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作者:醉酒花間
光球統被尖叫雞附身,看着村口擺好攤的幾個貨郎激動的不要不要的。

  倒黴宿主的小短腿兒跑不遠,這些貨郎走南闖北,去什麼地方都不會惹人生疑,白蓮教的教徒也是人,衣食住行哪樣都少不得,只要不是神仙,什麼人都得花錢過日子。

  白蓮教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搞事兒,即便教內高層有意遮掩,也不可能瞞的一點風聲都透不出去。

  他們要傳教,傳教的目的是忽悠人入教,忽悠人自然少不得和人打交道,就算十個人裏面有八個被他們給忽悠了,這不還剩下兩個不信教不傳教的嗎。

  鄉里鄉親的一般不會得罪人,都知道白蓮教是上不得檯面見不得光的教派,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出門還能繼續打招呼當鄰居,萬一被白蓮教的人知道他們在外面亂嚼舌根子,他們還不得被排擠到沒法過日子。

  但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會有說漏嘴的時候,不信教的人如此,那些信徒同樣如此。

  貨郎賺的是辛苦錢,縣城鄉里哪邊富庶哪邊窮他們清楚的很,富庶的鄉鎮村落就多跑幾趟,帶的貨物價錢偏高,窮苦偏遠的村落就少跑幾趟,帶的貨物也多是實用的缺不得的便宜物件兒。

  再有就是這種舉辦宴席的大場合,民間除了紅白事很少會有這麼大的排場,消息靈通的貨郎們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縣城裏有商賈店面,在城裏走街串巷只能賺個溫飽,更多的還是下鄉下村的走貨朗,這一行風吹日曬很辛苦,但是賺的錢遠比窩在城裏多。

  牛鈕不缺錢,他只是喜歡走南闖北,能順便掙點錢更好。

  不缺錢的貨郎牛鈕帶的貨物和其他貨郎不一樣,別的貨郎準備貨物主要看利潤,他帶的貨物主要看心情,因爲生意不怎麼交叉,所以在場的貨郎們對他的態度還算可以。

  年輕人剛接觸這一行,只挑些花裏胡哨的東西賣,長几次記性就知道什麼東西賣得掉什麼東西賣不掉了。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貨郎之間也不盡是競爭關係,除了這種宴請的大場面,他們每個人都有特定的賣貨區域,尋常不會碰面,有什麼消息也會互通一二,一般不會鬧的太僵。

  初夏,暖風晴日,村子裏面熱熱鬧鬧,村口孩童嬉笑,每個貨郎跟前都圍了不少人,不知情的人見到這種場面,定會感嘆一聲好一個世外桃源。

  牛鈕的貨攤前圍着的小孩子最多,他的貨物顏色顯眼,都是些會招小孩子喜歡的新鮮玩意兒,不過小孩兒們聚在一起看是一回事兒,掏不掏錢又是一回事兒,別的貨郎已經開張好一會兒,他到現在還一件東西都沒有賣出去。

  東西能不能賣出去倒是其次,他只感覺這個村子熱鬧的有點反常。

  貨郎用雙腳來丈量土地,官府都沒有他們熟悉他們走過的村寨,他又不是單純的賣貨謀生,只是喜歡四處走動,觀察的自然比其他貨郎更細緻。

  今年黃河沿岸遭災的地方不少,朝廷和民間都不太平,武涉就在黃河邊兒上,受到的影響很大,如果是正常的婚喪嫁娶,他也不會感覺奇怪,這地方最奇怪的是,來往的客人不少身上都藏着兵器。

  誰家來做客會帶兵器?

  還有這舉辦宴席的原因,聽上去也不太對勁。

  莊子裏的富戶收養了一個兒子,說是上天賜給他們夫妻的,白白嫩嫩漂亮的緊,他們爲了感謝上天,特意擺上三天的流水席。

  說是收養,其實大家夥兒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十有八九是從柺子手裏買的。

  這種事情並不罕見,貨郎們見多了村裏哪家突然多了孩子哪家忽然少了孩子,對這種事情心知肚明,看透不說透,民不舉官不究,管也管不了,不如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看到了知道了又能怎樣,他們還能把拐來的孩子送回親生父母跟前不成,這世道心軟的人沒活路,心硬一點才更適合生存。

  牛鈕知道多出來的孩子來路肯定不正,他雖然年輕,但是也知曉人情世故,不會聽風就是雨,衝上去和人家說什麼買孩子犯法。

  他只好奇一點,那富戶年紀輕輕,怎麼就到了需要□□的地步?

  還有這些來來往往的客人,三天的流水席,每天都有生面孔,身上帶兵器的不在少數,行事作風也不像單純的農戶。

  朝廷最近嚴打人販子,聽說各地的大牢好多都塞滿了,偷雞摸狗之類的小罪連關都不關,打了板子就扔出去,空出來的牢房絕大部分都留給了不知道哪兒逮到的人販子。

  以前孩子丟了報官,官府只會打馬虎眼說什麼沒線索抓不到,現在看來,不是抓不到,而是不上心。

  這不,朝廷下了死命令,再怎麼抓不到的也都抓到了。

  各地的人販子要麼被官府抓起來問罪,要麼東躲西藏不敢露頭,這莊子裏的人能在這種情況下買的孩子,說實在的,他覺得很不正常。

  正常的莊戶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不正常,很不正常。

  日頭漸高,牛鈕帶着他的貨架在樹蔭下躲清涼,孩子們對新鮮玩意兒的熱情已經過去,這會兒也都不圍着他了。

  只有一直坐在石頭上的那個小孩兒,自始至終都在盯着他看。

  小孩兒年紀不大,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樣子,安安靜靜坐在石頭上,彷彿和旁邊玩鬧的小孩兒們不在一個世界。

  他剛剛從那羣小孩子口中打聽到了這就是莊裏富戶收養的那個孩子,一般人收養不會收養那麼大的孩子,他們覺得不記事的孩子纔是最好的,孩子記事了就算養大也不會和他們太親,偏偏那富戶收養的就是個再過幾年就能單獨立戶的孩子。

  總不能單純因爲那小孩兒長的好看吧?

  牛鈕嘖了一聲,說真的,那小孩兒的相貌的確出色,他長那麼大還沒見過出落的這麼標誌的娃娃,可惜是個啞巴。

  不過,他怎麼覺得這小孩兒長的有點眼熟?

  牛鈕坐在樹蔭下,時不時往那邊看一眼,對上那小孩兒清凌凌的眼睛,回過頭來託着臉思索,想一會兒再轉頭看一眼。

  嘿,還是覺得眼熟。

  光球統還在鍥而不捨的當尖叫雞,他沒那麼多腦子,只想讓倒黴宿主趕緊過去認親,簡單粗暴有用就得了,彆扭扭捏捏跟小姑娘似的。

  可惜他再鬧騰也沒用,小倒黴蛋直接當他不存在,愣是鬧中取靜,在石頭上穩坐了一上午。

  一直坐到他哥注意到這邊還有個弟弟等待解救,他才慢吞吞從石頭上下來。

  村口的小孩兒知道他們聖子是個啞巴,和他說話也沒回應,傻乎乎的可好欺負,但是小孩子嘛,都喜歡長的好看的小孩兒,即便隆禧不搭理他們,他們只看着也能開心好久。

  剛纔他們一股腦跑過去的時候聖子沒有過去,現在他們沒有圍在那裏,跟兔子一樣膽小的聖子纔敢過去看貨郎帶來的那些小玩意兒很正常。

  反正人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跑不了。

  隆禧不是傻子,他有系統的提醒知道這是他親哥,他哥又不知道他是誰,平白無故爲什麼相信他?

  莊子裏那麼多人,看上去都不太像好人,至少對他來說,裏面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亂拳打死老師傅,他連他哥有多大本事都不知道,今天是他們兄弟倆第一次見面,他上去就抱着人家的大腿說“哥!我是你失散已久的弟弟啊!”,人家十成十以爲他在碰瓷。

  就算他哥是個救苦救難的大好人,願意伸出愛的雙手帶他離開這個白蓮教大本營,他們倆也沒法躲過一整個莊子的人跑出去。

  不光跑不出去,還要搭上他哥的小命兒,他們圖啥?

  穩妥起見,他們還是別鬧那麼大動靜爲好。

  七阿哥慢吞吞走到花裏胡哨的攤位前,眼睛沒看箱籠裏的東西,依舊在盯着他失散多年的大哥。

  堂堂皇長子,淪落到在民間當貨郎,一時間分不清他們兩個誰更慘。

  奉行穩妥起見的隆小禧在箱籠旁邊蹲下,伸手在地上寫了白蓮教三個字,然後指指村子,意思很明顯,這個村子是白蓮教的根據地,快想辦法報官。

  光球統毫不留情的嘲笑,【這就是你所謂的穩妥起見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閉嘴!】隆禧面無表情,看他哥臉上沒什麼反應,抹掉地上的漢字後又畫了朵蓮花,如果這都沒辦法認出來,那他只能放棄啞巴人設開口說話了。

  失策失策,竟然忘了大哥可能會不識字,是他太想當然了。

  隆禧等了一會兒,發現他哥還是沒什麼反應,定定的看了哥哥一會兒,終於還是帶着滿心的恨鐵不成鋼回石頭上繼續發呆。

  算了,大哥沒像他這麼機靈不要緊,他等到晚上再見機行事。

  這些貨郎會在莊子裏待到宴席結束,晚上大概率要借宿在誰家裏,現在周圍人多,等到晚上沒準兒能讓他找到單獨相處的機會。

  加油隆小禧,你一定可以。

  牛鈕愣愣的看着等不到迴應就離開的小孩兒,險而又險的忍住沒有失態。

  他識字,也看出了這小孩兒畫的蓮花是什麼意思,最開始愣住的原因是,他終於發現爲什麼會覺得這小孩兒眼熟了。

  他的箱籠裏有些精巧的玻璃鏡,還沒手掌那麼大,做的很是精巧,是京城那邊流行的新玩意兒,據說貴族命婦人手一個,隨身攜帶方便的很。

  就是價格有點高,尋常人家買不起。

  牛鈕從箱籠裏翻出鏡子,打開之後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臉,再想想剛纔過來的小孩兒的臉,驚恐的發現這兩張臉竟然有幾分相似。

  剛纔那孩子在地上寫了白蓮教三個字,如果村子裏都是白蓮教的亂賊,那他之前的疑問就都能解釋大半了。

  京城出了亂子,七阿哥失蹤,官府下了死命令要把所有冒頭的人販子全部摁死,這時候遠在懷慶府的百姓家裏憑空出現一個和村中孩童格格不入的小孩兒,還和他長的那麼像,這小孩兒是什麼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不過問題又來了,如果京城的事情有懷慶府白蓮教的參與,他們不會不知道這孩子的身份,可如果知道這孩子的身份,又怎麼會放他自由活動?

  牛鈕深吸了一口氣,放下鏡子收拾箱籠,又看了一眼坐在石頭上託着臉發呆的小孩兒,二話不說轉身離開。

  按理說,自小被送出紫禁城的皇子不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不一樣,雖然早早就離開了京城,但是十七歲的時候就被告知了生身父母是誰。

  連同他爲什麼會被送出宮、額娘如何、阿瑪如何、宮裏還有幾個兄弟姐妹之類的消息,照顧他長大的嬤嬤都沒有瞞着他。

  如果他想回京城,宮裏會幫他安排好接下來的路,如果他不想回宮,也沒有人逼他幹什麼。

  他在外面自在了十幾年,不太想去京城和人勾心鬥角,於是就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宮裏缺了他的身份,卻沒有短他的花銷,所以他才能憑喜好行事,賺不到錢也不着急,因爲他帶這些貨物不是爲了賺錢,而是四處遊玩,留下他感興趣的東西。

  箱籠滿了,就回家一趟,帶着空空的箱籠繼續出發,如果遇到貪官污吏欺壓百姓,他還能找個剛正耿直的大官兒替那些百姓告狀。

  如今距離他知道真相到現在也沒幾年,他連懷慶府都沒有走遍,沒想到竟然能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被賊人綁架的幼弟。

  老天要安排他們兄弟見面,真是怎麼躲都躲不過去。

  牛鈕幽幽嘆了口氣,在心裏給可憐的幼弟說了聲抱歉,然後加快腳步回城裏做下一步安排。

  不是他見死不救,而是現在和弟弟相認會打草驚蛇,那孩子很聰明,看樣子也在莊子裏受太大委屈,能和其他小孩兒出來玩,就說明他的身份沒有暴露。

  雖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彎彎繞繞,但是那些都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趕緊想法子把他倒黴的幼弟救出狼窩。

  京城前幾天派並來到河南,他之前沒有在意,現在得趕緊去打聽打聽,別管來的是誰,京官總比地方官靠譜。

  哦,此處的地方官,僅限於河南巡撫郎延相。

  牛鈕離家闖蕩剛剛一兩年,遊歷範圍僅限於懷慶府,他從小在這兒長大,最這地方最熟悉,家裏的嬤嬤才肯讓他出門胡鬧,要是一開始就跑到西域,他估計連家門口都出不去。

  京城在北邊,那邊的人進入河南首先進的就是懷慶府,如果時間趕得巧,兩天的時間足夠他帶人回來。

  莊子的流水宴要擺三天,這三天時間裏,莊子裏盡是些白蓮教頭目,到時候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牛鈕走的乾脆,他乾脆的轉身卻把隆小禧給刺激到了。

  小倒黴蛋傻傻的看着他哥走遠,眼裏瞬間蓄滿了淚水。

  這就走了?

  他那麼不討人喜歡的嗎?

  旁邊坐着的其他貨郎看這小孩兒的眼淚搖搖欲墜,咧嘴笑的開心,“別看啦,他那箱籠裏沒有賣得出去的東西,走了才正常。”

  現在走還能回城換點東西再跑一趟,或者換個繁華點的城池走街串巷,一直留在這裏纔是賠錢。

  隆禧癟癟嘴,眼淚終於忍不住滾下來,【我要回家嗚嗚嗚嗚!!!】

  見鬼的白蓮教!!!

  幹什麼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隆禧:眼淚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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