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兇手田泓
“的確,元春說與田永富發生爭執的人,是一個身穿白色布衫的人,能夠穿這種衣服的,都是書生。”
“再結合林姑娘之前的驗屍報告中提到的,兇手是個無名指長於中指的男人。”
謝安接着他的話,總結道:“那就是說,是一個無名指比較長的書生……”
林嬌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我記得給田氏驗身的時候,填過一個資料信息,她有一個弟弟,就在縣裏的書院唸書。”
謝安蹙眉:“上次我和高沛一起去大田村,中途也遇見了田氏的弟弟,看模樣還真不像個書生。”
蕭慎徽問道:“怎麼說?”
“我們去大田村去找田氏,她帶着兩個孩子就在那老寡婦家裏,當時田氏的弟弟剛好也在,喝得醉醺醺的,看見我們去,還差點和我們打起來。”
謝安如實回答。
林嬌補充道:“他是書生,又和田永富認識,應該能瞭解田永富平時和他哪位同窗有瓜葛。”
蕭慎徽點點頭:“現在就把田氏的弟弟帶來縣衙,好好審問一番。”
話音落下,門外就傳來孔青的聲音。
他揚聲道:“王爺,田氏的弟弟田泓正在縣衙門口鬧,看樣子是喝了不少的酒!”
廳堂裏的三個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謝安率先站起來,嘀咕着:“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蕭慎徽從書案後繞過來,沉聲道:“我們去看看。”
說完,就邁着大步離開廳堂。
站在他身後的謝安望着男人的背影一眼,然後來到林嬌身邊,壓低嗓音問道:“你們回來在縣衙門口遇到誰了?”
林嬌瞥了他一眼:“楊銀山。”
“楊銀山?”
林嬌見他有點疑惑,解釋道:“就是楊瓊的兒子啊,小時候一起玩過……對了,上次在廟會穿藍色錦服的男人就是他。”
提起廟會,謝安忽然想起了。
他一邊和林嬌往前走,一邊說道:“廟會啊……可惜小爺兒當時的那幅畫了。”
林嬌笑了笑,沒說話。
只是在心裏暗自嘀咕着,紙是好紙,上面的畫可未必是好畫。
謝安看着蕭慎徽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嬌,眉頭輕蹙,王爺這是怎麼了?
就看了一眼楊銀山就被氣成這樣。
若是看見楊瓊,豈不會把他生吞活剝了呀!可……總覺得哪裏不對,以往也遇到王爺極其陰沉的時候。
但這一次,好像更陰沉了……
謝安用肩膀撞了撞林嬌的肩膀,又壓低聲音說道:“林小娘子,你說王爺現在在想什麼?”
林嬌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男人肩膀寬闊,一身紫色的錦袍將身材彰顯得愈發頎長,周身籠罩着淡淡的疏離。
但相處下來,就會發現這位王爺仗義疏財,執法嚴明。
她離謝安遠一點,加快腳步:“我怎麼知道王爺想什麼!小侯爺你從剛纔就很奇怪!”
謝安追上她:“小爺兒奇怪什麼?明明是王爺奇怪……”
他話音剛剛落下,就聽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開口說道:“小侯爺,你在本王身後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呢!”
謝安話音戛然而止,眉尾狠狠挑起:“小爺兒可什麼都沒說,王爺你不信就問林姑娘啊。”
林嬌如實回答:“王爺,小侯爺擔心你。”
謝安連忙眨眼睛,示意她不要說。
蕭慎徽腳步微頓,雙手背在身後,稍稍轉過肩膀,側目看向他們,低聲問:“他擔心本王?”
林嬌對謝安的擠眉弄眼視而不見,坦然地點頭:“是啊,他說你從剛纔就怪怪的。”
蕭慎徽緊抿的脣角揚起一抹極淡的笑,視線落在謝安身上,語氣幽幽地問:“小侯爺閒得沒事幹?”
“既然如此,那本王給你安排一些?”
謝安忍不住跳腳:“老蕭你夠了啊,小爺兒忙了兩天兩夜沒睡,你還嫌我幹得少。”
蕭慎徽又是冷冷一笑,挑眉道:“老蕭…?”
這兩個字從男人的脣瓣慢悠悠地吐出,語氣微冷,看向謝安的眼神也瞬間冰冷下來。
在謝安的耳朵裏,這兩個字就如同‘你完了’。
他站到一旁比較高的臺階上,伸出手指着蕭慎徽與林嬌他們兩個人,白淨的一張紈絝公子爺的臉上揚起一抹壞笑。
謝安大有一種破釜沈舟的氣勢:“王爺,既然你不仁,就別怪小爺兒不義,我就實話說了吧……”
還不等他們開口,他又繼續往下說:“王爺你剛纔肯定是因爲那個楊銀山來找林小娘子,你不高興了!你生氣了!你喫醋了!”
蕭慎徽緊咬牙關:“謝安!”
謝安站在那處,晃了晃肩膀,臉上的表情十分得意,又很欠揍,朝着蕭慎徽吐了吐舌頭之後,猛地轉身,撒腿一溜煙地跑了。
原地只剩下蕭慎徽與林嬌兩人。
林嬌:“……”
蕭慎徽:“……”
謝安的那句‘你喫醋了’剛剛落下,着實把兩個人都驚到了,相互看一眼,又立刻挪開視線。
圍繞在他們身邊的空氣稍稍有些凝固。
蕭慎徽長這麼大,帶兵打仗,幾番出生入死,都從來沒感覺到像現在這般不知所措。
他眨了眨眼睛,輕聲喚道:“林,林姑娘……”
林嬌抿脣,片刻後,同樣低聲迴應着:“王爺……”
蕭慎徽忽然淺淺一笑:“小侯爺這人就是這樣,總是口無遮攔,冒犯了林姑娘,本王代他給你說一聲抱歉。”
林嬌搖搖頭:“沒事,其實……我也想問問王爺,剛剛你是因爲楊銀山才心事重重的嗎?”
聽見她這麼直白的問,男人挺括的身軀猛地地怔住。
蕭慎徽擡眸,對上姑娘那雙靈動的眼,鄭重地點頭:“是!”
林嬌聽見肯定的回答,嘴角慢慢溢出一點笑容,指了指縣衙門口的方向,連忙說:“王爺,我們還是趕緊去門口看看吧。”
說着,她率先往前走去。
蕭慎徽站在原地,回首望着姑娘的背影,灰藍色的春勾勒出她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身,外面那層的薄紗隨着她的腳步輕輕飄動。
如同剛剛從天庭下來逛人間的仙女。
看到這兒,他淺淺一笑,片刻後,擡腳腳步,跟在姑娘的身後,悄悄踩着她俏皮的影子。
……
轉眼,兩人來到縣衙門口。
他們一眼就看見,躺在地上的男人,林嬌與蕭慎徽相互對視一眼,然後走過去。
蕭慎徽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完全收去。
此時他面無表情,沉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一旁的護衛抱拳上前回答:“回稟王爺,他就是田氏的弟弟田泓,喝醉了酒跑到這裏來鬧事,說他姐姐沒有殺人。”
蕭慎徽來到田泓身邊,垂眸仔細打量他。
田泓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微微發黃的皮膚,不是那麼白,五官倒是周正,只是他現在實屬狼狽。
髮髻散亂,幾縷碎髮黏在臉上和脖頸之上,雙眼微微眯起,露出來的一點瞳孔也呈朦朧的狀態,面色屯紅,身上的白色書生衣衫早已經到處都是髒污。
田泓周身散發出一種惡臭與濃濃的酒味。
就連他躺在這裏的旁邊,也跟着倒着一壺酒,裏面的酒水灑在地上一些。
蕭慎徽緩緩收起視線,厲聲道:“田泓,你姐姐嫁了一個酒鬼,受苦受累一輩子,難道你也想做個酒鬼?”
聽見有人提起姐姐,田泓睜開雙眼,眼前的視線模糊。
只能看見一片暗紫色……
田泓稀裏糊塗地一把抓住蕭慎徽的衣襬,口齒不清地說道:“你們……你們趕緊放了我姐姐,我姐姐是無辜的,她不會殺人的!”
蕭慎徽面容嚴肅:“殺沒殺人,只有我們來調查,也會給死者和百姓一個公道和真相。”
“而不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更不是你來縣衙門口鬧事,擾亂司法辦案的理由!”
田泓聽着他的話,冷冷一笑,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那你去抓兇手啊,抓我姐姐幹嘛?我姐姐平時連一隻雞都不幹殺得人,怎麼會殺人呢!”
蕭慎徽沒有耐心和他說下去。
他將衣襬從田泓的手中扯出來,轉身吩咐一旁的護衛:“讓他儘快醒酒,本王有話要問他。”
護衛頷首應道:“是!”
“等等……”
就在這時,林嬌忽然開口。
蕭慎徽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見她一直盯着地上的田泓,又下意識地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只見田泓右手的無名指比中指長……
原來是剛剛他抓着蕭慎徽的衣襬,接着男人又把衣襬扯出,導致田泓的手無力地落下來。
明晃晃地展現在衆人的面前。
林嬌上前一步,蹲下來,伸出手一把抓起田泓右手手腕,可一時之間她忘記有神力這回事了。
下一刻,就聽着縣衙門口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啊————”
田泓的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額頭與脖頸上的青筋全都浮現出來。
他瞪大眼睛,看向林嬌:“你!”
林嬌恍然,連忙鬆開手。
她看着田泓這副模樣,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哎呀,我忘了……”
蕭慎徽長長呼出一口氣。
將剛纔的命令收回來,又下了一個新命令,他沉聲道:“不必爲他醒酒了,去找個大夫過來。”
護衛看看地上疼得打滾呻吟的田泓,連忙領命道:“……是!”
林嬌站起來,絕美的臉龐上笑容訕訕,指着田泓說道:“王爺,看來我們不必大費周章了,兇手已經自投羅網了。”
蕭慎徽深深看向她:“……”
……
今日的晚霞特別好看。
橘黃色的雲朵大片大片地飄在天空上,夕陽的光芒從後面照出來,光線柔美,映紅了半邊天。
此時的審訊室裏,插在牆壁上的火把全部點燃。
房間裏燈火通明。
田泓坐在椅子上,身旁的大夫正在給他的手腕正骨,好半天之後,那位大夫才收回手。
大夫說道:“沒事,就是有點脫臼了,養一養就好了。”
等到有護衛把大夫送走之後。
謝安坐在田泓的對面,單手撐着下巴,一雙漂亮的桃花眸仔細打量幾眼田泓。
隨後噗嗤一聲笑出來:“這種醒酒方式,小爺兒還是第一次見,別說啊,挺見效的。”
蕭慎徽喊了他一聲:“小侯爺!”
謝安輕咳一聲,收回手坐好,同時又嘀咕了一句:“就是有點費手腕。”
“小侯爺!”
蕭慎徽低聲警告他。
謝安扭頭轉到別處:“……”
審訊室裏安靜下來,正在呼呼燃燒的火把,發出噼裏啪啦地聲音。
好半天之後,蕭慎徽終於開口:“田泓,你爲何要殺了田永富?他可是你姐夫!”
田泓還是之前那副落魄的模樣。
不過,和剛纔也有一點點不同,那就是那一雙眼睛裏不再模糊朦朧,多了幾分清明,倒是有了幾分書生氣。
他扶着自己的手腕,抵住自己的額頭,痛苦地說道:“我沒殺他!他也不是我的姐夫!”
蕭慎徽又道:“本王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方纔仵作已經替你測量過手指的長度,剛好和死者田永富臉上的指印相吻合,你還有什麼話說?”
田泓怔了怔,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冷哼道:“這樣就能證明我殺了田永富嗎?”
“手指長得差不多的人那麼多,他們是不是都是兇手啊!”
蕭慎徽站起來,將手裏整理好的供詞,還有測量的記錄,全部扔在他的面前:“田泓,殺人伏法,自古以來的道理,不能仗着自己讀了幾年書,巧言善辯,就可以隨意推卸責任。”
田泓拿起公文,看了幾眼,咬了咬牙齒,點頭應道:“是,那天我是見了田永富,但是我沒殺他!”
蕭慎徽沉聲問道:“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和田永富爲何爭執?是誰先動的手?”
田泓搓了一把臉,嘆氣道:“那日上午,我在銅山鎮一家酒館裏喝酒,剛喝完就出來,我就看見田永富從眼前經過。”
“所以,我就一把將他扯進了一條沒人的死衚衕裏,我當時很氣憤,我從書院回來,去我姐姐家看望姐姐。”
“結果發現他家一個人都沒有,後來鄰居家的一個嬸子告訴我,田永富那個畜生把我姐姐給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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