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穿越空間的印章
“很高吧?”魏喜英嘿嘿兩聲,忍不住炫耀,“當時看了好幾處,這裏最高,有二十四層呢,我以前都沒見過這麼高的樓!”
肖文靜聽到頸骨傳出“咯”一聲響,連忙伸手揉了揉,心有慼慼地點頭。
樓前的花壇光禿禿的,連草都沒幾根,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牽了條狗在牆角撒尿,魏喜英跟小女孩兒打聲招呼,兩人站在單元門口便聊了起來。
小女孩兒長得挺可愛,肖文靜猜她十三歲或者十四歲,身高已經和魏喜英持平,穿着一條白色的及膝網球裙,苗條秀美,小臉上略有點嬰兒肥。
和主人相反,她牽的那隻狗卻算不上萌物,看品種似乎是蝴蝶犬和小鹿犬的串串,偏偏繼承雙方的缺點,既長了地包天的豁牙又長了四條麻桿細腿兒,真是要多醜有多醜。
不但醜,還極兇惡,肖文靜好奇地瞄它一眼,那隻醜狗立刻衝她狂吠起來,拼命想掙脫牽引繩。
小女孩兒使勁拉住狗,葉子襄站過來擋在肖文靜身前,魏喜英看了看雙方,尷尬地直搓手,“這個……喬梅啊,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
“魏叔叔對不起,”小女孩兒瞧着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它這是怎麼了!花花,別鬧!快聽話!”
醜狗非但不聽話,掙扎得更厲害了,小女孩兒試圖把它拖走,醜狗使出喫奶的勁兒拔河,四條隨時可能撅掉的小細腿在泥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看得人牙關痠疼。
“快走,”葉子襄低聲道,反手捉住肖文靜的手肘,拉着她衝進樓梯間。
防盜門關攏的剎那醜狗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吠叫聲,肖文靜驚得渾身一個哆嗦,不禁回頭,透過門縫對上了醜狗的眼睛。
那是深黃色的,飽含怨毒和憎惡的眼睛。
…………
……
“那孩子叫喬梅,”三個成年人被一隻醜狗嚇得逃進電梯,魏喜英才有空介紹,“就住在我家樓下,十四樓六號,146,連起來就是‘要死嘍’。”
他覺得自己說了個笑話,“呵呵”傻笑兩聲,見肖文靜和葉子襄都沒搭這個岔,不敢再笑下去,訕訕地道:“喬梅的爸媽都是做建築工程的,常年在外地,我老婆看她一個小女孩兒可憐,有時候叫她上來喫飯,也幫我家孩子補補課。”
依然沒有人搭話,從進電梯起,肖文靜就反常得沉默着,葉子襄眼角掃到她,發覺她在不爲人知地顫抖。
電梯一層層上升,魏喜英沒話找話說,替那隻醜狗解釋了幾句:“花花平時挺乖的,到我家會自己上廁所,我老婆和女兒都喜歡它……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難道是見到美女太興奮?”
他又“呵呵”憨笑,葉子襄和肖文靜仍然面無表情,他越笑越小聲,手足無措,幸好電梯在這時搖晃着停住,門“叮”一聲打開,他第一個便躥了出去。
這幢樓至少有十年以上歷史,保養得再好,電梯的金屬表面仍是留下了歲月的痕跡,無數細小的劃痕星羅棋佈,電梯門合攏和打開時也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電梯內剩下的兩個人都沒有動,眼看電梯門發出“咯吱”聲緩慢地合攏,葉子襄驀地伸手卡在門縫間。
就在電梯門來不及再度打開的間隙,葉子襄轉頭向肖文靜,清晰地問:“剛纔發生了什麼?”
肖文靜背靠着電梯壁,聞言又打了個激靈,擡頭看了看他,低下頭,盯住自己的右邊口袋。
葉子襄的目光隨她一同轉過去,兩人聚精會神地注視着她的右手,那隻手慢慢地伸進袋裏,又刻意慢動作地拔出來。
肖文靜右手成拳,舉在她和葉子襄的中間,她又擡眼看了看葉子襄,然後猛地攤開手掌--掌心中躺着一枚印章。
一枚他和她都極之眼熟的金屬印章。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肖文靜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她知道是因爲恐懼,對未知的恐懼,“五分鐘前,就在我們上樓的時候,我還能肯定口袋是空的,絕對沒有印章……”
“狗叫的時候呢?”葉子襄打斷她,“它衝你叫那會兒,印章是不是在你口袋裏?”
肖文靜嘗試回憶,但她太害怕了,腦袋就像攪爛的漿糊,無論怎麼想也是渾渾噩噩,細節一片模糊。
外面傳來魏喜英驚慌的高喊聲,他大約以爲電梯出了故障,下一步就是向鄰居求助,打電話叫工作人員維修。
現在不是研究超自然現象的時機,葉子襄擡手按了按肖文靜的肩膀,想讓她快速冷靜下來,他稍作猶豫,伸長右臂圈住她。
“沒事。”他淡淡地道,聲音和麪部表情的平靜如此逼真,似乎連他自己都相信五分鐘前什麼也沒有發生,既沒有一枚金屬印章以不可知的方式鑽進肖文靜的口袋,也沒有一隻比人類更靈敏的醜狗如同見鬼般狂吠不止。
他輕推肖文靜的後背,腳步穩健地走出了電梯。
…………
……
“謝天謝地,你們可算出來了!”魏喜英正在撥打報修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機械音,他隨手掛斷,繞過葉子襄和肖文靜走到電梯前,“這玩意兒沒問題吧?我可聽說西安那邊有人被困在電梯裏活活餓死……”
他打個寒顫,“太慘了,光想想都瘮得慌!”
“嗯,”葉子襄含糊不清地應了聲,“電梯也是風水佈局的一部分,我們故意留在後面觀測。”
說到風水,魏喜英頓時被轉移注意力,“怎麼樣?我們這電梯的風水對嗎?”
葉子襄又點點頭,不置可否。
他的手臂始終放在肖文靜肩上,推着她往前走,無論魏喜英問什麼都不肯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肖文靜愈聽愈覺得他像神棍,殊不知有些人就喫這神棍的作派,魏喜英只覺大師高深莫測,心裏倍加佩服,也不用他多問,滔滔不絕地就把自家的情況彙報出來。
“……我家這房是九十平,房產證上寫的九十點五,送了門口和半邊陽臺。也就是紙面上看着多,扣掉百分之十五的公攤,實際面積才七十多,一家四口住得不寬裕。”他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往裏一推,整個客廳便顯露在肖文靜和葉子襄眼前。
對於魏喜英的家,肖文靜第一印象是亮堂,那個年代的戶型不講究玄關,大門推進去便是客廳,因此採光非常好。
廚房在右側,中軸線上只有飯廳和與之相連的客廳,加起來超過二十平,兩頭分別是兩個陽臺,一個朝東一個朝西,保證了一天中任何時候都陽光充裕。
大門正對兩間臥室,面積都差不多,靠東面應該是主臥,西面是次臥,兩間臥室中間夾了一個長條形的衛生間。
肖文靜哪會看什麼風水,不過女人對家居裝飾這方面有與生俱來的興趣,她跟着魏喜英東轉轉,西逛逛,參觀完這一家人幸福生活的安樂窩,連印章的事都拋諸腦後了。
因爲家裏有一兒一女,魏喜英把其中一個大陽臺也改成臥室,裝的是推拉門,毛玻璃的門板上貼着一些花花綠綠的卡通圖案,仔細瞧,能發現有人把卡通人物的面部摳下來都換成了現實的人臉。
換上的人臉似乎是個十幾歲的男孩兒,肖文靜覺得有趣,多看了幾眼,魏喜英馬上警覺起來,戰戰兢兢地問:“是不是這屋的風水有問題?”
“啊?啊!”肖文靜急忙搖頭,搪塞道,“我現在不能確定,要再看……‘觀測’。”
魏喜英“哦”了一聲,臉露失望,推開門讓肖文靜進房“觀測”。
陽臺改建的房間自然不會太大,可能也就六七個平米,放一張牀一臺書桌便佔滿了,肖文靜站在牀邊轉了個身便想出去,卻見魏喜英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她只好又轉回去,假裝饒有興趣地張望。
“你們不用工具嗎?”魏喜英忽道,肖文靜回頭看他,後者笨拙地比比劃劃,“我看電視上那些先生都拿個東西,叫什麼……羅盤?對,風水羅盤!你們不用羅盤也能看風水?”
“呃……”肖文靜不擅長說謊,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她想找葉子襄來解圍,客廳和飯廳內卻都不見他的人影。
魏喜英還在眼巴巴地等她回話,肖文靜實在躲不過,期期艾艾地道:“當然要用羅盤的,不過今天只是初步地、大致地看看,如果確定你的病和家裏的人反常都跟風水有關,下次、下次我們就會帶羅盤來進一步觀測了!”
“哦……”魏喜英拖長聲調應了聲,倉鼠臉上卻浮現懷疑,肖文靜也知道自己這段話漏洞百出,打個哈哈,背轉身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
此時兩人在屋內打起機鋒,葉子襄留在門外,根本就沒有和他們一塊進去。
他觀察了一番樓層的佈局,這幢樓每層四戶,共有兩部電梯,四戶人家和兩部電梯呈現直角,也就是說,每兩戶人家對準一部電梯,中間由九十度的拐角分開。
這種佈局方式在風水學內並沒有提及,不,風水學博大精深,可能提過,也或許湮沒於歷史,遺失在艱難的傳承歷程中。
葉子襄知道自己對風水學的理論所知有限,他更擅長使用現代科技的手段,像這種情況,他直覺有問題,卻必須藉助科學儀器才能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他打開隨身的挎包,取出肖文靜見過那臺奇怪的儀器,接通電源,儀器幾乎沒有緩衝地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嘀嘀嘀滴……”
房間內的肖文靜和魏喜英同時聽到了聲音,肖文靜一怔,這聲音……很耳熟啊!
沒等她從記憶裏搜刮出這聲音的來源,放置印章的右邊口袋突然一顫,感覺像是印章在袋底往上蹦了蹦,像個活物。
“啪!”
肖文靜本能地一掌拍上去,魏喜英被她突如其來的大動作嚇了一跳,張大嘴忘了自己正在說的話,呆呆地看着她的動作。
看着她低下頭,面色蒼白,盯住自己的衣袋就像裏面藏了一條毒蛇!
下一秒,肖文靜擡頭,睜眼,整個人劇烈地抽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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