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勒石以記功
看着眼前的一頭撞在石壁上自盡的張弘範，公孫明燁還是有些可惜的。這個華夏史上滅宋的蒙古大將才能沒得說，可惜即使到了這個世界，他依舊是心向異族，或者說他就是一個外族人，只不過取了一個漢人的名字。可能他有着漢人的血統，但是出身環境鑄就了他上一世的輝煌，也造成了他這一世的悲劇。或許也不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歸結到他一人身上。
看着石壁上的透出深深不敢的一行血字，最終的各種複雜情緒化爲一聲嘆息，“準備一副薄棺，把他埋了吧！”公孫明燁對着身邊的親兵說道。
張弘範的事情不僅僅是對公孫明燁，對姬韶薇的觸動也很大。
“他明明也算是周人？爲什麼對大周如此的不滿？就僅僅是爲了所謂的榮華富貴？”姬韶薇不明白。
“這肯定是其中一個原因，榮華富貴肯定是不會被人拒絕的，沒有人會想過清貧的生活，在條件允許的情況，都會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但是我相信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晦之，你覺得什麼事根本的原因！”
“平等和融合！其實從大周立國以來，對於投靠大周的異族都是十分優待的，但是還是依舊沒有真正地將他們當成大周自己人。”公孫明燁轉頭看向姬韶薇精緻的容顏說道。
“優待難道不好嗎？”這個問題姬韶薇之前沒想過，朝堂上的諸公估計也沒仔細考慮過。
“優待自然是好的，但是優待的同時，也就是意味着區別對待，意味着他們和我們不一樣，這些都是大周疏離他們的表現，我們不說別的，此次異族扣邊，邊塞投靠我大周的諸族之中，除了高車族外，可有爲我大周死戰的？”公孫明燁拋出了一個現實的問題。
“沒有！凡依附我大周的異族，皆望風而降，鮮有抵抗者！”
“殿下可知爲何？”
姬韶薇搖了搖頭，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明明大周對他們極其優待，但是換來的卻是背叛。
“因爲他們根本沒把自己當成大周的一份子，在他們的眼中，他們只是大周的附庸，大周強大之時投靠大周，唯命是從；一旦大周衰弱就位陽奉陰違，甚至伺機而動，侵吞大周。這一切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朝廷在區別化對待他們，讓他們沒能順利地融入大周之中。他們自視非大周之民又豈會爲大周血戰。”
公孫明燁的話讓姬韶薇陷入了沉思，“那依晦之你的意思呢？”
公孫明燁搖了搖頭，沒有正面回答，“現在還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我們眼下要做的是再造華夏！”
“華夏？”姬韶薇聽到這個詞，有些不明白。
“古書春秋殘卷有云：‘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我只是以華夏代大周罷了。華夏就是指我大周的江山社稷。現在的大周已經崩潰至此，又哪裏需要想什麼異族融合，重鑄大周的榮耀纔是一等一的大事！”
“那晦之可願助我！”姬韶薇目光流轉在公孫明燁的身上。
原本一直給人卻帶慵懶，不嚴肅的公孫明燁，突然身上氣勢一遍，半跪在了地上，“殿下劍指的方向，是我此生不變的信仰。微臣公孫明燁願爲殿下赴湯蹈火！”
這是公孫明燁第一次正式擺明車馬的支持姬韶薇。
姬景鑠病倒之後，大周的奪嫡之爭就已經開始了。公孫明燁手握兵權不可能逃出這個奪嫡的鬥爭旋渦。不管是明是暗，他都該選擇一個支持。
慕祺然、周宏博、蕭訥、苟鄂這樣的大佬都有資格不表明自己的態度，暗中支持一個人，原本手握天策軍的公孫明燁也有，但是公孫明燁的身上的帶着印記的。
自從他當年離京前往楚庭赴職，姬韶薇爲他城門之上，一曲踐行的時候，公孫明燁的身上就打上了公主黨的印記。
就算他現在不表明態度，也沒人會相信他是中立黨，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表明自己的態度，來爲姬韶薇添上一份籌碼。
“那就讓我們一起來爲重鑄大周的九萬里山河，共勉吧！”姬韶薇雖然早有預料，但是嘴角還是露出了明媚的笑靨。
“臣遵旨！”
“城外戰況如何了？”姬景鑠一醒過來就躺在榻上問劉禮道。
劉禮雖然一直在姬景鑠的病榻身旁伺候，但是對於城外戰況一直在留心，“陛下安心，兵部左侍郎公孫明燁已經率領楚庭的天策軍及時趕到勤王。女真賊寇已經被公孫大人擊退，向東南敗逃。現在的岡州已經安全了。”
“咳咳！公孫明燁不愧是朕看中的人，不負朕望，不負朕望啊！咳咳……快宣公孫明燁覲見。朕要重賞！”姬景鑠因爲激動雖然聲音提高了不少，但是依舊是中氣不足。
“陛下，公孫大人已經隨着長公主殿下去剿滅殘敵了，陛下不如好好休息，等公孫大人回來了，陛下在好好地犒賞他也不遲。”劉禮看着雖然精神了一些，但是臉色的蒼白沒有退去的姬景鑠安慰道。
“也好！朕也有些乏了，再睡一會兒！若是公孫明燁和韶薇回來了，你一定要帶他們立刻來見朕！”姬景鑠的精神確實不好，但是還是叮囑了一聲劉禮。
“陛下放心，老奴就派人去城門口守着，長公主和公孫大人一回城，就將他們請來。”
聽完了劉禮的安排，姬景鑠才安心地睡下。
“都督！戰場已經打掃完畢了！”黃飛虎前來複命。
公孫明燁看着崖山上這塊石碑，有些意動，對着剛來的黃飛虎說道，“飛虎！不如幫我個忙！”
“都督請說！”黃飛虎感覺公孫明燁有些怪怪的。
“勒石記功！這樣大好的石壁不寫點什麼太浪費了！不如你在這上面刻幾個字吧。”
一聽勒石記功，黃飛虎也來了精神，“刻什麼字？都督你快說吧！”
公孫明燁微微沉思，反覆斟酌，沒有想出太合適的句子，索性不想了，“那就簡單一點吧，就刻——天策軍滅女真來犯之敵於此！簡單明瞭，落款刻我的名字就行。”最後公孫明燁還是臭不要臉了一下，這種載入史冊的事情，還是得露個臉的，不然太可惜了。
黃飛虎大體看了一下石碑的長寬，心中大概有了規劃。
掌中金鑚提瀘槍玄力一灌飛身而去，金黃色的玄力吞吐，槍芒縱橫，每一次出招都自有神韻，看得下方的武將連連點頭，就連武藝最強的關羽都看得連連點頭，黃飛虎展現出來的境界絲毫不遜色於他。
金槍收回，一掌印在了石壁之上，破碎的石屑這一掌所震落，只留下清晰的十二個大字。
黃飛虎是殷商的鎮國武成王，是西周的開國武成王，允文允武，一手字雖然不如公孫明燁一般稱得上一代大家，但是將其武道神韻化入了他的書法之中也算是鐵畫銀鉤，氣勢非凡。
天策軍滅女真來犯之敵於此！
十二個大字看得天策軍的將士心潮澎湃，他們的功績將被銘記，他們的戰鬥將被傳頌，他們將慢慢變成傳說。
留下了五千人繼續打掃戰場，剩下的人馬開始返回。公孫明燁將大軍交給了黃飛虎指揮，自己和姬韶薇以及蕭家兄弟騎馬先行一步返回岡州，他身爲楚庭都督雖然是接到皇命勤王的，但是還是得去覲見一下皇帝，順帶着彙報一下戰功，討個封賞什麼的。
季華城中，一處宅院內。
一個年輕公子正在一局棋前讀着剛剛飛鴿傳來的情報。
“張弘範真的是廢物，這些女真人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如此天賜良機竟然沒能攻下岡州！？正是白瞎了我們花費如此多的資源來扶持他們。”
看完了情報，年輕公子勃然大，手中一劍就將身邊的侍女封喉，任由鮮血流出。
“公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年輕公子身邊一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問道。
“現在還能有辦法？天不絕僞周，讓他們絕處逢生，女真已破，昨日的情報，蕭訥在騎越嶺也大敗異族聯軍，擊殺了聯軍統帥扎拓木，這種情況下，難道我們還有迴旋的餘地嗎？只能繼續等，等大周的下一個破綻。”在殺了一個侍女泄憤之後，年輕公子的怒火消了一些，但是語氣之中充滿着無可奈何。
另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閉上了手中的摺扇，輕輕搖頭反對道，“公子不必如此悲觀，我們還有機會的，老師還在岡州！以老師之能，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要亂僞周，不過是談笑之間。”
“僞周現在外敵已破，又有蕭訥這樣的名將，慕祺然那樣的老臣，公孫明燁也是僞周新星，要想亂周談何容易？老師雖然有籌幄奇謀，但是現在這個局面之下，又能如何？”
書生沒有急着開口，只是從棋盒之中取出了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之上。
年輕公子看着棋盤之上因爲這落下的一子，瞳孔一縮。原本白棋連接四角的大龍因爲這一子而自絕生路，白棋的各片棋都分開了再難連接了。
“屠龍！”年輕人看清了棋盤上的局勢，“讓他們自絕生機！”
書生對着年輕人行禮道，“公子英明，周皇死而地分！”
……
“恭迎長公主殿下回城！恭迎公孫都督！”
“大捷！大捷！”
“女真全軍覆沒！”
一聲聲傳呼，驚動了城上的守軍，也驚動了城內的百姓。
此時已經是戌時了，原本這個時候岡州城的百姓都已經睡了，但是今天女真的攻城讓這些百姓難以入睡。
當聽到長公主殿下回來了，支援的大軍統領也回來了，原本憂心忡忡的百姓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城頭上的守軍怕姬韶薇、公孫明燁一行人難以看清前路，每個人都點明瞭一個火把，原本略顯黑暗的城門口，因爲這些連綿的火把而變得明亮起來。
在姬韶薇進城之後，姬韶薇行在街道之上，看見一個個百姓手持這蠟燭，默默地站在了街道兩邊。
一點一點的燭火漸漸匯成了一片，將原本黑暗難以視物的街道照亮，也將姬韶薇的前路照亮。
“大家……！大家都起來吧！今天大家也提心吊膽的一天了，現在夜深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本宮還要回宮去稟報戰果，大家都回去吧！”姬韶薇的聲音有些嗚咽，眼眶有些溼潤。
這些大周的百姓就是如此的簡單，她沒有做什麼感天動地的事情，她只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職，守住了岡州城，就得到了這些百姓的愛戴。
一看這些百姓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只是默默的舉着手中的燭火，姬韶薇和公孫明燁無奈地對視了一眼。
“所有人，在不驚擾百姓的前提之下，快速通過！”公孫明燁對着麾下的將士下令道，隨即一夾戰馬，跟着姬韶薇快速向前。
公孫明燁身後的將士也因爲這震撼的一幕而不知所措，在得到了公孫明燁的軍令之後，立刻加快了馬速，快速穿過了街道。
這條有燭火照亮的通道一直從城門延伸到了姬景鑠的行宮之下。
“哐當！”一聲，行宮的宮門被緩緩地打開。
“你們都回營休息吧！老典留下就行！”公孫明燁對着自己麾下的將士揮了揮手說道。
這句話把典韋可樂壞了，自己果然是公子的親兵統領，連進皇帝行宮看看這樣的好事都向着自己。
“長公主殿下！”一個小太監一路小跑來到了姬韶薇的馬前，“還長公主和公孫將軍，還有幾位將軍隨小人到偏殿等候，陛下正在休息，但是卻囑咐了，兩位一回來，就讓奴婢前往通報。”一邊說，小太監一邊將幾人領到了偏殿讓他們能稍事休息。
“有勞公公了！”公孫明燁對着這個小太監也是拱了拱手。這些皇帝身邊親近的內傷還是不要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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