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牀弩石砲
幷州治所，太原郡城。
李家是太原望族，關隴豪門之首。連匈奴人都對其禮讓三分，在攻陷太原後，搶掠了一番就退出了太原城。
一個身着黑衣，面色冷漠的人，跪在地上稟報道：“二公子！已經查清楚了，須卜虎申死於一個叫石冉的豪傑之手。”
年輕公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又張開手中的彎弓，一見正中前方箭靶的紅心，“噠！”
“公子好箭術！”黑衣人拍了個小馬屁。
放下手中的弓，年輕公子搖了搖頭，明顯對自己的箭術還是不甚滿意，隨後回到屋中坐下，黑衣人跟隨他進了屋中。
雖然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普照。但畢竟是北地的十二月了，室外還是很冷的。
再端起了熱茶喝了一口之後，年輕公子才問道：“這個石冉是什麼來歷？”說着還給黑衣人也遞了一杯茶過去。
黑衣人接過茶，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啓稟公子，這個石冉是原幷州都督，檢校興武衛大將軍秦立麾下大將石虎的義子。”
“石虎？就是那個投降匈奴人的石山郡遊擊將軍？”對於石虎這個人，年輕公子還是有點印象的。
“是！此人投降匈奴人之後就爲虎作倀，大肆殺害我大周百姓，儼然是一條匈奴人的好狗！”談到石虎的時候，原本面色冷漠的黑衣人的憤怒也溢於言表。
“他給匈奴人當狗，他的義子怎麼不隨他，這麼有氣節！”
“豈止是有氣節，這個石冉確實可稱豪傑二字！”黑衣人的憤怒一閃而過，在說完上一句話後，又立刻恢復了平靜，“根據我們的探子在石山郡查到情報，須卜虎申極其麾下一千精兵的人頭被這個石冉殺得一個不剩，所以匈奴人的人頭都被石冉砍下，堆成了簡單的京觀。聽發現的樵夫說，旁邊還立了一塊巨石，上刻酋首爲碑，敵血爲祭，慰我大周百姓在天魂靈！”說到最後的時候，黑衣人的語氣又出現了波動。
年輕公子也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激動地說道：“此真豪傑也！”
“那公子的意思是！？”黑衣人看着一向成竹在胸，波瀾不驚的二公子也爲石冉的擊節叫好，看來自己的情緒波動也算不了什麼大事情。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前幾日我手下的探子彙報，他本是是一路向北，但是近日卻突然改變了方向，轉而向東，向着我們太遠方向來了，不知道……”
“你等等！”沒等黑衣人說完，年輕公子，就從一旁的抽屜裏取出了一卷牛皮地圖，仔細看着地圖推敲一番，“去古雁道！會會這個冉閔！”
“可是公子，他們已經向東走了！”
“相信我，他們會去古雁道的！”
騎越嶺上。
聚將鼓響！
蕭字帥旗已經在騎越嶺大營的上空迎風飄揚。扎拓木最終還是等不了張弘範的消息了。手握百萬雄兵的扎拓木實在是忍不下去，從正面擊敗蕭訥這個國朝名將的衝動，向貓兒的爪子一般不斷地撓着他好勝的心臟。
之前的高明傑也好，瑤天遠也罷，都是敗於周人的內鬥，沒有一個人是他堂堂正正擊敗的。反而在正面交手的時候，吃了不小的虧，這人一向自負，現在周朝三大名將只餘一個蕭訥了。這也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如果這次沒有和蕭訥正面對決，那麼即便他日後登基稱帝之後，也會抱憾終身。沒錯，扎拓木已經在考慮日後登基的事情了。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不管今日能不能大勝，張弘範的大軍都會滅了大周朝廷的殘餘勢力。
扎拓木效仿古時，兩軍決戰的慣例，於昨日將戰書送到了蕭訥的大營之中。約定今日午時，決戰於騎越嶺。
收到戰術的蕭訥，只是付之一笑，百萬人的大軍，估計這扎拓木也是第一次指揮，因爲和十萬人的小打小鬧一樣，說打就打。當然是十萬人的規模也是不小了，但是在百萬人的決戰面前，就顯得場面小了點。如今的扎拓木已經在騎越嶺以北，聚集了異族聯軍八十餘萬，還有二十多萬，正在前來增援的路上。也是虧得他們的糧草是肉乾和奶酪，若是和大週一樣使用粟米，就異族這後勤水平，早就不戰自潰了。即便如此，他們的糧草也是極爲有限的，雖然從劫掠大周補充了不少糧草，但是扎拓木也於騎越嶺以北屯兵半月，消耗了海量的糧草了。
蕭訥有嶺南的永濟倉、楚庭官倉的糧食作爲後備，源源不斷運輸而來，日前營內一囤積了六十萬石糧食。就是再無補充也可用一月有餘。
“蕭帥，這北蠻子都欺負到臉前了，我該給他點顏色看看啊！不然這傢伙不知道我們的厲害啊！”原安南都護府大都護薛晟烈麾下大將王德勝，第一個站了出來。此人性如烈火，武藝高強，對待那些仇視周人的異族從不手軟。原來叫王二狗，但是他軍功卓著，一直二狗二狗的叫，確實有些不太好聽，鑑於他之前征戰之時，逢戰必登先，出戰必取勝，他的上司就給他取名德勝。
“張都督怎麼看！？”蕭訥和王德勝也算是熟人了，安撫了兩句也沒管他。轉頭看向了交州都督張夢白。
說實話，到今日蕭訥自問都看不透眼前這個交州都督，平南將軍。
“蕭帥，這扎拓木既然要打，那我們就陪他小打小鬧一番，反正若是形勢有變，我們繼續固守便是了，先試試他的底細也好！”
蕭訥也繼續詢問了幾個人意見，基本上營內重甲的看法都很一致，先打一場試試。未戰先怯，不是他們的風格。
“那好！那麼明日且看看這個新任的草原可汗，有什麼過人之處！”充分詢問了帳內衆將意見後，蕭訥拍板做了決定。
“謹遵將令！”
楚庭城下，阿付託斯基讓麾下的衆軍每人喝了一碗肉湯，並且在軍中散佈消息，說黃飛虎雖然一槍擊碎了飛石，但是自身也是強弩之末，回去之後就吐血重傷了。他那一槍是燃命之技，根本不想衆人想象的那麼輕鬆寫意。
雖然是胡編亂造，但是也讓阿付託斯基猜對了一部分。果然這樣的消息傳遍軍中，讓局面有了很大的好轉。耶熊犬戎聯軍中因爲黃飛虎那一槍而造成的恐慌的情緒也慢慢地淡化。聯軍的士氣又重新鼓舞了起來。
一看如此，阿付託斯基在大軍修整了一會兒，又重新下令整軍攻城。
“這傢伙，怎麼又來了。正是冥頑不靈！就不能大家都好好休息一會兒嗎？”觀察着下方頻繁調動開始排兵佈陣的耶熊犬戎聯軍，公孫明燁頗爲懊惱地抱怨道。
“公子，這裏就交給我吧！公子千金之軀，怎麼可以親臨前線！”黃飛虎看着一邊不斷晃悠的公孫明燁，有點心驚肉跳的。公孫明燁不但是他的上官，更是他的主家。黃飛虎實在不放心一個如此重要的戰五渣在城牆上觀戰。
“我好歹也是親臨戰場，指揮了一場漂亮殲滅戰的人，我剛中進士及第第二名的時候，還在兵部觀政呢？這都是小場面。不算什麼？”某個戰五渣卻絲毫沒有自知之明，毫不在意的說道。
一看勸不動公孫明燁，他也就不再繼續勸說，前往城牆開始指揮人馬守城。
耶熊人對於楚庭城牆上的牛皮屏障還是有些不死心，又將投石車推了出來。
“等得就是你！讓軍械營的人準備發射飛石砲！”仔細觀察耶熊人的一舉一動，看到他們開始操作投石器的時候，公孫明燁覺得自己熬夜熬得真值，立刻就發揮作用了。
遠處的耶熊軍中，技術性人高端人才，投石千夫長正在指揮屬下操作投石車，瞄準目標。今天上午的失敗沒有讓這名投石器的狂熱信徒退縮，反而繼續回去深入研究了投石車。雖然沒什麼結果罷了！
“預備！瞄準！”
“前方一千步敵軍投石器！預備！放”雙方喊出了預備，但是後面這半句卻截然不同。
在公孫明燁的命令下，兩塊旋轉而上的巨石，從楚庭城牆的後方，騰空而起，向着他們的目標---------投石器急速飛去。
然而由於，楚庭城中也沒什麼會操作投石器的原因，這兩塊石頭都很自然的打偏了。砸在了離投石器幾乎有五十步遠的軍陣之中，讓耶熊犬戎聯軍也感受了一把昨日楚庭軍的感受。在急速飛來的巨石面前反抗和掙扎並沒有什麼用。他們唯一能做的是起到長生天，別讓這石塊砸到自己的頭上。
“敵人也有投石車！給我還擊！”耶熊的投石千夫長感到自己的血在沸騰，自己終於有像樣的對手了，“讓這些周人知道，我們耶熊人才是操作投石車的王者！”一邊的耶熊士卒看着自家激動千夫長，都有些不忍直視。如果他們知道中二這個詞，必然會覺得就是現在自己千夫長這個樣子。
公孫明燁無語地翻了白眼，這兩塊飛石距離也差得太遠了，就算他親自上場，估計也就是扔成這樣樣子吧。隨即遣人下去，讓操控飛石砲的兩個隊正按照之前的偏離角度，對於飛石砲進行了微調。
“目標楚庭城牆後方！給我放！”在楚庭軍調整飛石砲的時候，耶熊人已經開始還擊了。
一場異界古代版的簡易投石車與回回砲之間的戰鬥，就此拉開了帷幕。
可是雙方的性能不在一個平臺之上。
公孫明燁聯合軍械營的匠人大師，設計出來的這種飛石砲，其實就是仿製蒙古人的回回砲的原理，製成的小型配重式投石器，由有一個水平槓桿，一個基座，由於時間緊迫，配重物是一個裝滿礦石的的料斗來臨時充當，整個投石器用絞盤拉開，絞盤上有一根纜繩，其末端的連着由鐵質絞盤的主動輪，通過託拽繩子將拋石機的粱臂拉下。這兩架投石器的做工很粗糙，也不能移動，是公孫明燁讓軍械營的匠人放下手中的其他工作，連續兩日的趕工，才做出來的。和大周原來的投石器比，雖然操作需要的人多了一部分，但是無論威力還是射程都上了一個檔次。記得，當時公孫明燁把這個投石器的設計理念告訴軍械的大師的時候，所有人都驚爲天人。經過測試，這種新式的投石器不僅威力要勝過原來的設計，射程更是超出了兩百步。這種新型投石器就被他的發（piao）明（qie）者命名爲飛石砲。
所以現在的耶熊人就面臨一個困境了。
連續三輪投石互相砸下來，楚庭軍的投石車好像沒什麼影響。但是耶熊人的投石車的附近不斷地有巨石砸下。
待到楚庭軍的飛石砲發射第四輪的時候，有一塊飛石直接命中了耶熊人的投石車。飛石上附帶的巨大的力量，直接把這家投石器給轟的七零八碎。周圍的士卒因爲崩飛的木屑和石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巨石在摧毀投石器之後，還向前繼續前進了一段距離，直接撞死撞傷了十餘名耶熊技術性人才，才停了下來。
“我的投石器啊！嗚嗚嗚……”看着眼前這架被砸得不成形狀的投石器，耶熊千夫長悲從心來，終於忍不住哇地哭了出來。一邊哭還一邊悲傷地下令：“全體後撤一百步！”
雖然他不知道是爲什麼，但是這個對於器械有着特別天賦的耶熊千夫長已經感受到了，楚庭軍的投石機械要比他們的投石器拋得更遠。這種情況下，己方的投石器無法對於楚庭軍的投石器產生威脅，但是楚庭軍卻一直能不斷地向自己攻擊，那麼自家的投石器被全部摧毀，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怎麼回事！？投石器怎麼停下後撤了！？快去問問發生什麼了？！”雖然阿付託斯基在陣中看到了一塊巨石命中了投石器，但是具體什麼情況，他不清楚，於是立刻遣人前去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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