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是郊區的江景別墅,那裏離市區很遠,依山傍水,從南岸市過去要穿過羅山高速。
阮頃開車帶着芬芬和阿喻前往,在高速路口看到那輛紅色的科邁羅。
阮頃踩了剎車,本倚在車前抽菸的甘渡扔掉菸頭,緩吐出的煙霧舔舐着黑色薄風衣,腕錶還是和衣服不相配。
他跨着大步朝她過來。
阮頃搖下車窗。
他俯身腦袋探在窗口,身上都是菸草味,脣瓣一張一翕,話裹着煙味滾出來。
“又不事先告訴我?”語氣慍怒,但聲音壓着。
阮頃以爲他又要罵自己,慌忙找說辭:“沒有,方天知道你不就知道了嘛,要是真瞞着,我就不會問他了。”
“挺會找藉口。”
他開了駕駛座的門,讓阮頃坐到副駕駛,身上帶着寒意,讓阿喻和芬芬冷不丁抖了下身子,之後面面相覷。
甘渡沒問她過去幹什麼,換了座位後只說:“我跟你們一塊兒過去。”
下了高速阮頃才知道,江景別墅在林間深處,他們過去天已經暗了,循着臺階往上走,雙腿累得直打顫。
也不知道房史明是怎麼上去的。
阮頃身子乏軟,一直落在最後面,但不想耽誤正事,手按着膝蓋,低着頭往前走。
突然身前有人伸手過來,她擡眼看了一下。
“幹嘛,佔我便宜?”
她怕甘渡碰到自己的手,感覺出來她發燒,故意揶揄他。
“不許你罵自己便宜。”甘渡苛責回她,還討罵似地又補了句:“哥會心疼。”
阮頃看他笑得一臉欠揍,朝他手心拍了一巴掌,惡狠狠地說:“疼死你算了!”
被甘渡這麼一氣,她反倒沒那麼累,腳步快起來,走在最前面。
甘渡在身後偷笑。
阮頃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可不過纔到山腰。
視野裏突然闖入燈火,在他們側方的數百米外,芬芬激動地大叫,然後甘渡偏頭看了她一眼,她怯怯地縮了腦袋。
阮頃把這一切盡收眼底,走到甘渡身旁伸手掐了一下他的手臂,警告般地質問他:“不要看芬芬,你沒見她怕你嗎?”
“我又不會喫人,怕我幹什麼。”說着又看了一眼芬芬,然後突然明白什麼,湊過去逗她:“是你不想讓我看別的女人吧。”
阮頃見他沒正形,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又掐他的胳膊。
他喫痛,但是沒發出聲音,還笑着裝作自己看透一切,挑了下眉:“我懂,喫醋嘛。”
“你再胡說八道!”
這句話顯然沒什麼威脅力,甘渡自顧自地往前走,還哼着曲。
自從上次醉酒後,阮頃覺得甘渡越來越騷,而且在她面前脾氣收了不少。
她一直懷疑是自己記憶出現問題,對那天晚上的事情有了遺漏。
但沒思考多久,他們到了別墅前。
房史明坐在二樓的露臺上,好似就在等他們。
看到他們過來,才從沙發上緩緩起身,黑夜成了別墅的背景,明暗涇渭分明。
他們站在暗處,房史明在明處。
從上車到現在和房史明面對面,再到謝瓷宇這個名字從她口中說出,甘渡一直沒有開口問過原由。
他一言不發地站在阮頃身後,垂在地上的影子拖長,黑風衣被夜風捲起下襬,星火在他指間明滅。
阮頃和房史明對峙,讓他把謝瓷宇送出來。
房史明支着露臺扶手,俯視看他們:“謝瓷宇主動來的,我幹嘛要把人送出去。”
“我不信,肯定是你騙他來的,你個混蛋。”
芬芬也在一旁幫腔,說謝瓷宇平日裏聽話敬業,絕對不可能不接電話,玩失蹤。
“不信你自己叫他出來,看他跟不跟你走。”
阮頃還沒出聲,謝瓷宇自己走了出來。
他穿着白色的襯衣,氣色不好,雙眼無神,襯衣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在燈光映射下,能看出衣下消瘦的骨形。
芬芬叫他:“謝哥,跟我回家。”
阿喻也叫他:“瓷宇,我們來接你。”
謝瓷宇神情僵滯,視線從芬芬和阿喻身上略過,落在阮頃身上。
“小阮,我走不了。”
“爲什麼走不了,我今天過來就是帶你走的。”
阮頃已經忘了自己最開始爲什麼接近謝瓷宇,在他問出那句“遺忘有罪嗎”時,就已經沒把他當作利用的工具。
“因爲遺忘無罪,錯的是我。”
他徹底的接受房史明把他忘掉的事實,接受他肆無忌憚的侮辱,不再抱有一絲絲幻想和怨恨,不再糾結自己是不是錯了。
在《侍督》殺青的那一刻,他徹底失去自我。
阮頃愣了一下。
她往前走,離謝瓷宇近了一點,看清他脖子上的淤青,語調起高,神情激動地糾正他的話。
“不,錯的不是你,是讓事情變成這一切的人,遺忘有罪,但不該懲罰自己,爲什麼另一個人自由快活,表面無事發生,而我們要自我爲難,只是因爲我們的喜歡嗎?”
前半句是在說謝瓷宇,後半句呢,阮頃都忘了到底是在替誰說話。
甘渡在她身後一動不動,眼神迷離地聽阮頃說話,聽到她說的“我們”,菸頭抖了一下,煙燼飄到手背上,結實地燙了一下。
不知道這是今晚第幾根菸,菸灰落了一地。
風涼颼颼的,他有些不耐煩,很想上去把謝瓷宇打暈抗走。
“是我,錯的是我。”謝瓷宇還在自責。
這時房史明開口,打斷談話:“聽到了嗎阮大小姐,上次你帶不走他,這次依舊帶不走。”
“你留他在這裏有什麼用,聽你可笑的侮辱嗎,最可笑的是你吧。”
“房史明,你爸真沒告訴你,你出國不是爲了學習,而是整容換身份躲風頭嗎?”
房史明的嘴角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小阮,你不要再說了。”
謝瓷宇制止她。
“爲什麼不說,真就憑着失憶可以把錯誤推脫乾淨嗎?我……”
“阮頃你他媽閉嘴。”
房史明氣憤地打斷她的話。
臉上表情猙獰,死死地盯着她,白色燈光讓他看起來面色可怖。
阮頃着實被嚇一跳,身子往後撤了一步。
此時甘渡把未抽完的半截煙吐掉,一直未摻和的他突然笑着看向房史明,勾着嘴角讓人看着瘮人,威脅他:“你再衝她狗叫一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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