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銜接插敘·安吉洛與薩繆爾
話雖如此——
……事實上,這樣的聒噪還是有點意思的,看看他那總是僞裝着自己的搭檔吧,注視着薩繆爾·白蘭地的側臉,安吉洛清晰地捕捉到那源於親切笑容之下的深刻陰影。
——根深蒂固的陰影。
安吉洛與薩繆爾的第一次見面………大概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了;然而,兩人真正地熟悉起來,也就是在意大利隊內的老一輩球員,正式退役的那段時間的前後。
距今爲止,也就只有兩年左右吧。
那時,安吉洛·比安奇已經是讓人連呼奇蹟的世界第二先生了。
那時,安吉洛·比安奇對雙打的興趣早已是衆人皆知的事情。
那時,幾乎全世界的乒乓球愛好者都會將自己的目光放在意大利隊內,好奇安吉洛·比安奇的下一任雙打搭檔的位置,究竟會落在誰的手裏。
並且——
與此同時,他們也總是忍不住地,發出幸災樂禍的嘲笑與鱷魚眼淚的嘆息。
【下注吧,我確信即使那個意大利佬換了搭檔,他也依舊會被失敗的滋味刺激地味蕾發苦。】
【哈,除非意大利能出現第二個安吉洛·比安奇——或者是出了又一個奧古斯特·沃爾夫呢?】
【真不懂比安奇爲什麼會這麼喜歡雙打那種娘兮兮的玩意,根本沒有人能跟得上天上之人的腳步,當他的搭檔真是自取其辱。】
【嘿,與其來下注比安奇的下一任雙打搭檔是誰、意大利是否能成爲繼英格蘭之後的雙打利劍,將雙打二人轉玩成雙打的big-three——與其討論這種太過遙遠的笑談,不如我們來下注:安吉洛·比安奇究竟在什麼時候,可以掀翻奧古斯特·沃爾夫?】
【這麼一想,忍不住地覺得比安奇的雙打搭檔真是有點可憐了?】
【喂喂喂,這是安吉洛·比安奇那個怪物太過反人類的關係,能代表國家出戰的,都已經是國內頂尖
的水準了好吧?】
【…】
【……】
輿論是可以影響人的,尤其是那些鋪天蓋地且久久不息的言論,這些言論就像是逐漸漲潮的落日大海,起初,那深藍色的海水還在你的腳下數米,然而,在不知不覺間,那些在陽光的折射下逐漸變黑的液體,便淹沒了你所站立的那塊礁石,然後碰觸你的腳板,淹沒你的腳面,覆蓋你的小腿,吞沒你的半身………最終,便自然而然地沒過了你的頭頂,口鼻眼耳中,盡是那些冰涼而帶有鹹味的水流液體。
是的,關於【安吉洛·比安奇的下一任雙打搭檔究竟是誰】的討論,並非是在前任的意大利隊長退役後才產生的。一個球員的退役是有先兆的,應該說,在前任意大利隊長正式宣佈退役的七個月又二十一天前,以意大利爲起點,這樣的討論聲便漸漸侵蝕進而席捲了整個世界乒壇。
——誰叫安吉洛·比安奇就是這樣的熱點人物呢。
——誰叫人們就是喜歡看到和安吉洛·比安奇有關的任何討論呢。
——誰叫這個意大利人就是一個那麼閃閃發光的聚光體呢。
【像是太陽。】很久之前,當安吉洛·比安奇還沒有轉行跨至乒壇——當仍然是個橄欖球運動員的安吉洛·比安奇只有十七歲,而十五歲的薩繆爾·白蘭地是絕對的、最受意大利境內矚目的乒壇新生代第一人時………現代的社會是一個互聯網極爲便利的信息化時代,同爲意大利人,當薩繆爾·白蘭地湊巧看到了這個名爲安吉洛·比安奇的同齡人——他們只差兩歲,而且都是搞體育的,並且他們的成績都是如此的出色,同樣都是備受大衆矚目的、新生代的天才級運動員——
薩繆爾理所當然地覺得,這的確是同齡人且是同類人吧…?
那時,對未來充滿期望以及動力的薩繆爾就想——
哇……這個人好像太陽啊。
而薩繆爾第一次見到他的“太陽”,是在他的十六歲,安吉洛·比安奇十八歲的時候。
十六歲,薩繆爾·白蘭地依舊是意大利境內最受矚目的新生代球員的第一人。
十八歲
,安吉洛·比安奇極爲高調地宣佈他要轉業打職業乒壇,得到了來自全世界的譏嘲笑與譏諷。
——哦,難道這個傲慢過頭的意大利佬真的覺得,有顏有臉就可以無所不能、戰勝一切了嗎?
即使如此,當偷偷觀察——不,薩繆爾只是非常自然地路過而已——當不時看到那個獨自訓練的身影時,薩繆爾還是在想,比安奇這個傢伙……他的心臟未免也太大了吧…?
……而且,最重要、也最具有說服力的是——
非常可怕的一個事實是,安吉洛·比安奇的進步的確是非常可怕的,堪稱極速的,即使僅僅是三隊,能在轉行後的小半年就正式升入國家隊的三隊………媒體們好歹說了一句真話:比安奇這個傢伙,大概真的是被上帝所寵愛的吧?
出於好奇,或者是一種“惺惺相惜”,更直白地說,安吉洛·比安奇長得好看啊!只是每天看看臉也不虧吧?
——出於一種多方綜合下的複雜心理,薩繆爾其實是非常想認識一下這位被媒體大衆們所深切愛着的比安奇先生的。
然而——
那一天,訓練結束後,薩繆爾特地繞道去了三隊的訓練場,就是爲了等着這位比安奇先生的訓練結束。
被譽爲“意大利的明日之星”、年僅十六歲的小甜菜薩繆爾,他靠在了三隊球員離開訓練室時所必經的通道長廊的牆邊,覺得,大家都是這麼備受關注且深受愛戴的天才,理應稍微認識一下才對…?
由於極爲出色的實力,以及已經可以被預見的美好前景,薩繆爾通常都是“被別人主動交好”的那一位,毫不客氣地說,自從清晰記事以來,薩繆爾似乎就沒有主動去認識過誰了…?
……這麼一想,薩繆爾不太自在地抓了抓半溼的發間,竟然覺得有點緊張了。
——他在沖澡後再過來果然是正確的…?
——他此刻的形象應該還好吧…?
——呃,這麼靠在牆邊是不是有點傻…?
——對了,等會見面後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嘿,你就是比安奇吧,我想認識你很久了,晚上一起去
喫頓飯怎麼樣…?
——不,在看到他之後,安吉洛·比安奇肯定會主動停下來對他打招呼的吧,所以,嗯,就像以往“交朋友”的時候一樣,在別人搭訕詢問他之後,再掌握節奏反問對方就好了…?
時間就在薩繆爾的胡思亂想中悄悄溜走。
繼而——
……他就看到那個披着汗巾,渾身汗水的天才比安奇,目不斜視地從他的面前走了過去。
自信滿滿的十六歲小甜菜:“……????”
薩繆爾·白蘭地有點懵,慢着?等會?怎麼回事?比安奇的眼神不好嗎…?他,薩繆爾·白蘭地,意大利的明日之星,這麼大的一個人站在這裏,不打招呼就算了,你甚至連眼睛都不斜一下、步伐都不停頓一下的嗎???
薩繆爾覺得自己受到了歧視,並且在一瞬間聯想出了諸如“比安奇難道是個害羞的人…?”、“不會吧,他的對外風評難道不好嗎…?”、“怎麼回事,比安奇難道和他有仇嗎…?”、“……比安奇是不是在嫉妒他啊!因爲把他看成了對手所以心存敵意的嗎?!”——聯想出了諸如此類的猜想。
然後天之驕子的十六歲小甜菜就不樂意了。
他沒有追上去,依舊維持着靠在牆上的姿勢,頭卻是硬生生的轉了過去,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那個身着短袖短褲之人的背影。
……一個正在迅速遠去的背影。
“咳!”薩繆爾輕咳一聲。
前方之人邁步穩定。
“咳咳!!”薩繆爾輕咳兩聲。
前方之人大步流星。
“咳咳咳!!!”薩繆爾終於後背離牆,忍不住地一邊咳嗽,又一邊朝前走了兩步。
……於是,如願以償的,他終於看到前方的那個如同聾子的人停了下來。
薩繆爾動了動嘴,做好了主動打招呼的準備——
不,他並沒有來得及吐出任何一個音節,因爲,這個在真正意義上“初次見面”的隊友,在他開口之前就轉過了頭,用着一種非常不耐煩的語氣,對他非常無禮地說——
“有病就吃藥。”十八歲的安吉洛·比安奇轉回頭道,被汗水
浸溼的黑髮溼答答地黏在他的額前鬢角。
薩繆爾:“………”
薩繆爾有點愣,有病…?這是在說他…?
……十六歲的小甜菜薩繆爾有點回不過神來——上帝啊,自出生以來,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對待過…!!
但是這個同隊的隊友就是這麼對待他的。
十八歲的安吉洛·比安奇先生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嫌棄表情,義正言辭地指責他:“身爲職業運動員,生病期間就要自覺隔離的常識還不懂嗎?”
薩繆爾:……
薩繆爾:………………………
薩繆爾不敢置信道:“你不認識我???”
你是誰啊就要認識你?安吉洛只覺得這人好煩啊,他現在只想趕緊衝個澡換衣服好嗎。
完全汗透的衣服黏而冷地貼在了身上,這讓安吉洛的心情不算美好。
“我爲什麼要認識你?”安吉洛如實迴應,“我連意大利總統都不認識,你是什麼值得我注意到外星來客嗎?”
這……
……老實說,薩繆爾的第一反應是“認識現任的本國總統是基本常識吧??這人連小學生都不如吧???”。
………然後薩繆爾就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他想,怎麼可能會有打乒乓球卻不認識他的意大利人呢?這個安吉洛·比安奇一定是對他抱有敵意,所以他是在嫉妒他,因此才故意說氣話。
薩繆爾·今年十六歲·在五歲時就立志要當意大利乒乓球國家隊隊長·白蘭地小甜菜,很謹慎地對自己說:作爲一個將來時的偉大的隊長,你要懂得包容自己的球員,要懂得協調隊內的關係,從安吉洛·比安奇轉業半年便能直升三隊這一點來看,這個比自己大兩歲的隊友的確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天才,也會是意大利未來隊內的重要力量,所以——
自認隊長包袱極重的薩繆爾小甜菜,認爲自己要大度,要包容。
於是他說,主動伸出了手,露出了友好的笑——他是知道自己長了一雙會笑的眼睛的,從小就經常被別人誇“你笑起來真可愛”——現在已經變成了“你笑起來真好看
”。
“好吧,自我介紹一下,”伸着手,薩繆爾一本正經地說,“你好,比安奇,我是一隊的薩繆爾·白蘭地,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是未來的意大利隊隊長——你同樣是一個不輸於我的天才,我只是想和你認識一下。”
對此——
十八歲的比安奇先生盯了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陌生人幾秒——
“嗤。”比安奇先生收回視線,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鼻音,聽着就讓人笑臉一僵,不由心中窩火。
十八歲的安吉洛·比安奇說:“你是真的腦子有病吧——笑的真醜,醜的罕見。”
說完,急着沖澡換衣服的比安奇先生便大步流星的轉身離去了。
身後,薩繆爾的笑容僵在臉上,連仍然伸在半空中的那隻手,也有着逐漸石化進而風化的趨勢。
在這一刻,薩繆爾·十六歲·明日之星·小甜菜·白蘭地,當真是感到了極其不能理解與不可思議,他甚至懷疑安吉洛·比安奇正在使用的語言是否是意大利語。
不,應該說,即使早都通過那鋪天蓋地的媒體消息,知道安吉洛·比安奇是一個極其傲慢且臭屁的自大傢伙,但是…?
……但是,深受媒體其害也知曉媒體厲害的薩繆爾一直在想,那會不會只是媒體的誇大化啊…?
十六歲的薩繆爾小甜菜:“………”
十六歲的薩繆爾小甜菜痛定思痛——
好的,破案了,媒體不僅沒有誇大化,甚至他還覺得媒體當真是嘴下留情、非常委婉了。
毫無疑問的,這是一場極其不愉快的正式初見。
而在這場不算愉快的初見之後——
即使隊長包袱極重,自認是唯一的意大利乒乓球國家隊的未來隊長接班人——即使如此,這位被讚譽包圍、被花冠淹沒的明日之星,這個在當時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天子驕子的少年人,還是果斷地選擇了“無視安吉洛·比安奇這位隊友”這樣的做法。
——安吉洛·比安奇就是個目中無人的混蛋。
狂拉一板的薩繆爾小甜菜憤憤不平地想。
事實上——
無視的確是
很管用的,一隊與三隊的訓練室不在一處,除了這次他特地去和安吉洛·比安奇見面的初識,在那之後的一年裏,薩繆爾幾乎再也沒有見過他的這一位同隊隊友——他是說,面對面的這種見面,而不是通過媒體新聞圖片視頻的見面。
再之後——
也就是一年之後,薩繆爾·白蘭地的十七歲,安吉洛·比安奇的十九歲。
按理來說,從薩繆爾·白蘭地的十五歲到薩繆爾·白蘭地的十七歲,在這兩年間,乒壇內部並沒有涌出太多的新生代球員,依舊是那些爲人所熟悉的老面孔,而年輕的薩繆爾·白蘭地則始終是處在一個如同海綿吸水的絕佳上升期——一方是動態的靜止狀態,一方是飛速的進步時期,按理來說,薩繆爾·白蘭地理應取得名次上的巨大進步,然而——
……他卻像是已經觸摸到了自己的頂峯。
薩繆爾的十七歲,讚美與花冠不再是他的世界中的唯一色彩,批評與質疑的陰影慢慢浮現了出來。
而對於十七歲的薩繆爾·白蘭地來說,除去這該死到極致的“停滯期”,另一件比較值得注意的事情,或許就是他已經可以把“見到安吉洛·比安奇”這件事情列爲日常了。
——因爲安吉洛·比安奇升到了一隊,成爲了他真正意義上的同隊隊友。
然而,同爲一隊隊友的兩人,卻幾乎沒有任何的交談。因爲薩繆爾的精力已經被自己停滯不前的名次與來自外界的批評所漸漸佔滿了,他瘋狂的訓練,瘋狂地想要取得突破,他沒有精力再去暢想那美好的未來,因爲美好的現在都快要不復存在。
所以——
自然也就更沒有什麼去關注安吉洛·比安奇的空閒與精力了。
而十九歲的安吉洛·比安奇呢?
……他還是那麼的我行我素,依照自己的節奏生活。
再之後,便到了薩繆爾·白蘭地的十八歲,安吉洛·比安奇的二十歲。
這一年,那些逐漸從弱勢變爲了主流的、針對於薩繆爾·白蘭地的質疑與批評聲,突然——漸漸的,就完全消失不見了。
因爲——
安吉洛·比安奇!
安吉洛·比安奇!!
——安吉洛·比安奇!!!
薩繆爾·白蘭地算得了什麼?意大利隊內的其他球員算得了什麼?媒體們只要安吉洛·比安奇,球迷們只要安吉洛·比安奇,就連勝利也大聲開口,說它只想要安吉洛·比安奇!!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薩繆爾是應該感謝安吉洛的,是這個匪夷所思的男人,將他從利可殺人的輿論風暴中“救”了出來。
……被“救”出來的薩繆爾想,這麼一想,安吉洛·比安奇似乎一直都處在輿論風暴的正中心啊…?
而在這之後——
安吉洛·比安奇就成爲了真正意義上的“乒壇主流”。
就像是到了某個命運轉折的分界點,自這個分界點開始,光與暗的雙行線漸行漸遠。
曾經被譽爲明日之星的薩繆爾·白蘭地,漸漸地成爲了不再被關注報道的那一個——就連質疑、批評與指責的聲音也離他遠去。
曾經被譏諷“他以爲乒乓球這種細膩精細的運動,也和橄欖球那種粗魯野蠻的運動沒什麼區別嗎?”的安吉洛·比安奇,卻讓沉寂數年的意大利乒壇振奮鼓舞——就連批評指責他的那些聲音,都會在最後灰溜溜地加上一句:好吧,我們必須承認,比安奇先生在操縱小球方面,同樣有着讓人羨慕的細膩天賦。
——這曾經讓十八歲的薩繆爾一度無法承受。
他茫然,他憤怒,他悲傷,他無助。
十八歲,這是一個可進可退的年紀,對於世界上的絕大部分少年人來說,這是一個剛剛高中畢業的年紀。
在這個十八歲的年紀,薩繆爾迷失了方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
教練來開導他。
他的朋友來安慰他——有些是出於真心,有的則是在幸災樂禍。
他的父母也來與他剖析內心,詢問探討他未來的打算。
而薩繆爾自己——
他自己則仍在茫然。
——他的乒乓球真的打得很差嗎?
……並不是啊,即使……即使他已經變成了“只有這種程度的薩繆
爾·白蘭地”,他的實力依舊可以排在意大利的隊內前五啊…?
——他是一個沒有天賦的廢物嗎?
……並不是啊,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廢物,那也是曾經有着“意大利的新一代未來”、“意大利的明日之星”這樣的輝煌過去的廢物啊…?
——他還要繼續打球嗎…?
……爲什麼不打…?………他的水平真的也不算差吧…?只是落差……只是落差是真的太大了,但是也不是沒有大器晚成的球員啊,法國的古董先生不就是這樣嗎…?只是批評而已,只是質疑而已,更何況就連這些批評與質疑也在離他遠去,他還有什麼理由不繼續…?
說說而已,誰都會說;想想而已,什麼都能想。
自認爲很成熟的薩繆爾·白蘭地試圖用着他能想到的一切雞湯大道理來讓自己振作,但是,這很難,這真的很難。
他依舊在訓練,依舊在努力,依舊在每天流下汗水,依舊在報名參賽。
他的教練對他說:自信一點,薩繆爾,你一直都是一名很棒的球員。
他的朋友對他說:嘿,薩繆爾,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上帝啊,在我們看來,你已經足夠優秀了,如果你都覺得自己如此差勁,你要我們該怎麼評價自己?
他的父母對他說:我的孩子,不要讓自己活得這麼累……你很出色,相信我們,我們不會騙你,你一直都是一個讓我們驕傲的孩子。
……但是不行啊。
太陽越來越耀眼。
陰影越來越暗淡。
從十八歲到二十歲,薩繆爾度過了在他看來渾渾噩噩,在其他人看來如常依舊的一年半。
像是被一個不透明的黑紗球體所包裹,薩繆爾只能抱住雙膝,蹲在其中。
而將這個黑球撕破的,是來自教練的一句宣判——
【是時候到了又一批球員交替的時候了。】又是一天傍晚,一天的訓練結束後,一隊的訓練室內,球員站成三排,他們的教練在最前方如此宣佈着。
之後,他們的隊長,以及那一批與隊長年齡相仿的球員紛紛出列。
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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