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自閉IF-XV
他做了一個沒有一絲聲音、不存在任何畫面的夢——他久違地睡了一個好覺,他睡得很沉,沉的彷彿已經許久都沒有睡過。
一覺醒來時,倒是沒有覺得很清醒,反而有着一種宿醉之後的昏沉,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啊……這是在……
蘇舟遲鈍地眨了眨眼,黑色的呆毛七亂八翹,他撐着牀半坐起來,迷惑地看着並不熟悉的落地大窗,窗外的天色正值黑沉,看起來應該是黃昏收尾……
——啊,想起來了。
蘇舟一個激靈,立馬翻牀而下,他匆匆踩上拖鞋,便立馬往外跑,木門剛被推開,便能聽到自不遠處傳來的依稀雜亂聲。這棟房子是雷蒙當年爲了休假準備的,是一棟只有一層、房屋佔地約二百平方米、加上院落約六百平方米的小別墅。蘇舟推開臥室門,急不可耐地在光線昏暗的長廊裏邁開步伐,他看到了自前方的拐角處透出的光亮,那是源自於現代科技的亮敞。
嗒。
嗒。
嗒。
嗒嗒。
明明不過是長不足十米的小長廊而已,蘇舟卻覺得他奔跑的腳步慢到不可思議——他真的是在跑而不是在走吧?難以形容的急切充盈在蘇舟的心間,他突然很想——他需要一個擁抱,他想要聽到更爲嘈雜的聲音,他想要站在光明之下,他的鼻尖似乎能嗅到飯菜的芬香,他的耳蝸里正接收着被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這樣的說話聲讓蘇舟忽然停住了、繼而放輕了他的腳步。
蘇舟踩掉了拖鞋,赤腳站在冰涼的木地板上,他緊緊地貼着牆壁——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做——然後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向着客廳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距客廳越來越近,所聽到的說話聲,也從模糊變至逐漸清晰。
——是中文。
這是大腦所做出的第一個判斷。
然後蘇舟就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他聽到了舅舅的聲音,他似乎與電話那端的人發生了爭執。
“……我知道,但是……”
“蘇舟很
好………他沒有問題!你…!……”
“……他不想發微博很奇怪嗎?他之前不是也有好幾個月不發動態?”
“……蘇舟沒有問題,我也沒有問題,現在只是……”
“——好吧,讓我們直接點,他的叛逆期到了,對,他的叛逆期到了,你們難道不覺得蘇舟一直優秀的、讓人安心的過分嗎?遲來的叛逆期算什麼?總比曾經的安吉洛·比安奇好吧!……抱歉,我並沒有人身攻擊的意思。”
“………不,我說了,我這邊……”
也不知那邊說了什麼,陳清凡的聲音忽然就忍無可忍地大了起來。
“如果連這種情況也處理不了!難道國乒隊是少了我和蘇舟就完全運轉不下去的一支隊伍嗎?!年終巡迴賽後本就有一週的假期,然後再是春節假前的小集訓——接下來就是放假過年了!本來就沒有什麼大事吧?!教練組難道連其他人的訓練菜單都處理不好嗎?!我難道不清楚嗎?直到明年的二月底三月初,國際上不存在任何的、官方的、正式的乒乓球賽事!”
這之後,陳清凡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大概是電話的那端一直在喋喋不休。
牆壁的另一個名字大概就叫柺杖吧?靠在厚實的牆壁上,蘇舟緩慢地眨着眼睛,忽然就覺得頭頂的天花板好高好高。
隔着一堵不可跨越的牆壁,隔着無法看到彼此的空間死角,蘇舟想,此刻的舅舅是一副怎樣的表情呢?大概是睡足了吧?所以黑眼圈和紅血絲應該變得淡一些了吧?但是也在很苦惱吧?作爲教練的隱忍與焦躁、作爲親人的惱怒與煩惱、雜七雜八的一堆破事、每一件事都和他最愛的乒乓球息息相隨……
蘇舟低下頭,赤/裸的腳趾不自禁地蜷縮。
……好冷啊。
牆壁也好冷,地面也好冷,總之就是好冷。
不堪重負的膝蓋發出了嘎吱作響的嘶嚎,失去了支點的身軀也失去了力氣,他沿着牆壁緩緩滑落,又冷又累的疲憊感讓他很想沒有限度地向下沉去,作爲基點的地面卻又託了他一把,讓他不得不停留在人間。
……真的好
冷啊。
蘇舟蜷縮起來,他用力地抱緊了自己,雙臂抱膝的同時,把頭深深地埋入了膝間,一片黑暗中,左邊的自己在因爲寒冷而瑟瑟發抖,右邊的自己則緊盯着客廳全神貫注。
客廳裏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也說了,我現在還不方便回去……”
“……是的,我堅持蘇舟並沒有問題,但是也堅持我想要和他待在一起…………是的是的,我對媒體說的那些當然不可能都是實話,但是也不至於都是假話吧?”
可是,既然堅持蘇舟沒有問題,爲什麼還要堅持和他在一起、並且久久不回來呢?這樣自相矛盾的回答是顯而易見的可笑,電話對面的人顯然也是這麼認爲的。
於是,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陳清凡的聲音猛然拔高。
“——由我出面還不夠嗎?!即使沒有當面召開發佈會!所有媒體的來電我都接了!直接用通訊軟件進行線上採訪的採訪我也接了!動態我也在一直更新,對外的交待從來沒有斷過!由我出面難道還不夠嗎?!我說了蘇舟到了叛逆期,他突然就不想管這些媒體了我有什麼辦法?!你們是覺得讓蘇舟繼續沉默好,還是希望他乾脆成爲當年的安吉洛·比安奇,讓全世界的媒體都因他而變得極端、變得兩極分化?!!”
蘇舟聽到了陳清凡的笑聲,被氣笑的那一種。
“教練?!沒錯,我是他的教練,作爲教練,面對一名如此優秀、優秀了這麼多年的一名球員的小小的、無傷大雅的任性,我不覺得這會對我們造成多大的損失!而作爲親人,我更——”
我更?
沒有下文了。
陳清凡戛然而止,蘇舟的心中閃過無趣的瞭然。蘇舟想啊,這話肯定是會被那頭呵斥住的,身爲一個國家隊的總教頭,哪裏能以親人的身份來說話呢?哪怕是錚哥出來替他“抱不平”都沒問題,但是陳清凡卻不一樣:這次的事情,這樣的性質,身爲中國乒乓球國家隊的總教練,“陳清凡”連批評他都還來不及,哪裏還能這麼偏心地護着他呢?
……不,現在已經很護着他了
,就國家隊的乒乓球總教頭而言,在這裏陪伴他半個月的舅舅,已經是嚴重失職了,說的過分一些,就算是要公開批評陳清凡的因私忘公、罰他薪水、逼他降職、更甚至是把他開除——或是過分或是不過分,總之,反正是有理在理的。
這麼一想,蘇舟的指尖一蜷,不禁就覺得更冷了。
他突然又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好。
還好這個世界的國乒隊很弱,還好舅舅是目前的國乒隊中不可替代的人物,還好大家都知道昔日的國乒隊給了陳清凡太多的不公………這個世界還是不錯的,基於這個世界的這些“設定”,蘇舟認真地琢磨了一下,覺得公開批評是不會有的,私下批評是少不了的,降職辭職是不可能的,罰一下薪水也是無傷大雅的——如果放在他的世界裏出了這樣的事情,舅舅搞不好會真的被短期撤職呢。
這麼想着,蘇舟竟然微微笑了起來。
然後他的微笑,就被再度拔高又迅速壓低的音量打斷了。
“必須回去?!”
陳清凡質問道。
“我真的不認爲有着任何需要我必須回去的理由!年終巡迴賽的時間點很特殊!如果是年中的任何一站巡迴賽,我都會認可國乒隊需要我坐鎮的現實,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現在正好趕在了舊一年的結束、新一年的開始、全世界的賽事休賽期——我會在春節後按時回去的,總之,還有任何需要我出面、需要蘇舟出面的場合,都直接接到我這裏來,我……”
蘇舟沒有繼續聽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就像腳下踩着的不是水曲柳的地板,而是灑滿了玻璃碎片的赤紅鐵面。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他的靈魂似乎遊離於體外,他站在了一個更高的位置,靜靜地看着自己的身體在下方安靜地小步行走,他看到“他”在走到一半時彎下了腰,謹慎地撿起了翻了面的拖鞋,然後更加敬小慎微地朝着門扉大開的主臥走去。
“他”走到了門前。
“他”弓着身子竄入了臥室。
“他”非常緩慢地擰動着門把。
然後不出一絲聲音地再次把門帶上。
——“他”是多麼的小心啊。
飄在空中的蘇舟對着下方的身體指指點點。
他看到自己走到牀邊放下了鞋子,擺鞋的位置與姿勢,與睡醒之前時一模一樣——他真細心;他又看到自己再度躺到了牀上,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閉上眼,大概是不困吧,他看到牀上的自己失神地雙眼大睜,就着自然躺下的姿勢,看向空無一物頭頂上空。
蘇舟飄了下去,與雙眼睜大的自己眼對着眼。
……他覺得這雙眼睛真醜,羅德里格斯肯定不會喜歡現在的粥。
不太懂爲什麼這一刻的自己會突然想到羅德里格斯,明明小可愛的眼睛比羅德里格斯還要漂亮,那種褐色極淺的瞳色簡直夢幻——飄在空中的蘇舟沉思了一會,勉強找出了一個答案。
大概是因爲羅德里格斯的髮色就像是夏日海灘邊流過指縫的燦陽,而羅德里格斯的雙眼就像是岩漿熔化的液體巧克力吧——羅德里格斯給人的感覺便是滾燙而熾熱的,但是現在的這雙曾和羅德里格斯多次對視的眼睛、失去星星的這雙眼卻太冷了。
又黑又冷。
蘇舟在自己的眼睛中看到了牆壁,看到了冰冷與恐懼。
——我在害怕什麼啊……
蘇舟若有所想地想。
——“他”看起來可真害怕。
蘇舟不禁對自己用上了第三人稱。
飄在空中,蘇舟嘆息而愛憐地看向躺在牀上的自己。
——看看這個小可憐吧,他是如此的小心謹慎,就像他的身邊滿是深淵,無路可去。
蘇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再睡着,畢竟他總是時不時地就陷入完全無自覺的發呆,總之,當他的意識再次回籠時,是被隱隱約約的呼喚聲叫醒的。
“粥粥?粥粥………已經晚上八點了,要不要起來喫點東西再睡?”
蘇舟側過頭,屋內的光線很昏暗,鑲嵌在天花板上大燈是關閉着的,緊挨着牀頭的小木櫃上,散發着淡淡暖光的牀頭燈是開啓着的。
蘇舟張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舅舅?”
陳清凡蹲在牀邊,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外甥,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吵到這個剛剛醒來的人。
“是我,粥粥,我做好了飯,你是想起來喫點再睡,還是接着睡?”
沒有說什麼“還是起來喫點東西再睡吧”,或是“繼續睡對身體不好吧”,如同所有的規矩與底線都不存在於這棟郊外的小別墅裏,陳清凡將所有的選擇權都給了蘇舟自己。
蘇舟安靜地看向陳清凡。
昏黃的燈光下,他一邊覺得這一刻的舅舅好溫柔好溫柔啊,一邊又覺得這個打光讓舅舅的面色顯得更疲憊了。
……他是怎麼才能這麼耐心、還笑的這麼好看的呢?
蘇舟忽然陷入了一瞬間的茫然,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他開始懷疑,之前醒來時所聽到的爭吵聲真的是真實的嗎?明明現在的舅舅應該很煩惱吧,各種各樣的事情——國乒隊的事情、他自己的事情、包括“蘇舟”的事情——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壓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了吧,爲什麼他還能表現的這麼自然呢?
然後蘇舟就覺得這一幕似乎有點熟悉。
……然後他便非常快地反應過來,這不是和“蘇舟”很像嗎?
蘇舟不由心生感慨,他不愧是舅舅的親外甥,看來當年在醫院的時候,的確是沒有抱錯。
天馬行空的怪想佔據了蘇舟的大腦,以陳清凡的視角,就是剛剛醒來的外甥忽然又開始了發呆。
……發呆。
陳清凡想起了下午時與安吉洛的聯絡——實際上,是以奧古斯特爲中介所進行的交流。
【那個蠢貨早都這樣了,我真驚訝,無論是身爲教練還是身爲親人,你竟然真的是在頒獎儀式的當晚才發現他的異常?】
前世界第二先生的直接與辛辣,讓陳清凡簡直無地自容。
然而,即使無地自容,陳清凡還是要以一個詢問者的立場去請求對方。
【比安奇先生,能將你覺得有用的——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嗎?——請一定要告訴我,非常感謝。】
陳清凡的請求其實有些多餘,安吉洛·比安奇並沒有爲難他,那種戳人心窩的交流
方式也並非是出自故意,而是那個男人的天性如此。
安吉洛說了這樣的幾句話:
【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他了,】對話框裏發來了這樣的字詞,【怎麼說呢,拿那些已經過時的、我能做出肯定的判斷來說——】
【1:他不想打球;】
【2:他喜歡打球帶給他的快樂,但是這種快樂已經變成了讓他深感痛苦的壓迫;】
【3:不止是乒乓球,我們所有人………大概是和乒乓球有關的人和物吧?有生命的,沒生命的,這些存在本身就讓他感到痛苦,是的,你這個教練與舅舅也讓他感到呼吸困難,他大概沒有表現出來過吧?不過他多半在內心裏大喊讓你滾蛋呢。】
看到這一條時,陳清凡的手指像是頓時死掉了一樣,只能無法動彈地貼在滾燙的手機屏幕上。
他的心底發出了嘲笑,怎麼會沒有表現出來?他表現出來了,蘇舟他表現出來了…!
那是無比滾燙的眼淚和無比陌生的一幕,嘶聲力竭的哭吼聲在陳清凡的耳中尖叫嚎哭——
——滾啊…!不要過來啊!你們就讓我一個人呆着不好嗎?!這樣的要求真的有那麼難嗎?!我的意願從來都不會被你們聽到嗎?!我的想法從來都不會被你們當真嗎?!你們爲什麼從來都不聽我說話?!你們爲什麼…?!爲什麼你們——?!
…
……
………
讓陳清凡醒來的並不是再度響起的消息提示音,而是終於後知後覺讓他感知到的胸悶窒息。
他的耳朵被撕開了,他的喉鼻被堵住了,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他的血液停止了流淌………他的身體機能全部罷工,因爲操縱肢體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直到求生的本能突然對他發出了淒厲的警報,直到靜止停擺的時針忽然大步推進到了下一個單位——
期間的時間消失不見,陳清凡如夢方醒,才發現自己的胸腔火辣,喉嚨乾澀,臉上早已是淚流滿面。
他想,爲什麼,爲什麼他沒有察覺到,爲什麼就連安吉洛·比安奇這個許久都見不到蘇舟一次的人,都能在那麼久之前就預知到
了蘇舟可能會有的行動,爲什麼他卻什麼也意識不到?
口中擠出哽咽,陳清凡抹去眼淚,看向被淚水浸溼的手機屏幕。
上面又有了新的文字。
【4:你也知道那個小鬼是一個多麼虛僞的乖孩子,三與四的兩相沖突,我懶得說,你自己想象——所以我說他就是個愛逞強的蠢貨,還真以爲自己是神呢,不過是個有極限的凡人罷了。】
是的,不用想象了,他已經見到了。陳清凡忽然滋生出一種“這一刻的安吉洛大概是很惱火的”錯覺,畢竟………在之前的幾條裏,這個已經退役的意大利人並沒有這麼話多。
【5:最後,我從不吝嗇於去承認我的失敗——如三所說,我能判定和乒乓球有關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痛苦,但是去年的我就不曾找出過那個讓他痛苦的根源,現在的我也同樣沒有。萬事萬物皆有根源,其實我覺得那個小鬼的崩潰與痛苦完全是不合理的,而這個不合理的根源卻讓我無計可施——這是我的失敗,也是少有的、我有意想做卻沒有做到的事情。】
在第五條之後,就沒有新信息了。
陳清凡等待了一會,然後發送了一句【請問還有嗎?】的問句過去。
陳清凡又等待了一分鐘,並沒有收到回覆。
沒有收到回覆也是正常的。在先前和奧古斯特聯繫的時候,這位前世界第一先生就非常直白地告訴他:如果聊着聊着,安吉洛就忽然不見了,這都是正常現象,你懂得,陳教練,雖然很抱歉,但是他就是這樣一個隨心的男人,沒有人可以勉強他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沒有人可以勉強他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沒有人可以勉強我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我所有的所作所爲都是出自本心。】
消息提示音再度響起之後,就像是所想即所成的玩笑,正浮現在陳清凡腦中的話,立馬就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
【沒有人可以勉強我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是那個小鬼和我正好相反。我們兩個的確有幾個共同點,但是除此之外的方面卻是徹徹底
底的南轅北轍——他非常、極其、甚至也曾樂意去“勉強”自己,他太博愛了,我很少見到像他這麼博愛又愛的這麼真切的人,這可不是誇獎,我稱這樣的人爲蠢貨,誰會活的這麼累呢?聰明如我纔不會做這樣的蠢事,萬事都有一個度,現在的他已經跨過了這個度,並且在向着負極無限滑落。】
陳清凡立馬打上:【謝謝,很有幫助,請問還有嗎?】
還真的有。
【鑑於上面所說過的三和四,你、你們、所有人所做的、已經做的、將要做的所有的一切,百分之九十都是零作用乃至是會起到副作用的無用功,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出那個根源去對症下藥,但是我找不出,我也不覺得你們能找得到。我曾經對你還有那個踢足球的投注過幾分興趣,但是看現在的情況,你們兩個也差不多都是眼瞎的廢物——綜上,找不出根源,那小鬼多半要廢很長一段時間或者乾脆廢了;找出所謂的根源後也會出現其他的情況,如果是能解決的問題就還算幸運,萬一是不能解決的問題呢?依舊是會廢很長一段時間,或者是乾脆廢了。】
廢廢廢,不是廢一段時間就是乾脆徹底的廢。
說實話,這段話很氣人,一點語言的修辭藝術都沒有。
但是也很直白,很有用。
陳清凡沉默了很久,發了一句過去。
【比安奇先生,你覺得讓蘇舟就此退役會有幫助嗎?】
對面的回覆來的很快,並且斬釘截鐵。
【不會——短時間可能會,但是之後只會造成更嚴重的副作用。】
陳清凡很無力,他又疲憊地打字。
【那麼,比安奇先生,你覺得如果讓你親眼見見現在的蘇舟——你們面談一下的話,會有幫助嗎?】想到安吉洛·比安奇的對外形象,陳清凡不忘加上一句,【如果你願意的話。】
這次的回答也來的很快。
【我無所謂,現在很閒,但是我並不覺得那個小鬼會願意,擡頭看看第三條,我們所有人都是壓在他身上的山,你能被他接納,足以說明你的特殊性了,陳教練。】
——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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