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又見死氣
最壞的情況，她賭輸了，她和龔少穆、林思懿將失去生命，還連累了與此事無關的楊慎思和專程趕來救她的“葉子襄”。他們會死，就算一點性靈未滅，也會像“終極祕境”裏的陣靈和人類那樣忘記自己的過去，永遠被困在這片幻境裏。
而最好的情況，就是她破開屏障見青天，帶着其他人一起回到那片湖邊的草地上！再貼心一點，他們能夠結束試驗，不必再參加什麼競技大會，直接被送回那個充滿普通人的旅遊小鎮。
那該有多好！
肖文靜自覺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所以當眼前光芒散盡，她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間怎麼看怎麼不真實的美輪美奐大殿，回到一個熟悉的、普通的場景時，她先是一喜，然後一驚。
喜，是因爲她知道自己賭贏了。哀人劍確實是破開最後關卡的正確道具，而且“陰刻風水”也在她失去意識以後非常聰明地“吞噬”掉真正的哀人劍，關鍵時刻隨她的心意變形，使得她順利過關。
驚，則是因爲她既沒有在湖邊草坪上，也沒有回到鎮子裏。
她身處的地方，非要形容的話，像是一間囚室。
這是一間光線昏暗的房間，大約十平米大小，沒有傢俱，所以看不出究竟是做何用途。這麼一個小小的房間又被區隔成兩部分，左半部分的牆壁上有一扇狹窄的窗戶，窗玻璃緊緊閉着，窗外透進來的光便是整間房全部的光源；右半部分與窗戶相對的牆上則有一扇門，鐵門。
一道鐵柵欄將房間攔腰切斷，強硬地隔成兩個部分，肖文靜屬於靠窗的那部分。
肖文靜對這樣的地方真是太熟悉了，而她一點也不想舊夢重溫，幾乎在認清自己身處囚室的同時，肖文靜的心情不受控制地開始慌亂起來。
這種慌亂與她的理智無關，純屬過往悲慘回憶引發了生理反應。
“不可能，我不會再回去坐牢的……”肖文靜胡亂搖着腦袋，一個箭步撲到欄杆旁邊，揚聲大喊，“放我出去！”
“咯噔”，她話音剛落，鐵門便響應一般發出聲音。
肖文靜高聲叫喊本就是爲了吸引門外可能存在的看守者——不管他是什麼人——的注意力，現在他真的要現身了，她卻又慫了，急急忙忙離開欄杆，縮到離門最遠的角落，驚恐萬狀地盯住那扇門。
這時候她完全忘了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一無所知便踏入監獄的怯弱少女，又忘了她剛經歷過人生最大一次賭局，而她還賭贏了，她甚至忘了一隻手裏還握着“陰刻風水”變形出的“哀人劍”，那短劍的劍尖在天光下泛着詭異的白光，彷彿吸血鬼久經歲月的脆弱皮膚。
她已經什麼都忘了，過往的黑暗回憶徹底接管了她的身體，她就像一隻待宰的羊羔，只懂得縮在角落裏毫無作用的瑟瑟發抖。
門開了。
…………
……
“小肖，小肖，救命啊小肖！”
門開了，進來的人是牛大姐，怎麼可能是她，是火星人都不該是牛大姐！
肖文靜傻眼了，她認出牛大姐的聲音，也認出了她的臉，一舉一動，沒錯，如假包換，都是她的房東葉子襄的母親牛大姐。
可是爲什麼是她！？
不管爲什麼，平常牛大姐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小心思小毛病，但她是真的很關心、很照顧肖文靜，尤其剛出獄到北京那會兒，肖文靜的精神狀態比現在還糟，她能一天天變得像個普通人，多虧了牛大姐那極具傳染性的人間煙火氣。
所以肖文靜向來很感激牛大姐，不管她爲什麼出現在這裏，光是聽到她喊出“救命”兩個字，肖文靜立刻把自己的傷痛回憶扔到一邊。
“牛大姐，我在這兒，發生什麼事了？”肖文靜又回到鐵柵欄旁邊，雙手抓住冰冷的鐵樁子，看着牛大姐推開鐵門，一路跌跌撞撞地衝進來。。
她看起來剛哭過，雙眼紅腫，聲音沙啞，哀聲嘆氣地道：“小肖，你救救我家葉子吧，他、他……他快不行了！”
葉子襄！？肖文靜大驚。
她明明不久前還和他在一起，“葉子襄”在終極祕境裏威風八面，身體看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爲什麼突然就不行了！？
肖文靜一怔，隨即想到，她在祕境裏見到的“葉子襄”並不是真正的葉子襄，那是個失憶的新人，而且，他們在終極祕境中也不知道是隻有身體或者只有精神存在，如果是後者，就算葉子襄死在現實裏她在終極祕境中也不會知道！
想到“死”字，肖文靜心臟一縮，也跟着牛大姐緊張起來。
“牛大姐，你先別急，你放我出去，我跟你去看他！”肖文靜催促道，抓緊欄杆使勁地晃了晃。
“好好，”牛大姐抹着眼淚道，“我馬上放你出來！”
鐵柵欄外側有一把鎖，肖文靜親眼看到牛大姐掏出一把鑰匙插進鎖孔裏，“嗒”一聲輕響，鎖開了。
肖文靜垂低了眼眸。
“快跟我來！”牛大姐拉開鐵柵欄，一把抓住肖文靜的手，她的力氣大得驚人，幾乎把肖文靜拽得雙腳離地。
肖文靜根本沒法反抗，很快便被牛大姐拉着出了房間，外面是一條逼仄的走廊，光線更暗，牛大姐拖着肖文靜穿越走廊，經過一個小小的天井，冬日陽光照在肖文靜身上，總算有了點熱乎氣。
可兩人再走幾步，穿過天井進入另一個房間，寒氣撲面而來，肖文靜猝不及防，彷彿被人當頭淋下一桶冰心，冷得她狠狠打了個寒顫！
不對！肖文靜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陰刻風水”化身的哀人劍，這不是普通的室外和室內溫差，這寒氣有問題！
她心念一動，與她心意相通的“陰刻風水”即刻作出了反應，哀人劍被瑩潤的白光包圍，劍身變短、變寬，須臾之間變回印章的形狀。
同時，肖文靜眼睛裏一陣清涼，那感覺似極了在“終極祕境”裏使用真實之眼，或者更早以前，她第一次通過“陰刻風水”看到世界的真相！
她的眼前霍然是瀰漫了整個房間的深黑色濃霧。
好重的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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