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新案又起

作者:外婆不燒仙草
田泓說到這裏,狠狠錘了一下桌子。

  他仰起頭,一雙眼睛裏佈滿血絲,看着蕭慎徽咬牙切齒道:“那個畜生!”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那個畜生,我姐對他那麼好,爲他生兒育女,到頭來,卻被他休了!”

  蕭慎徽沉聲道:“他已經死了!”

  “就是死在和你發生爭執之後不久,他就突然暴斃而亡,所以,田泓,那日你們說了什麼,以及動手的過程,必須詳細到一句話都不能落下!”

  田泓勾起脣角,呵呵一笑:“那日我喝了點酒,看見田永富,又想起了他休了我姐的事,所以就和他推搡着來到一個衚衕裏。”

  “我當時問他,爲什麼要休了我姐……”

  ……

  田永富被田泓一把推到牆上。

  他怒氣衝衝地質問道:“你個畜生,你爲什麼休了我姐!”

  田永富垂眸看着眼前的小舅子,嗤嗤一笑,笑聲裏帶着幾分諷刺:“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呢,還來質問老子,給你膽子了!”我

  “田永富,你還是不是個漢子了?我姐自從嫁給你有過一天好日子嗎?你平時打她罵她,你當我這個做弟弟眼睛瞎,看不見?”

  田永富反手推開他,整理一下衣領,一開口同樣是一股酒氣。

  他得意地揚起眉眼:“田泓,既然當初看見,怎麼不阻止老子呢?現在在我面前充當個好弟弟啦?嗯?”

  “老子他孃的告訴你,你姐她不守婦道!他孃的都懷了別人的野種,老子當了他孃的綠毛王八龜,你說,你姐她該不該休!”

  “你胡說!”

  田泓氣憤至極,狠狠推了他一把。

  結果去被田永富輕鬆躲開,大步來到他的面前,陰狠地說道:“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姐姐從我家裏拿了不少東西貼補你,以前我睜隻眼閉隻眼,當做沒看見。”

  “畢竟你是我的小舅子……”

  田泓瞪着他:“我沒有你這種姐夫!你連你妻子和兒子都不要了……”

  還不等他說完,田永富擡起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臉,咬牙怒罵道:“你他孃的是聽不懂人話嗎?”

  “現在老子越想越不對勁,我和你姐成親四年都沒有孩子,怎麼到了第五年年頭,你姐就突然有了孩子?那兩個小畜生長得越來越不像我!也一定是外面哪個男人的野種!”

  田永富藉着酒勁,將心裏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他越說他臉上的表情越發扭曲,說完,他將視線重新落在面前的田泓臉上:“我知道,你爲什麼不想讓我休了你姐姐。”

  “還不是因爲你姐姐沒了我這個丈夫,就沒辦法補貼你……聽說這次縣試你沒過?明年再考?得需要不少銀子吧?”

  田泓看向他,冷冷地問:“你說什麼?”

  田永富嗤嗤一笑,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挑眉道:“你讀了這麼多年書,靠着一個外嫁的姐姐貼補,你爹孃還以爲自己兒子是文曲星下凡……”

  聽他提起科考考試,田泓狠狠地收緊拳頭,緊咬着牙關拼命隱忍着。

  田永富繼續往下說:“結果呢,區區一個縣試,你都沒過……”

  “你閉嘴你閉嘴!”

  田泓猛地衝過去,一把捂住男人的嘴,另一隻手用力地捶打着他的肚子:“田永富,你再說一遍試試!”

  田永富只覺得肚子有些疼,呼吸困難。

  嘴巴被堵住,憋得他翻了個白眼,沒想到一個文弱書生此時力氣竟然這般大。

  田永富費力推開他,將剛纔從胃裏涌到嘴裏的東西吐掉,然後一腳用力把田泓踹開。

  他舔着嘴角,罵了一句:“他孃的,晦氣!”

  說完,田永富一邊揉着肚子一邊離開巷子。

  ……

  田泓扶着發疼的手腕,將那天發生的事情一字一句說給蕭慎徽聽。

  他揉了揉眼睛,語氣平淡:“然後田永富就走了,我在那巷子裏呆了一會兒就又去了酒館。”

  謝安忽然開口:“怎麼?借酒消愁?”

  “今年的縣試考不上,明年再繼續唄,總好過秋闈考不上吧,那玩意兒要三年考一次!”

  田泓看向他,滿臉苦笑:“這位大人,看您穿着肯定是衣食無憂了,怎會理解我們這些窮書生的難處!”

  “重讀一年所需要交的束脩,我們這種人家根本拿不出來……”

  說到這裏,田泓狠狠地抱住腦袋,肩膀稍微顫抖,聲音有些嘶啞:“我已經夠努力了,我拼命全力去讀書,就想着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可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連第一關都闖不過去。”

  蕭慎徽臉色緊繃,眼眸漆黑無比,沉聲道:“田泓,原本你是有機會參加明年的科舉考試的,可現在你沒機會了!”

  “因爲你纔是殺害田永富的兇手!”

  田泓聽到這句話時,顫抖的肩膀微微一怔,緩慢地擡起頭,再次問道:“什麼?”

  蕭慎徽面無表情:“你殺了田永富!”

  “不可能!”

  田泓怒吼了一聲,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沒殺他!”

  蕭慎徽面不改色,轉身將那份驗屍報告遞給他:“你自己看一看就什麼都清楚了。”

  男人一把扯過那幾張紙,拿到面前翻看幾眼。

  片刻後,田泓的臉色一點點慘白下去,雙手顫抖:“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的!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他……”

  蕭慎徽面容威嚴,聲音低沉猶如地府裏的判官:“田永富遇見你時,他剛剛和同鄉的人酒足飯飽,在人處於飽腹的狀態,若是用力擊打腹部,會導致內臟破裂。”

  “就算他身上無任何的外傷,但你殺了他卻是事實!”

  田泓埋頭,看着驗屍單上寫着的那些字,眼前忽然漸漸模糊起來,有一點淚落在紙單上,瞬間將那個死字蘊染開。

  “哈哈哈哈……”

  他倏而擡起頭,一雙脣角高高地揚起,從嗓子眼裏溢出一連串的苦笑。

  笑了許久許久,田泓乾啞的聲音響起:“時也命也運也,哈哈哈哈……田永富死在我的手裏,這輩子賺了!”

  蕭慎徽揮揮手,吩咐一旁的護衛:“將他帶下去,明日辰時三刻本王親自升堂。”

  護衛領命道:“是!”

  然後將田泓押了下去。

  謝安望着審訊室的門口,好久才收回視線,喃喃道:“這案件就這樣結束了?”

  “嗯。”

  蕭慎徽‘嗯’了一聲。

  謝安第一次收起臉上玩笑的嘴臉,長長嘆了一聲:“有時候真不知道這查案有什麼意義!”

  “田永富那麼壞的一個人,好喫懶做,又是酒鬼,喝多了就打娘子,心情不好也打娘子,利用同伴的死威逼發財,有了點錢就休了娘子……”

  “這樣的人,我們累死累活地還要爲他找兇手?”

  謝安冷哼一聲,又道:“到底是爲了什麼?”

  “到頭來,卻把一個像田泓這樣人,關進大牢……”

  蕭慎徽頎長挺拔的身軀站在那處,夕陽從牆壁最上方的窗戶透進來,橘黃色的光芒落在男人的身上。

  將他面容上的冰冷一點點融化。

  蕭慎徽雙手背在身後,忽然沉聲開口:“朝廷有律法,才能約束百姓的劣根,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權利去制裁他人,那樣又與野獸有什麼區別?”

  “當善良的人拿起了刀,殺了惡人,那善良的人也是個惡人!雖然有被逼無奈,但終究害得就事論事,還衆人一個公道!”

  謝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變成了之前那個吊兒郎當的小侯爺。

  他敲着肩膀往外走:“忙了好幾天,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蕭慎徽看着他的背影,無奈地搖着頭。

  擡腿走到了書案旁邊,伸手將桌子上關於田永富案件的公文整理到一起。

  當他整理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他答應過林姑娘,要將她想參加科舉考試的事情稟告給聖上。

  既然現在案子已經破了,那就趕緊將林姑娘的事情解決一下。

  想到這兒,蕭慎徽繞到書案後方,又重新坐下來,拿起狼毫筆在硯臺裏蘸了蘸,在文公紙上落筆。

  剛寫了沒幾行,已經離開的謝安忽然折回來:“王爺王爺……”

  蕭慎徽手腕微抖,一顆墨滴剛好落在雪白的紙張上。

  他不僅蹙眉道:“慌里慌張的!”

  謝安自然也看見了那滴墨,他管不着那麼多,趴在書案上,低聲說:“田永富的案件是完事了,那馬老闆嚴遊他們呢?”

  “你打算怎麼辦啊?”

  蕭慎徽垂眸,望着剛剛寫的公文,眉頭依舊不展:“看看他們下一步要做什麼?”

  謝安又說道:“我聽你和林小娘子說了,關於疫病什麼的,現在嚴祿芝又去了軍營,他們想裏應外合……”

  他說到這兒,視線落在了蕭慎徽手裏那份公文上。

  謝安歪着脖子仔細看了幾眼,擡眸問:“她還想參加科舉考試?”

  蕭慎徽將那份染上髒污的公文放到一邊,點點頭:“嗯,林姑娘說了,她參加科舉考試!”

  謝安不解:“她到底想幹嘛?”

  蕭慎徽苦笑搖頭:“平日裏,小侯爺不是和林姑娘有說不完的話嗎?你都不知道她想幹嘛,那本王又如何得知!”

  “哎哎哎……!”謝安指着男人,嘴裏連連哎了幾聲。

  他飛快地爲自己辯解:“你可別把我和她扯到一塊,你應該知道小爺兒我……”

  蕭慎徽有意調侃:“本王知道什麼?”

  謝安張了張嘴,可是到最後也沒說出來什麼,他泄了氣一屁股坐在書案上:“還是說林嬌吧!”

  蕭慎徽無奈地搖搖頭:“我也問過林姑娘原因,可她不可說,不過直覺告訴本王,這年的科舉考試沒那麼簡單。”

  “沒那麼簡單……”謝安將這句話嘀咕了幾遍。

  他忽然一雙漂亮的桃花眸亮起來,轉過身看向蕭慎徽:“王爺,我想起來了,有幾句話,林姑娘一開始跟楊銀山說過,後來,又跟我說過。”

  “什麼話?”

  謝安跳下書案,在原地來回渡了幾步,回答道:“是一首打油詩!那時還是我剛來銅山鎮和高沛見面那天……”

  “就是廟會那天!”

  “廟會那天發生的事情,你都和我說過了,難道還有遺漏的沒說?”蕭慎徽擰眉詢問。

  謝安直言道:“很小的一件事,當時小爺兒也沒放在心上。”

  “好像是林嬌找楊銀山單獨說了一會兒,她上來問了一個問題,好像是關於什麼虛船?一呼二呼三呼……”

  蕭慎徽沉吟了片刻,忽然沉聲背誦了幾句:“方舟而濟於河,有虛船來觸舟,雖有惼心之人不怒,有一人在其上,則呼張歙之,一呼而不聞,再呼而不聞,於是三呼邪,則必以惡聲隨之。”

  “是這個嗎?”

  謝安連連點頭:“對對對,當時她就是背的這個,然後楊銀山沒回答上來,林嬌就說那句打油詩。”

  “長兄如孫山,解元盡處是孫山,令兄更在孫山外!”

  蕭慎徽蹙眉,思索了片刻,又問:“那這首打油詩,林姑娘又何時跟你說過?”

  謝安咬了咬手指甲:“前幾天的事,就是給田永富驗屍那天。”

  “就在那個驗屍小院門口,她和我說過,當時高沛也在!”

  蕭慎徽立刻就想起了那天的情形,他有些好奇:“林姑娘又爲何和你提起?她主動說的?”

  “不是,這件事還是因我而起……”

  說到這兒,謝安又搖搖頭:“不對,還是因她而起的,就在銅山鎮東市茶樓門口,還是林嬌擺攤尋有緣人的時候,小爺兒被她牽着鼻子走,主動和她打了賭!”

  “後來,她說,如果我能解開那道題,她就送我一樣兵器,或者告訴我一個機密!接着就是在驗屍小院的門口!”

  “小爺兒看見她給了高沛狸奴玩具的圖紙,我就對她說的那個機密挺好奇的,所以我就主動問她了……”

  蕭慎徽抿脣,直言道:“小侯爺,你就沒想過,難道不是林姑娘特意在你面前送高大人東西的嗎?”

  謝安眨了眨眼睛:“……”

  審訊室裏安靜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問:“小爺兒是不是又被她牽着鼻子走了?”

  蕭慎徽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說呢!”

  “他奶奶的!又耍小爺!”

  說着,謝安挽起袖子,轉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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