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自閉IF-XXI
賀錚說不出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但是——至少——應該——
“……我以爲我應該是特殊的那個。”
賀錚用手蓋住臉，擠出的聲音更爲喑啞：“我以爲，至少,我和清凡叔………我們兩個應該是不一樣的。”
至少，應該,是不一樣的。
…
……
中國站巡迴賽，倒數第二場,半決賽,蘇舟vs米格爾·德席爾瓦。
在衆人壓抑着激動的興奮中,出乎意料又不出所料的——
蘇舟4：0米格爾。
4：0，又是一場4：0。
轟！
瘋了！全場都瘋了！不在場內的球迷們也瘋了！米格爾·德席爾瓦？那是誰？！在今年年初出爐的世界排名中——
世界第一：蘇舟（中國）。
世界第二：米格爾·德席爾瓦（巴西）。
世界第三：羅德里格斯·雷耶斯（西班牙）。
世界第四：牧銳（中國）。
世界第五：尤利安·阿茨特（德國）。
…
……
瘋狂只需要一剎那，爆炸只需要一瞬間，這是一個怎樣的成績啊？！就問你，就問問你,能把今年一月最新出爐的世界第二打到4：0的！除了世界第一的中國蘇還有誰？！還！能！有！誰？！！
而且，就算冷靜點想——
艹！冷靜個屁！冷靜沒了！冷靜炸了！
一夥人興奮上頭，激動的不能自己，那可是4：0啊！！回首望向歷史，中國蘇從來就沒把米格爾打到4：0過啊！！各種意義上都破紀錄了啊！！
衆人興奮得快窒息了，臉頰通紅到要爆炸了,與有榮焉的歡欣感是如此雀躍，再破紀錄的激昂感是如此濃烈，就像即將以碾壓之勢站到世界頂端的那個人是他們自己本身！
而場內的兩個人卻都很……都很淡定。
米格爾依舊是那副似醒非醒的、介於淡漠與慵懶之間的樣子——這是他一貫的對外形象,而作爲勝者的蘇舟卻是………幾天下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個重新回來的中國蘇有點不對勁，如果要用一
個圈內人一點即懂的比喻,那就是從【羅德里格斯+安德烈的混合體】變爲了【尤利安+米格爾】的混合體。
衆人對此也是猜測紛紛：
【我覺得還是中國蘇在這半年裏歷經了不知名的鉅變，所以轉了性子！】
【我覺得你們都想多了，這一站公開賽不是咱們本土的嗎？大概是被上頭叮囑過不能太“活潑”？畢竟我們國家的面子功夫大家也都懂的嘛[狗頭保命]】
【有道理，畢竟在實力上沒問題，就是看起來更有大將風範了！所以是不是能把“蘇大佬”這個稱呼叫起來了？】
【瘋狂拒絕！！粥是不好喝還是不可愛？！完全無法想象對着我們粥叫大佬——這是什麼恐怖故事！】
【媽媽粉或者男媽媽們等一下啊，你們繼續叫你們的粥，依咱們舟在家門口的統治力表現，叫他一句大佬絕對沒毛病啊！】
【…】
【……】
球迷們圖個樂，猜測不絕，五花八門，卻也沒真的放在心裏，反而覺得那個【因爲是本土公開賽所以來發面子工程】的猜測特別靠譜，如果有人質問【那爲什麼前幾年的本土公開賽裏就沒有“面子工程”？】，立馬也有人反駁【那是因爲之前的蘇舟沒有消失半年，這次復出肯定要讓其他人看到我們粥一如既往的實力啊！】。
總之，似乎都說的很有道理，畢竟，只要在賽事成績上沒出大問題，基本上也就約等於沒出什麼大問題。
場中。
同樣被打了個鴨蛋的又一受害者米格爾走到了加害者蘇舟的面前，在他們這一輩的球員中，他大概是與蘇舟的身高最接近的一個了——蜜色皮膚的巴西人比蘇舟高了05釐米，以極其微弱的差距，獲得了身高上的勝利。
“安格魯。”
他用着他對中國人專屬稱謂。
蘇舟依舊會因爲這個稱呼而感到些許羞赧，因爲雪貂這種生物實在是太過可愛——雪貂小可愛可比粥要可愛多了！
“……米格爾。”沉默幾秒，蘇舟含糊道。
與其他人近乎於無法忍耐繼而發起行動的做法不同，自始至終，米格爾就像是一個旁
觀者，他沒有太多的動作，也不需要以語言來表達他的關切，他只是注視着他的朋友，他的中國友人，他的安格魯，深棕色的視線並不凌厲，正如他給人的感覺，像是慵懶午後時拂過的一縷熱風。
不會給人不適，卻又無孔不入。
安吉洛·比安奇與米格爾·德席爾瓦，儘管風格不同，但是這兩人的洞察力無法讓人不緊張。
蘇舟現在就有些緊張，不同於面對達恩森與尤利安時還能保持的模糊距離感，和麪對安吉洛時的感覺略有相似，一隻手正緩緩抓緊了自己的心臟。
半晌。
蘇舟都覺得他的額角又滲出汗水了，米格爾才移開了目光，不僅如此，長髮微卷的巴西人似乎連手也不準備握了，而是打算直接離開現場。
在即將與巴西人目光錯開的最後一瞬，蘇舟反而脫口追問：“你不問問是怎麼回事嗎。”
米格爾回過頭，深棕近黑的眼睛籠罩住對方。
蘇舟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繃緊了皮肉。
“……我知道你很難過。”
長髮微卷的巴西人說，那並不是一種詢問，而是一種結果既定的判決。
“但是，安格魯，你拒絕我的幫助。”
你拒絕我的幫助。
這是一句多麼普通的話啊，卻讓蘇舟頓時愣住。
然後他就在短暫的愣神後笑了起來，弧度很淺的淺笑，卻是開賽以來的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是啊，”蘇舟爽快承認，“米格爾，你總是這麼的一針見血。”
繼而，這短暫浮現的淺笑便又消失了。
蘇舟轉過身，沒有道別，朝着中國隊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
身後，米格爾沒有動，他的腳底紮了根，漸遠的大紅色背影刻在眼底。
直到裁判來提醒他：“德席爾瓦選手，你也應該離開了。”
另一頭，羅德里格斯的狀態同樣火熱，雖然到不了蘇舟這種堪稱打瘋了的程度，也是超出一般水平的狂爆seed。
羅德里格斯的一路成績是這樣的——
小組賽第一名。
十六進八的1/8決賽，羅德里格斯4：0雷奧·施瓦茨。
八進四的1/4決賽，羅德里格斯4：0安德烈·彭德拉。
半決賽，羅德里格斯4：2牧銳——
是的，在即將踏進決賽前的最後一刻，露出獠牙的西班牙人毫不退讓地把位於本土的中國人一腳踢出了決賽。
就此，中國站公開賽的決賽雙方，是中國本土的球員蘇舟，與西班牙國家隊的隊長羅德里格斯·雷耶斯。
儘管中國蘇與羅德里格斯在決賽會師的次數不少了，但是熱衷於記錄各種數據的媒體們卻特別來事，硬要說的話，這一場位於家門口的時隔半年的“復出戰”，本身也是稍有不同的吧？
既然有點不同，就可以兩相比較，所以——
超長的大標題就出來了：
《命運的再會！夢迴昔日英格蘭公開賽！蘇舟與羅德里格斯的第一次相會！又一次決賽！》
是的，媒體們特別搞事的開始瘋狂回憶殺，一舉回憶到八年之前的那個夜晚，中國蘇在英格蘭公開賽中橫空出世，先是在小組賽中擊敗了古董先生雷蒙·博耶爾、繼而在1/8決賽中擊敗安德烈·彭德拉、又打敗了時任世界第九的俄羅斯人葉夫根尼·尼西、然後在半決賽中二度擊敗了新一代的天才尤利安·阿茨特，最後在決賽中遇到了年輕球員中的第一人、勢頭正好的西班牙人羅德里格斯·雷耶斯——
中國蘇的成名，是踏着英格蘭的土地、踩着西班牙人的頭顱站到了世界的最高峯上。
而這一次——
體壇總是有着各種玄學迷信的。
體媒們非常玄學，稱這就是命運的重逢！就如八年前的那一夜，中國蘇的“二入乒壇”，誓要用西班牙人的鮮血作爲迴歸的紅磚！
無論外界再怎麼吵的火熱，與兩個當事人也是沒什麼關係的，羅德里格斯向來不屑於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媒體那一套，而蘇舟——
爲了國家層面上的對外形象，他過去是多少在乎這些的，現在是完全不想理會這些的。
明晚就是中國站公開賽的決賽了，儘管是在家門口舉辦的決賽，國乒隊全員還是統一安排到了場地附近的酒店裏，由於參賽人數爲奇
數，蘇舟主動要了必定會落單的那一個單間。
陳清凡同意了。
只有一人的房間裏，蘇舟躺在牀上，開着燈，靜靜地聽着窗外的車水馬龍，眼前沒有出現幻覺，耳中也沒有出現幻聽，他的心情很平靜，沒有激動也沒有恐懼，是一片不起波瀾的平靜。
——明天就是決賽了啊。
啊，決賽就決賽吧。
——會贏嗎？
會贏的吧。
——還會過呼吸嗎？
不會了吧。
——爲什麼不會了？
只要再找到一個【理由】壓下去就好了吧。
…
……
………
發呆時間結束，因爲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蘇舟回神，抽出壓在後腦下的右手，探向放在牀頭櫃的上的手機。
把手機摸到面前，蘇舟看了一眼屏幕，是messenger來信，發信人是【羅德】。
【室友，明晚見啊！有些期待啊，無論是我贏了你還是你把我也打成了4：0都很值得期待啊！——哈哈哈哈哈你看新聞了嗎？有媒體把阿茨特板着臉低頭的那一瞬間抓拍下來了哈哈哈哈哈幹得好啊室友啊哈哈哈哈哈！！】
蘇舟：“………”
粥控制不住自己，立馬就忍俊不禁。
唉呀，笑的好開心。
蘇舟笑個不停，一邊笑還一邊動作，乾脆利落地把羅德里格斯的來信頁面截圖，然後直接就轉發給了顯示在線的尤利安·阿茨特。
蘇舟：【給你康！[截屏圖jpg]】
幾秒後。
尤利安：【無聊的西班牙人。】
一如既往的滿是冷漠又言簡意賅，蘇舟立馬笑得更歡。
笑完了，他纔去回覆羅德里格斯——說實在的，在還沒看到來信的具體內容之前、當他只看到了消息的發送者是羅德里格斯的時候，蘇舟只想看一眼就扔了手機，完全沒有回覆的意思，但是現在……
嗨呀，羅德和大可愛真是的，總是能這麼的給人快樂！
蘇舟美滋滋地敲字：【好呀羅德明晚見呀！】
發送之後，蘇舟仍然能感到數不清的快樂充斥在他的心間。
然而，沒
有幾秒，他的嘴角便不受控制地又落了下去。
快樂的情緒來得快又消散的更快，前一秒，他還在靜靜地注視着一片黑色的屏幕，不知從哪一刻起，注意力就開始發散，專注的雙眼也開始失焦，他又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神情平和而又寡淡。
蘇舟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又摸了摸自己的心臟……
嗯，蘇舟安靜地感受了一下，繼而又平靜地得出了結論：果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如果是以前，他怎麼可能只回復簡單的一句話呢？
正這麼想着，消息提示音就又響了起來，不過這次的提示音並不是messenger而是微信，來信者不再是【羅德】而是【錚哥】。
……錚哥。
蘇舟掙扎了幾秒，還是打開了微信，打開了屬於兩人的對話框。
賀錚：【比賽很出色，加油。】
盤腿坐在牀上，是低頭看屏幕的角度壓的太深了嗎，蘇舟的喉間升起乾澀。
……不想回復。
不想回復。
不想回復不想回復不想回復。
錚哥。
賀錚。
世界第一前鋒。
這麼出色的錚哥錚哥錚哥賀錚賀錚賀錚——
它們又在打架了。
腦子：閉眼了！扔手機了！睡覺了！
眼睛：我不！
眼球背叛了意志，手指緊跟其上，屬於“蘇舟”的肢體再次脫離了他的掌控，蘇舟看到“自己”將已經黑屏的手機再次解鎖，然後他的眼球便急不可耐地再次盯住了屏幕——
屏幕上，依舊是那幾個剛剛發送過來的方塊漢字：
【比賽很出色，加油。】
……好生疏。一個聲音說。
就像是——就像是此刻的賀錚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此刻的蘇舟——另一個聲音霹雷而下。
蘇舟渾身一顫，猛地打了個哆嗦。
他扔了手機，就像那是什麼避之不及的毒蛇猛獸，他驚魂未定地收縮着瞳孔，胸口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起伏。
他不敢相信地想着剛纔的自己在想些什麼——
他在想，那一道從天而降驚雷在說——
——好生疏的問候啊，就像是此刻的
賀錚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此刻的蘇舟。
就像是此刻的賀錚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此刻的蘇舟。
就像是蘇舟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賀錚。
…
……
突如其來的錯位感讓滿是噁心的暈眩再次侵蝕大腦，蘇舟不想再想，他試圖跳出這個突然把他淹沒的黑色漩渦——
明天還有比賽，明天就是決賽，所以，爲什麼要想這些事情？不要想，不要去捕捉，不要再試圖去尋找那一瞬間洶涌襲來的窒息感，他只要——只要——只要——
蘇舟埋下頭，側過身，他躺在牀上，蜷縮成一團，屋內的燈光明亮，他不想陷入黑暗。
睡覺吧，睡覺吧，睡覺吧，明天就是決賽，睡覺吧——
說不清是自我催眠還是自我安慰，蘇舟迫不及待地想要陷入沉眠，不知從哪一刻起，呼吸聲從急促變爲平緩。
深海的水流聲拂過耳畔，靈魂脫離軀體，陷入夢境也就等同於落入深海。
手機滾落在一旁，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蘇舟不想去理，他陷入一片漆黑的夢鄉。
次日，中國時間，星期六晚上七點，中國隊的副隊長蘇舟vs西班牙國家隊的隊長羅德里格斯·雷耶斯——
中國乒乓球公開賽的決賽正式拉響！
這是一場絕對讓人們拍手稱絕的決賽，讓所有買票進來或是守在電視前的人們都不會後悔，儘管——
……儘管，當人們意猶未盡地回過神時，他們感到了不可置信的茫然與驚愕，因爲最終呈現在大家面前的大比分竟然依舊是4：0。
4：0，是的，蘇舟4：0羅德里格斯，又是一個4：0，但是這又是一個不那麼一樣的4：0，這是一個與每一局中的“11”都無限接近的4：0。
七局四勝，四輪小局——
蘇舟11：7羅德里格斯。
蘇舟11：9羅德里格斯。
蘇舟11：4羅德里格斯。
以及最終的——
一路打到爭球，蘇舟15：13羅德里格斯。
也不怪部分球迷們會對最終的大比分失聲連連了，哪怕不看對峙細節，只是看看這個比
分呢？不難想象，即使勝利的桂冠最終還是被中國蘇捧到了手裏，但是這段前往金銀王冠的路途卻絕非一帆風順，燦金髮色的西班牙人對中國人造成了絕對的阻礙，這樣的阻礙足以讓球迷們大飽眼福，卻終是無法攔住中國人再臨巔峯的腳步。
自最初的小組賽到最終的手舉金牌，中國蘇一共經歷了七場比賽。
七場比賽，共二十八局比賽，這是一個很好計算的小學數學題，這樣的數據代表了中國蘇戰無一敗，在七場比賽中都是連奪四局，以全勝不敗的戰績在家門口前拿到了最終的勝利。
轟——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轟”了，一次、兩次、三次——一次又一次的，坐於現場或不在現場的，無數的球迷們因那抹大紅色的身影而瘋狂嚎叫！
蘇！！蘇舟！！！蘇舟！！我們的蘇舟！！！世界第一的蘇舟！！
在乒協主席將金色的獎牌掛在蘇舟脖頸的那一剎那，整個現場徹底變成了一片歡騰的海洋，大紅色的波浪是天地間唯一的顏色，無數的球迷們鼓掌、尖叫、原地起跳………他們的表情因極度的歡欣而完全扭曲，他們的臉色因不斷的大吼而漲成血紅。
他們自豪，他們發自內心的自豪。
他們驕傲，他們無以倫比的驕傲！
而將這一切帶給他們的——
當代表了中國的五星紅旗升至最高點時，刻意壓抑了片刻的寂靜全部化成了沸騰的喧囂！
全場再次整齊地呼喊起那人的名字——
蘇舟！
蘇舟！！
蘇——舟——！！！
蘇舟站在中央，亮麗的聚光燈盡數打在了他的身上。
遠處，明明是自己的國家、手下的球員、自己的外甥得到了冠軍，陳清凡的臉上卻毫無喜色，作爲親人的身份佔據了上風，將作爲國乒隊總教頭的身份無限壓下。
死死地咬住牙關，陳清凡無比緊張地注視着站在全場最中央的人——
作爲今夜的冠軍，這一瞬間的世界中心，蘇舟的臉上卻也沒有什麼欣喜若狂的燦爛笑容。
陳清凡的心重重的落了下去。
蘇舟此刻的表情
是怎樣的呢？又是那種極具距離感的淺笑，帶着幾乎察覺不出的淡淡諷意，與早已退役的安吉洛·比安奇有着微妙的相似——蘇舟沒有歡呼，沒有大笑，他只是掛着這樣的表情站在那裏，前額戴着新鮮芬芳的花圈，脖頸上掛着閃閃發亮的金牌，全場人都在希望與他互動，他卻連舉起金牌的簡單動作都懶得去做。
……這是好事嗎？這是好事吧？陳清凡的心裏充滿了不確定的恐慌，他無比憂慮地擔心着一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蘇舟會過呼吸嗎？他會又一次地倒下嗎？還是會一切如常嗎？什麼也不會發生嗎？
無數個問題充斥在陳清凡的心間，讓這位可憐的中年人險些要呼吸不上。
好在——
……沒有，什麼也沒有，沒有任何的問題與波瀾。
國歌時間結束了，閉幕儀式結束了，直到乒協主席高聲宣佈“正式閉幕”四字之後，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模糊的眼中倒映出那道逐漸走近的大紅色身影，陳清凡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腳都有些發軟，臉上滿是冷汗。
沒有發生事情就是好事情………狠狠地掐了掐手心，顫抖地吐出一口濁氣，陳清凡迫不及待地邁開腳步，只想趕緊與他的外甥匯合，站到蘇舟的身邊。
但是——
太慢了，因爲人實在太多了，陳清凡從未覺得這段橫跨在觀衆席與比賽場地之間的記者採訪區是這麼的長過，在他還沒有接觸到蘇舟之前，他的面前、同樣也是蘇舟的面前，便被數不清的媒體擠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世界各地的記者們蜂擁而上，太多了，太多了，可寫的點真的太多了！！無論是要詢問半年前的那一次至今還沒有得到解釋的“昏倒”，還是要詢問這半年來中國蘇的去向，或者只是單純地採訪他此刻以碾壓之勢王者歸來的心情，或者是專門去挑動球員之間的人際關係，比如問問中國蘇爲何屢次在賽後態度冷淡，是不是因爲突破了自我而瞧不起對手——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爲什麼有這麼多的問題在等待着他們？！爲什麼中國蘇從來都不會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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