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夢裏，大一開學軍訓。
海事學院一溜小藍人，在太陽底下被教官帶着站軍姿。別的院站軍姿他們站軍姿，別人休息他們還站軍姿。
正值盛夏，地表溫度高達40c，隊裏已經有人搖搖欲墜。汗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段垚站在人羣后面，腰背挺直，皮膚白得反光。
跟周圍紅着臉汗涔涔的人比起來，他算得上清爽了。
段垚專注地盯着前方。
突然，海事學院總教官帶着三個人朝這邊走來。
餘光注意到，段垚側目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被教官逮住了。
“後面那個同學，說你呢，亂瞟什麼呢，全班多站二十分鐘！”
方隊裏傳來幾聲壓抑的抱怨，教官正想教訓他們，總教官帶着人已經到了。
“吳，暫停一下，有點事說。”
“是！”吳教官肅聲道：“全體都有，原地休整十分鐘！”
話一落，隊伍頓時散了架，摘帽的摘帽，彎腰的彎腰，全然沒了剛纔的整齊樣。
“同學們，大家聽一下哈。”總教官說：“部隊裏派了個新教官帶你們，來認識一下。”
總教官身子一側，露出了身後站着的男生。
他長得要比其他教官白許多，人也高上不少。腰帶勾勒出一截勁瘦的腰，長腿包裹在軍裝褲裏。
軍帽下是一張英俊帥氣的臉，高鼻樑，深色脣，桃花眼，神色間帶着股疏離。
看到這位教官的一瞬間，方隊裏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又夾雜着幾聲吊兒郎當的口哨聲。
“這是沈琰沈教官。”總教官說：“之後沈教官就和吳教官一起，擔任咱們二排的訓練工作。”
十八九歲的男生天不怕地不怕，說起話來肆無忌憚：“我知道！在學院門口見到過照片！”
“我就是榕城的，兩年前市裏報道省狀元看到過他，覺得他可真給我們市長臉啊，我就是因爲沈學長才考的榕大。”
“沈學長不是入伍了嗎，還以爲見不到了。”
總教官沒想到沈琰名氣這麼大，有些意外。
“成，既然你們都認識也省得我多介紹了，你們繼續訓練吧我先走了。”
隊伍裏聲音有些嘈雜，總教官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個膽大包天的男生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慢騰騰地舉了手，語氣吊兒郎當：“沈學長真帥。”
男生在陽光下笑容晃眼：“不自我介紹一下？”
見又是這個學生，吳教官頭疼得厲害：“段垚，你怎麼跟學長說話呢！？”
沈琰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
段垚雙手抱在腦後：“我怎麼了，我就是讓沈教官做個自我介紹而已，又沒別的意思。”
“對啊！”
“我們也想聽沈學長介紹自己。”
方隊響起排山倒海的鼓掌聲，一雙雙眼睛熱情得盯着沈琰。吳教官以寡敵衆，秉着打不過就加入的原則，他猶豫着提議：“要不，你再跟大家介紹一下自己？”
沈琰安靜地站在那兒，氣質沉靜。等掌聲稍小，他纔開口：“各位學弟們好，我是沈琰。”
和想象中一樣，沈教官不僅長得帥，聲音也格外悅耳。
“我沒什麼要說的，大家好好加油。”
聽慣了教官們被折磨出來的公鴨嗓，這位沈教官的聲音倒像一股清泉，在這炎熱的午後，竟也沒那麼熱了。
段垚在人羣后，眯了眯眼。
突然覺得這人好像在哪見過。
於是他再次慢悠悠地舉了手，很隨意地提問：“哪個沈，哪個琰？”
他人長得高，就算站在最後也沒被擋住。
甚至還能跟沈教官對視。
沈教官在樹蔭下遙遙與他對視，眼神淡漠。
接着，沈琰那張帥氣逼人的臉突然放大，朝他邪魅地笑了兩下。
一段奇怪的音樂響起，段垚直接夢迴午夜驚魂。
段垚被驚醒，茫然地回憶起那個離譜的夢。
滿腦子都是沈琰那張放大的臉。
滲人的bgm消失，剩下一張臉，怎麼看怎麼詭異。
段垚：“”
那都是兩年前的事了。
這都能夢到？
可真有你的。
今晚的事倒讓段垚想起來不少以前的事，那些看起來像是發生在昨天的，仔細想想，不多不少也快兩年了。
段垚後知後覺有點餓，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凌晨兩點，才睡了四個小時不到。
睡意消了一半，他刷了會兒朋友圈。直到手機跳出低電量提示，才下牀去拿充電器，順便找點東西喫。
段垚輕手輕腳把櫃子抽屜翻了一遍，想起來剛開學還沒來得及囤喫的。
別說泡麪了，就連餅乾這種小零食都沒有。
“咕”
肚子叫喚了一聲。
段垚滿臉凝重地坐下，忍不住想，睡前就應該買點喫的。
這時，一雙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喂。”
段垚抖了一下。
“你幹唔唔唔！”
沈琰站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用右手捂住嘴不讓他繼續出聲。兩人距離極近，這張臉跟夢裏那張臉一模一樣。
恍然間段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裏。
他只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猶如實質，捂在他嘴上的那隻手也燙得驚人。
“唔唔唔！”
放開我！
沈琰望過去，視線一觸即分。
他向後退了一步，小聲說：“抱歉。”
段垚嘴脣被碰過的地方還在發麻，他不自在地抿了抿脣。
同樣小聲問：“你幹嘛？”
沈琰喉結上下滾了一下，僵硬地別開頭。
段垚：“？”
這人到底是醒了還是沒睡？
懶得搭理他，段垚起身準備上牀。
由於開着的檯燈是他的，燈一關就看不見了。
段垚很想問他要不要先去開燈，但轉念一想，算了。
他們又不是很熟。
手剛觸到開關，沈琰把他喊住。
段垚不耐煩地遞了個眼神過去。
“不是餓了？”沈琰語氣如常，遞上一個購物袋：“喫點。”
段垚：“？”
這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段垚打開袋子，懵了。
裏面有兩袋麪包，一瓶牛奶。
還都是他喜歡的牌子。
這是什麼意思？
段垚：“給我的？”
沈琰：“嗯。”
段垚狐疑問：“沒下藥？”
沈琰：“”
“謝了。”一天沒怎麼進食，段垚是真的餓，也不在意是誰送的，能喫就行。
“錢我明天給你。”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欠你的。
沈琰失笑，丟下一句“隨你”就上了牀。
段垚看了他背影一眼，一臉的莫名其妙。
怎麼給錢還甩臉子。
翌日，沈琰跑完步回來宿舍其他人已經起了。
陳鋒洗漱完回來：“早啊。”
沈琰點了點頭，脫掉手錶準備去衝個澡。
書桌上，兩張人民幣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用水杯壓着。
一張十塊，一張五塊。
同這一起的，還有張紙條。
段垚龍飛鳳舞的字出現在上頭：
——飯錢，不用找了。
沈琰：“”
賀一鳴揉着眼睛走過來，海事學院作爲半軍事化的學院，每學期都有入學體檢，視力這一關也是相當嚴格。
因此，他輕而易舉就瞥到了上面的內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賀一鳴發出爆笑，“牛逼啊三土，能找到十五塊現金一定非常不容易吧！”
現在大學生都是微信、支付寶支付，現金基本上瞧不見影。
如果有一天在超市或者其他什麼地方看到了，那就說明這人沒錢了。
但他從來沒見過段垚用現金的時候，一次都沒。
“估計翻箱倒櫃很久了吧，難怪我在夢裏老是聽見動靜，還以爲宿舍出耗子了。”賀一鳴實在是被段垚這個操作騷到了，他說：“不行啊琰哥，三土還跟你置氣呢，讓你倆加個聯繫方式有這麼難嗎？”
沈琰挑了挑眉，沒說話。
指尖一轉，那張紙條就被他摺好，然後和現金一起，找了本書夾進去。
像在處理什麼珍貴易碎之物。
笑到一半的賀一鳴：“？”
怎麼感覺有點子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