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成也于謙,敗也于謙
不得不說,這是個奇蹟。
可惜,亦如秦末漢初韓信的成也蕭何敗蕭何,大明雖因於謙而重生,卻也因於謙而覆滅。
于謙以一人之力挽救了大明朝,強行給大明續命兩百餘年不假,但他的出現也爲後期大明崇文抑武,乃至文恬武嬉埋下了禍根。
因爲其本人是文官出身,在滿朝武將勳貴一敗塗地,大明危在旦夕時,他以一人之力調兵遣將力挽狂瀾。
而他這一行爲,被後世文官拿來大書特書,最終成爲制約武將掌軍權,乃至皇帝重新掌軍權的有力利器。
導致大明後期軍權淪喪不說,連帶着率軍征戰沙場的武將見到官員都自動矮三級,不僅需要大禮跪拜,連武將任命升任都成了文臣的特權,不再由皇帝專有。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文臣最盛時期當朝宰輔公然在朝堂上說‘吾非相,乃攝也’。
而詭異的是,當時的滿朝大臣,包括當朝皇帝、太后對此均無異議。
朝廷麾下那位從南打到北,以一人之力將大明這艘搖搖欲墜的破船重新包鋼刷漆的戚大帥更是因此以其門下走狗自稱,見之必跪。
這是何其可笑?
當然,造成這一切後果的于謙也沒落得好下場。
由於其人太過迂腐天真,加之其本人出身於浙江錢塘,本爲南地官員。
在其背叛以徐琛爲首的南地文武官員,破壞了南地文武與也先的謀劃後,他就成了南地文武百官心裏的刺。
而當時朝堂上能幫他抗衡南地文武百官的北地文武已經在之前土木堡一戰中係數坑殺。
所以,在他趕走也先並獨霸朝堂後沒幾年就遭到了南地文武的反撲。
景泰八年,明代宗朱祁鈺因不明原因暴斃後,因跟着他在京城保衛戰而顯貴的景泰朝重臣開始遭到被南地文官勢力擁護,並再度復辟的明英宗朱祁鎮的清算。
首當其衝的就是于謙本人。
這位一手指揮了大明京師保衛戰的國之重器在明代宗猝死的第二天,就被因擁立朱祁鎮復辟而顯貴的石亨、曹吉祥、徐琛等人以‘于謙不死,復辟師出無名’爲由斬首棄市。
其家小妻女更是在其死後被滿朝文武送給瓦剌當做當初計劃失信的賠禮。
而跟着于謙保下大明江山的各文武大臣,也在於謙死後盡皆被處死,家族妻女皆被送於瓦剌賠罪。
並且做完這一切後,他們還用春秋筆法將坑殺忠臣良將的罪名扣在了朱祁鎮頭上。
那麼,朱祁鎮是無辜的嗎?
不是。
相反,他很樂意替文武大臣背這個鍋。
因爲在他眼裏,于謙這個救了他全家老小的國之重器是擁立其弟朱祁鈺奪他皇位的逆賊。
是迫害他讓他在瓦剌受苦,不讓他回明朝的罪魁禍首,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
所以在朱祁鎮眼裏,于謙等人必須死。
請相信一個巨嬰的腦回路。
他們的思維絕對有這麼清奇。
各位要知道,從小嬌生慣養,被別人哄着長大的孩子心智是不健全的。
因爲他們那充滿讚美與附和的有限人生閱歷促使他們遇事只會看事情表面的意思。
他們是不會深思事件本身含義的。
所以,在他們眼裏,只要你對我百依百順,事事依我,那你就是對我好的好人。
可如果你對我各種反駁,事事不順,那麼你就是對我壞的壞人,必須殺之而後快。
這種簡單的人生邏輯導致他們腦子裏沒有表裏不一這個概念,在他們的認知中,這個世界上的對與錯一目瞭然,沒有原因,沒有理由,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
所以,朱祁鎮復位後處死了于謙、王直、金英等人,同時還給死在土木堡的王振立了碑。
後世也有人認爲,如果朱瞻基死的不那麼早,亦或者大明武官硬氣點,直接以宦官不得干政爲由宰了王振,也許大明就不會這樣。
對此,後世五星評論家麥克阿瑟表示:即便朱瞻基真的延長了壽命,並頂住了朝堂壓力廢了孫氏與朱祁鎮,改立朱祁鈺或其他皇子。
亦或者土木堡之變前英國公張輔拼着自家全家老小不要殺了王振成全了朝廷這個大家,恐怕也只能救一時而救不了一世。
因爲造成土木堡慘敗的根源不在朱祁鎮與王振身上,而在於洪武帝朱元璋,尤其是晚年的洪武帝朱元璋。
以當時大明朝堂內部君臣割裂程度來看,即便沒了朱祁鎮的土木堡之變,在後世也會有其它帝王的火木堡之變、金木堡之變。
這場鉅變遲早會來,躲不掉的。
因爲縱觀歷史,君王也好,朝臣也罷,但凡是人,就逃脫不了人與生俱來的一個共性:
一個人在落魄時有多卑微,那麼當他得勢後就會有多霸道。
明太祖朱元璋就是典型。
幼年時的朱元璋孤苦伶仃,恨急了欺壓他的元朝狗官,所以在他得勢後,這個被他一直刻意壓制的恨意就在各種刺激下徹底爆發,尤其是在馬皇后中年早逝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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