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好久不見
祁玉鶴下了船,身後跟着n14和john,兩人之間護着舒意,舒意踮起腳,緊張看着四周。
作爲祁玉鶴得力助手,祁開羽這次倒沒出現。
——他前幾天受了傷。許是有了接口,這幾天沒事就故作疼痛想罷工。祁玉鶴向來不喫這套,這次也不知怎麼了,竟然就同意了。
祁玉鶴出門向來不喜人多,這次就帶了n14和john。
——只是苦了n14。
直升飛機剛去維修,剩下的兩臺又跟着出去執行任務,這次來只能坐渡輪。偏偏他坐不得船,腳一踩上地面就吐得厲害。
剛喝了幾口水休息,就收到祁開羽發來的訊息,語氣得意洋洋,一看就欠揍。
“嘖,辛苦了,我和joyce在基地等你回來哦。”
還發了張圖片,背景正是房間。
n14立刻炸毛:“滾!別動我家joyce!我和你沒完!”
身旁哪有什麼joyce,就他一個人,可n14每次都能上當受騙。
祁開羽在那頭笑得停不下來,剛準備翻個身,扯到肩上的傷,又‘嘶’的一聲躺了回去。
n14將短信拿到john面前,剛想控訴祁開羽,讓john給他多安排點任務,不遠處一輛黑色凱迪拉克進入視線。
n14迅速調整戒備狀態。
天色正暗,他只能隱約看見車上兩道身影,車子在不遠處停下,和他們隔了一段距離。
幾分鐘後,一道人影率先下車,扯了扯領口,卻未立刻走來,而是朝另一側車門走去,細心替人開了門。
n14注意到,祁玉鶴站直了身子,右手掐了煙,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竟看不清神情。
他跟了祁玉鶴多年,大概摸清了他的性格。說明白點就是冷血,視人命如草芥,誰在他面前死了估計祁玉鶴都能面不改色,眼都不眨一下。
倒是極少見他露出這種情緒。
n14下意識看向車旁的那兩人,想看得更清楚些。
——不知爲何,他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
另一邊,祁鬱似乎並未察覺到危險的來臨。
言自明從後座拿了件風衣,披在他身上,語氣隱隱有些責怪:“叫你出門穿件衣服,天氣這麼冷,待會感冒了。”
夜晚的風確實帶着股涼意,祁鬱剛下車就打了個哆嗦,被言自明關心,心裏反倒一暖。
祁鬱裹緊身上的衣服,擡頭朝他笑了笑:“不怕,有言哥在。”
言自明無奈的揉了揉他的軟發:“你說得對,有我在,以後都交給我。”
不遠處,n14雖不看請人,但這親暱動作還是看得清楚,捅了捅john:
“喂,看得出來嗎,這倆人是什麼關係,我怎麼覺得倒像一對呢?”
難不成是老闆看上了其中一人?
n14偷瞄了祁玉鶴一眼,果不其然看到祁玉鶴神色更加陰晴不定,望着兩人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兩人愈發靠近碼頭時,看到那幾個模糊的身影,祁鬱知道舒意就在裏面。
想到言自明即將要見到舒意,祁鬱腳步頓了頓,有些猶豫的勾住他的手指。
男人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停下腳步回頭問道:“怎麼了?”
祁鬱抿了抿脣:“先生,待會你不要多看他一眼。”不要心軟動搖,更不要丟下我。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啊。
言自明瞧見他神情不安,掌心一鬆,回握祁鬱的手:“好,沒問題,都聽我家鬱郁的。”
祁鬱這才放下心,擡頭朝他一笑:“言哥,那我們走吧。”
言自明像是想到什麼,也學他提了個要求:“那你也要答應我,待會見到舒意,不要胡思亂想。”
那兩張相似的臉,確實很容易讓人多想,
雖然一開始把祁鬱當替身的事實無法抹滅,但言自明不想在這個時候告訴他。
——等過段時間,他安排好舒意,祁鬱有了安全感,那個時候再說也不遲。
祁鬱知道他在擔憂什麼,乖巧的點點頭,說‘好’。
幾百米的距離很快走到底,n14也終於看清了那兩道身影,原本吊兒郎當的神情猛地一僵,下一秒直直站直身子,一副不可置信模樣。
他都不用回頭去看john,都可以想象向來冷靜淡定,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的john,此刻的表情必定好不到哪去。
——兩人四目相對。
原本和言自明說笑的祁鬱,在擡頭望向他們的那一霎那,也猛地一僵。臉上血色消失殆盡,所有情緒都僵在臉上,倒像是突然被人按下暫停鍵的機器人。
祁鬱不由得倒退一步。
祁玉鶴倚在護欄上,微眯着眼看向自己。
幾年未見,他像是絲毫未變,無論相貌還是氣度都是一等一的英俊出挑,可沒有人會輕易被他欺騙過去,真以爲這人好相處。
大部分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覺得他危險無比,不由得心生警惕。
可只有年幼時的祁鬱不會看人,被祁玉鶴帶回基地,便真就心存感激,眼巴巴的望着祁玉鶴,把他當世界上最善良的好人。
當初他初生不怕牛犢,還會纏在祁玉鶴身後,哭着鬧着要他抱、要他教自己騎機車、要他幫自己處理傷口。
祁玉鶴當時必定是不願意的吧。
從他冷着臉皺着眉的神情就可以看出,只是被自己煩的無奈才答應所有的請求。要不然也不會一有機會就想把自己甩出去。
像祁玉鶴這種睚眥必報的人,當初他毫無預兆的叛逃,必定讓他記恨在心。
叛逃者向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祁鬱在離開的那天便猜到了所有結局——不是被抓回去處罰,就是受盡酷刑折磨,總之在死之前,祁玉鶴都不會讓自己好過。
只是他沒想到,祁玉鶴竟然會當着言自明的面出現,更提前和言自明有了聯繫。
祁鬱默不作聲時,殊不知祁玉鶴也在看向他。
三年沒見,祁鬱倒是變了不少。
以前的他像把鋒利冷淡的刀,渾身都是寒芒,讓人根本不敢靠近,他是祁玉鶴最滿意的作品,沒人能從祁玉鶴手上奪走。
可有天祁鬱還真就離開了,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早就小心翼翼掩蓋了身上的所有鋒芒,生怕劃傷了身邊的人——他心心念唸的言自明。
現在的祁鬱倒真和普通人一樣,眉眼乾淨疏離,不像是沾過血腥的人。
祁玉鶴之前不是沒想過,要是當初沒把祁鬱帶到這條路上,這小孩的生活會是怎麼樣子。
或許會成爲一名畫家,也許會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也可能戴着眼鏡一本正經站在講臺上教書。
總之必然是乾淨陽光的,充滿朝氣和希望,而不是十幾歲的年齡就要跟自己在刀劍上舔血,毫無安全感的生活下去。
祁玉鶴對現在的祁鬱感到陌生又新鮮。
似笑非笑朝他看了一眼,祁玉鶴聲音隨意慵懶,說了句“過來。”沒有指名道姓,目光卻是看向祁鬱,暗示意味十足。
祁鬱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看向祁玉鶴,臉色煞白,神情滿是驚慌。
他是要當場戳穿自己的身份嗎?!
察覺到祁鬱的害怕,祁玉鶴不知怎麼的有些心軟。
他想起祁鬱最近一次朝自己撒嬌,像是在七年前。
那時小孩吵着自己要給他過生日,祁玉鶴嘴上答應着,第二天就忘得一乾二淨。
祁鬱在房間裏等了一天,都沒等到他來,最後裝模做樣告訴自己,他要等n14做完任務回來一起慶祝,所以推遲了生日。
所以不算是祁玉鶴放他鴿子。
但最後他給祁鬱過了生日嗎?
祁玉鶴記不得了。
他記性力向來不好。
但有件事他清楚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祁鬱變得越來越冷淡,在自己面前露出的情緒也越來越少,卻也變成了他手下那把最鋒利的武器。
祁玉鶴心裏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沒能狠下心。
他開口補充後半句:“言先生,過來吧,人已經給你帶來了。”
聽了這句話,祁鬱這才稍稍恢復鎮定,而言自明卻忍不住顫了顫,緩步上前,伸手想要觸碰舒意。
舒意和他對視,遙遙三年,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舒意像是瘦了,但皮膚還是一樣的白,五官還是一樣精緻溫和。
從言自明出現時,他一臉激動望向他,終於等到這人來接自己,要不是n14和john攔着,舒意早就想撲向他的懷抱了。
但是沒關係,言自明已經擡腳走向了自己,伸出手的姿勢也像是擁抱。僱主主動靠近,n14自然不敢攔。
就在他們想要錯開身讓位給言自明時,言自明卻猛地停住了腳步,收回手沒有再看舒意。
他還記得自己答應過祁鬱的。
舒意臉色瞬間一白,所有的激動欣喜瞬間化爲烏有,看着言自明,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他不明白,言自明爲什麼會停下動作。
對於他的舉動,祁玉鶴挑了挑眉,不着痕跡掃了眼祁鬱,這才收回目光看向言自明:
“有幾句話,不知道該講不該講,言先生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呢。”
“祁先生大可直說。”
“好。”祁玉鶴笑了,望着被自己掐掉的煙,頓了頓道:“舒先生是在阿富汗一個僱傭兵組織被找到的。那地方的人,從來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不會留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養着。舒先生長得有幾分姿色,能在那活下來,可真是好本事。”
“你什麼意思!”話音剛落,言自明擰着眉怒瞪他,語氣隱隱帶着怒氣。
有個念頭飛快在心裏閃過,但言自明不願相信。
祁玉鶴微微一笑,毫不留情替他戳破:“言先生是個聰明人,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那一瞬間,言自明只覺得腦袋裏那根名爲理智的弦悉數斷裂,大腦嗡嗡作響,思緒全無,渾身發麻。
他無法想象三年來,自己小心翼翼惦記着的人,遭受了多少非人的待遇!
怎麼敢!那羣人怎麼敢這樣對舒意!
言自明目眥欲裂,伸出手死死攥住祁玉鶴的衣領,失聲吼道:“到底是誰!誰這麼對他的!告訴我,我殺了他們!”
n14哪能想到短短兩分鐘不到,老闆和僱主就差點要吵起來了。
下意識望向祁鬱,對方安安靜靜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言自明身上,隱隱帶着哀傷,卻又有幾分瞭然,像是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幕。
n14心裏一顫。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祁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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