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作者:小羊王子
阮頃連續發燒了三天。

  期間一直昏睡,梁矜意和豆豆守在身邊。

  本該一週返回的甘渡也沒有從老宅回來,他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第四天。

  甘渡依舊聯繫不上。

  阮頃的體溫降下去,意識清醒。

  她閉着眼,一直在偷聽她們講話。

  病房的窗臺上擺着兩瓶酒,豆豆趁着梁矜意不在,準備把它拿走。

  誰知道手剛摸到瓶子,就被抓個正着。

  “想喝酒自己去買,不要打他倆的主意。”梁矜意過去擋在酒瓶前,仔細地護着,擺手轟豆豆。

  豆豆高呼冤枉,嘴巴撅着:“我不是偷喝,見過擺花就是沒見過往窗臺擺酒的,還敞着瓶口,我這不是怕把阮姐薰醉了嘛。”

  “行了,你見她什麼時候醉過。”

  “上次就醉了,在cyan,還是我打電話叫甘老闆來接的,然後阮姐就跟着他走了。”豆豆舉手反駁。

  “她醉酒根本就走不了道的,跟爛泥似的。”

  阮頃什麼小心思都逃不過樑矜意,她不過是想借酒勁兒撒潑。

  豆豆聽完恍然大悟,但又想起來什麼,指了指酒瓶:“我還是沒明白,爲什麼要擺酒?”

  “就像你說的,薰你阮姐。”

  風吹酒香,讓阮頃聞一聞。

  不過病急亂投醫,燒也退了,身上其他病症都沒有,但就是沒有醒的徵兆。

  沒多久,黎姿和程似錦過來。

  他們因爲擔心甘渡,好幾宿沒有睡好覺。

  程似錦神色鎮定,嘴巴緊抿,襯衣上扣錯的扣子暴露了他的慌亂。

  黎姿妝容精緻,塗着紅脣,但眼睛略顯疲態。

  “阮頃還沒醒嗎?”

  豆豆搖搖頭。

  梁矜意:“甘渡呢,還沒聯繫上嗎?”

  程似錦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啊,甘渡聯繫不上,阮頃也昏迷不醒。”黎姿急了。

  豆豆現在也是懵的,只知道:“季老闆打電話通知我們來醫院,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季老闆?

  阮頃聽到,知道豆豆說的應該是季識則。

  沒多大會兒,梁矜意轟他們出去。

  阮頃感覺有人湊近自己,旋即腦袋被拍了一下,梁矜意慍怒地罵她:“人都走了,還裝昏迷呢。”

  阮頃被抓包,睜開眼幽怨地瞪着她。

  “說吧,爲什麼醒了還在裝?”

  一是沒想到怎麼解釋在山上發生的事,二是她在害怕。

  阮頃側過來身子,手背壓在臉頰下,找了個舒服姿勢,臉上沒有什麼血色,看着梁矜意小聲嘟囔:“我怕甘渡不回來了。”

  上次便是如此。

  “事務所都在這裏,不回來還能去哪兒,別瞎想。”

  “可程似錦說聯繫不上他。”

  “沒準和田生去了工廠,你也知道工廠位置都偏僻,可能信號不好。”梁矜意去拿窗臺上的酒,然後轉身,故作輕鬆地問她要不要來一杯。

  “瘋了吧,老孃還是病人。”

  “會罵人就沒多大事,也沒燒傻。”

  梁矜意看了眼吊瓶,藥水快要滴完,俯下身幫她拔針。

  白大褂輕飄飄,手機墜着,口袋敞開,她看到了自己的手機。

  都在說聯繫不上甘渡,但自己到現在還沒給他打過電話,於是伸了手,問梁矜意要手機。

  梁矜意遲疑着不給,用醫囑糊弄她。

  越是不給,阮頃越是想要,於是起身去她口袋裏掏。

  她這麼多天沒喫東西,梁矜意不敢強行攔,爭執了幾下,手機就被她搶走。

  “又是給甘渡打電話的吧。”

  “你管不着。”

  她翻個身,背對着梁矜意。

  一打開微信,左下角就有數字跳出來。

  數字跳到12,停了下來。

  有一大半都是章瑰麗發來的,其他的不是訂閱號推送就是廣告信息。

  她沒有看章瑰麗發了什麼,視線落在甘渡的名字,對話框裏的信息還停留在他回老宅前。

  阮頃問他,定製西服的師傅要不要上門。

  他回她,聽你安排。

  她不信梁矜意的說辭,工廠再怎麼偏僻,也不至於一直沒有信號。

  她撥了甘渡電話,嘟聲響後,是機械的女聲。

  打不通。

  是不是真的逃了……

  梁矜意在一旁聽到她手機裏傳來的聲音,出聲安慰她:“再等等,都等了這麼多年了,不差這一會兒。”

  正是因爲等了那麼久,她才害怕。

  “不過,你爲什麼又突然發燒,又是傳染的?”

  阮頃聽出來她是在拿自己消遣,直接翻了個白眼。

  梁矜意識趣,也沒再問,推門出去。

  那晚,房董事徹夜開着窗,就是爲了消磨她的意志,讓她快點在合同上簽字。

  後來是房史明闖進來,偷偷把她放了。

  只是自己體力不支,摔倒在下山路上。

  再之後就是豆豆說的,季識則把她送進醫院。

  她自己都理不清楚的事情,跟梁矜意解釋不了。

  -

  醒後梁矜意不放心,又讓她在醫院住了幾天。

  阮頃打趣她這個醫生不夠格,怎麼這一點皮外傷就猶猶豫豫,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出院。

  梁矜意神情平淡,忙着手上的事情隨口答:“我怕甘渡回來找我麻煩,說我沒照顧好你。”

  話音落,梁矜意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能總是提甘渡。

  又開始自貶找補:“是,怪我學藝不精。”

  阮頃的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只是平靜地說:“7月15號要去選訂婚蛋糕。”

  這本是兩個人一起商議決定,但現在甘渡不在。

  阮頃只能自己決定。

  蛋糕店是阮頃很早約好的,當時和老闆通話,說自己先生喜歡喫酒味和甜味重的,讓他多準備,到時候帶着先生過去試試口味。

  這次老闆見阮頃一個人過來,往她身後看了看,發現沒有人,禮貌地問她:“等先生到了再試還是您現在試?”

  “先生來不了,我試吧。”

  阮頃臉上沒有任何的不滿和失望,讓老闆以爲只是她先生工作忙,於是順着接話:“先生沒時間也沒事,反正您喜歡的,他肯定也喜歡。”

  老闆嘴甜,惹得阮頃發笑。

  她嘗一款,拍一張圖片,然後發給甘渡。

  【你看看款式喜不喜歡,酒味不是很重。】

  【這個我還蠻喜歡的,你看看可不可以。】

  ……

  最後所有蛋糕嘗完,她扭頭又問老闆:“這麼快就沒了?”

  “您已經嚐了很多了。”

  “哦。”

  她這才翻聊天記錄,發現照片發了十幾張。

  但無人迴應。

  老闆看她從頭到尾在發語音,又時不時地盯着手機看,期待地問她:“您先生有喜歡的嗎?”

  阮頃看了眼手機。

  指了指桌子另一側的蛋糕:“他喜歡那個。”

  是男生坐在行李箱上,指尖夾着煙笑吟吟的,看着不遠處。

  而女生,站在他對面。

  ……

  7月17號選喜糖喜餅。

  沒有進過廚房的阮頃跟着西點老師學做餅乾,老師誇甘渡有福氣。

  阮頃在每塊餅乾上烙了小人。

  7月29號選訂婚花束。

  阮頃向來不喜歡花,店家極力推薦玫瑰,說訂婚男生都是選這款,但阮頃沒有。

  她自作主張地替甘渡選了馬蹄蓮。

  忠貞不渝。

  她想要的承諾。

  甘渡從來沒有給過的承諾。

  8月5號試菜。

  所有菜都偏甜口,梁矜意喫得想吐,罵她根本不管別人死活。

  阮頃惡狠狠地回她,是,管你們活,管甘渡死。

  她開始怨恨。

  惡毒地罵甘渡要是再不回去,死外面算了,反正什麼都準備好了,他要是不回來,就隨便找個人訂,不能白白浪費自己心血。

  8月10號禮服定製。

  這本身是排在第一項的任務,但因爲甘渡不在,一直推到現在。

  現在師傅急了,說不能再推,不然衣服趕不出來。

  阮頃沒辦法,去櫃子裏拿了他的衣服,給師傅當參考。

  8月底,訂婚書。

  婚書是男方找德高望重的長者寫,如今是阮唐生寫。

  阮拂年本身就對訂婚就不是很滿意,現在甘渡要做的事情全讓自己寶貝孫女做,更是不滿。

  阮頃騙老爺子說甘渡出差,沒時間找人寫。

  老爺子橫眉冷眼:“他爸呢,死了嗎,這事情兒子不出面老子也不出來張羅是吧,合着我阮家的孫女就這麼不值錢?”

  “這不是爲酒莊建築出的差嘛,都是爲咱家出力,我們不虧。”阮頃變着法哄老爺子。

  “那是正經商業合作,老子給錢了的。”

  “爺爺!”阮頃見老爺子這火氣越燒越旺,只能佯裝生氣:“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家情況,甘臣年纔不會管他。”

  阮拂年冷哼一聲,見她鐵了心,怎麼說都沒用,於是黑着臉出去。

  書房只剩下阮唐生和她。

  阮唐生在選毛筆,早就洞悉一切:“甘渡是不是不在?”

  “當然啊,出差去了。”

  “在我面前還不說實話?”

  阮頃被質問地一愣,擡頭對上阮唐生的眼,垂下腦袋老實承認:“沒有出差,找不到人了。”

  她站在阮唐生身側,桌子上擺着紅帖,手指摩擦着紅帖邊緣。

  “爸,你說他是不是又逃了?”

  “如果他是爲了你回的國,那他這輩子都不會逃。”

  “那上次呢,上次他就走了。”

  “上次他是爲你同意的訂婚嗎?”

  阮頃搖頭。

  上次訂婚,阮頃是爲自己,而甘渡不是,他心裏藏着自己看不懂的東西,跟自己無關。

  “那就對了。”

  “有些人的孤勇只能朝向一個目標,可他的人生不允許他只有一個目標,他得先處理好自己才能愛你。”

  “我好像知道爺爺勸不住我媽嫁你的原因了。”

  “什麼?”

  “你這張嘴真的好會哄人。”

  “甘渡不會嗎?”

  “……他只會說不正經騷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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