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3二合一
趕在臘八之前,奶茶作坊順利完工。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古樸的部落,沒有圍牆,而是種着一圈花椒樹,和西南角的大泡桐與酸棗林連成一圈,就是天然的圍牆了!
圍牆的東西兩面都裝着門,東側是正門,由兩個粗獷的大柱子支着,左右兩邊還各有一個搭着草棚的瞭望臺,中間掛着一個巨大的牌匾,上面用龍飛鳳舞的字體刻着“楚記仙草園”幾個大字。
——原本想叫“仙草坊”來着,但楚溪客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本算卦書,覺得“仙草坊”筆畫不好,一拍腦袋就改成了“仙草園”。
裏面確實像個富有意趣的私人觀光園,處處彰顯別緻,隨處可見的吊牀、鞦韆、貓貓雕像啊自不必說,就連路都修了兩條!
一條是蜿蜒曲折的十字路,踩着圓溜溜的鵝卵石往裏走,冷不丁就會看到一處小水窪、誤入一片酸棗林。
另一條則墊着黃土、鋪着砂石,是專門用來過小推車的。爲了讓少年們推起車來更省力,楚溪客改良了車軲轆的設計,儘量把木輪子做得摩擦力小且減震。
車行路筆直而四通八達,連接起仙草園的五個區域——
低窪的湖區,如今還沒有水,牛羊悠閒地啃着草籽;粗獷的土包屋區,高大的胡人男女進進出出,無一不是臉上帶笑,腳下生風;忙碌的工作區,幫工們打着赤膊,在蒸騰的大鍋旁熬着仙草、煮着羊奶。
此外,還有西南角的密林區,兩棵並肩而立的泡桐樹在一衆灌木中脫穎而出,巨大的樹冠幾乎把整片林子都遮擋起來,樹上搭着兩個風格不同又各自富有意趣的樹屋……
就這樣,楚溪客匯聚起一點又一點的巧思,把一個奶茶作坊打造成了古樸又清幽的世外桃源。
雞鳴時分,天還未亮,一簇簇火把便燃了起來,把偌大的仙草園照得亮如白晝。
巨大的鐵鍋燒起來,高大的婦人拿着鐵杴一般的大勺子攪動着,有的鍋裏煮着奶茶,有的鍋里正在熬珍珠,有的是芋圓、焦糖,還有的在炒茶葉。
奶昔與配料先後出鍋,便有漢子接替過來,一瓢瓢舀進大桶,眨眼的工夫,一隻只冒着熱氣的大桶就在料理臺前一字排開了。
寬大的料理臺足有丈餘長,婦人們一手握着竹筒,一手抓着木勺,從頭走到尾,便把一筐竹筒分裝完畢。
緊接着,就有穿着藍白相間的制服的跑腿小哥拿着牌子過來,憑牌子領竹筐,手上的牌子須得和筐上的編號一一對應,這筐奶茶才能被領走。
如此分工之下,看似繁瑣的過程不到半個時辰就搞定了。
晨鐘敲響,長安城中一百零八坊坊門大開,仙草園中的大門也隨之開啓。
幾十輛手推車,每一輛都對應着一個坊,坊中但凡有長期預定奶茶的人家,哪怕只要一杯也會送奶上門。
晨光熹微,坊道中行人寥寥,趕路的貨郎一臉愁苦,宿醉的賭徒睡眼惺忪,唯有穿着藍白制服的少年精神抖擻,步履如電,讓人不由爲之一振。
永安侯府,鐘鳴鼎食之家。
早飯剛剛端上桌,楚記的奶茶便送到了。
楚雲和趁着熱乎勁喝了一大口,頗爲“遺憾”地感嘆:“大兄和阿爹怎會不喜甜食呢?不然我也給你們訂一份,如今只能看着我和阿孃吃了,真是可惜。”
永安侯和世子楚凌和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食不下咽了。
崇業坊,欽天監主簿府上。
八品清廉小官,家中人丁不多,從前皆是主簿夫人親自洗手作羹湯,然而自打入了冬,夫人在月子裏落下的寒症便發作了。
幸好有了楚記的“養生奶茶”,才讓主簿夫人的氣色逐漸好轉,而年輕的主簿與膝下的一兒一女亦能喝上一杯香甜又強身健體的“高鈣奶茶”。
永寧坊,尋常耕讀之家。
家境並不十分殷實,只因家中獨子科考在即,老母親才咬咬牙訂了一旬的“補腦奶茶”。
跑腿小哥把對方的情況反映給總店,不用知會楚溪客,雲娘子便做主送了這位母親一張打折卡,還承諾若她家學子若來年能高中,這三個月的奶茶錢悉數退回。
聽說,那位舉子近來讀書越發用功。
……
就這樣,等到各家各戶都用起早膳,跑腿小哥們的小推車中原本裝得滿滿的奶茶筒就一一換成了前一天喝完的空筒。
大多數人家都會刷洗乾淨,偶有哪家忘了也沒關係,總歸帶回仙草園後還要用沸水足足煮上一刻鐘。而且,每個竹筒上都做着記號,各家之間不會混用。
回程的時候,跑腿小哥們便不像去的時候那般匆忙了,大可以慢悠悠地拉着車子,邊走邊看街邊的風景。
這時候街上的人才漸漸多起來,通濟坊那邊的跑腿小哥喫完大鍋飯,也出來上工了。
雖然都是楚記的跑腿小哥,但兩撥人無論打扮還是精神面貌都不大一樣。
野狗幫那一批制服是黃底藍邊的,背後插着小彩旗,身旁跟着貓或狗,少年們的性子大多也是隨和討喜的,這樣才能招攬來生意。
仙草園這撥少年更像軍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個個穩重可靠,鮮有懶散不着調的。
爲了給他們添些少年人的朝氣,楚溪客特意給他們定製了藍白相間的制服,背後沒有旗子,頭上卻多了個綴着貓耳朵的羊絨小帽。
別說,可可愛愛的帽子一戴,哪怕原本只有三分俊朗的少年眨眼間拔高到了五分。如今,長安城中已經有不少男男女女在效仿了。
雖然兩撥少年分屬不同的作坊,但彼此間偶爾撞見,還是覺得很親切,別管認識不認識,都會打個招呼。
偶爾有被退貨的奶茶,仙草園的小哥可以做主送給丸子坊的小哥喝;若正趕在丸子坊的小哥喫午飯的時候,仙草園的小哥也會被拉過去一起勻一碗丸子湯。
這就是楚溪客一直在傳達的理念:“做有溫度的楚記,讓每一位員工都有家的歸屬感。”
目前來看,還是挺成功的。
別管楚記做得多大多成功,楚溪客一直沒有退出一線崗位,但凡有時間,他都會去丸子鋪或奶茶鋪幫忙。
今日便是如此。
每次他一來,店裏的臨時工們都會圍攏過來,看着他調配奶茶,並努力記下來。
熟客們也樂意看到他,奶茶拿到手了也不走,就倚在櫃檯旁一邊喝一邊跟他說話。
這時候就會體現出楚溪客的社牛屬性了。這邊他笑盈盈地跟熟客搭着話,也不忘照顧到那些面生的新客。
“這位郎君不是平康坊的吧,之前沒見過。”
對方似是沒料到楚溪客會注意到自己,不由一笑,說:“我是懷遠坊的,聽說了您家的奶茶,過來打上一筒給家裏的娃娃嚐嚐。”
旁邊有人搭話:“懷遠坊在長安縣吧,到這邊得走上好一陣呢,怎麼幹脆交個跑腿?”
此話一出,這人便被同伴杵了杵,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想省下幾文跑腿費!
楚溪客同樣看出新客的尷尬,不着痕跡地解圍:“巧了不是,我正想找個懷遠坊的客人打聽一下——懷遠坊那邊可以臨街的空屋出租?開鋪子的話市署那邊管得可嚴?”
對方看出楚溪客的好意,忙道:“前幾年不行,這兩年鬆快多了,我家對門就有一個賣水盆羊肉的,每日臨近午時開門,暮鼓敲響便閉店,生意不錯。”
楚溪客道:“我最愛喫水盆羊肉了,回頭就過去瞅瞅,若能找到空鋪子,就在您家附近開個奶茶分鋪了。”
對方驚喜道:“這敢情好,以後再買奶茶就方便了。”
楚溪客手裏的奶茶剛好打包完成,又額外送了他一包小堅果:“頭一回來,不知道您家娃娃喫不吃得了這個,就沒給您放進去。”
對方知道,這是楚溪客給的贈品,道了聲謝,笑呵呵地離開了。
一天下來,類似的事情發生了不少。但凡從楚溪客手裏接過奶茶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心滿意足地離開的。
第一日休沐,楚溪客爲了犒勞大家最近的辛苦,把黑子和蒲柳幾人一起叫到薔薇小院,做暖鍋喫。
說白了就是火鍋和麻辣燙的結合體,愣是被他整出了儀式感。
首先,在楚溪客的安排下,長輩與後輩們分桌坐下。然後,他便穿着淡藍色的廚師服,帶着廚師帽,推着小餐車從竈間出來,後面還跟着雲飛和雲柱,同樣一人推一個餐車。
楚溪客的車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砂鍋,雲飛的車上放得則是口徑不一的碳爐,雲柱那邊放的則是新鮮的肉塊和菜蔬。
楚溪客一個眼神示意,雲飛便把燒熱的碳爐一一擺在衆人跟前了。緊接着,楚溪客便在每一個爐口放上一口砂鍋。
鍋裏煮着湯底,亦是溫熱的,稍稍撥動一下炭火就煮開了。
湯底各不相同,楚溪客依着平日裏對衆人的瞭解,調配了大骨湯、菌菇湯、麻辣湯、奶油湯等不同口味。
然後就輪到雲柱上場了。半年來,他一直在跟着雲煙學刀法,於是現場給大夥表演了一個。
只見他把肉塊放在一個一尺見方的小案板上,然後一手託案板一手拿刀子,如同切刀削麪一般“唰唰唰”記下,纖薄的肉片便飛到鍋裏去了!
一圈轉下來,每個鍋裏都有了六到一十四片肉不等,而案板上的肉塊剛好一片不剩!
黑子跟他混熟了,笑着起鬨:“柱子,你這不行啊,爲啥這個鍋裏肉片多,那個鍋裏肉片少?”
雲柱憨聲道:“我是按人頭數的,小郎君說了,每人三片。”
衆人一看,可不是麼,姜紓跟賀蘭康用的一人鍋,因此放了六片肉,黑子這邊是六人鍋,所以放了一十四片!
黑子豎起大拇指,其餘人也毫不吝嗇地誇讚起來。
雲柱昂首挺胸,得意得很。
一家人就這麼熱熱鬧鬧地吃了起來。
楚溪客原本和鍾離東曦以及雲字輩四人組一桌,中途五公主聞着香味過來蹭飯,把雲崖和雲霄趕走,拉着雲竹坐下。
於是,雲崖和雲霄就有幸分到了一人鍋。
剩下的就是黑子和雲飛這幫少年了,自由組合,還能串桌喫!明明每個桌子上的配菜都一樣,他們愣是覺得搶着喫的香。
這種情況下,守規矩的孩子就要喫點虧了,比如蒲柳。屬於他的那三片肉不知被那個小崽子搶去了,第一撥、第三撥同樣如此,吃了半晌,他光撈粉絲和菠菜了。
黑子一直注意着他,終於看不下去了,一把將蒲柳旁邊的小豆丁丟開,強勢地坐下去,然後把自己碗裏的肉都撥給蒲柳。
蒲柳臉色不大自然,還隱隱透出殷紅,壓低聲音道:“你別這樣,再讓人看出來……”
黑子嘖了一聲,故意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說:“千萬別感動,我就是怕你餓死,反倒顯得我家幫主摳門似的。”
蒲柳翻了白眼,一下子夾起一大坨肉,悉數塞進嘴裏。
黑子嘴角悄悄勾起來,對上蒲柳的目光,又飛快地板起臉。
蒲柳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他,繼續喫起菜來,偶爾也會夾一筷子菠菜丟給黑子,像是再還他的贈肉之情。
黑子的嘴角於是翹得更高,壓都壓不下去了。
雲柱憨聲道:“你倆怎麼奇奇怪怪的?”
蒲柳神色一僵,連忙往旁邊挪了挪,生怕旁人看出端倪。
黑子瞪了雲柱一眼,惡聲惡氣道:“好好喫你的!”
接下來,兩個人就像刻意避嫌一般,不再互相夾菜,連眼神交流也沒有了。
過了一會兒,終究是黑子沒憋住,杵了杵蒲柳的手臂:“你不是有話對小郎君說嗎?”
蒲柳忙道:“小點聲,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誰知,他話音剛落,楚溪客就扭頭看過來:“跟我說什麼?想漲工錢嗎?”
“不不不,不是!”
蒲柳忙擺了擺手,如實說道:“我聽說小郎君打算開奶茶分鋪,就想問問,還缺人手不?”
“缺呀!”楚溪客乾脆地說,“你有靠譜的人選推薦嗎?”
蒲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筷子,面向楚溪客,鄭重地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小郎君能讓我阿孃試試……我阿孃做飯很好喫,哪怕是最尋常的野菜都能做出不同的滋味,當、當然了,和小郎君的手藝沒法比。”
楚溪客耐心地聽着,沒有打斷。
蒲柳被他平靜的目光鼓勵道,不由自主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我就是想着,讓她出來走走,見見長安的繁華,不要困在那個小地方,到死都被人拿捏……”
楚溪客其實挺佩服蒲柳的。
那樣糟糕的身世和境遇,卻奮力掙扎出一番天地,如今還能抓住機會爲母親爭取,別說這個時代被三從四德荼毒的女子,就連現代很多女孩子都不一定能做到。
是的,蒲柳是個女子。
他其實是“她”。
楚溪客安撫般笑笑,說:“伯母是在洛陽吧?那就接她過來,試一試,看看她願不願意做下去,倘若不願意也無妨,權當過來瞧瞧你的工作環境,也好放心。”
蒲柳一下子站起來,激動見禮:“多謝小郎君!”
楚溪客擺擺手:“快喫吧,再不喫就要被那幾個小子搶光了。”
蒲柳重重點頭,藏起眼底的淚光。
黑子替她開心:“我就說了,小郎君一準兒同意。”
蒲柳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收回視線,過了一會兒才非常小聲地說了句:“多謝。”
“什麼?”黑子湊過去,似是沒聽清。
“什麼也沒說,快喫吧!”蒲柳沒好氣地夾了個蒜瓣丟進他碗裏。
黑子毫不在意地送進嘴裏,嚼得可香。
蒲柳噗嗤一笑,眼底有暖暖的光彩盪漾開來。
……
這邊,楚溪客唸叨起了開分店的事。
只是,他對長安各坊不太瞭解,因此藉機向衆人請教:“我聽說長安各坊對於臨街開店的要求都不一樣,還有,有沒有那種人流比較多,或者辦公地點密集、捨得花錢喫飯的地方?”
其餘人都在埋頭喫肉,只有鍾離東曦放下筷子,耐心地介紹起來:“鹿崽的意思是說,要找住戶密集,或者人流較多的地方,那就是佈政坊、安仁坊、昇平坊這幾處了。
“佈政坊衙門衆多,來往官員至少有兩餐要在官署解決,然而公家飯到底少了些油水,因此大多是畫着公家的錢去外面喫,這也是公開的祕密了。
“安仁坊中有小雁塔,日日香火旺盛,尤其逢年過節,賣花的,賣香的,賣點心果子的都能小賺一筆。
“再有就是昇平坊,鹿崽去過吧?樂遊原每逢休沐都會有人登高遊賞,自帶餐食點心又不方便,若把店鋪開在附近,再加上跑腿配送,生意定然不錯……”
鍾離東曦語氣不緊不慢,分析得頭頭是道,把楚溪客心裏想卻表達不出來的話全都說中了,關鍵是,聲音還是楚溪客最、最、最喜歡的那種低沉蘇爽風。
說到後面,楚溪客已經沒再聽了,只一臉崇拜的看着他,眼睛裏裝滿了小星星。
鍾離東曦也不由笑了,屈指彈彈他腦門。
楚溪客殷勤地夾了一塊肉給他。
鍾離東曦蘸好了醬料,卻沒喫,而是轉手送到楚溪客嘴邊。
楚溪客就彎着眼睛一口吞掉了,一邊喫嘴角還抑制不住地揚起來。
五公主打了個哆嗦:“不成,我受不了了,我得換個桌子。”
說着,便端起碗,下意識往姜紓和賀蘭康那邊走。結果,還沒走到,就看到賀蘭康正夾起一朵小香菇,放進姜紓碗裏。
五公主腳下一頓,頓時拐了個彎,湊到雲字輩四人組那桌去了——雲煙和雲浮已經先一步過去了。
雲崖笑眯眯,一副“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
雲霄抿着笑,幫雲浮搶了一坨粉絲。
五公主一塊塊裂開了,仰天長嘆:“請給我這種立志孤獨終老的一個容身之地好嗎?”
小小的院落,響起一片笑聲。
這場聚餐一直從中午持續到傍晚,食材就在那裏擺着,大夥聊一會兒,喫一會兒,再逗逗貓,活動活動筋骨,就這麼連帶着把晚飯也給解決了。
客人們離開的時候,火紅的雲霞佈滿了半邊天。
楚溪客難得文縐縐了一回:“早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明日定是好天氣!”
衆人齊齊擡頭,看向天空。
賀蘭康抓着一個沙包朝黑子丟過去,黑子就像身後長着眼睛似的,突然轉身,一把抓住。
賀蘭康抱着手臂,俊眉一挑:“身手不錯,有十五了嗎?”
——這裏需要說一句,黑子和長安城的大多數少年一樣,心裏有一個崇拜的大英雄,就是賀蘭康。這是楚溪客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
要知道,第一次來薔薇小院,近距離看到賀蘭康的時候,黑子人都傻了。
現在的情形也差不多,雖然已經見過幾次面了,但彼此交談卻是頭一回,還是賀蘭康主動的!
這下,換成蒲柳幫他了:“大將軍問你幾歲,快說呀!”
黑子這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說:“十、十六,不是,過了年就十七了!”
其實十七是虛歲,週歲還不到十六,但小少年嘛,總愛故作老成。
“有沒有興趣參軍?”
“有,有!!!”
黑子回答了一句,又擔心顯着決心不夠似的,緊接着昂首挺胸,大聲重複。
賀蘭康笑笑,指了指他手裏的沙包:“成,拿着那個,去我府上找何參將,他自會給你安排。”
“得令!”
黑子當即單膝頓地,行了個標準的軍禮——一看就是私下裏偷偷練過許多回了。
這下,換成大夥替黑子高興了。
黑子高興了一遭,纔想起來楚溪客這個名義上的幫主加僱主,頓時自責又爲難。
楚溪客大方地拍拍他的肩,笑眯眯地說:“你可能不知道,賀蘭大將軍和我還是有點關係的,四捨五入也就咱們野狗幫的自己人了,所以,你且安心去吧,不算背叛野狗幫。”
黑子不懂就問:“大將軍跟幫主是何關係?”
楚溪客勾勾手,等黑子湊近了,便大聲說:“賀蘭大將軍是我準阿孃,等他再表現好一些,我阿爹就會娶他進門啦!”
黑子……裂開了。
所有人都聽到了。
楚溪客捂着腦袋,飛快逃竄着,躲避賀蘭康丟過來的沙包。
絢爛的晚霞映着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生靈,尤其偏愛那個無時無刻不散播着快樂與溫暖的小郎君。
鍾離東曦柔下眉眼,緩緩重複:“是啊,明日定是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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