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
要不是知道沈琰是直的，他都要以爲沈琰是暗戀他了。
但這個其實可能性不大，當年被罵得那麼難聽，但凡有點骨氣的，都不可能對罪魁禍首這麼好吧？
段垚越來越覺得沈琰拿的是瓶毒藥。
大概是他看得太直白，沈琰分了他一個眼神，低聲問：“看什麼。”
段垚：“沒看什麼。”
“看你有點欠揍。”
段垚在心底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特麼的叫你嘴欠。
“……”沈琰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道極不明顯的弧度。
“小沒良心的。”他偏過頭來，“我哪裏對不起你了？”
段垚心跳漏了一拍。
“……以上就是軍訓期間的工作要求，相關文件我已經發到微信羣，後續通知也同樣在羣裏發佈。這段時間事情多任務重，請大家務必打起十二分精神。”臺上，輔導員嚴立明唸完文件，開始了今天的重頭戲：“大家都知道我們學院的軍訓向來不跟學校走，這次的教官依舊來自66058海軍陸戰隊，但今年有個特別的。”
臺下多是大三的學生，少數幾個是大四。嚴立明望着這一衆學生，目光最後停留在最後一排。
段垚突然意識到，之前志願者報名的時候，沈琰可不在。
那他來幹什麼？
沈琰大段垚兩屆，會議室的同學都是他的學弟。他人氣又這般高，學校的光榮牆到現在都貼着他的照片。
自進來時，大家都注意到了。
只不過看沈琰徑直朝後座走去，片刻不停留也就不太敢上去打招呼。
大家都好奇沈琰要坐哪，但在看到坐在後面的段垚後，既覺得疑惑，又多多少少覺得合理。
“想必大家都看到了，你們的沈琰學長今年退伍，現在是19級航海技術01班的學生。”說完，嚴立明喊他：“小沈，你上來一下。”
沈琰起身前，將可樂悄無聲息地塞進段垚手裏，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很涼。
沈琰很輕地皺了下眉，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段垚被他這動作搞得心裏慌得厲害，活像是在幹什麼不可見人的勾當。
可樂沒之前冰了，上面還粘着對方手心的溫度。
明明手指是涼的，但段垚卻覺得被他碰過的地方燙得厲害。
沈琰在衆人的注目禮中走上臺，剛站上去就有同學忍不住喊了一聲：“學長，真的是你？”
段垚看了一眼，是大四的一位學長。
不太熟。
沈琰明顯是認識他的，朝他點了下頭。
有了這個開頭，會議室原本不怎麼坐得住的大四學生也挨個跟他打招呼，甚至還有幾個大三的。
“好了，大家先安靜。”嚴立明說，“你們沈琰學長在部隊表現優秀，退伍前還獲得了二級表彰。這次回來，學院特意請他來當這次軍訓的總教官。”
臺下立馬激動了。
“我去，真的假的？”
“又來？沈教官兩年前的魔鬼訓練我現在都還記得呢，當年天天做噩夢。”
“這屆新生可真慘。”
還有人起鬨道：“恐怕才訓了一天，新生們的願望就從求雨變成求饒了。”
“妙哇，我超級期待的。到時候我喊上同學，拿着冰飲西瓜坐在大樹底下看他們去！”
“……”
嚴立明等他們鬧了一會兒，繼續說：“玩歸玩鬧歸鬧，任務還是要完成的，別給你們沈學長添麻煩。”
從宣佈這件事起，段垚坐在位置上就沒怎麼動過，也沒摻和進去。從始至終像個局外人一樣，淡淡地看着被簇擁在中心的沈琰。
難怪他會穿着一身軍裝出現這裏。
段垚忽然覺得有點渴。
有人問出了重要問題：“所以沈學長帶哪個班？”
嚴立明說：“航海技術方隊。”
段垚手剛碰上拉環——
同時所有人朝他的方向望過來。
啪——
氣跑汩汩的聲音。
會議室安靜了。
“……”
段垚默默地把可樂放下來，捏在手裏，扯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忽然似有所感，段垚朝着某個方向望去，只看到沈琰正低頭對嚴立明說着什麼。
段垚眯着眼看了三秒。
靠，這人是不是又長高了。
他頓覺無趣，拍了拍前座的王洛：“你坐高點，把我擋住。”
王洛比了個大拇指：“你可真行。”
嚴立明正聽沈琰說話，忽然想起什麼，朝着段垚的方向笑。
“喲，那不是我們小段同學嗎，可樂好喝嗎。”
剛準備溜號的段垚短暫地思索了下：“還行。”
“當然好喝，沈學長送的能不好喝嗎？”隔着一個過道的方於浩說，“我都聽到了，段三土自己問學長求的。”
“……”段垚簡直想把可樂扔在他臉上。
什麼叫求？
這回換嚴立明驚訝了，沒看錯的話沈琰之前就是坐段垚旁邊的吧？
他笑了笑說：“真的嗎，我記得你倆之前不是挺有矛盾的麼？小沈來找我的時候我還擔心你能不能和他好好共事，看來是我多慮了。”
沈琰主動要求的？
他有病吧？
沈琰偏頭看了他一眼，“嗯，學弟先前還送了我禮物。”
王洛立馬轉過來：“嚯，看不出來啊三土，情敵你都能和平相處？”
“要不你倆和平相處，於學姐讓給我得了。”
段垚煩躁地罵了一聲：“滾。”
開完會段垚被嚴立明留下來幹活。
因爲沈琰當衆承認兩人關係破冰，於是老好人嚴立明立即決定段垚同學作爲這次軍訓的總負責人，
——也就是給沈琰打下手。
下午有一個宣傳片要拍，需要段垚和沈琰出鏡。
這個消息沒一會兒就被放到了榕大校園網上。
[聽說今年海事的宣傳片主角定了
[1l：是誰樓主快說！
[2l：盲猜一手段垚
[3l：去年就是他，今年應該不例外
[4l：橋豆麻袋！雖然樓上說的有理，但今年沈琰回來了啊，前幾年的宣傳片主角也是他，按輩分來說，選沈琰也不無可能
[5l：論資歷，怎麼說也應該是沈琰吧
[6l：嘖嘖，剛回來就撞上。發出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
……
一直到後面，評論區逐漸歪樓
[88l：好耶貼貼！不知火土命運般的貼貼！
[89l：出現了！深大那羣不知名的女人。
[90l：所以到底是誰，釣魚司馬啊！
[樓主：抱歉剛纔網線被老鼠啃斷了，現在繼續說。樓主海事的，接到消息說今年的主角應該是兩個，段垚和沈琰雙主角沒跑了。
[樓主：據我開會的朋友說，段垚和沈琰關係已經破冰……好像還是舍友？？
[108l：哇哦，發出了看戲的聲音。
[109l：我操，不知火土女孩請給我原地起立！！！！
[110l：情敵變情人，舍友變老公，這個設定我可以。
[111l：樓主嚴謹一點，不知火土沈琰在前謝謝。
……
段垚拿着可樂走進學院更衣室的時候，門輕掩着，沒鎖。
他直接走進去，但裏面有人。
沈琰剛脫完上衣，麥色肌膚連同緊實有力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他背對着門口，標準的黃金倒三角身材，沒有絲毫贅肉。
每一處彷彿是上帝精心刻畫過。聽見動靜，他轉過頭來，手裏還捏着軍裝襯衫。
段垚立馬移開視線，耳根不自覺發熱：“你怎麼不關門。”
“都是男生。”沈琰沒怎麼在意。
是，翻遍海事學院也不可能找出一個女性來的，就連門口那兩隻花貓都是公的。
但這也太不注意影響了。
段垚硬邦邦道：“趕緊把衣服穿上。”
沈琰盯着他耳朵尖看了一會兒：“不好意思，忘了你臉皮薄。”
誰臉皮薄了？
段垚又看過來，由於身高關係，他一眼就看見對方精壯緊實的胸膛、壘塊分明的八塊腹肌、漂亮流暢的人魚腰線，往下，然後收入褲腰。
沈琰剛纔說忘了。
——
榕城地處北方沿海，段垚家在南方沿海。兩年前剛來深大上學時，他對環境適應得很好，唯一有點不對的就是北方大學都是公共澡堂。
第一次聽說時段垚就覺得膈應得慌。
後來他被室友變着法兒的哄去澡堂，剛一進去就被滿目白花花的裸|體驚呆了。
段垚僵在原地，一步都不肯再邁入。無論兩位舍友怎麼合力拉他，他都紋絲不動。
最後還是敗給心理作用，怎麼進去的就怎麼出來的。
段垚覺得打水回宿舍洗也不是不可以。
陳鋒和他開玩笑：“怕什麼，大家都是爺們兒，你有的大家都有。”
另一個舍友也說：“對啊，都是男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就是gay也敢進去呢。”
段垚對這件事態度堅決，沒得商量。
可總有事與願違的時候。
軍訓第五天，段垚被喊去幹活，回來時水房已經提前關門了，身上實在粘膩得厲害。想到現在大家被拉去夜跑，澡堂裏沒人，他咬了咬牙，做了個決定。
那時澡堂是真沒人，段垚把校園卡插上，被熱水淋刷後身體舒服得要命。
途中校園卡掉到地上，他自然而然彎下腰去撿洗，絲毫沒注意到身後有人進來了。
水聲淅淅瀝瀝的，夾着另一陣輕響。
意識到是什麼後，段垚僵硬地維持着這個姿勢，腦袋裏一陣亂碼飄過，在遮上面遮下面還是遮後面之間來回橫跳。
腦部充血，臉上爆紅，他甚至都不敢回頭看來的人是誰。
啊啊啊啊！
好想找個洞鑽進去。
然而那人卻不知道他要火山噴發了的心理世界，踏着水聲走了過來，然後停在他旁邊，插上了卡。
水應聲落下。
——以行動向段垚證明，只有他一個人在尷尬。
段垚僵硬地蹲下來，頭都不敢擡。好似看不到對方，對方就看不到自己。
他默默地抽走浴巾披上，想從這一排淋浴架逃走。
然而外面一陣吵鬧，像是新生散了。
接着就聽見隔壁方於浩喊：“沈教官，等等我們！”
沈、教、官。
段垚在心裏重複了遍這個名字，
然後眼前一黑，腳底打滑，往下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