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康熙見此，面色軟化了些，捏了捏胤礽的臉，然後在小糰子雙眼放光的時候，溫溫柔柔地笑道：“也不小了。”
胤礽的眼睛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他忍不住暗暗給了康熙一個白眼，卻也知道天子之言不可更改，這件事算是再沒餘地了。
看着懷裏猛然垮下臉的胤礽，康熙忍不住敲了敲他的頭，笑罵：“瞧瞧你這憊懶勁！朕當年同樣早早啓蒙，也沒像你這麼避之不及！”
那手勁有點大，胤礽“哎呦”叫了一聲，忍不住擡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氣鼓鼓地瞪着康熙。
“很疼的！”
小小胤礽五官皺成一團，一隻手扯着他的衣領一隻手捂着自己的額頭，苦着臉瞪他的樣子，看上去可愛極了。
康熙沒有感到冒犯，反而覺得有趣。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揉了揉胤礽的小腦袋，這才抱着他上了御攆。
頭所離乾清宮有些遠，自然不能真的走回去，梁九功早就讓人備下了御攆。
明黃色的帳子遮住了外界的獵獵寒風，角落的炭盆徑自燃燒着，源源不斷地釋放出熱意。
胤礽一進來就鬆了口氣。
他坐在柔軟厚實的坐墊上，熟門熟路地從旁邊的小抽屜裏取出一個做工精緻的手爐，被風吹得有些冰涼的小手捂上去，這才感到有些舒適。
等自己的一雙小手暖和起來了，胤礽這纔想起來被他拋之腦後的康熙。
他微微偏頭，就見康熙正斜倚在軟墊上，手肘支起來託着下巴，目光牢牢注視着他手。
正當胤礽奇怪於康熙的視線落點時，系統音姍姍來遲。
【叮咚！檢測到康熙雙手冰涼，請宿主爲康熙暖手。】
不是有手爐嗎？
胤礽微微一愣，轉身就摸向康熙的手，觸手冰涼，猶如清雪，尚帶着外界的森冷與寒意。
他忍不住皺眉，然後把康熙的大手撐開，將手爐放上去，語氣有些不佳：“汗阿瑪怎麼也不知道注意着自己的身體！”
康熙瞥了眼手上小巧的手爐，眼裏露一抹笑意。他坐起身，將胤礽重新抱回懷裏，把手爐放入胤礽的手心，然後用自己的手將胤礽的牢牢包裹住。
康熙心裏得意，面上不顯，只道：“阿瑪和保成一起暖手。”
胤礽感受着手心處的溫暖和手背處的寒涼，愣愣地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不是，這又不是隻有這一枚手爐！
胤礽有心開口，卻又不能擾了康熙一片慈父心理，只能自己一個人感受着外冷內熱的夾擊，頗有些無語。
等到了乾清宮，胤礽的手心早已汗淋淋了一片。
他暗暗翻了個白眼，一進門就叫小太監給他打水淨手。
洗了手，又換了身衣服，待重新坐回熟悉的牀上，胤礽摸了摸邊上的錦被，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雖然他今日在鍾粹宮睡了一會兒，但還是有些睏倦。
想着今日已然無事，胤礽揉了揉眼睛，往後一倒就要睡覺。
康熙命人傳了膳，然後進內室換了套衣衫，一出來就看見胤礽“撲通”一聲倒在牀上的畫面。
待走近了看，才發現胤礽眼睛閉攏，竟是睡着了。
這可怎麼行！
康熙皺眉，一把將胤礽抱起來，拍拍他紅撲撲的小臉蛋，試圖將他喚醒。
“保成，醒醒，別睡了！”
胤礽正昏昏欲睡着，就感覺耳邊有什麼東西在嗡嗡亂叫，吵得人厭煩，下意識地一巴掌拍過去。
“吵什麼！”
“啪”地一聲，康熙的下巴頓時紅了一片。
康熙深吸了一口氣，看着依舊睡得正香的罪魁禍首，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猛地敲向胤礽的額頭，恐嚇道：“再不醒朕讓人把你扒光了扔出去！”
大概是康熙的怨念太深，胤礽的睫毛顫了顫，終於慢慢睜開了一條縫隙。
迷迷糊糊間看出面前的人是康熙，胤礽的眼皮又慢慢合上，他癟着嘴抱怨道：“阿瑪別吵！”
康熙怎麼可能由着他睡，使勁搖了搖又把胤礽晃醒，看着他那副不情不願隨時都能睡着的樣子，康熙輕嘆了口氣，緩聲道：“保成乖，吃了飯再睡。”
胤礽剛剛在胤禔那兒吃了一肚子的點心，怎麼可能還有肚子喫飯。
一時間胤礽不由有些委屈，再加上康熙死活不讓他睡覺，更是覺得難受極了。
他小臉皺成了一團，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委屈道：“孤不餓，想睡覺！”
不喫飯怎麼行，康熙眉毛一挑就想罵人。
只是看看胤礽可憐巴巴實在睏倦的樣子，再看看他微微鼓起的小肚子，不由也心軟了。
罷了，就這一回。
康熙輕輕嘆氣，將胤礽放回牀上，給他蓋好被子，然後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輕聲哄着。
“好了好了，保成睡吧。”
胤礽迷茫中感覺自己從皇父懷裏挪到了柔軟的牀上，皺起來的小臉慢慢舒展，聽着隱隱約約的哄聲，胤礽恍惚中又想起了什麼。
然後康熙就聽見一見牀就再睜不開眼的小糰子輕輕嘟囔了一句：“阿瑪晚安。”
脣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挑起，康熙一顆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
他輕輕湊上去，親了親白嫩嫩的小臉蛋，鳳眸中露出一抹笑意，康熙笑着迴應：“保成也晚安。”
又坐了一會兒，見胤礽真的陷入沉睡，康熙這才起身走到餐桌前，獨自用膳。
明明是差不多的菜色，康熙卻覺得有些難以下嚥，草草地吃了幾口，便讓人撤了。
夜幕降臨，弦月微升。
沒有胤礽的搗亂，今日的康熙，總算度過了一夜春宵。
胤礽再起來的時候就有些遲了。
日頭升得老高，胤礽命人將軟榻挪到殿外，然後便懶洋洋地躺了上去，用一條錦帕蓋在臉上遮住少見的陽光，開始思考今日要做什麼。
昨日的積分悉數到賬，但離三百五十點還有些距離。
胤礽細細列出今日要做的事情。
去慈寧宮看烏庫瑪嬤，去頭所呆一刻鐘，去鍾粹宮給胤祉講故事。
咦，胤礽眨了眨眼，好像也不是很忙。
先去慈寧宮見烏庫瑪嬤一面，然後趕去鍾粹宮，最後再順路去趟頭所，時間趕得巧的話一個上午就完事兒了。
這樣一想，胤礽就想走了。
他從軟榻上爬下來，還沒站穩就聽見何玉柱對他道：“殿下，索大人來了，正在側殿等着呢。”
索大人？
叔公來了？
胤礽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忙朝側殿趕去。
索額圖已經在了，胤礽站在門口，看着索額圖挺直的背影，眼角就不由沁出淚來。
他忍不住往前走，然後輕輕喚了聲：“叔公！”
幾乎是話音剛落，索額圖就轉過身來，看着眼前小小的胤礽，強忍着想要將他抱起來的慾望，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
胤礽忙把他扶起來，看着比記憶中年輕了不少的索額圖，不由露出一抹笑容，問道：“叔公怎麼會到孤這裏來？”
索額圖上上下下將胤礽看了個遍，確定熬過天花的胤礽目前很是健康，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笑着道：“是皇上疼愛殿下，這才允奴才進宮探望。”
是皇父啊。
胤礽想着根本沒跟他說過這件事的康熙，不由心裏一暖。
胤礽許久沒見過索額圖了，重生後頭一次見，自是有萬般言語想傾訴，只是無奈於自己的年紀，只能裝成一幅稚童的樣子問他境況。
幸好索額圖也因爲太過關切，只一度地說他瘦了，倒也沒發覺什麼不對。
兩人好一通“互訴衷腸”，直到快用午膳的時候，索額圖纔想起來該走了。
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着，索額圖一時激動，忍不住蹲下身抱了一下胤礽，這才心滿意足地要告退。
胤礽看着他走到殿門口，猶豫許久，才跑過去，扯着他的衣襬，一副小兒樣子道：“叔公要聽汗阿瑪的話。”
索額圖一愣，然後俯下身摸了摸胤礽的頭，笑着道：“奴才曉得。”
索額圖走了，胤礽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悶悶不樂，但又想到這一回重來，還能看見這些親人，不由又高興起來。
然後他纔想起來今日的事情還沒做。
胤礽唉聲嘆氣一會兒，就要去找康熙。
康熙此刻臉色卻有些不好看。
他皺着眉批着一本本摺子，沒過一會兒就問身後的梁九功：“太子現在在哪兒？”
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被問到的梁九功機械性地重複：“回皇上，太子殿下正在側殿與索大人相見。”
康熙便冷哼一聲：“就見過那麼幾次面，有什麼好聊的！”
梁九功站在後面，愈發低眉順眼，他看着康熙越來越黑的臉，無比希望太子殿下能現在立刻馬上出現在門外。
或許是哪路神仙路過，梁九功剛這麼想着，就見門外突然探進來一個腦袋。
再一看，可不就是胤礽嗎！
梁九功大喜，忙上前輕聲稟告。
康熙聽了話，只稍稍頓了頓，便又面不改色地重新取了一本摺子，眼皮都沒擡一下，一邊批一邊道。
“還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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