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漫天蒲公英
五條悟說話的聲音很小，卻是夏油傑可以聽到的程度，他睜開眼睛，面色嚴肅。
如果沙耶香對咒術界多一些瞭解，就會知道，五條悟的眼睛名爲「六眼」，是五條家幾百年一例的特殊性狀，能直接看到人體內的咒力流動，看穿術式。
夏油傑瞭解他的性格，五條悟不會在這點上騙人。他說沒有咒力和術式，那就是沒有。
但五條悟應該在和她見第一面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既然如此，又爲什麼要邀請她一同去祓除咒靈？
就在夏油傑思索時，輔助監督山田的手機響了，硝子剛把電話拿起來，還沒接，就被五條悟興致勃勃的接過了。
“摩西摩西，夜蛾老師？”
“悟，你們到了嗎？”
“還沒。”
“夜蛾老師，我們大概還有十分鐘到。”正在開車的山田補充了一句。
“你們任務裏的那個咒靈，已經確定升爲特級了——”
“老師就爲了這種事打電話過來嗎？拜託，我和傑可是最強的誒。”五條悟對夜蛾語氣中透露出的不信任感到不滿。
“悟，別打岔。”夜蛾有點尷尬，“我其實是想告訴你們，先別動手。”
“這個任務交給美樹沙耶香了。”
沉默。
夏油傑和硝子同時睜大了眼睛。
“老師，你沒開玩笑吧。”夏油傑忍不住開口，“她明明——”
“請問，這是里包恩先生的指示嗎？”沙耶香開口打斷了他。
少女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讓夜蛾頓時對通話對象產生了一絲疑惑。他再次確認了一眼號碼，很快反應過來，自家的兩個臭小子歪打正着把她給帶走了。
“是，”里包恩出聲，“沙耶香，你有把握嗎？”
曉美焰在沙耶香腦海裏發出一聲冷哼，似乎是在對里包恩的疑問句表示不滿。
“放心，就交給我吧。”沙耶香元氣滿滿道，“我會順利完成任務的！”
“注意安全。”里包恩最後叮囑了一句。
“悟，傑，你們兩個準特級咒術師，不到關鍵時刻不能插手，事後要提交一份報告書。”夜蛾補充了一句。
“喂，老師，我們這邊風好大聽不清了先掛了拜拜。”五條悟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沙耶香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小轎車將一行人載到了一個自然公園，公園裏的遊客已經全部離開。下車後，一臉凝重的夏油傑走到五條悟身邊，低聲問他：“她真的沒有咒力？”
“一丁點都沒有呢。”五條悟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個手勢，“身體素質也超弱的，連我的手都推不開。”
“夜蛾老師在想什麼？”夏油傑眉頭緊皺，“讓普通人來這裏，這不是送死嗎。”
“不要想得這麼簡單啦，她上次死而復生，也是我親眼目睹的。從這個角度來看，根本算不上什麼普通人啦。”
“她到底是怎麼祓除咒靈的，我可是期待好久了。”五條悟看着藍髮少女的背影，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再說了，不是還有硝子麼。”
家入硝子，咒術界非常稀少的能使用「反轉術式」進行治療的人。反轉術式能把咒力以乘法的形式運用，使咒力本身的負向能量變成正向能量，簡單來說，就是從破壞變成治癒。
有她在場，肯定死不了人就是了。
天空是昏暗的黑色，像籠罩着一層黑色的紗幔，跟隨着衆人的腳步，沙耶香穿過這層黑色幕布，感覺像是穿過了一個世界。
“這是帳，一種結界術。”硝子看她神色疑惑，開口解釋，“用來隱藏咒術師和咒靈的戰場。”
進入帳中後，沙耶香立刻感覺到，在帳的中心，有一股濃烈的詛咒氣息。
不對，不是一股，是很多很多股。一些相對來說較爲微弱的氣息的圍繞在中央的大傢伙身邊，讓她產生了誤會。
那是一片寬闊的湖泊，濃厚的詛咒氣息從其中沖天而起，連湖水都被染成黑色，而湖心的水面之上，漂浮着一個巨大的咒靈。
咒靈下半身呈3米長的圓筒型，頂端是巨大的口，口的周圍還長着10條細長的觸手，觸手長到能輕鬆夠到岸邊，上面滿是尖刺。
“像不像蒲公英。”五條悟摸着下巴，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夏油和硝子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顯然並沒有get到他的點。五條悟像是非要有人認同他似的，衝沙耶香呼喚：“吶，沙耶香也覺得像蒲公英沒錯吧，吶？”
沙耶香把湊近的白色腦袋拍開，面色冰冷：“不像。”
“誒！”五條悟鼓起包子臉，“你明明想說像的，我都看到了！”
一直看着湖水的硝子突然開口：“你們看，湖水裏是什麼？”
沙耶香定睛一看，湖水像是黏糊的果凍，有什麼透明的東西在裏面遊蕩。
——密密麻麻，擠滿了整個湖的，是和水面上的大咒靈外形完全相同的小咒靈。
“這就是爲什麼它會升爲特級的原因，”山田推了推眼鏡，神色難看，“從誕生起，它就一直在產生新的咒靈，每一個小咒靈的等級都接近一級。”
他們趕來的這段時間，咒靈的數量又增加了兩倍。雖然目前它們並沒有主動攻擊的跡象，但這個咒靈數目已經讓咒術界開始惶恐了。
在窗的網站上，該任務難度一路飆升，達到了5個s，許多咒術師都在趕來的路上。
顯然，他們並沒有真的認爲，mafia的小姑娘能獨自完成這個任務。
一個厲害的一級咒術師，或許能同時對付幾隻一級咒靈，但面對成千只一級咒靈，再厲害的人也夠嗆。
他們只能拖延時間，希望在咒靈潮暴動之前，能有更多的咒術師趕來。而五條悟一行人，是剛到的第一批。
“有點難辦啊。”五條悟摸了摸下巴，“這些咒靈的咒力連成一張巨大的網，只要攻擊一個，所有的咒靈都會發動攻擊。”
山田渾身一僵，秉持着對六眼的信任，他趕緊更新了任務信息，任務等級再次增高。
“美樹小姐，雖然我知道這是上層的意思，但這次的咒靈已經超過了考覈的範疇。如果貿然行動，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
山田語氣中暗含警告：“您可以先等援助到來嗎？”
沙耶香對此沒有太大異義，事態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預計，對方的擔心也在情理之中，她點點頭：“好的。”
正在山田鬆了口氣時，有人開口了。
“蒼。”和少年的聲音一同響起的，是咒靈身上的爆炸聲。
靜止的畫面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鍵，巨大咒靈的口中發出一陣怒吼，無數的小咒靈從湖水中飛出，密密麻麻，遮擋了整個天空。
——是五條悟，他竟然提前動手了。
“悟，你在做什麼！”硝子驚恐的睜大雙眼。
攻擊一個激活所有，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五條悟錘了錘腦袋，吐舌頭賣萌：“嘿呀，不小心手滑了！”
信你個大頭鬼啊！
硝子內心萬馬崩騰而過，山田先生更是嚇得臉都白了。站在兩人身邊的夏油傑立即放出自己馴服的特級咒靈，並吩咐其中一隻保護好兩人，然後加入戰鬥。
湖泊上，五條悟瘋狂笑着戰鬥，夏油傑眯着眼驅使咒靈和他配合，兩人被十幾一級咒靈淹沒，又轉瞬間將它們秒殺。
理論上來說，給他們一定的時間，他們遲早可以解決在場所有的小咒靈，但大咒靈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頓時加快了產生新咒靈的速度。
“傑，這個地方有蹊蹺。”五條悟眉頭緊皺，那雙湛藍的眼睛看向湖水，“湖底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提供咒力！”
但兩人連中央大咒靈都無法接近，更別說去湖底一探究竟了。
五條悟只要瞬移過去，就立馬被大咒靈的觸手擊飛，然後被數個小咒靈包圍。小咒靈也根本不小，每一個的基座都有一米高，觸手長度超過兩米。它們的觸手互相纏繞成網，將他包裹在其中，用碩大的口對着他。
他的無下限超速運轉，但還沒到能覆蓋全身的程度，擊碎咒靈組成的籠子時，他的身上已滿是血痕。
此時離五條悟驚動咒靈，不過剛過去三分鐘。
“啊，這次失算了呢。”白髮少年露出一個瘋狂的笑。
而此時的沙耶香，看着這漫天飛舞的白色咒靈，思緒卻飄了很遠很遠。
那天和今天一樣，太陽從天邊漸漸墜下來，渲染了整個天空。粉色雙馬尾的少女笑着，小心翼翼的摘下路邊的蒲公英，把絨球放到她面前。
“小香，呼氣。”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細白的絨球隨着氣流，散成一隻只小降落傘，飄向遠方。
蒲公英的絨毛飛遠了，和眼前在空氣中漂浮的白色咒靈漸漸重合在一起。
五條悟其實說的沒錯，還真挺像的。她恍惚的想。
“她在做什麼？”
看着呆站在漫天咒靈之間的藍髮少女，山田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以爲她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着急大喊：“喂，到這邊來——”
“等等，山田先生。”硝子臉色肅穆，“你仔細看。”
“她的身邊有那麼多咒靈，卻沒有一隻攻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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