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法國-雷蒙·博耶爾

作者:二閒
蘇舟眼神複雜的望着坐在他對面的法國人,想,雖然有着“不成熟”和“成熟”的細微差異,但是怎麼說呢……

  蘇舟:“………”

  粥粥的小心臟一跳一跳!

  古董先生不愧是古董先生,就算是年僅十五且異常緊張的先生,說話也還是這麼的動人好聽啊!

  對面,將近三十七歲的男人,他的思緒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我太緊張了……”雷蒙這般說,時至今日,仍然有些懊惱,“英文也說的磕磕絆絆,我甚至不敢保證我的語法是百分之百的正確的。”

  “陳的教練對陳說了些什麼,陳也回話了,他們說的是中文,我聽不懂,後來也沒有問。”

  “然後……”說到這裏,雷蒙又停頓了一小會,蘇舟按捺着想要催促的心情,等着古董先生繼續。

  “……然後,中國隊的教練和陳的隊友先一步的返回了球員休息室,而陳留了下來,站在了我的對面。”

  “那是我們的第一次對話。”

  “‘謝謝。’”隨着雷蒙的娓娓道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逐漸清晰的展現在了蘇舟的眼前,“他對我道謝,然後接過了溼巾,他的眼底閃過了幾絲詫異與瞭然——他大概是認出我了,然後我才認識到——詫異?瞭然?………這包溼巾果然屬於他,他果然就是那個隔間外的好心人。”

  “於是,那一包只剩下一半的溼巾,又回到了他的手裏,我張了張嘴,覺得應該說點什麼,可又覺得口裏有些乾燥,無比突兀的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那一瞬間………我感覺有點尷尬,兩個陌生人面對着面站着,作爲攔住他的那個人,我卻說不出話。”

  “說來有些丟臉,先開口的是陳。”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他沒有直接說‘啊!你就是那個在衛生間的隔間裏悶聲大哭的人’………他很乾脆的跳過了那個話題,好像那一幕並不存在,那一刻,束縛着我的緊張與無措忽然就消散了不少,我覺得這個中國人真是體貼………很會做人,與他對待媒體的態度截然不同。”

  聽到自家人被誇,蘇舟難免有些小開心,立馬就笑彎了眉眼:“先生,介意我臨時多說點嗎?”

  善解人意的古董先生自然不會搖頭。

  於是蘇舟開始使勁夸人:“舅舅很擅長照顧人,他一向都很體貼人心,老媽——咳,我媽媽總是在私下裏對我說,讓我不要太鬧騰,因爲舅舅總是會順着我的!我媽特別喜歡在私下裏誇我舅舅,說我舅舅從小就又懂事又認真又負責又爲別人考慮着想——”

  這裏就是另一段故事了,在上輩子,好像是二十三、四歲的時候吧,閒聊之中,以講劇本的口吻,媽媽對他說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基本就是姐姐在外使勁打拼,弟弟懂事隱忍貼心不鬧,最後還一個人在體壇界闖出一片天地的勵志故事吧。

  見雷蒙並不反感,甚至還有了些興趣,粥粥立馬更加帶勁兒,吹舅舅吹的天花亂墜,最後,一大大大大大句話總結道。

  “……總之,我舅舅確實超好!只要不觸及到他的底線,我舅舅一直都是一個讓人感覺相處起來很輕鬆愉快的人!”

  如果觸到了底線……

  ……嗯,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被舅舅罵的狗血淋頭粥瞭解一下。

  一連吹了五分鐘,蘇舟吹的有點口乾舌燥。

  他捨棄了吸管,就着杯壁,大大的灌了一口奶茶,偏涼的液體浸潤着發乾的喉間,蘇舟用餐巾抹了下嘴角,眉飛色舞的表情微微一頓。

  “先生,你或許不知道,我父母的職業有點特殊………也不是非常的特殊,但是他們無法陪在我的身邊照顧我,從小到大,我其實是一直和舅舅住在一起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我的人生歷程中,一個父親應該做的事情,舅舅全部都在我的身上爲我做過了了。”

  對於蘇舟來說,陳清凡這個人不僅是他的舅舅、他的教練………也是他的第二個父親。

  他們有着血緣之間的紐帶;是陳清凡帶領他走上了乒乓球的這條道路;也是陳清凡把他撫養長大。

  ………雖然吧,最開始的時候,他可討厭可討厭可討厭——超討厭看到舅舅了,因爲舅舅一出現,粥粥就

  沒法跟在蒸蒸的身後去踢足球了。

  蘇舟的家庭狀況,雷蒙其實是稍有了解的……那是在十多年前的時候,陳曾經在給他展示蘇舟的半歲照片時,順口提了那麼幾句。

  “陳一直沒有結婚……”雷蒙若有所思道,“…大概是把你當做了他的親子吧。”

  這個問題……

  粥粥委婉的表示:“這個………可能有小部分的原因是在我,但是更多的……”

  ……在他的上一輩子,關注這個問題的人,要遠遠的多於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的舅舅的實績、榮譽、地位、錢財………比不得他的世界的舅舅,在他的世界中,作爲當之無愧德藝雙馨的大滿貫球員,陳清凡的不婚之謎,一度成爲大小報紙的熱點頭條,尤其是在奧運會前後的那段時日。

  事實上,有着親緣關係的便利——最主要的是,雖然粥粥覺得男人結不結婚都行啊,開心快活最重要啊!但是耐不住他媽一個勁兒的旁側推敲,讓他打聽一下舅舅的意中人啊!

  當姐姐的也是爲了弟弟的婚事操碎了心。

  簡而言之,蘇舟曾經認真的與陳清凡在私下裏討論過這個問題。

  然後,蘇舟再一次的認識到了,血緣遺傳的奇妙性。

  蘇舟的戀愛觀是這樣的:職業期間不談戀愛,因爲他覺得他無法很好地在他的戀人與賽事之間找到平衡,如果他和某人交往,那一定是以結婚爲前提、真切的喜歡着對方——無法找到平衡?跨國戀?異地戀?無法很好的陪伴着自己的戀人?既然會讓自己的戀人受到“冷落”與“委屈”,還是乾脆不要交往了,男孩子,不急嘛,等到退役之後慢慢來嘛。

  ——然而舅舅的想法,比粥粥還要可怕。

  同樣是“深感自己無法找到一個完美的平衡點”,蘇舟的選擇是在退役之後再去談朋友,舅舅的選擇卻是——

  一輩子!

  和乒乓球!

  纏纏綿綿!

  不!分!你!我!

  ——球員退役之後還有教練啊!總教頭可以幹好多年啊!總教頭退役之後還可以進乒協啊!打乒乓球是一輩子的事情啊!

  結婚找對象?不行不行,我這種性子,女孩子嫁給我太委屈人家了,我給乒乓球的精力更多的話要怎麼辦啊!不行不行,不能禍害人家女孩子啊!

  代換一下,上個世界,乒乓球事業大滿貫的舅舅尚且如此,那麼這個世界——

  或許是因爲這個世界的舅舅太不得志,一瞬間,蘇舟竟然隱約體會到了他媽那操心又揪心的糟心感。

  還是得找個人陪着比較好啊…?

  一個人過日子算什麼樣子啊…?

  他舅舅這麼好,肯定有願意配合他舅舅節奏的女性吧…?

  然而事實卻是——

  “……舅舅大概是準備和乒乓球過一輩子了………”

  這一瞬間,粥粥捂住心臟,突然萬分憂心。

  雷蒙怔了好一會,才從蘇舟略有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中,精準的捕捉到了核心意思。

  他有些——不,應該說是非常的意外了:“你是說………陳不結婚的原因是愛上了乒乓球…?………抱歉。”蘇舟把他給帶偏了,雷蒙糾正道,“是太專注於事業了?”

  粥粥沉重點頭。

  然後雷蒙回憶了一下他印象中的陳清凡的性格……

  他露出了與蘇舟極爲相似的表情。

  兩人對視一眼。

  古董先生:“總感覺陳這輩子都可能不結婚了呢……”

  粥粥:“總感覺舅舅一輩子都不結婚也是極有可能的呢……”

  兩人對視兩眼。

  雷蒙極爲自然的又將跑偏了的話題給扯了回來。

  “好了,剛纔說到哪裏了?對了,陳首先打破了沉默,友好的問我‘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的善意打破了我的拘謹,我放鬆了一些,回答道:‘我是來道謝的………不,你不用多說什麼,非常感謝你在那一天的善意………你的球打的很好,你很了不起,我是說真的,不是爲了感謝你於是恭維你,我們的媒體的確是有些………偏頗,你的比賽打的很精彩…………嗯,很精彩。’”

  粥粥單手托腮盯對面,他在腦中想象着古董先生年輕的樣子………還有這種“不成熟”但是有些可愛的態度與發言

  。

  任着蘇舟打量,雷蒙不動如山,他笑了一下,繼續道。

  “最開始,陳大概是有些意外的,但是等我全部說完的時候,他就笑了………比起最開始友善,他的笑容多了幾分鮮活。”雷蒙頓了頓,道,“說實話………這讓他看起來更小了。”

  “他謝過了我,當着我的面,抽出了溼巾,擦着臉上的汗跡。”

  “他問我:‘謝謝………你是新人嗎?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回答,低着頭看他:‘是的,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比賽………我叫雷蒙,雷蒙·博耶爾,法國人,今年十五歲。’”

  “那一瞬間,我很確信——”雷蒙彎起脣角,笑的尤爲開懷,“陳的目光落在了我的髮梢,停頓凝視了幾秒,才繼續道:‘我是清凡·陳,來自中國,很高興認識你,博耶爾。’”

  ……粥粥選擇性的忽視了向來高大的舅舅在過去是個小矮子的事實。

  粥粥不聽不信不存在!

  “然後呢?”蘇舟好奇的追問道,“先生,您這麼會說話,是不是說了一句‘你可以叫我雷蒙’?”

  如果是粥粥,一定會這麼做的!

  然而古董先生——

  又在用那種倍感無奈的眼神看着粥粥了。

  不用雷蒙多提,蘇舟自覺的又拉緊了嘴巴。

  “並沒有。”雷蒙又雙叒叕一次的否認了,“第一次的相見很平凡………我們互相交換了姓名,然後並肩朝着休息室走去,與現在相同,在到達各自的休息室之前,有一段路是重疊的。”

  “所以你們在路上聊天了——抱歉,我閉嘴,請您繼續。”粥粥捏着自己的嘴角,這張嘴總是這麼不聽話,該打。

  “也沒有。”出乎蘇舟的意料,雷蒙再一次的否認了,“我們說了點話,但是那樣的對話量絕對算不上聊天,我感覺有些………放不開,而陳的性格…………我不知道現在的他是怎麼樣的,我們已經有十多年不曾見過面了——這是另一點我覺得阿茨特有點像他的原因,他們其實都算不上是非常外向又主動的人,不像你,蘇舟。”雷蒙好笑道,“即使沒

  有任何一個人開口,你也能詼諧主動的挑起話題,調動氣氛。”

  雷蒙調侃了一句,又繼續敘述着二十多年前的初見。

  “我們的對話………只有那麼幾句。”

  “他先說:‘下一場巡迴賽再好好加油吧。’”

  “我回答:‘你也是。’”

  “他又問,帶着點不確定:‘你真的覺得這一款溼巾很好用嗎…?不用在乎我,請告訴我你的真實感受吧,我那裏還有一些,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它們都送給你。’”

  “我遲疑了一會,溼巾這種小東西………差別不大,我並不想無故的收別人的東西,可是否認的話又與我之前的話有所衝突,所以我先是肯定了這款溼巾的………價值,然後婉言拒絕了陳的好意,又補充道,不介意的話,請把手中剩下的半包給我就好了。”

  “聞言,陳有些喫驚的看着我。”

  “那股不太自在的緊張感又來了,我有些侷促,雖然在面上看不出來,我問他:‘怎麼了嗎?’”

  “陳笑着嘆了口氣:‘博耶爾,你遠比那些成了年的媒體們更加懂得什麼叫進退有度………你一定有很多的朋友。’說着,他又將那一包只剩下一半的溼巾又送到了我的手裏。”

  “我接過溼巾,朋友多也是事實,我沒有否認。”

  “然後氣氛又突然地冷了下來,我沒有開口,他也沒有開口,先到達的是法國隊的休息室,我在那裏與他告別,他友好的對我點了下頭,然後一個人在狹長的過道中繼續前行——這就是全部了。”

  這就是全部了?

  蘇舟有些小失望,他覺得“劇情”或許可以更精彩一些,但是一想這纔剛開始呢,不過是第一幕呢!

  從古董先生所表現出來的諸多細節來看,蘇舟認爲,雷蒙一定是他家舅舅的摯友!就像是他與小可愛一樣!

  但是蘇舟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

  粥粥發現了盲點。

  ……不對啊,如果古董先生真的和舅舅的關係那麼好,爲什麼舅舅沒在他的面前提過雷蒙?按照舅舅的性格,在他初來歐洲、去德國的慕尼黑乒乓球基地接受交

  流訓練的時候,囑咐一聲“我認識一個叫雷蒙·博耶爾的法國人,是現任的乒壇top10,粥粥,如果在歐洲有什麼困難、實在是到了不得不麻煩別人的地步,你可以去找一下這位先生——”

  出於對陳清凡的瞭解,舅舅絕對會對他這麼說的。

  然而,事實上,舅舅並沒有這麼做。

  而且先生剛剛也提到了。

  【…我不知道現在的他是怎麼樣的,我們已經有十多年不曾見過面了。】

  ……不見面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現在的他是怎麼樣的”………大概是連私下的聯繫也少的可憐吧?

  蘇舟意識到了不對,又覺得這種問題不太好直白的問出口。

  於是粥粥只能耐下性子,安靜的聽着古董先生繼續陳述。

  比起略有戲劇性的第一次相識、相見,接下來的描述就變簡單的多了。

  “這之後,時不時的,只要我去參加了那一站的公開賽、並且賽程的時間安排的開,我都會去觀看陳的比賽。”

  “應該說………那個階段,我是‘憧憬’着陳的。”

  “這其中,絕對少不了我的私人教練對我的影響,他時常在我的面前說:如果你的心性能達到清凡·陳的水準,無論在哪個領域,雷蒙,你一定能成爲一個出色的——不是很糟糕的人。”

  “小孩子是喜歡崇拜‘英雄’的。”

  “有了英雄的體貼、由三分之二包的溼巾見證的初遇,在我的心中,陳的形象變得越發的高大起來。”

  “他在乒壇中的實績、他所做過的事蹟、他所創造的奇蹟、歐洲………不,整個世界的媒體對他的漠視乃至惡意——”

  雷蒙的聲色忽然變得極爲的輕緩。

  “……最重要的是,當面對這一切的時候,他的所作所爲是那麼的…………大概是有着年少時期的濾鏡的,但是就算讓如今的我來說,那也真的是太耀眼了。”

  “我很佩服他,蘇舟,我非常、非常、非常的佩服你的舅舅,用‘憧憬’兩個字來形容絕不過分,甚至可以說………年少時期的雷蒙·博耶爾,他的目標,就是能成爲像清

  凡·陳那樣的人。”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心理,我會去關注他的每一場比賽,但是在他注意到我,對場邊的我笑着招手的時候,我卻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其他的所作所爲。”

  “但是我們無疑是已經‘認識’了………或者說,我們成爲了朋友,見面會笑着問好,會在對方比賽失利的時候發來慰問,並且,漸漸的,或許是陳的禮尚往來吧,我發現他也會在場邊看我的比賽。”

  “老實說,當我第一次在場邊注意到他的時候,我真的非常的緊張,滿腦子都是‘他怎麼來看我了’、‘我這一局打的這麼糟’、‘贏不了球的話要怎麼辦’……”

  “——贏不了球的話要怎麼辦呢?”

  說着與“勝利”兩字無緣的事情,雷蒙的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了下來。

  “‘輸球從來不是一件難以面對、無法面對的事情,失敗可以讓你知道你的不足,你的對手就是你最好的老師’——陳對我這麼說,然後便尤爲認真的拉着我探討起來。”

  “‘博耶爾,你是一位非常上進的球員,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是不會介意我對你說這些:你有沒有注意過你拉球時的小臂和腰肢?你的小臂有些繃不住,然後你的腰後仰了,打球時的重心一定是在前方的,還有你的左右兩腳的距離差距過大,前後的距離可以拉大一些,但是左右的距離只要稍稍比肩寬多一點就好了,還有在你轉動腳腕登地的時候……’”

  雷蒙一點又一點的說着,每說一點,他便會動一下身體,模擬着當時的動作。

  “……他說得對,我的確是不介意他對我說這些…………但是我很震驚,真的很震驚,他是一箇中國人,我是一個法國人,他爲什麼要來對我說這些?而且………事實上,這些事情,我的教練也都會在賽後與我進行細緻的討論,他肯定也是知道這一點的,這是每一個國家隊的教練都會做的事情,但是他還是細心的與我分析了起來。”

  “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蘇舟,那一瞬間,雖然他的身高才到我的鼻尖,但是我真的覺得,在同時代的球員當中………比起那些時

  常在媒體報紙上拉開戰場的球員,陳真的是如此的獨特………他是真的熱愛着乒乓球,不分國界、不分你我,他無比的熱愛着自己的國家,爲那抹大紅色的國旗在賽場上奮鬥,但是他同時又是如此善意與平等的,對待着每個真心熱愛乒乓球的人——蘇舟,在上個世紀的末端,不僅僅是技術與賽制上的不成熟,人們的功利心其實要略微的高於現在………陳肯爲我講解我的不足,說實話,我很開心,也很感動,還有着一點點道不明的自豪。”

  “……你是對的,先生。”蘇舟不禁笑了出來,“舅舅就是這樣的人。”無論是在他的世界裏,還是在這個世界裏,就算這個世界的舅舅被中國乒壇的殘酷磨平了些許的鋒芒,但是從本質上來說………他從來都是那個對乒乓球報以灼熱的情感的乒乓球運動員。

  雷蒙抿了口咖啡,又繼續道。

  “這一次的交談之後,我對他的稱呼仍然是‘陳’,清凡的發音對我來說有點難,而他對我的稱呼從‘博耶爾’變成了‘雷蒙’。”

  “我想,我應該成了他在歐洲比較少有的乒乓球界內的友人了吧,雖然………”雷蒙皺了皺眉,“陳完全是把我看做了需要照顧的小輩。”

  “我們的交往逐漸的多了起來,偶爾也會聊一些乒乓球之外的事情。”

  “我算得上是大器晚成的球員,然而這並不意味着我在最初把乒乓球打的很糟………我只是沒有那麼的驚才絕豔罷了。”

  “當我第一次在職業賽事中遇到陳的時候………已經是我二十二歲時的事情了。”

  “是的,蘇舟,你沒聽錯,從十五歲到二十二歲,足足過了七年,我纔在正式的賽事中與他對上。”雷蒙嘆了聲氣,“在那之前………說句老實話,我一般是能在小組賽中出線,不時能獲得十六進八的比賽的勝利,卻從來沒有在八進四的比賽中取勝。”

  “那個時候,陳已經二十六歲了………他依舊從未得過冠軍,卻已經在世界乒壇中徹底的站穩了腳跟,不說中國的媒體如何,在歐洲,如果‘黑’他‘黑’的太過,也會被某些歐洲的本土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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