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不過這些東西都比不上宮裏的精緻，因此胤礽只看了幾眼便不感興趣了。
他咬着剩下的糖葫蘆，牽着康熙的衣襬，任由康熙帶着他走過來又走過去。
過了一好會兒，康熙才發現胤礽已經好久沒說話了。他放下手裏的玉佩，揉了揉胤礽的小辮子，問道。
“這裏沒有保成喜歡的嗎？”
胤礽搖頭：“這裏的東西都不如家裏的好。”
出門在外，兩人便說定了把皇宮稱作家，以免泄露身份。
這裏的東西自然是沒有宮裏好的。
康熙不禁輕笑，把自己方纔看了許久的玉佩遞給他看，然後才道：“外面的東西雖不如家裏精緻，卻也別有一番趣味，偶爾戴戴倒也無妨。”
“再說，你不是還要給保清他們幾個帶禮物的嗎？”
哦，是哦。
胤礽眨了眨眼，動作自然地把目光也投向那些玉器。
他纔不會說從他踏出宮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把胤禔他們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不過既然康熙都已經提出來了，胤礽也只能在一旁琢磨着買些什麼帶回去，不說那幾個冤家兄弟，至少他要給兩位長輩買了去。
這麼細細看過來，倒也真的覺得某幾件別有意趣。
給胤禔胤祉挑完了，胤礽摩挲着架子上雕成兩犬撲食的玉墜子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把它也取了下來。
雖然胤禛如今還小，但他連胤禔都給買了，也不差這一個了。
給幾個哥哥弟弟買完，胤礽想了想，乾脆給宮裏那幾個公主買了幾支玉簪佩環帶回去。
胤礽一向想到什麼就是什麼，以致於最後結賬的時候，原本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的他買了雜七雜八一大包，倒是逛了半天的康熙只買了一枚扇墜，當場就給墜上了。
把手裏的東西扔給何玉柱，胤礽快步跟上持扇的康熙，牽住他的衣角，好奇地問：“阿瑪爲何只買了一個？”
康熙只道看多了就不喜歡了，然後話一轉問他爲何買了這麼多東西。
胤礽被問得一懵，下意識回道：“買回來送人啊。”
康熙不動聲色地探問：“保成都要送給誰啊？”
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胤礽小臉微揚，興沖沖地給他列舉出來：“兒子要送給烏庫瑪嬤、瑪嬤、哥哥、胤祉、胤禛、大姐姐、二姐姐……”
胤礽越數越覺得自己真是細心到了極點，連幾乎沒打過交道的幾位公主都挑了禮物。
皇父一定會覺得他友愛兄弟，護佑姐妹！
他紅着小臉一一列舉着，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康熙此刻的臉好像有些黑。
黑着臉的康熙目光極其銳利，如森冷的冰凌般刺人，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的太子殿下縮了縮脖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慢慢消彌無蹤。
他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阿瑪怎麼了？”
康熙輕哼一聲，不搭理他。
那就是他的錯了。
眼見康熙徑自要往前走，胤礽一邊緊追着跟上去，一邊皺着小眉毛思考自己到底哪裏又惹了君怒。
他明明沒做錯什麼啊！
胤礽苦思冥想，一隻手牢牢地牽着康熙的衣襬，直到被人帶領着走進一家酒樓，進了一間雅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見康熙在主位坐下，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的胤礽也傻愣愣地站在他身後，依舊牽着衣角細細思索。
回憶着方纔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個動作，餘光瞥見康熙摺扇上墜着的扇墜，胤礽忽然眼睛一亮。
他睜大了眼睛，剛要開口就忽覺頭頂一疼，然後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康熙看着自己這傻乎乎的小兒子，恨不得一把將他塞回去回爐重造，使勁兒用扇柄敲了敲他的頭。
康熙語氣森冷：“還傻站着幹什麼，還不坐下？”
已經知道康熙爲何生氣了的胤礽毫不在意他的語氣，他看了眼身前的座位，隨手把它踢遠了些，然後笑嘻嘻地撲進了康熙的懷裏。
就算皇父的語氣態度再冷淡，他的懷抱依舊溫暖。
康熙原本正不高興着，忽然感覺一個軟糰子就這麼直接往他懷裏撲，身體頓時一僵。
他僵硬地斥道：“做什麼！”
胤礽不搭理他，他只是一把撲進去，然後使勁兒往他腿上爬，待終於坐穩了，就伸出兩隻手攬住康熙的脖頸，親近地貼了貼臉，然後笑嘻嘻道。
“阿瑪爲何生氣？因爲保成沒有給阿瑪買禮物嗎？”
帝王心裏隱藏着的小心思被人□□裸地揭穿，彷彿一張羸弱的白紙被筆尖劃破，露出柔軟的內裏，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康熙畢竟是康熙，不過失神一會兒，就恢復了往日的淡然。
他垂下眸子看着懷裏笑眯眯的小人兒，勾起脣角笑得比他還高興。
康熙面不改色道：“是又如何？”
“當然不如何。”胤礽接口道。
他悄咪咪擡眼看着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雖然康熙裝成一幅淡然自若的樣子，可胤礽總覺得他在他眼底看見了那麼一絲惱羞成怒。
沒想到這高高在上的人居然會因爲自己的兒子忘了給他買禮物而斤斤計較。
心情頓時大好，胤礽喜笑顏開地伸手拽住了那枚扇墜，放鬆身體讓自己嵌入康熙的懷抱，然後問他皇父。
“可是阿瑪也沒有給保成買禮物。”
聲音微低，細細軟軟的，帶着幾分委屈與抗拒，就像受了傷的小獸，獨自在雨下舔舐着傷口。
跟這一世的康熙相處久了，胤礽裝可憐的技術愈發爐火純青，幾乎是上一秒剛喜笑顏開，下一秒就委屈得彷彿能落下淚來。
年紀輕輕的康熙自然又一次被騙到了。
明明前一刻他還在生氣，這一刻卻不得不抱緊懷裏的小糰子，親親他的小腦袋，然後輕聲細語地哄他。
有時候康熙真的覺得是上輩子欠了他的，要不然自己一代帝王，爲何總在這個小小的糰子身上喫癟，偏偏自己還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輕言細語地哄了幾句，康熙攤開胤礽白嫩的手掌，從身後梁九功手裏接過一個藍綠色的錦盒，放入胤礽的手心。
“瞧瞧，朕這不是給你買了嗎？”康熙眼眸低垂，長長的睫羽勾勒出眼角的弧度，他看着胤礽的小臉，語氣有些泛酸，“你的呢？”
胤礽還真不知道康熙除了那枚扇墜之外還買了別的東西，還是專門送給他的禮物。
一時間不由呆愣下來，眼裏各種情緒閃過，看向那錦盒的時候卻分外溫柔。
因此面對康熙的質問，他也確實無話可說，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畢竟他在買東西的時候，的確沒想到要給他買什麼。
本來兩人一起出宮，本就沒必要再送禮的。
然而不管爲何，康熙既然精心挑了並送了，那就是他的不對。
胤礽抿了抿脣，小手覆上康熙溫熱的手背，小聲道：“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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