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法國-雷蒙·博耶爾
作爲已經被淘汰出局的一員,雷蒙有了更多的閒暇時間。
“我回到了法國隊的休息室,教練注視着我,他意識到我哭過了,但是他並沒有在這一點上多做文章——他似乎是司空見慣了,對於新人小將在一輪遊後流淚的這幅場景。”
“教練問我:‘要先回酒店嗎?’”
“我搖了搖頭。”
“教練又問我:‘雷蒙,有什麼想做的嗎?’”
“我想了想,說:‘教練,我想返回賽場去觀看比賽。’”
說到這裏,雷蒙又有了一個長久的停頓,他背扣起食指,節奏規律的敲擊着桌面,眼底的淺灰色柔和了幾分,帶上了些許追憶的顏色。
依稀間,他彷彿看到了昔日的那個青澀的自己,明明這不是他的真實目的,卻被他用作了返回賽場的藉口。
“教練有些喫驚,隨即他真心實意的笑了出來,然後他表揚了我,稱讚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並且給我灌下了一大碗心靈雞湯。”
敲擊桌面的“咚咚”聲停下了,雷蒙無奈又有些好笑的想,那些“讚賞”當真是受之有愧,實際上,如果不是爲了尋找那一位“好心人”,他的確是想立馬返回酒店、將門反鎖、然後趴倒在牀上繼續發呆的。
“我至今還記得,那個時候的我簡直是尷尬極了,‘觀看比賽’只是一個藉口,實際上,我是想返回賽場去觀看中國隊球員的比賽,去尋找那一包溼巾的主人,明明是這麼‘不純’的動機,卻被教練大肆表揚,那個時候,我支支吾吾的低下頭,教練說什麼,我就應什麼,感覺臉上臊的厲害。”
“然後就找到了嗎?”蘇舟問。
“對,找到了。”雷蒙點頭,又道,“參賽的兩名中國球員是陳和…………抱歉,我不記得另外一個人的姓名了,只記得他的樣貌看起來比陳要年長許多,大概有二十四、五歲吧。”雷蒙歉然的皺了會眉,又繼續道,“陳是那一位同時報名了單打與雙打的球員,另一名球員則是他的雙打搭檔。”
“那是巡迴賽的第二
天,我已經被淘汰出局了,而陳在當天有着兩場比賽,那一年的陳已經十九歲了,雖然從未得過金牌,卻可以百分之百的進入前八,以及在大多數的情況下都能晉級四強,他在國際乒壇中的名氣不小,是那一組的種子選手。”
“那是我第一次在現場、近距離的觀看陳的比賽,看得出來,你的舅舅在發球上苦下了功夫,腳下的步伐非常的靈活,拉起的弧圈又轉與衝。”
“那是一個乒乓球尚且沒有發展的非常成熟的年代,現在人人都會的一些技術,在那時還沒有被‘發明’出來,或者說那些技術的運用,並不是非常的成熟。”
“蘇舟,你的舅舅是個很有創新精神的人,你或許有所瞭解,‘反手擰拉’這一項技術,其實是你的舅舅在意外中發明的?”
“對,我知道。”蘇舟點頭,早在倫敦站的小組賽時…………在得知他的對手是雷蒙·博耶爾後,他就用心又詳細的查詢了這個法國男人的諸多資料,也是在那時發現了他與自家舅舅的聯繫。
【……清凡·陳,中國人,反手擰拉技術的真正創始人及初步研究者。】
【雷蒙·博耶爾,法國人,真正將反手擰拉技術發揚光大者。】
對於那一段真實存在的過去、在現階段的乒乓球運動員看來過於“稚嫩”的競技史,作爲親身經歷過的那個人,雷蒙所瞭解的細節遠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多。
雷蒙笑了。
那是一種敬佩夾雜着歎服,同時還有點…………與有榮焉的微笑?
“其實不止是反手擰拉這項技術。”雷蒙爲蘇舟揭開了更多的蒙塵蓋布,“蘇舟,爲什麼在最開始的時候,你的舅舅能對世界乒壇的格局造成衝擊?——那是因爲他的發球。”
“你可能有所瞭解,在我們的那個時代,幾乎每一個球員都會在發球上苦下功夫。”
“比起現在的乒壇格局——更多的是在拉球和對峙上多下功夫——在我們的那個時代,只要能以一記發球讓對手喫虧、或者讓對手的回球水準非常的低下,這些都是可以被稱之爲是殺手鐗的東西了。”
“單純
的從對抗性以及競技性這兩方面來說,上個世紀的乒壇,的確遠不如現在的乒乓球比賽來的精彩。”
“陳的發球非常出色,至少,在我們的那個時代看來是這樣。”
“最初,他能以十六歲的年紀逐步在世界乒壇中站穩腳步,靠的就是他的發球,而不是其他的技術。”
“說實話,那些發球估計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畢竟,在他之前,並沒有一箇中國、亞洲的球員,能在一堆歐洲球員之中脫穎而出。”
“而在我們歐洲逐步破解了他刁鑽的發球,並且將這手發球據爲己有的時候,陳同樣也在進步,發球只是他最初的助力,他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確——這一點很像你,蘇舟,或者說你果然很像你的舅舅——在歐洲乒壇對這個中國小子感到苦手的時候,陳則在同一時間努力的磨礪起了其他的技術。”
“他真是一個狡猾的人。”雷蒙這樣說,帶着清淺的笑,“當幾乎每一位歐洲球員都在發球、以及接發球上下了力氣、有所進步的時候,陳清凡同樣也不是那個只有十六歲的陳清凡了。”
……真厲害啊。
雙手的五指不知在何時攥緊成拳,蘇舟在心中這樣低喃。
要知道,這個世界的中國是一個乒乓球落後的國家,並沒有那麼深厚的冠軍底蘊,也沒有那麼多的大滿貫球員將他們的經驗以及技術分享給後輩,讓中國的乒乓球昌盛不敗。
不可否認的,驟然間聽到這段被掩埋已久的往事,蘇舟的心間百般滾燙,蕩起的情緒無比激昂,爲他的舅舅………在如此舉步維艱的中國乒壇中,仍然闖出了一片天地的舅舅感到自豪,但是——
沉默了半響,再次開口,蘇舟的聲色發沉:“先生,關於發球的這些事情………爲什麼網上查不到?………或者說必須要費點功夫才能查得到?”
雷蒙也跟着沉默了。
半響,法國人閉上眼道。
“首先,二十年前的網絡媒體還很落後,信息流通的主要載體仍然是紙質媒體,電視機這種東西也並非人人都有——信息載體本身就是存在缺陷的,更何況……
”
雷蒙又有了一個長久的停頓,他的聲音低了一些。
“更何況,陳退役的很早………離開的越久的人,關於他的消息就越少。”
“歐洲這邊………大概還是排外的心裏,極盡可能的抹去陳的影響力——當然,這種做法在現在看來非常的愚昧,可是在那個時代就是如此。”
“至於你們中國……”
中國?
雷蒙止住了話頭,無聲的攪拌着降了溫的咖啡。
雷蒙沒有繼續,蘇舟也料到了雷蒙的未完之語到底是什麼。
粥粥感到有些………非常的糟心。
他的舅舅應該獲得最好的………最芬芳的鮮花、最熱烈的掌聲、最光輝的榮耀,這個世界本應善待他,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良久的寂靜後,雷蒙又開口道,溫潤磁性的聲色打破了忽而陰霾的氛圍雲層。
“扯遠了,讓我們繼續把目光放在卡塔爾公開賽吧。”
“我說過了,我的私人教練非常喜歡陳,曾多次在我的面前對這個中國人大加讚賞,並且希望我向他學習。”
“人都是有傾向性的,雖然那包溼巾的主人可能有三個,但是我的心中卻有着一個聲音,告訴我那個人一定是清凡·陳。”
“這個聲音,在我看到陳的現場比賽時,一度達到了頂峯。”
“巡迴賽的第二天,陳有着兩場比賽,第一場比賽已經結束,和我的最後一場比賽被安排在了同一個場次,我觀看的是他在當天的第二場比賽………也是陳在小組賽的最後一場比賽。”
“該如何形容比較好呢………反正就是打的很好看就是了。”
“那種衝擊感很強烈………對了,蘇舟,你舅舅現在有多高?”
身高?這個跨度有點大,蘇舟愣了半秒,伸出手,在自己的頭頂比劃了一下,略有遲疑道:“我現在才一米七六………不過我只有十六歲還能長!舅舅只比我高一點,大概一米七八或者一米七九吧?”
雷蒙望着蘇舟的頭頂,用手在自己的鼻尖比劃着——當蘇舟站在他的面前時,中國男孩的身高只到他的鼻樑。
“
你大概會比你的舅舅長得高。”雷蒙如此說,猜測着,“十六歲一米七六的話………你將來可能會和我差不多高?”
“會的吧。”男孩子嘛,還是希望自己能長的高大一點的,蘇舟想了想自己上輩子的身高,二十六歲的身體已經徹底長開了,那個時候的他足有一米八四公分,無論是放眼乒壇界,還是放眼國內男性的平均身高,都算不上差的,不過……“先生,怎麼突然問這個?”
“因爲——”雷蒙的笑彎了眼,“陳在年輕的時候並不算高。”
蘇舟懵了一秒:“………?”對於小小粥來說,舅舅一向都是很高大的那個…?
雷蒙用手比劃着,含笑道:“他好像是從二十多歲纔開始竄個子的………有點晚,至少,在卡塔爾公開賽、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比十五歲的我還要矮了一點。”
“那個時候,我好像已經一米七四還是一米七五了吧………陳已經十九歲了,卻連一米七都不到,在一堆高大的歐洲人中,無論是身高還是臉蛋,他真的顯得很小,這也是我覺得阿茨特有些像他的另一個原因,那個時候的陳,好像………只有一米六八?——絕對不到一米七。”
蘇舟:“………”
粥粥震驚了。
不,完全沒有人告訴他成了年的舅舅曾經一度是個小矮子啊???
雷蒙被蘇舟瞠目結舌的模樣逗笑了。
“怎麼樣。”雷蒙笑說,“能多少理解一點,我口中的‘衝擊感’是怎麼回事了吧?”
蘇舟艱難的點了點頭。
雷蒙繼續道。
“怎麼說呢,在現場看比賽和在家中觀看錄像回放是非常不一樣的,更何況,在我們的那個年代,攝像記錄下來的像素並不算很高,這就進一步的把那種‘差異感’又放大了好幾倍。”
“就是那種在看影視作品的感覺吧………一個小孩子把大棕熊打的落荒而逃的既視感?很有意思,也一度讓我生出了懷疑的心思,那是一種不真切感——這個看起來比我還要小的球員,好吧,雖然我知道他實際上比我要大,真的是那個遞送溼巾
的人嗎?看起來可不太像。”
“後來呢?”蘇舟又忍不住的插話了,“那一場比賽後,你主動去找舅舅了嗎?”
“不不不,男孩,我可沒有那麼的………大膽。”雷蒙再度否認了,淺灰色的眸子裏一片溫和,“請站在我的立場爲我思考一下,那個時候的我只有十五歲,我只是心有不甘,雖然也說不清是在不甘些什麼,別忘了,我還覺得那個好心人撞見了我的醜事。”
“‘這真是太丟臉了,我要去直接問他嗎?不太好吧,還是不問了吧,不對,如果真的是這個中國人,不去道歉和道謝也不太好………好煩啊,算了吧,還是再等幾場比賽看看吧——’”
“類似這樣的想法,雜亂無序的佔據了我的大腦,最終,我看着他贏下了小組賽的最後一場比賽,和對手友好的握手,然後擦着汗,走向了中國隊的隊伍,而我的腳板則釘死在了地面上,沒有上前、沒有說話、當然也沒有直白的問出口。”
“那您又是怎麼確定那個人就是我舅舅的…?”蘇舟的好奇心被完全的勾了起來,“或者說你們又是怎麼成爲朋友的?”
“這個……”雷蒙低下頭,輕抿了一口咖啡,又繼續道,“……陳的每一場比賽我都去看了,包括雙打的比賽。”
“中國隊的雙打賽,止步在了十六進八的那一場比賽。”
“而屬於陳的單打賽,則是止步在了八進四的1/4決賽。”
“他的運氣不太好,根據賽程表的安排,他在1/4決賽的時候就碰上了………代換一下的話,大概是在1/4決賽的時候就對上了安吉洛吧。”
“陳以1:4的大比分輸掉了比賽,在四強的大門前,停下了他在卡塔爾公開賽中前行的步伐。”
“和現在一樣,在半決賽之前,球員都是可以到場邊觀賽的。”
“那個時候……”雷蒙輕皺着眉,回憶道,“輸了球的陳,表情很平靜………這畢竟是他踏入職業賽事的第三年了,輸贏勝敗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像你,蘇舟,你才踏入了職業乒壇………唔,三個月?”
雷蒙頓了頓
,像是覺得有些不對,又在心中算了一遍,可是——
雷蒙:“………”
無論怎麼算,好像真的只有三個月還不太到哦…?
法國人不禁揉了揉眉間。
是了,大概是蘇舟的處事風格與實際成績都不像是一個新人,很多時候,雖然明知他是一個新人,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纔是一個僅僅進入乒壇兩個月稍多的新人。
仔細算一下的話,蘇舟真正踏入乒壇的時間,以亞洲業餘大賽爲起點的話,也只有半年多而已。
而且,他之前還是個踢足球的。
雷蒙:“………”
雷蒙擡眸。
對面的中國男孩坐姿乖巧,對他無辜的眨了下眼,他彎着眉眼的模樣懂事極了,一點都沒有他在球場上撕咬對手的狠戾模樣,像是那種大多數高中男孩不屑鄙夷的乖寶寶。
“怎麼了先生?”乖寶寶特別乖巧的問。
“……不,沒什麼。”
雷蒙收回視線,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才吧,安吉洛·比安奇和蘇舟,這大概就是天生就要被萬人仰慕、嫉妒、羨慕的天才吧。
雷蒙搖了搖頭,又將話題給扯了回來。
“輸了球的陳很平靜,至少在表面上是這樣。”
“上個世紀與這個世紀,二十多年下來,有些事物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改變,而有一些事物卻總是一成不變——比如那些靠球員喫飯的媒體記者,他們站在球員通道前的空白地段,比起那個勝利者,他們更‘喜歡’這個輸球的外國人。”
“那你呢?先生?”蘇舟又一次的猜測道,“你幫舅舅趕走了那羣討人厭的媒體嗎?還是你把媒體的目光吸引過來了?爲舅舅分擔一些火力?”
“男孩,今天的你可不太聰明,你又一次的猜錯了,爲什麼不結合實際想想呢?”雷蒙再一次的搖頭否認,那雙淺灰色的眸子裏滿是善意的調侃,“那個時候的我怎麼會有勇氣去‘趕走’媒體呢?以及媒體爲什麼要來注意我呢?要知道,我可是一個第一次出場、並且只有可憐的一輪遊的小新人啊”。
蘇舟悻悻然的撓了下鼻尖,做了個拉
緊嘴巴的手勢,示意古董先生繼續。
然後雷蒙背扣起食指,再一次富有規律的敲起了桌面。
咚…
咚……
咚………
咚…!
低沉溫潤的嗓音消散在了一聲又一聲的“咚咚”聲裏,他緩緩的敘述道。
“那個時候,看着被記者們包圍其中的中國人、聽着記者們一聲又一聲尖銳譏諷的提問——說實話,他們真是有點無聊,已經三年了,他們的提問總是這麼的沒有新意——看着那個………至少是從外表看起來比我還小的中國人有條不紊、卻極爲強硬的迴應着各種提問的時候,我心想——”
“‘總是存在這麼無禮的記者,他的背可挺的真直——不管是不是這個人,他已經輸球了,這個人的卡塔爾公開賽已經結束了,所有人的卡塔爾公開賽也要結束了,再不問就來不及了,雷蒙·博耶爾,當個男人,你是該去問問他了’。”
“噗嗤”一聲,蘇舟笑了出來。
雷蒙無奈的望着他。
“好了,別笑,蘇舟,我知道那個時候的我只是個男孩,但是每一個在成長期中的男孩,都會固執的認爲他們已經是一個足夠成熟的男人了。”
“好的,先生,我不笑了,請您繼續——這一次我該猜對了吧,你肯定去問舅舅了。”蘇舟揉了把臉,故作正經道。
雷蒙終於點頭了。
“是的,男孩,你終於猜對了一次——我鼓足了勇氣、拋棄掉了那點無聊的自尊,打算去詢問那個疑似是好心人的中國人。”
“我遠遠的看着那個被記者包圍其中的人,然後先一步的進了球員通道。”
“我等在了球員通道的某處,那是一條筆直的走廊。”
“我等了許久………或許也沒有那麼久,我在腦中一邊又一邊的模擬,等會我該怎麼說。”
“‘嘿,我是說,你那天有沒有聽到衛生間的隔間裏有鬧鬼的嗚咽聲?’”
“‘你好,我想問一下,請問你有沒有丟失過一包溼巾?’”
“‘抱歉,請稍等一下,能不能給我幾十秒的時間,我想向您詢問一點事情——’”
蘇舟:“………”
哇!先生也有這麼可愛手足無措的時候呀???
雷蒙的眼神再一次的無奈起來:“好了,蘇舟,你是又想笑了嗎?”
粥粥裝作他很正經的樣子:“不,我不是我沒——好吧,是有點,你得原諒我不聽話的嘴角,先生,畢竟您的形容聽起來………很有意思,並且和現在的您相差太——很抱歉再一次打斷你,然後呢?”
“然後——”雷蒙掃了掃落在額前的發,至今還覺得有點………猝不及防。
“你們中國似乎有句話,大體的意思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實際上,在我正低着頭喃喃自語的時候,我的面前便突然被陰影籠罩了——”
“我擡頭,發現我想見的那個人,正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臉上還掛着汗水,脖頸上搭着一條溼透了的汗巾,當然,與他同行的,還有他的隊友和那一名中國隊的教練。”
“老實說,那一瞬間,實在是太措手不及了,我有些手足無措。”
“那一刻,陳詫異的看着我,大概是想問些什麼的,可能是‘請問你需要幫助嗎’,或者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這只是我的猜測。”
“然而,我沒有給他那個機會。”
雷蒙苦笑道。
“我太緊張了,我的右手一直套在我的口袋中,我的口袋裏放着那一包仍然剩下大概一半的溼巾,我捏緊了那包溼巾,然後下意識的把它抽了出來——”
“‘請問你需要擦汗嗎?’”
“所有的事先構想都成了泡影,我這麼問,然後把那包溼巾攤開在手心裏,遞到了他的面前。”
“‘這包溼巾很好用,貼在皮膚上的感覺非常涼爽,它很舒適,你想用它來擦擦汗嗎?’”
作者有話要說:粥粥:原來你是這樣的古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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