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段垚語氣嚴肅:“如你所知,輸的人要繞着籃球場跑三十圈。”
蘇鬱被同學扶着,問:“學長當初跑了嗎?”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段垚含糊道,“不過那是我提議的懲罰,你之前並沒有說,就不做數。”
“怎麼不做數?”沈琰站在一旁,本來是安安靜靜地當個聽衆,聽見段垚這麼說,他也就不再保持沉默。
“輸了就是輸了。”
段垚:“……”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可這是三十圈。
蘇鬱剛纔還被你狠狠踢了一腳,受沒受傷不說,萬一人家真跑出個好歹誰來負責?
段垚深吸口氣,朝沈琰使眼色。
然而後者自始至終一個眼神都沒分他。
行。
“快跟沈教官道個歉。”硬的不喫來軟的總行?
蘇鬱將他二人的眼神互動盡收眼底,他垂着眼想了一會兒,不僅沒立刻道歉,反而苦着臉捂着肚子,認真地說:“疼。”
“學長,我疼。”氣息微弱,好不惹人心疼。
段垚立刻問:“哪疼?真傷着了?”
“我也不清楚。”蘇鬱嘴脣蒼白,額間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段垚以爲他真的傷得重。
正要上前去查看,眼前突然一黑,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擋在前面,要不是反應快及時剎住腳,下一秒他能整個人撞上去。
沈琰人很高,平時不覺得,距離稍微近一點兒,那股壓迫感藏都藏不住。
“把他扶去旁邊休息。”沈琰對那個學生說。
他單手插兜,側着身子看了眼還在看熱鬧的人。
哨聲毫無預兆響起,所有人被迫集合。
來看熱鬧的人只能意猶未盡地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回頭,似是期待能看見什麼。
衆人集合完畢,無例外又是站起了軍姿。
他們幹站了幾分鐘。
段垚沒好氣的白了張雷一眼:“這就是你說的事態緊急?”
張雷重重一點頭。
“都打起來了還不急?這都不急什麼時候急?”
段垚無語片刻,看了看在人羣最前頭的沈琰,又看了看捂着肚子裝疼在一旁歇着的蘇鬱,默了默。
“你說得對。”
“不過下次這種事能不能直接上去阻止,而不是叫我。”
就算是天才,也會有不想見到的事,ok?
“哎呀,沒什麼。”張雷從新生的馬紮裏隨意徵用了一個坐下:“我就是覺得稀奇,怎麼年年都有學生跟沈教官作對。”
兩年前是段垚,兩年後是蘇鬱。
又聯想起蘇鬱前幾天跟段垚表白,再加上論壇上那點沒誰不知道的破事兒,這麼經典的劇情和套路,不得不讓人想多。
他向來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不就是喊一嗓子的事兒,又有多大問題?
“不過說真的,我感覺沈教官比兩年前厲害了不少。”張雷語氣認真。
畢竟之前可是和他身邊的這位打得在草地上滾來滾去來着……
這樣想着,他還偷偷瞥了段垚一眼。
後者一臉“你是傻逼嗎”的表情:“廢話。”
張雷一巴掌拍掉手臂上歇着的蚊子,嘖嘖感嘆:“部隊可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啊!”
“哎你說蘇鬱到底有事兒沒,真不需要去醫務室?”
蘇鬱被人扶着坐在路邊的臺階上,離他們這兒有點遠,他本來是想坐過來這邊的,但被沈琰一個眼神勒令制止了,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
段垚看都沒看一眼,說:“應該沒事吧。”
“你怎麼知道?”張雷說:“他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段垚:“可能裝的吧。”
“?”張雷說:“他爲什麼要裝?”
段垚:“誰知道呢。”
張雷:“這樣的麼,你確定他沒事?”
段垚將滑板立在地上轉了幾圈,說:“不確定。”
張雷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確定你還——”
“但是沈琰確定。”
如果蘇鬱真的有事,沈琰不會只讓他去那坐着。
段垚動作停住,滑板乖乖地立在他手下。
張雷傻住:“……?”
他沈琰確定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你這語氣還挺自豪?
蘇鬱到底有事沒事,大概只有當事人,以及踢了這一腳的沈琰明白。
沈琰其實沒用多大力,那一腳雷聲大雨點小,看起來很疼,可實際上他踢的地方是有講究的,那裏是人體最能承受傷害的地方。
經過剛纔那麼一長對決,原本方隊裏冒皮皮的那幾個頓時啞火了,甚至在沈琰目光望過來的時候都不敢跟他對視。
慫了。
這麼一鬧,晚訓時間所剩無幾,訓練不了什麼。
相比籃球場內的吵鬧,這邊倒顯得靜悄悄的,蟬聲和蚊蟲聲交替着。
“蘇鬱。”沈琰突然喊。
蘇鬱立刻站起,小跑着過來,停在方隊前頭,恭恭敬敬地打了個軍禮:“報告教官。”
沈琰目光從他身上越過,停在方隊七十幾號人身上。
“先前跟你一起想來參加挑戰的,都有哪些?”沈琰問。
蘇鬱下意識往段垚的方向看,但好巧不巧,沈琰站的地方完全遮擋住了視線。
蘇鬱皺了下眉,不過他沒說什麼,沉默着點人。
一圈下來,竟然也有一大半以上的人要挑戰。沈琰雙手鬆鬆背在身後,兩條長腿分開跨立,是一個很閒適的姿勢。
但配上他的表情以及不容置疑的語句,讓這剛入學沒多久的新生崽子心頭一跳。
將這幾十號人臉色盡收眼底,沈琰問:“挑戰還可以繼續,還有人要來嗎?”
一衆小兔崽子哪裏還敢生出與他打架的勇氣,也顧不得軍姿不軍姿了,紛紛擺手。
“教官您這麼厲害,就饒了我們吧,就是我們所有人一起上都不一定是您的對手啊!”
“就是就是,教官,我們纔多大啊,又是您的直系學弟,自家人就不必這麼較真了吧?”
“我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們還是不要打了吧?”
“教官……”
……
沈琰眼神不變,表情沒有分毫動容。
這心思屬實是難猜了些。
還不待新生們求教官拜神仙,神仙自己出來替他們解圍了。
“來個屁,都給我認真訓練!”段垚雙手揣着褲兜,滑板被夾在腋下:“知道沈教官厲害,就不要以大欺小了。”
他以大欺小?
沈琰便把目光移向段垚,他倒要看看這人一會兒還想怎麼指摘他。
段垚壓根兒不敢看他,無意間對上視線,也是跟被燙了似的火速移開。
然後故作淡定地咳嗽了下,正色道:“軍訓是讓你們培養艱苦奮鬥、喫苦耐勞的精神和毅力,不是讓你們跟教官耍小心思的。”
“現在你們就是新兵,不要把自己當學生,要聽領導的話明白嗎?”
說這些話時,段垚一直側對着沈琰,臉部輪廓被路燈一照,變得柔和又清晰,很軟。
沈琰眉睫一垂。
還知道心虛,倒不是真沒良心。
“學長,您不會真以爲我們不知道您那光榮事蹟吧?”有學生弱弱地舉手。
“是啊,明明當年學長比我們幹得還狠呢。”
“最關鍵是,我們都是學的學長您啊!您這麼說,不是在打您自己的臉嗎?”
張雷也跑過來湊熱鬧:“對對對,你們說的對極了。”
“來我給你們學學你們段學長啊。”張雷站直了身體,臉上帶笑:“報告教官,我不服!”
“要是我贏了,那這軍訓我不修也罷?”
形似神不似。
只學了個皮毛。
所有人同時笑開,就連沈琰的眉間都染上幾分細碎的笑意。
段垚:“……”
不說這個會死人是吧?
訓練快要結束時,蘇鬱突然提出要去繞籃球場跑圈。
沈琰問他是不是認真的。
蘇鬱說:“當然,畢竟是我先冒犯了您,而且又輸了比賽,這個懲罰我是無論如何都得受,就算有段學長求情,但我是個男人,得說話算數。”
“而且段學長當年跟您打成平手也跑了不是嗎?”
沈琰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蘇鬱依舊笑着。
“五圈就行。”
蘇鬱這次笑容更大了,說:“多謝沈教官,那我就先去跑了。”
段垚大老遠就看見他倆湊在一塊說着什麼,但距離太遠,光線又不足,是看又看不清,聽又聽不見。
只能說覺得多多少少有點不對勁。
“這蘇鬱和沈教官什麼情況?”張雷湊過來問他:“怎麼有點像當年的你和沈琰?”
說完,他又自己否認了。
“不對,還是有哪裏不一樣的。”
段垚說:“你也發現了?”
張雷緊緊皺着眉,在思索着什麼。
不一會兒,他就恍然大悟:“啊!我知道是什麼了!”
段垚:“什麼?”
張雷低聲神神祕祕的:“這兩人是不是哪裏不對付啊?怎麼看起來爭鋒相對的,他們之前認識嗎?”
之前他就覺得了,哪有學生突然說要挑戰教官的,還故意提段垚那檔子事。
挑戰什麼啊,學什麼不好,偏要學段垚。
……等一下,學段垚?
張雷一臉震驚地看向自己身旁那位。
他拿胳膊杵了杵。
段大爺:“幹嘛?”
張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說沈琰該不會是喜歡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