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中秋

作者:汪三歲
頂點炮灰男配的一百種死法!

  陳慕不知道自己放任“夜遊症”批閱奏摺的後果是滿朝文武覺得他們這個不中用的皇帝其實是個蒙塵寶珠,他正皺着眉看着外頭禿了一半的楓樹,秋天好像沒有大旱吧?也就是說他還要再等等?

  本來有些煩躁的,片刻想到可以和陳熔多呆些日子又放鬆下來。

  不是沒帶過孩子,只是這個孩子格外令人心疼。

  瘦瘦弱弱的小孩子,總是安安靜靜的呆在那裏,偶爾仰起頭用水亮的眼睛看人是就會讓人覺得一陣心軟。即使陳熔近來不僅喫胖了,而且因爲跟着校場師父習武小身板強壯了許多,陳慕還是覺得我家兒子瘦啊,得多喫點。

  於是這中秋佳節上,幾個對皇帝重新充滿期盼的大臣忍不住一眼接一眼偷瞄陳慕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心裏的蒙塵明珠抱着大皇子左一個“啊”右一個“啊”,一丁點賢明君主的樣子都沒有。

  劉明昭坐在宰相下首第三個位置,距離陳慕不遠不近,剛好能看到他眉眼間的表情,其他大臣皆是低頭戰戰兢兢,偶爾瞅上兩眼也是無傷大雅的偷瞄,只有他,光明正大的盯着兩父子互動,一張滿是書生氣的白淨面容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座的大臣看不明白,可若是被女子看到,一眼就會明白,這分明是帶着chong溺在瞧皇上啊。

  說是中秋宮宴,也不過是一羣大臣陪着皇上喫頓飯,期間看看歌舞,聊聊交際,但今天這場宮宴,陳慕懶得說話,只坐在高坐上喂陳熔喫東西,宰相坐在他手邊也不說話,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覷一陣緊緊閉上嘴,等待在外面的舞女沒得到召喚不敢進/入大殿,只能在秋風中瑟瑟發抖,一時偌大的大殿中只能聽到皇上喂大皇子喫飯的:啊

  許久,李福喜才低聲提醒陳慕:“皇上,可要奏樂?”

  陳慕擡頭注意到宴會上沉寂的氣氛,點了點頭,底下衆人鬆了口氣,總算是微微放鬆了下來。

  片刻,絲竹聲起,穿着舞衣身姿曼妙的舞女踏着樂聲進來,陳慕看了兩眼覺得無趣,又見陳熔喫的差不多了,便把他放在凳子一邊,自顧自的喫起來。

  宴會接近尾聲,陳慕喫飽喝足和陳熔擠在一塊打了個哈欠,底下坐着的能參加這場宴會的人都是人精,當即做好了恭送的準備。往常的皇帝打過哈欠之後一般都是:“朕乏了。先行一步,衆愛卿隨意。”可陳慕他繞不過這個彎啊,當了這麼些日子皇帝還是頭一回辦宴會,心底裏覺得自己是個東道主,客人不走哪有趕人家走的道理,於是即使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還是強撐着不說話。

  皇上不說走,大臣們誰敢走,這可累壞了舞女們,一輪接一輪的上啊,跳啊,渾身痠疼還得忍着,眼見着皇上和大皇子擠在一處睡着了底下的大臣們也閉着眼睛直點頭,心裏苦哇哇的身體卻不敢停,只好在咿咿呀呀的樂聲裏旋轉跳躍,舞動水袖。

  “哎呦!”突然一聲尖細的女聲響起,陳慕猛地一驚差點跌到桌子底下,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擡頭去看,就見一個舞女跌坐在地上,怕是扭傷了腳踝一時使不上力跌倒在地,此時慘白的臉上一片惶恐,那雙晃動不安的眸子正撲簌簌掉着淚:“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皇上饒命。求皇上饒命······”

  李福喜低喝一聲:“還不拉下去!”她便被拉了下去。

  陳慕這才驚覺底下的人都是一副睏倦樣子,再一想皇權至上,倒是自己鑽了牛角尖非要當個客氣的東道主,立時站起來把揉着眼找他的陳熔抱在懷裏:“天晚了。衆愛卿退下吧。”

  剛走出大殿想起方纔那名舞女又吩咐了一句:“方纔那名女子,不必重罰。”

  安順在後面聽見,瞅了眼李福喜,這才找了一個小太監離開。

  許是夜裏困的狠了,第二天陳慕沒能起來,幸好這天休沐,他能正大光明的賴chuang。

  陳熔從校場回來就見陳慕眯着眼睛歪倒在chuang上,一副起chuang失敗的模樣,小孩子剛衝了澡,身上還帶着氤氳的水汽,此時湊近陳慕冷的他往後退了退,掀開一點眼皮道,笑嘻嘻的像個老流/氓:“兒子回來了?今天功課怎麼樣?師父有沒有誇你?”

  陳熔不過五歲,但面無表情揹着手的模樣已經十分正經,陳慕不自覺的坐直身子,認真的看着他又問了一遍:“校場師父有說什麼嗎?”

  陳熔搖頭,轉身擰了溼帕子給陳慕擦臉:“父皇。”

  陳慕訕訕,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一個有手有腳的成男人這樣被一個小孩擦臉有點奇怪,他起身要站起來,卻被陳熔一把勾住脖子,小孩一手拿着帕子,一手勾着他,水亮的眼眸不解的眨了眨,軟軟的喚了聲:“父皇。”

  陳慕當即沒了反抗的能力,甚至俯下/身子更方便陳熔的動作。

  等小孩收回手,陳慕的衣襟已經被沒擰乾的帕子浸溼一大片,他卻滿足的揉了揉陳熔的腦袋:“真乖,不愧是我的兒子。”

  陳熔的臉頰碰上他的衣襟被冰的縮了縮腦袋,想要往後撤,卻被陳慕更緊的抱在懷裏,兩個人正鬧着就見李福喜低着頭邁着小碎步匆匆走來:“皇上。”

  陳慕臉上還帶着笑,看向他:“嗯?什麼事?”

  李福喜遲疑了一瞬頭看了他一眼:“皇上。大將軍凱旋歸來了。”

  大將軍?陳慕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是誰,隨即猛地站起身來,動作之大差點帶倒旁邊的陳熔。陳慕伸出手扶住他,隨即依賴一般捏住了他的肩膀,陳熔不知父皇怎麼了,但這個向來溫暖柔和的人此時指尖冰涼溼濡,身體微微顫抖着,似乎聽到了什麼很恐怖的事情。

  穿着一身明黃衣袍的皇帝站在城牆之上,他的身邊是仍未長大的孩童,城牆底下圍着許多平民,他們歡呼喜悅,卻不敢太過放肆,只能膜拜的偷偷看着面前戒嚴的大道中間騎在戰馬上的威武男人。

  陳慕心情複雜的站在高處看着一路昂頭g走來的大將軍齊文卓,他穿着黑色的鎧甲,渾身散發着戰場上殘留的血腥氣,就那樣坐在高頭大馬上一步一步走來如同一隻凱旋而歸的獵豹,而他卻不是這隻獵豹的主人。

  陳慕突然覺得有點冷,他攏了攏衣襟,站的更加筆直。

  本該在隆冬臘月歸來的大將軍提前四個月歸來所爲何事他不知道,但是陳慕知道的是,他從來沒有發過詔令命令齊文卓回來。那麼,能讓這位一向遠離京城的將軍歸來的人只有一個:禮親王陳琰。

  陳慕突然口乾舌燥起來,雖說配角的行爲不會直接影響最後的結果,但是如果這個行爲是因爲主角的指示,他就不得不多加思慮。

  晚間設宴替齊文卓接風,出於安全考慮,梁元風被召到御前,陳慕這才發現,自己好幾天都沒見過這個御前帶刀侍衛,眼下這人似乎越發憔悴了些,他看了他好幾眼這才入座望向一臉冷肅站在位置前對他行禮的齊文卓。

  他換了一件深色的官袍,看起來溫和許多,但那迎面而來的嗜血氣勢仍舊壓的人喘不過氣,陳慕暗自慶幸自己身經百戰,清了清嗓子坐在位置上,再看底下的陪客又咳了一聲。

  齊文卓是這次宴會的主要人物,坐在他左手邊,其他還有與皇帝年齡相當的幾位年輕官員,劉明昭赫然坐在右下首,真想不到這人看起來文文弱弱氣場原來也ting強,竟然可以毫無壓力的和齊文卓對視。

  陳慕不是很理解這個朝代的宴會,但看這場面大約不如想象中那般嚴謹,又見桌上擺的酒罈,心下了然。怪不得方纔李福喜不讓自己帶着陳熔,原來是早料到這場宴會會變成酒會。

  幾人落座,底下那幾個作陪的年輕官員,有一半是跟着齊文卓回來的邊疆將士,另一半這是和劉明昭一樣的年輕文人。

  兩方相對,勢均力敵,倒顯得坐在中間主座的皇帝有些慫。

  安順替陳慕倒了酒,見他沒有舉杯的意思小聲提醒:“皇上。酒。”

  陳慕看了一眼,又粗略的掃過底下一衆五大三粗的壯漢,頗有些氣勢的舉起酒杯,對着底下的人敬了一敬,然後他就愣住了:這個,敬酒詞咋說來着?

  卡帶的皇帝看着底下的將士,許久,似乎感慨萬千一般說了一句:“衆將士辛苦,這杯酒,朕替天下黎民謝過衆將士。”說罷轉向齊文卓,對這個人陳慕是有些抗拒的,目光匆匆碰上便忙不迭轉開,絲毫不知自己這個反應取悅了那人,僵硬的說:“齊愛卿,請。”

  齊文卓看了他一眼,舉起斟滿酒的酒杯,見陳慕一飲而盡之後才仰起頭喝了杯中酒液,後面那些將士看到紛紛舉起酒杯。

  將軍月前突然消失又突然回去,令人mo不着頭腦,回去之後更是讓人心驚,一向對戰事不怎麼熱衷,樂得和敵人打游擊戰的將軍突然發了狠一樣把敵人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前幾日更是催促着軍師和敵人的首領簽訂了議和條約,這不剛簽完就帶着他們幾個回來,只留下幾個兄弟在那守着。

  現在看將軍和皇帝的互動,一羣人心裏直突突,這,將軍該不是要效忠皇帝了吧?

  陳慕扭頭見劉明昭隱約有點生氣,一想覺得自己偏心了,這重武輕文可不好,當即又倒了一杯酒轉向劉明昭:“劉愛卿,請。”

  劉明昭看向他,年輕的帝王微眯着眼睛笑着,面色茭白如玉,眉眼溫和輕柔,四目相對,他不躲不避,見陳慕執杯也舉起酒杯,兩人同時一飲而盡,竟有洞房花燭夜,同飲合巹酒的感覺,齊文卓好不容易消散的血腥氣更兇烈的散發開來,嚇得旁邊的將士都縮起脖子,只劉明昭輕輕淺淺看過去,帶着兩分挑釁。

  陳慕難得感受到兩人之間不對勁,放下酒杯,努力壓下心裏的慫勁平穩聲線道:“衆愛卿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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