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情郎’

作者:by戀竹小妖
“這,這是行書?還有這個是草書吧。”

  站在舒穆祿氏對面不遠處的一個貴婦人驚呼。

  也不怪她如此失態,這繡卷的背面繡着六十個金色的壽字,每一個都是不同的字體。

  行、草、隸、楷、篆,除了她認識的這幾大類,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

  越是辨認,這位貴婦人越驚訝。她算是家學淵博,都不能認全,他塔喇家這小姑娘纔多大。

  狂草豪放不羈,魏碑風流高雅,一看就是仔細鑽研過的。

  “什麼行書?”站在舒穆祿氏身邊的一個婦人皺眉,她看到的是一副慈眉善目、普度衆生的菩薩圖,只是這菩薩有些眼熟。

  瞅一眼身邊的舒穆祿氏,她恍然。

  畫上的菩薩可不就是按照她的樣子繡的麼?

  一幅圖,看到的卻是不同的東西,心思轉得快的已經意識到什麼。舒穆祿氏趕忙把繡卷翻轉過來。

  “果真是雙面繡。古爾根你這孫女了不得。”

  古爾根是舒穆祿氏的閨名,敢當着她面直呼其姓名的也沒幾個人。

  大家族的夫人很重視女子的品行,女紅中饋是重中之重,雲柔一手出色的雙面繡瞬間就把雲宛的福祿壽三色玉比下去。

  衆人無不讚嘆,就連她身邊的麗姝眼睛都不眨,口中無意識的稱讚:“天啊,好厲害。”

  此時她看到的正是那副菩薩像,若不是還挽着雲宛,她都要跪下去了。

  她雖然忍住沒跪,此時臉上的表情也莊正很多。意識到還挽着人,她快速的抽回手整理了下衣裳,眼神中帶着懊惱。

  她在菩薩面前丟臉了。

  “聽說太后喜佛,五哥之前還在爲太后的壽辰發愁,回頭我就把今天的事情講給她聽。”

  麗姝聲音很輕,這句話只有緊挨着她的雲宛聽到了。

  雲宛藏在袖子裏的手死死掐着手心。雲柔的禮物比她好,比她更得貴夫人的稱讚已經讓她難受,麗姝的做法好比在她傷口上捅了一劍,讓她心疼的直抽氣。

  自從偶然見到五阿哥一回,她就被對方深深迷住了,作爲穿越女,她深信自己是主角。上天既然安排她與五阿哥偶遇,她早就把五阿哥看做自己的囊中物。

  作爲張保的獨女,雲柔本就是她的眼中釘,麗姝還說這樣的話。

  偏頭打量站在她不遠處的雲柔,對方正靦腆的笑着。或許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雲柔忽然擡頭,對着她勾了勾嘴角。

  雲宛呼吸一滯,雙手更用力的掐着手掌。

  她在心中自語: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別怪我,誰讓你是張保的女兒,又如此優秀呢。

  半雪不過是她第一步棋,如今人不見雖然有些麻煩,但並不影響後續。

  她憤憤的看了雲柔一眼,冷笑:且讓你得意一會兒。

  孫女給自己長了臉,舒穆祿氏笑的合不攏嘴。看着時辰差不多,她命人擺宴。

  畢竟是正二品的夫人,來人之中就算有人品級比她高,也沒有在這時候不開眼胡說八道。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直到……

  “攔住他,快攔住他。”有人在青松苑外面大聲叫嚷。

  舒穆祿氏臉色笑容怔住,齊佳氏臉色鐵青。這次的宴會是她全權負責,大好的日子吵吵嚷嚷,這是把她的面子往地上踩。

  咬着牙擠出一個笑臉,她站起來說道:“抱歉,擾了衆位的雅興,我這就出去看看。”

  雲柔與雲宛同輩,兩人剛好坐在同一張桌子。

  吵嚷聲響起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朝着雲宛看去,看到雲宛眼裏一閃而過的喜色,她心中瞭然。

  桌子底下的手收緊,因爲用力有些發白。

  上輩子也是這樣,宴會氣氛正濃,忽然從外面衝進來一個男人,那人一下子撲到自己面前。她因爲驚嚇反應慢了半拍,被人當衆摟住。

  之後,

  她閉上眼睛不願在想。

  事情的發展與上輩子一樣,對方有備而來,四伯孃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阻止不了對方闖入宴會。

  那人進來就四處尋找,在看到有兩個身穿紅衣的姑娘時愣了片刻,隨後他對着雲柔……旁邊的麗姝衝了過來。

  他抱着麗姝大聲喊:“柔柔,我來了。”

  舒穆祿氏氣的眼前發黑,她怒喝:“來人,給我拿下。”

  嘲弄的看了雲宛一眼,雲柔擡腳用力踹去,“大膽登徒子,”她這一腳踹的突然,有是專門挑選的某個穴位,那人順便被踹了出去。她伸手把麗姝拉在身後,柔聲安慰,“別怕。”

  五福晉武藝高強,雲柔接手了她的記憶,雖然身體動作跟不上,也不是這文弱之人能比的。

  這一腳又是揣在他下腹三寸之處,那人當即蜷縮在地上動彈不得。

  男子不敢相信的擡頭看過來,這娘們兒好狠的心。若是早知道要捱上一腳,多給他一百兩銀子他也不來。

  雲宛也被下了一哆嗦,不過該做的事情她並不想放過。她驚呼一聲捂住嘴巴,“姐姐,他怎麼叫你的名字。”說完似乎才意識到不妥,嚇得她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過,她聲音不小,該聽見的都聽見了。

  地上躺着的也是個狠人,見有人配合,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當即叫喊:“柔柔,你不能這樣,曾經的海誓山盟你都忘了不曾?我知道我沒能考中舉人讓你失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今年才二十,下一次一定有機會金榜題名。”

  二十歲不能中舉算不得庸才,多少世家子弟三十多四十歲才考中進士得以做官。這人穿着破舊,一看就是家境不好的那種。二十歲能有這番成就已是難得。

  他語速快而高亮,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雲柔盯着雲宛似笑非笑。像是厭惡,她故意側身讓出身後的麗姝。那人一骨碌爬起來,往麗姝身邊湊。

  雲宛想要提醒他找錯了人,奈何她現在被雲柔盯着,不敢有小動作。

  舒穆祿氏擡手示意家丁住手,她帶着兒媳婦、婆子走到幾人面前,面無表情的看了雲宛一眼,她對着娜仁說道:“你叫她什麼?”

  那人不疑有他,“柔柔啊,您是柔柔的瑪姆他塔喇夫人吧,學生有禮了。”

  舒穆祿氏冷笑,其他人也神色怪異,那人有些不自在。

  他本就是個街頭小混混,若不是有人出了銀子,他又恰好欠了一筆錢,也不會做這筆買賣。

  “你口口聲聲叫她柔柔,那你可知她是誰?”

  在場都是人精子,到了這個時候哪還看不出來這是有人陷害。只可惜她找的人腦子不好,認錯了人。

  麗姝都要瘋了,更瘋的是嘉敏。

  好好地參加一個宴會,當着衆多夫人的面女兒被個陌生男人抱個滿懷,傳出去還怎麼嫁人。

  她上前給了那人兩巴掌,怒喝:“看清楚,這是我女兒,郭絡羅氏。”

  女子的閨名不是隨便外傳的,郭絡羅氏四個字被她咬的極重。

  “怎、”怎麼會呢?

  男子滿臉不敢相信。這也不怪他,他根本沒見過雲柔,只見過她的畫像。畫像上雲柔就是穿着一身藍色旗裝。

  當時那人怕他認錯人,還說坐在紅衣旗裝身邊的人就是。

  在場有兩位身穿紅色旗裝的姑娘讓他有點躊躇,若不是兩人中間那位藍衣姑娘與畫像有點像,他也不會悶頭往前衝。

  哪裏就想到錯了呢?

  雲柔眯着眼,她似笑非笑的看了雲宛一眼,“所以,其實你根本就不認識他塔喇家的姑娘吧。你可知道這裏是侍郎府,侍郎大人官居二品,你自詡是讀書人,那應該知道陷害官家小姐是什麼罪名。”

  把那人說的臉色煞白,她轉頭有對準雲宛,“妹妹自詡聰明善良,應該知道這種事傳出去世人會怎麼評價女子。若真有此事,家族捂還來不及。妹妹之前那番話怎麼好像在記着定論一般?我倒不知妹妹恨我至此。”

  她原本還想着過了祖母的壽辰再慢慢與雲宛算賬,天大的矛盾都不如祖母壽辰重要。哪知雲宛給臉不要臉,既然如此,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舒穆祿氏也是這般想,從男子鬧事起,壽宴已經毀了。今日若不處理乾淨,毀壞的是她孫女的名節,是他塔喇府的名譽。

  既然如此,她索性當着衆人的面審問個清清楚楚。

  “來人,給我打,打到他說實話爲止。”

  這話她是盯着雲宛說的,那噼啪聲落在雲宛心上,嚇的她心驚肉跳,臉色慘白。

  “別打,別打,我招我全都招。是,是有人讓我這麼做的,”他本就不是好人,性命威脅之下,又怎麼會幫雲宛隱瞞。

  雲宛是聰明,他也不傻,未免事成之後被當成替罪羊推出去,他曾經數次跟蹤過與他接頭的人,最終自然也就看到了僱主。

  他一手指着雲宛,“就是她,僱傭我前來的就是這位姑娘,我身上還有柔、不是,是她給我的情書,她說到時候可以作爲籌碼,絕對讓他塔喇姑娘百口莫辯。”

  他本想再喊柔柔,一個柔字說出口,屁股上就重重捱了一下,嚇得他收起小心思,變得老實起來。

  能跟蹤到僱主已經是萬幸,時間倉促,他還未曾打聽到僱主的身份。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經看到幕後之人,她就在宴會之上。

  雲宛嚇的心驚肉跳,她哆嗦着說道:“你,你,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少血口噴人。”她本就心虛,被指認後整個人差點嚇傻。

  對方不應該知道她的,她當初找人雖說讓信得過的小廝去的,但也轉了好幾道彎,經過幾個人的手。

  對一定是這樣,這人在唬他。

  在雲宛心裏,古人都是比較好騙與利用的,她從未把這種人放在眼裏,也就低估了他們。

  她不會知道越是底層的人,心眼越多。特別是混到來人這種地步的,沒點心眼怎麼活到現在?

  不過這都不重要,他們註定要栽了。

  索綽羅氏趕緊護在女兒身邊,她虎視眈眈的看着雲柔與舒穆祿氏,張嘴冷笑,“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合起火來演戲是吧?這麼多年,我自問做到了一個兒媳婦應該做的,哪知你還是容不下我們。”

  “老三家的,你都看見了,今日她能污衊我女兒,毀壞我們家的榮譽,他日就能用同樣的方式對你。什麼女菩薩,分明就是個善妒惡毒的毒婦。”

  索綽羅氏縱有千般不好,對女兒的心是真。不管這件事跟女兒有沒有關係,她都不能讓她跟女兒扯上關係。

  雲宛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微微側着身體爭取讓自己哭的好看一點。她說道:“我只祖母不喜歡我,可我也是您的孫女,您不能爲了給姐姐脫罪就把髒水潑在我身上。祖母,您這是要我的命啊。”

  她哭的悲切,舒穆祿氏卻不爲所動。

  有小廝過來給他搜身,當真搜出不少書信來。有好奇心旺盛的湊過去看了一眼,差點沒吐出來。

  與其說是書信還不如說是豔詞。不管這書信到底是誰寫的,一個大家閨秀能寫出這樣的詞句來,也夠不要臉。

  雲柔沒往前湊,她早就收回了臉上的笑容,此時反倒像是個事外人。淡淡瞥了雲宛一眼,她輕啓朱脣,“你說瑪姆再給你潑髒水,難道不是從頭到尾都是你再給我潑髒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人根本就不認識我,他就是個混子,只有你口口聲聲咬定我與他有什麼。”

  “現在也是這般。祖母還未發話,你們母女一唱一和要給我定罪。我纔要問問妹妹,他塔喇氏到底是哪裏得罪了你,你要致我們於死地。”

  “妹妹難道忘了,你也是姓他塔喇的,有個品行有污點的姐姐,還是嫡親堂姐妹,你將來就能說到好的親事?”

  她目光平平淡淡,說的話卻引人深思。

  是啊,正常人家哪裏會想她們這般。誰不是極力撇清自己。

  他塔喇大支夫人開口:“丫頭說的沒錯,這件事是應該查清楚。”事關整個他塔喇氏一族姑娘的名聲,她也只能對不起老姐妹了。

  之前她也與其他人一樣,覺得老姐妹偏心眼,如今她卻覺得老姐妹不愧是老姐妹,這眼光沒的說,換做是她也知道寵着誰。

  就雲柔這遇事不慌亂的氣度,也不是那隻知道哭哭啼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能比擬的。

  “那就查吧,”舒穆祿氏閉上眼,再睜開彷彿下了某個決定,“來人去前院請老爺和少爺們過來。”

  既然要徹查,有些事也應該公之於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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