方向，龍尾一擺，朝李府飛去。
接近李府之時，小青龍感覺到哪吒抱住他的手緊了緊，心道：這孩子嘴上不說，看似無法無天，天不怕地不怕，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怕李靖的。對親生父親有敬畏之心，到底還是自然法則。
小青龍減緩速度，正想找落腳之處，忽見一騎快馬從李府奔出。
哪吒在天上，遠遠地看見李靖離去，心中鬆了口氣，抱緊小青龍的手一下子鬆開，恢復趾高氣昂的模樣說：“就停到院中。”
龍身入院，塵埃落定。
金吒與木吒慌忙跑出查看，見到三弟、仙君，還有一位老一點的仙君，不由得喜上眉梢。
金吒：“太好了！三弟回來了，快去告訴母親。”
木吒：“三弟你可回來了，母親從你離去之後就以淚洗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哪吒在他們的簇擁下，來到李夫人房裏。
李夫人見到他，終於破涕爲笑，她朝哪吒招招手，柔聲喚道：“我的兒啊！”
哪吒聽這一聲呼喚，終於忍不住了，鼻頭一酸，投入李夫人懷中，委屈地留下一行淚。
小青龍搖搖頭，果然還是個孩子。沒見到親孃的時候，還知道端着，見到親孃就憋不住了。
他見這對母子有很多話想說，不方便打擾，便和太乙真人等在外面。
只見小青龍從乾坤袋裏取出兩張小凳子，又掏出一包瓜子，和太乙真人面對面嗑起來。
他乘機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生怕太乙真人誤解，最後以表忠心總結陳詞：“小仙真不知道那壺酒有問題，也不敢當哪吒的坐騎破壞你們師徒關係。你們這是天定的師徒之緣，誰也破壞不了。”
太乙真人滿意地點點頭：“本仙早已知曉。”
李家母子四人又哭又笑地說半天，金吒才突然反應過來外面還有兩位仙人被冷落了，連忙出來招待，嘴上連連說着：“兩位仙君，三弟歸家讓我們欣喜過望，一時冷落了仙君，實在罪過。”
太乙真人悠哉地磕着瓜子應道：“此乃人之常情，本仙理解。無需掛礙。”
小青龍往裏瞧了一眼難得露出小兒神態的哪吒，只見那張嬰兒肥的漂亮小臉蛋上竟然顯露出罕見的撒嬌神色，嘖嘖嘖。
他看夠了，轉頭提醒金吒道：“哪吒肚子餓了，給他備點喫的吧。”
金吒驚呼：“我怎麼沒有想到？三弟出生後一直沒有進食。”說完連忙轉身去吩咐下人備膳。
小青龍和太乙真人繼續嗑瓜子聊天。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忽見一人匆匆來報，來人身披戎裝，跪在金吒面前慌忙說道：“少將軍，邊關緊急，將軍喚你速速前往。”
原來李靖夜裏收到急報，北方戎狄來襲，他方纔速速趕回陳塘關關口。本以爲不過是和往常一樣的騷擾叫陣，李靖前往坐鎮便可，留下金吒木吒照顧剛剛生育的李夫人。沒想到，北方戎狄不知從何處請來了奇能異士助陣，竟有些抵擋不住，李靖連忙召集人馬，全力應對。
哪吒和木吒也聽到急報，走出房門，來到院中。
木吒回房帶上武器，要跟金吒出門。哪吒不過是六七歲小娃，自然沒有想到叫他。
金吒交待道：“哪吒，你在家中陪孃親，哥哥們去去就來。”說完就與木吒匆匆離去。
太乙真人直覺有變數，掐指一算，說道：“不好，這次來犯戎狄之中竟有金焰毒嘯惡犬。”
“何爲金焰毒嘯惡犬？”哪吒問。
“是一隻北方戎狄信仰的古獸。此前，戎狄曾藉助它的威力進犯中原，後被鎮壓，今日竟能突破封印來犯。”
小青龍：“很厲害嗎？”
“所過之處，生靈塗炭，戎狄人最愛以中原人的骨血投喂金焰毒嘯惡犬。”
哪吒聞言，手握乾坤圈，對小青龍說道：“快化出原形，速速帶我前去查看。“
小青龍有些驚奇，問：“你要去救你爹？”後面沒說出口的話是：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孝子。問題是我不想當坐騎啊！
哪吒橫眉道：“既然我奉命下凡援助明君，也不可冷眼旁觀黎民百姓受妖獸之苦。”
小青龍默默地點點頭：雖然是個冷麪小娃，倒也是個滿身英雄氣概的小戰將……但我還是不想當你的坐騎啊，我可是東海龍宮三太子！！！
作者有話要說：1.小哪吒是熊孩子，但他會成長，給他點時間，麼麼噠（攻是大哪吒）
2.關於以龍爲坐騎，在145章的作者有話說裏簡單梳理了一下以龍爲坐騎的由來和歷史發展，有興趣的小夥伴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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