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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才一個多禮拜,夏明朗就嚐到了苦頭。周劍平要求嚴格就不說什麼了,大船保養得一絲不苟,老頭子平素沒有什麼別的愛好,就好四下轉悠,從最底層的電機房轉到最高處的瞭望臺。船長室裏一張巨大的白板,那是各部門的評比表,天天查月月檢,條分縷析的,連內務都有人考勤。陸臻敢怒不敢言,每天被迫把自己的稿紙收拾得整整齊齊。
但訓練生活再嚴格那畢竟是身體上的小小cao勞,到週末馬漢大人一上場,那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心靈折磨。每週兩次,雷打不動的政治學習,不光馬漢政委親自講,各部門長也都要上臺講。夏明朗就想不通了,爲什麼小到副班長,大到參謀長,做報告時永遠都那麼幾句話,前年的講稿翻翻新後年還能用。上面激情澎湃,下面睡意沉沉,難道說上臺的諸位都失憶了,不知道自己當年坐在臺下時,是個神馬心情。
夏明朗還在腹誹,馬漢政委一陣親切而熱烈的掌聲把他迎上了臺。夏明朗頭暈目眩面如死灰,他看看頭頂朗朗白日,看看腳下黑央的人頭,雖然大家都卷着短袖,清爽的海洋迷彩看着好像很清爽,但是那腦門子的汗在無聲地述說着:放過我們吧!
夏明朗舔了舔嘴脣看着馬漢,馬漢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最後說給大家說點什麼鼓鼓勁。
夏明朗提聲吼道:“大家說政委說得好不好啊!”
衆人還在發怔,陸臻帶頭鼓掌說:“好啊!!”
“大家支不支持!!”
“支持!!”
夏明朗轉身握緊馬漢的手說:“您講得太好了,我真沒什麼可說了的了,你看小夥子們多精神,散會吧!”
一時間,臺上臺下都繃着,跑到住艙裏笑倒了一片。
於是當天晚上,夏明朗被馬漢政委突擊教育。因爲夏明朗自稱在麒麟他是軍政一肩扛,於是馬政委在欣賞的同時,也對他做出了更多的期待,夏明朗欲哭無淚:早知道應該說陳默是麒麟二隊的政委!因爲馬漢也是上過南疆老山的資深人物,算起來嚴正跟他都有些同袍之誼,在他手下打過幾天轉兒,所以借夏明朗天大個膽子都不敢對長輩不敬。
就這麼着,夏明朗白天鬧心,晚上還沒得泄火,別提多傷悲了,晚上睡覺時做夢都在吼:柳三變我X你祖宗。把方進嚇得一愣一愣的,這怎麼回事兒啊,這鬧得,剛剛和小臻子分居了,就要cao柳三的祖宗,難道是柳小三真的當小三兒了??
夏明朗悲憤填膺,無言以對。好在訓練還緊,跟陸臻合作那個導彈狙擊方案也開展的有滋有味的,要不然,他得跳海去不可。
可是煩歸煩,形式化歸形式化,但船隊過國境線時馬漢cao辦的那一場告別儀式還是結結實實的給了大家震動。在船上生活有船上的規矩,艦船離港與離開國境線時要掛滿旗示意。之前離港時cao辦過一次,可是那會兒大家都在跟鏡頭和防暴服死磕,也沒顧上細看。
而這一次周劍平特意在晚上下錨停了半宿,第二天早上八點五顏六色的信號旗從艦艏通過桅杆懸掛到艦艉,全艦官兵正對着國旗與軍旗敬禮。太陽在東方,祖國在北方,而他們將西行。
周劍平穿着筆挺的常服站在高處,一貫有些平直的聲音陡然深厚:“我們離開了嗎?小夥子們,說,我們離開祖國了嗎?”
夏明朗聽到身邊地動山搖的在喊:“沒有!”
周劍平的神情極度嚴肅,眼中有異樣的光彩,他一字一頓地喊道:“在我們腳下,永遠是中國!!!”
“時刻準備!保衛海疆!”
如雷的吼聲直入雲霄,笛聲長鳴之後,艦船越過了九段線,固定的國土被留在了身後,而流動的國土開始遠洋的跋涉。
夏明朗一直以爲這世上只有他忽悠別人,決沒有別人忽悠他的份兒,要論浮誇,他是天字第一,漂亮話沒有誰能說得比他更好聽,更入情入耳,他一直以爲自己是不會被這種程式化的東西所打動的。可是現在,此時此刻,他看到身邊水手們激動漲紅的臉,感覺到一種讓血液激盪的振動,那種振動暗合了他心底的節拍,讓他不可抑制地興奮着。
或者,只要是軍人,在他心底總有一些說不明白的激昂的成分,那種身而爲軍人的自豪感,那種與一塊土地緊緊捆綁在一起的責任感,總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刻被觸動,即使是再油滑的老兵,也擋不住在那一刻熱淚盈眶。
在那種時候,就連馬漢政委的老生常談都顯得那麼動人。
過了九段線,艦隊正式進入公海,天也就更熱了。
每天早上,清爽的晨曦從艦艉瀰漫開來,熱帶的海洋,瑰麗的天……一切如有天堂,然後轉眼間天堂就直墜入地獄,火辣辣的陽光像岩漿那樣潑下來,甲板上燙得嚇人,穿着軍靴踩上去,腳下會有融化的錯覺,發出橡膠燒灼的臭哄哄的氣味。
在如此酷列的陽光下,戰士們穿着嚴嚴實實的作訓服與防彈衣進行反劫持訓練,汗水像瀑布一樣從身體裏蒸騰出來,浸透衣裳,留下一片片白花花的汗漬。等到休息時脫下鞋,直接會有流動的汗水倒出來,非常誇張,簡直像放電影一樣,馬政委指揮文書給大家拍照留念。
可是這樣苦,大家卻也沒有太多抱怨,異國他鄉的海洋給人一種孤絕的豪邁之氣,好像真的那就是那樣,我腳下就是中國,我站起來就是長城,身爲軍人的自豪感在這種天地兩葉孤舟的情況下發揮得淋漓盡致。
艦隊星夜兼程,在規定時間內與目前護航在亞丁灣的前一支護航編隊順利會師,浩浩蕩蕩的五艘大船列隊傲然前行,那個威風氣派,震得來往的中國商船紛紛鳴笛示意。
他鄉遇故知那絕對是興奮的,那幾天連周船長的棺材臉上都露着一點笑。會師的當天搞大聚餐,菜不好酒來湊,一個個都喝得醉醺醺的。喝完酒排起隊來給家裏打衛星電話,每個人五分鐘,有些人醉後感情太豐富,嘩的一下就哭了,把電話那一頭嚇得心裏直忽悠。鄉愁這玩意兒是個急性傳染病,一個人哭了,個個心酸,一點一大片,星火燎原。
這一路上猛趕時倒是真不覺得,還總盼着啥時候就能到,真到了,反而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