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你同意否?

作者:煮小酒
朝議散後,邳鄉侯甄楚河孤身入宮面聖。

  受到接見。

  離開時,甄楚河滿臉興奮,手裏還抓着一封詔書。

  皇甫韻就在宮門口等他。

  “陛下同意了。”甄楚河將詔書遞了上來。

  “他沒理由拒絕的。”皇甫韻接過詔書,欠身道:“多謝您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甄楚河面帶憂色:“只要殿下平安,便好。”

  “會的。”皇甫韻點頭,目光決絕:“他不會輕易屈服,我不信天會絕他。”

  她沒有停留,將詔書收好,翻身上馬。

  另一邊,蓋越和李鶴領着一羣人在候着。

  三公不可輕易離朝,盧晃讓李鶴代自己前往幷州主持事務。

  離了皇宮,一行人徑直往北而去。

  另一邊,朱龍離京之前,前往拜會大皇子周元,卻被門人告知:大殿下有言,軍情如火,請太尉速往定北,等凱旋之日,再與太尉把酒不遲。

  朱龍滯住。

  他望了一會兒,這才翻身上馬,去與五王匯合。

  幾人也不及用飯,便往北趕去。

  等到臨河,時間有些晚了,幾人也頂不住餓,才隨便用了些飯。

  因大軍已在開往的路上,隨行只是一些親兵,倒也來的便捷。

  就着飯食,對於軍事稍作議論。

  朱龍的打法簡單又清晰,總結來說,就是兩個字:守和耗。

  命令簡單,不是說他無能;相反,越簡潔的命令往往越有效、越穩妥。

  而朱龍從頭到尾執行的這套方略,也深得五王之心。

  可以儘可能保存兵力,誰願將自己的人全部耗盡?

  野戰決戰,風險大、死的軍士多。

  防守消耗,風險小、死的軍士少,無非錢糧多花一些,幷州多亂一些。

  如此,五王迅速和朱龍達成了利益共同。

  “幸虧有太尉爲帥。”濟南王笑道:“打這樣的大仗國戰,還是要持重第一。”

  魏王周信切下一塊鹿肉,塞進嘴裏的同時問道:“我聽說此前六殿下在軍中,一直求戰求速?”

  “是這樣。”朱龍點頭。

  “所以才吃了這樣的大虧啊!”趙王影搖頭嘆道:“還是太年輕,難免貪功冒進了。”

  “可他此前可是接連得勝,風聲四方,民間傳頌,隱有戰神之威名呢。”渤海王笑道。

  “什麼戰神,無非依仗軍士精銳、所擊者弱罷了。”趙王影忍不住發笑:“嚐了些甜頭,當真以爲自己所向披靡了,纔會招致落敗啊。現在倒好,自己搭進去不說,還將朝廷的精銳也陷了。”

  朱龍只是笑而不語。

  他雖貴爲三公,但說到底也是個外人。

  面前五王雖然歸自己節制,但地位極高,還是周徹長輩……屬於周氏天下的共有者,他們說幾句話還能犯了錯不成?

  幾人再度上路,到渡口時,卻見大河中,船隻浩蕩,溯流而上。

  船隻上頭,或立着精壯大漢、或放着整齊的推車、或是堆積整齊的糧草。

  一眼望不到頭!

  而在北岸碼頭,早有許多百姓迎候在那。

  等糧一放下,他們便開始搬動。

  五王見了大喜,向朱龍恭維道:“還是太尉調度有方,竟從水路也運了這許多糧來。”

  朱龍卻皺起眉頭:“不對,這不是軍糧。”

  “不是軍糧?”

  “是,軍中沒有這批糧。”

  正說話間,一艘大船迎風而來。

  一人立在船頭,身披紅裙宮裝,打着紅傘遮容,周圍有幾個甲士相隨。

  “有甲士,不是哪家的私貨。”魏王周信眉頭皺起:“北邊正是要糧時,又用不在軍中,這些糧是誰調的?”

  朱龍打發身邊人:“去問問,順便問問那女子是誰。”

  “是!”

  隨從去的時間,船上女子轉過身,似在指揮着船隻。

  一個個箱子被擡到甲板上,而後又擡到渡口。

  開箱後,一串串銅錢被提了出來。

  北岸排隊的百姓忽然就沸騰了,而後紛紛過來領錢。

  幾人越看越摸不着頭腦。

  好在,去探訊的人回來了:“據傳,甄氏投錢五百萬,招募船隻、車輛、健壯之武夫,並大肆收購糧食,準備送往定陽支援六皇子殿下。”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皆大驚。

  “好大的手筆!”

  “甄楚河這是要死撐到底啊!”

  喫驚之餘,他們很快發現了不對勁,濟南王指着船上女子:“甄氏商戶,就是再有錢,也不能帶甲士!”

  “她是六皇子嬪,身邊帶的是六皇子府侍衛甲士。”

  “這也不合法度。”趙王影搖頭,道:“徵募錢糧人力是他的自由,可要用於戰場,那需朝廷同意,豈能全憑私人之念?若是如此,哪天有人造反,他不是也能隨意資助?”

  “不用‘若是’,律法中有這一條,這已算謀反之罪了。”魏王信眼睛微眯,心思活絡了起來。

  其餘幾王也立馬沉默,再度看上那船上時,眼底藏着一抹貪婪。

  貪的是那女子?

  當然不是,而是甄氏!

  衆所周知,甄氏和六皇子捆綁一體,而如今六皇子罹難在即,甄氏這頭捲入爭鬥的肥羊即將失去庇護者……他們未必沒有咬上一口、甚至乾脆牽走的機會。

  “既然罪涉謀反,又讓我撞上,我就沒辦法坐視了。”

  朱龍一聲苦笑,很是‘無奈’地下令:“且將甄氏船隊截停,車糧等物就地徵入軍中,事後我會書呈天子。涉事一應人等,全數拿下。”

  碼頭負責的校尉愣住了。

  朱龍瞪了他一眼:“未聽見?”

  “是!”校尉點頭,有些爲難的問道:“那位皇子嬪怎麼辦?”

  “你不用動她,她自會過來,我會安排人送她入宮問罪。”朱龍道。

  “是。”

  校尉帶着兵丁過去。

  果然,船上的甄婉看了過來,而後帶着雨傘帶着甲士走來:“太尉這是做什麼?”

  “皇子嬪不知道,甄氏所爲,事涉謀逆嗎?”朱龍沒有和她多言的興趣,只是擺手:“去,護送她去見陛下。”

  一羣兵丁立刻圍了上來。

  “且慢!”

  喝聲響起,皇甫韻到了,質問朱龍:“你要作甚?”

  朱龍一看皇甫韻、蓋越就眼睛冒火,險些失態:“我身爲三公,大軍之帥,行事哪輪得到你一個婦人來過問!?”

  他手指皇甫韻,喝道:“軍中事務,不容閒雜窺探,驅逐出去!”

  “我看誰敢!”皇甫韻即刻取出詔書:“有詔!”

  朱龍、五王同時變色,只得下馬、行禮。

  “甄侯自願資軍,於公扶國、於私愛婿,特許之!”

  話很簡短,卻有效。

  “看來太尉攔不了我們。”甄婉道。

  “不對。”朱龍抓住了問題所在:“此詔方下不久,而甄氏徵募人力錢糧,絕對在此詔之前!”

  “是這樣?又如何?”皇甫韻反問。

  “有詔合法,無詔之前,依舊是孤行謀逆之舉。”朱龍道。

  甄婉似笑非笑:“太尉,敢問商戶自徵錢糧,是否算謀逆?”

  “自然不算。”

  “那此前甄氏之糧,也未曾送到軍中,何來謀逆之說?”

  朱龍一怔,而後失笑點頭:“好!沒想到皇子嬪到頗有口才,那此事便不糾了。”

  他轉而又指着蓋越:“此人曾挾持三公,立即拿下,膽敢反抗,就地格殺!”

  說完這句,他自己後退數步,軍士迅速將他護住。

  同時,更多的人圍了過來。

  蓋越手握劍柄,往前走出一步,冷眼看着朱龍。

  皇甫韻怒道:“你是要糾纏不清了?”

  “挾持三公,你當是小事嗎!?”朱龍厲喝。

  蓋越道:“是你攔阻在先。”

  “那也不是你挾持三公的理由。”魏王周信打斷了他,且有些驚訝的詢問朱龍:“太尉,當真有這樣的事?”

  朱龍臉上尷尬一閃而逝,最終還是點頭:“是!此獠自負武勇過人,在太原時曾以劍挾持我,威懾諸軍。”

  “好大的膽!”

  諸王驚怒,手指蓋越:“三公天下師,我等尚需禮敬,何況你一小小武人?!”

  “死罪,殺了吧!”

  “既然你自負武勇,我麾下也不乏善鬥之輩,且讓你死個安心!”

  殺個‘沒編’的武人,就能賣朱龍一個人情,還有正當理由。

  這樣的便宜買賣,五王豈有不做的道理?

  他們背後,各自養的了得武夫也站了出來,將蓋越圍住。

  皇甫韻冷眼掃過諸王:“諸位殿下,六皇子是天子欽命副帥,你們要與我們六皇子府爲敵嗎?”

  “皇甫家的丫頭,一碼歸一碼。”魏王周信搖頭,手指蓋越:“他做下這樣的錯事,除非太尉原諒他,否則便是押到六皇子面前去,六皇子也不能行包庇之舉的。”

  “挾持官員便是重罪,何況三公?”趙王影搖頭。

  “若是人人如此,豈不是天下亂了套?”渤海王亦道。

  “我明白了。”皇甫韻怒極而笑:“你們是斷定六皇子走不出來了,所以纔敢阻攔我們去救他!”

  “皇甫丫頭,東拉西扯是沒用的,我們只是追究他的罪責,何曾阻攔你們去救人?”魏王搖頭。

  李鶴也忍不住開口:“蓋越是六皇子身邊侍衛,他此去便是爲了救皇子的。”

  “難道以救皇子爲藉口,便能諸罪皆得免嗎?”朱龍冷笑,手一揮:“拿下!”

  皇甫韻大怒,拔劍就要攔到蓋越身前。

  “您退後。”

  蓋越很冷靜的攔下了她,並將天章劍拔出,將劍鞘撇在地上。

  他用雙手握劍,目光鎖定了人羣后的朱龍,平靜道:“不要因爲我誤了大事。”

  “在場的,你們都聽着。”

  “我蓋越看這朱龍不順眼,今日死前,也要帶走他,爲大夏除一害。”

  “此我劍者之心,與他人無關!”

  說完,蓋越眼中殺氣爆發,徑直往前衝去。

  朱龍驚怒:“格殺!”

  五王亦驚:“好膽!快殺!”

  砰!

  蓋越第一次揮劍,將周信麾下一名矯健槍手長槍斬斷。

  第二劍劈下,將他頭顱切開,血和腦漿噴得到處都是。

  趙王麾下一名力士襲來。

  那人身高兩米,身覆厚甲,手帶鐵套,捏拳便如錘,往蓋越後心直搗。

  蓋越不曾回頭,只是劍身倒轉,從下而上,刺穿了他的咽喉。

  從他後脖噴出的血,反濺了趙王一臉!

  趙王氣的直哆嗦。

  血可以擦,這力士可是他的愛將。

  周圍刀槍綿延,交織如網,壓向蓋越。

  蓋越目中全無生意,冷的像冰川。

  他的一切念頭都寂滅了,他已存乎死心,唯有一念:那就是帶走朱龍。

  對方動手在先,自己死路反擊,能連累殿下的只怕也有限吧?

  若讓此人活着,只怕後續救殿下的路會更難吧?

  既如此,就讓自己用最簡單、直接的手段,爲殿下剷除這個大敵吧!

  但願自己死之前,能做到。

  劈、刺、撩、斬、切、

  尺寸之間,鋒芒閃爍;

  頃刻之息,血披一身。

  朱龍學聰明瞭,這次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徑直後逃,拉開距離。

  他冷笑着,望着蓋越。

  蓋越身邊,圍上的人愈發多了。

  他有些無奈,他知道,任由自己劍法再好,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逼到對方面前誅殺對手。

  嗡!

  一杆槍衝着心口刺來,被他探手捏住。

  沒有時間了。

  他右手握緊了劍柄,目光如一縷光,射穿了人羣,遙遙鎖定目標。

  滿腔殺氣,迸發而出。

  朱龍忽然一寒,大叫道:“舉盾!”

  他不敢再看,顧不得形象,倉促縮身。

  蓋越手已擡起——

  “百步——”

  “都給我退下!”

  一道蒼老威嚴的聲音響起。

  這一聲落下的同時,一根箭矢飛來。

  噗的一聲,穿透了蓋越背後一名濟南王武人的頭顱。

  箭頭穿出,像是個鐵鏟一般。

  “誰!?”

  濟南王大怒。

  “我!周崇!”

  大宗正騎在馬上,手還張着弓,滄桑的臉上滿是怒色。

  一貫慈祥的他此刻殺意勃發,像是憤怒的獅子:“讓你們的狗腿子退下,誰敢再動一下,我要他的命!”

  五王變色,而後紛紛喝退部衆。

  不錯,他們爵位比宗正高,宗正目前只是縣侯,但那是他自己推辭的。

  等他卸任時,一個王爵還能跑了?

  更要緊的是,除天子外,他就是宗室話事人!

  平時諸王要是着惱了天子,天子要懲罰,都是他幫着勸一勸。

  一位王侯,要是惹惱了大宗正,那晚上覺都睡不踏實。

  “皇叔……”諸王見禮。

  大宗正掃了他們一眼:“你們也想爭皇位?”

  這一句話,差點將五王從馬背上驚了下來。

  “怎敢有這樣的念頭!”周信頭皮發麻,道:“皇叔要罪責侄兒,侄兒不敢多言,這樣的話萬萬擔不起!”

  “那你們也盼着六皇子死作甚?”大宗正又問。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

  “好了!我今日不想陪你們演戲!”大宗正冷哼一聲,他端坐在馬背上、持着弓、望着軍士重重護衛的朱龍:“我今日過來,也不想和你爭那繞口的道理。”

  “我只有一句話。”

  他空出另一隻手,指着蓋越那邊:“這個人,我要保了,你同意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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