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的人生(快穿) 第326節 作者:未知 夫妻倆面面相覷。 他們自己在土裏辛苦了一輩子,如果可以的話,誰願意讓兒孫步自己的後塵?只是他們以前從來都不敢想着脫掉這身莊稼人的皮,如今有了選擇,夫妻倆都動了心。 “我們考慮一下。” 顧秋實頷首:“不急,你們慢慢想,實在不想去,我過一個月再回來問。” 邊氏:“……” 說得輕巧,來回需要五天,一個月跑一趟,且不說盤纏需要多少,城裏生意不做了嗎? 兒子好不容易在城裏有了一席之地,可不能這麼折騰。 夫妻倆後來商量了一下,還有兩個月秋收,他們先跟着兒子去城裏住一段,要是覺得不習慣,就隨時往回撤。如果覺得還行,兩個月後也回來一趟,把地裏的糧食收了,家裏打理一下,到時再去。 黎文河是大哥,已經成親,還生了一雙兒女,二姐黎文巧嫁人後剛生了一個女兒,婆婆有點嫌棄,但因爲她嫁得近,孃家就在旁邊,婆婆平時只敢指桑罵槐,不敢太過分。饒是如此,她也想要擺脫婆家,跟着一起去城裏。 顧秋實答應了……這一家子都是踏實的人,反正他以後會需要許多人幫忙,給他們一份活計做着,一家子衣食無憂,也算全了這份兄弟情分。 黎文巧在夜深後抱着孩子從孃家離開,本來她想留下住的,就和家裏的妹妹還有侄女睡一起,可男人鐵柱不願意,暗地裏扯了她好幾把。那樣子明顯是有事要商量。 出了院子後,兩人走在小路上,村裏的人日落而息,此時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鐵柱抱着三匹料子,還背了一個大包袱,累倒是不累,就是有點費手,他忍不住道:“文山今天才回來,你都還沒有跟家裏人商量,怎麼就急吼吼的決定要去城裏?還要帶着孩子一起,爹孃要是知道,肯定不願意!” 黎文巧在婆家被壓夠了,她是家中長嫂,底下有兩個小叔子,其中一個娶了鎮上商戶的女兒,夫妻倆平時都在鎮上住,三天兩頭回來一趟,每次回來,婆婆就跟家裏來了貴客似的,平時捨不得喫的東西全部都拿出來喫,臨走的時候,雞鴨蛋都收拾了讓他們帶走。 這種事一兩次還行,一個月都有好幾次,每次那家人一回來,黎文巧就忙得團團轉。後來三媳婦進門,那又是個嘴甜的,進門就有孕,很快就生下了兒子。 她生的是女兒,此後簡直就成了婆婆的眼中釘,髒活累活都是她的,好喫的沒她的份……鎮上的夫妻倆一回來,那頓絕對有肉喫,雖說家裏沒有不讓媳婦上桌的規矩,可只要好喫的一端上來,她剛剛坐下,就會被婆婆指使着取東西,幾趟跑下來,湯都沒有了。 一兩次她還覺得是巧合,次數多了,她又不傻,這分明就是不想給她喫。也就是說,不管家裏做什麼好喫的,她都只配喫地裏的菜和缸子裏抓出來的鹹菜。二弟妹的孩子在鎮上帶,每次婆婆看見,就跟看見了掌心寶一般。大部分的時候,院子裏只有兩個孩子,但婆婆一有空,就去抱弟妹的孩子,她的孩子尿溼了褲子也不搭把手去換,髒衣服放在那裏幾天,婆婆都看不見,說婆婆瞎吧,婆婆又能幫三房的孩子洗衣衫。說婆婆重男輕女,二弟妹的女兒回來婆婆一點都不嫌棄,抱着各種親香。 說起來都是小事,但所有的事情累積在一起,特別讓人心累。 “管他們願不願意呢,反正我這次是去定了。”黎文巧以前受這些委屈,一開始還想着跟枕邊人唸叨幾句,結果男人嫌煩,天黑後寧願在外頭跟人閒聊也不回房,回房後倒頭就睡,睡得跟頭死豬一樣喊都喊不起來。 鐵柱不高興:“你是我們張家的媳婦,出門半天一天可以不用商量,這一去不回,你還不管家裏的想法,我看你是不想過了。” 黎文巧頓住,回頭看着他。 月光下,她眼神晶亮:“如果你們不讓我去城裏,那我還真不想過了!張鐵柱,嫁給你之後,我沒有過一天消停日子,累死累活連飯都喫不飽,好東西永遠輪不上我,你要是覺得我不聽話想休了我,也行!我絕對不鬧。” 張鐵柱被嚇着了。 在當下,凡是嫁出去的女子,就沒有不怕被休回孃家的。 “你……你別以爲我跟你開玩笑。” 黎文巧一臉認真:“我也不是跟你玩笑。稍後我就收拾東西回孃家,孩子也跟我,反正你娘不喜歡丫頭,你跟你那一家子過去吧。” 她說完後大踏步往前,張鐵柱被嚇着:“文巧,你可要想好,被休了的女子不一定能回孃家。” “別人的孃家我不知道,但我的孃家,我一定回得去。”黎文巧語氣篤定,心裏卻沒底,畢竟家裏的女兒被休了是件丟人的事,五妹還沒成親,她這一回去,對五妹的婚事肯定有影響。 不過,她實在不想再受這份窩囊氣,婆婆區別對待她,好像她真的一無是處般,若是不走,她得受一輩子的委屈。孃家婆家都挺窮,她不在乎幹多少活,受點委屈也沒什麼,但孩子被長輩區別對待……想也知道,等到幾年之後,其餘兩房的孩子跟寶似的,而她的女兒只會重複她過的日子。 想到那種可能,她這心就跟被刀扎似的。 大不了,她離開張家之後,不回孃家直接等在路邊,跟着老三去城裏。她就不信,自己不能爲自己和孩子掙條出路。更何況,老三是她的退路,有多年的姐弟情分,老三不會眼睜睜看她餓死。 張鐵柱徹底慌了。 別人的媳婦被休,那一定是做了錯事夫妻倆過不下去。而他們夫妻要是分開,那是文巧看不上他……一個大男人,連自己的媳婦都留不住,豈不是跟廢物無異? “文巧……” 說話間,夫妻倆已經進了張家的院子。 村裏的人爲了省燈油,一般天黑後就睡了。今兒已經黑了好久,黎文巧以爲院子裏無人,當一家三口進門後,正房的燈就亮了起來。 “文巧,回來了?” 張母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和善,滿臉都是笑容。 黎文巧有些恍惚,好像是當初議親和剛成親時婆婆有對她這麼笑過。 別說黎文巧,就是張鐵柱都被母親這突然的熱情給驚着了。還沒反應過來,懷裏的料子就被母親接走。 昏暗的燭火下,張母看不清料子的花樣,但一摸就知道這料子和他們買來做衣裳的那種不同。她笑容更深幾分:“今兒黎家人多,你們喫飽了沒有?” 黎文巧垂下眼眸,脣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她已經明白了婆婆性情大變的原因,正如每次鎮上的弟妹回來時一般,如今她有了一個出息的弟弟,所以,婆婆不會再和以前那樣針對她了。 張鐵柱回過神:“喫飽了,人雖然多,但飯也做得多。” “你岳父岳母養了一個好兒子,好日子在後頭。”張母歡喜道:“這料子可真好,文巧啊,我裁個幾尺,給瑩兒和狗蛋做身新衣行不行?剩下的全部給小草,冬衣夏衣各做幾身,稍微做大一點,等她穿不了了,再給瑩兒。對了,這些孩子的頭花稍後你拿去藏起來……給狗蛋一兩朵就行,省得他扒拉小草頭上的。” 黎文巧脣邊嘲諷的笑容更深。 果然是不一樣了。 婆婆這話裏話外,對她們母女都是維護之意。那麼,投桃報李,她和張鐵柱的料子也該分一些給公公婆婆,總不可能年輕人穿得光鮮,而家裏的老人穿破爛吧? 往日裏對黎文山巧冷嘲熱諷的弟媳婦此時像是睡着了,從頭到尾沒出現。 張鐵柱聽出了母親話中對自己的維護之意,心中歡喜不已:“娘,我的料子分一半給你和爹……文巧那個太花哨,您一把年紀穿着不合適。” “行!”張母樂呵呵的,“她要是願意,就給你兩個弟妹各做一身,反正這麼大一卷料子,分出來兩身,她自己還有不少。” 張鐵柱一聽這話,覺得有理,當即答應下來:“地裏活兒多,文巧不得空,這做衣裳的事要麻煩娘幫忙……” “不麻煩!” “不麻煩。” 婆媳倆異口同聲,張母有些意外:“文巧,咱們就跟母女似的,你不用跟我客氣,我做衣衫的手藝不錯,不會浪費了你的料子。” 黎文巧認真道:“我的意思是,這些料子我要帶走,所以不麻煩你了。剛纔三弟說願意帶我們去城裏做事,我已經說了要去。” “你去?”張母驚得聲音都大了,“你會做什麼呀?洗碗掃地這些活兒你做得不精細,即便是去伺候人也會被嫌棄。” 眼看兒媳婦不說話,滿臉的倔強。張母知道她鐵了心,立刻改口,“要是文山承諾會照顧你,那你就去,趁着年輕多賺點銀子。只是……你只有小草一個女兒,這還得趁着年輕生孩子呢。要不,過兩年再說?” “要麼我和孩子走,要麼我和孩子帶他一起走。這個家,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黎文巧說完,自顧自回了房,關門之後又喊,“鐵柱,把那些料子和東西給我拿進來,別人有的時候沒想過分給我和孩子,如今卻來分我的,我就是分了,他們好意思要嗎?” 張母還當着家呢,絕對不允許兒媳婦忤逆,尤其是往日裏最聽話的大兒媳,必須得把人壓服了。 “文巧,不是我不讓你們去,而是地裏的活兒多,家裏根本忙不過來,鐵柱是絕對不可能去的,你們母女單獨在外,也不讓人放心……你如果非要去,那我就只好去找你孃家商量了。” 出嫁女是婆家的人,孃家插手太多不合適。 黎文巧心中一緊,她跟文山說了要去城裏,但是,沒說自己的婆婆不答應。 萬一文山怕麻煩,拒絕了她同行,她想去也去不了。 一瞬間,黎文巧都想破罐子破摔繼續留下,反正文山如今富裕了,婆婆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刻薄她……可她又實在忍不下心裏的那口氣。 此時已經是晚上,各家都睡了。張母再想找親家商量,也得等第二天。 翌日,黎家人都起晚了。 黎家今日多了顧秋實,早飯要豐盛一些,豐盛就代表麻煩,等到喫早飯時,天都快過午了。 這邊還喫着,張母就從門口路過,她打了一聲招呼,說是要去地裏看莊稼,直接掠了過去。 半個時辰之後,黎家人喫完,文秀洗碗時,張母才繞了回來。 兩家是姻親,比村裏的其他人要親近一些。邊氏隨口打了招呼:“親家母,進來喝碗茶坐一坐。” 其實,三兒子難得回來,邊氏從心底裏不願意有外人在這裏打擾一家團聚。 知情識趣的人,即便是黎家請了,也會拒絕進門。張母卻不管這些,進門後笑着誇道:“好久不見文山,上一次聽說文山帶了個跟仙女一樣的媳婦,我還說過來看看。” 說到這裏,她目光轉向顧秋實:“結果等我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這一次怎麼沒帶媳婦回來?是不是城裏的姑娘走不慣咱們鄉下的土路,喫不慣我們的粗茶淡飯啊?” 這不明知故問麼? 李清歡從來就不知收斂爲何物,上一次來看到這院子裏情形氣得大喊大叫,附近的人肯定聽了去。 張母語氣裏帶着幾分酸意,顧秋實並不意外,這世上盼人無惱人富的人多了去了。 顧秋實一臉坦然,沒有絲毫不好意思:“那是我未婚妻,那時還沒成親呢,她跟家人置氣,哭着鬧着要和我定親,其實是爲了氣長輩。喫過了苦,回去之後跟長輩說開了,自然就退了親,我也拿到了賠償。” 張母好奇:“賠了多少?” 顧秋實似笑非笑:“伯母,此事不方便告訴你。” “哎呀,都是一家人。”張母擺擺手,“不說就算了。我今天來還有件事,昨晚上聽文巧說,她要跟你們一起進城?” 老兩口昨天晚上聽到女兒那話,又看女婿臉色不自然,就猜到這件事情沒那麼順利。邊氏接過話頭:“文巧是有這種想法,反正也文山照應嘛,去了城裏不習慣也還可以回來。我的意思是,最近還沒秋收,她帶着孩子去一趟,萬一不成,就當是出去見世面了。” 聞言,張母臉色有些不自然,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這去城裏一趟花費可不小,我們家……” 顧秋實出聲:“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都我出,如果她們要回,也是我找馬車送她們回來。就是……二姐走了之後,就幫襯不了婆家幹活,不過話說回來,張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總不可能離了我二姐日子就過不下去了。伯母,你說是嗎?” 此話也堵住了張母藉口家裏忙,非要把人留下幫忙的話。 並且,張母看出來了,黎文山這一次鐵了心要爲姐姐撐腰。 “我們家看着是一大羣人,但孩子幫不上忙,反而還要拖累家裏的人手。你二哥一家子常年住在鎮上,有點工錢卻也不多,剛好夠養活妻兒,幫不了家裏。你三弟懶,三弟妹要帶孩子,我們年紀又大了……” 顧秋實呵呵:“照你這麼算,一家子主要勞力就靠着我姐姐和姐夫?若是沒記錯,你們家的孫子和小草是一年生的,怎麼孫子需要有人專門看着,我姐姐帶着孩子卻要幹活?伯母,雖說十個手指有長短,做長輩的偏心正常,可你這也太偏心了。三弟懶……懶就可以不用做事,心安理得推給別人?那我姐攤上你們這一大家子可真倒黴,這人喫虧一兩次可以,我姐又不欠你們,不可能喫虧一輩子啊。要真是這樣,還不如大家一拍兩散,都別過了。” 黎文巧早上喫過飯,做完了家裏的事情後,發現婆婆不在,就猜到事情要不好,急忙忙趕過來,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弟弟這樣一番話,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弟弟願意幫忙,她必須要自己立起來,於是,一步踏進院子:“文山,你走的時候記得在車上給我留個位置,我要帶着小草去城裏。” 顧秋實點點頭:“明天走吧,你回去準備行李,乾糧就不用做了,我去鎮上買點饅頭醬肉,反正我們晚上也是住客棧,到時再準備後天路上喫的東西,等後天晚上就能到家了。” 饅頭很貴! 各家不是買不起,但是卻捨不得拿銀子去買饅頭,真想要喫,買點細糧回來自己蒸,能省不少呢。 看看他們三言兩語就敲定了明天要走,張母沒想過放兒媳婦離開……二兒媳常年住在鎮上,一副眼高手低的模樣,從來不肯主動幫家裏做事。她看在兒子需要靠岳家的份上,便也不好吩咐她,反正也不怎麼見面,忍忍就過去了。老三懶,自己不幹就算了,還攔着媳婦,她吩咐給三兒媳婦的事情永遠都是敷衍了事,衣裳洗不乾淨,地掃不乾淨,洗碗不洗盆,每次都得她自己去再幹一遍。 遇上秋收,夫妻倆也很少認真,就跑到莊稼地裏糊弄,背糧食回家,一點路要歇好幾次,人家跑十趟,他們能跑個五趟就不錯了。 她不是沒有罵過,可你罵你的,人家還是老樣子,一生氣,還躺牀上養病,甚至還把孃家人找過來說她苛待兒媳婦,罵她把人當老黃牛使喚,生病了還不讓人休息。 家裏踏踏實實幹活的,只有老大夫妻,她都不敢想象這二人要是帶着孩子走了,以後家裏那麼多的地要怎麼辦。 “不行,我不答應。鐵柱不去,文巧也不能去。” 黎文巧寸步不讓:“你不讓你兒子去可以,但我是一定要去的。” 張母在大兒媳面前從來都是想吼就吼,想罵就罵,多年的習慣很難改變,一着急又開始吼:“去什麼去?日子不想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