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仁義兩難

作者:婷哥兒
郭長林並非貪財的人,相反他對自身財政並沒有花費太多精力去管理。之所以急於向傅雲琛要錢,原因出自郭家自身經營的產業上。

  郭長林此人,陰懷詭詐,從不信任外姓,家族中掌管重要事務的都是親戚,四位姨太更是將各路親信塞進郭府。而他的副官郭炎,十幾歲從軍,爲了攀附郭長林,甚至改了姓,謊稱是郭家某個遠戚。郭炎機靈嘴甜,很會誇大其詞,搶奪功勞。郭長林好大喜功,愛聽漂亮話,便委以重任,帶在身邊。

  年輕時,郭長林事無鉅細,事事親力親爲,家中各種產業經營得還算不錯。隨着軍營的擴張,郭長林主要精力放在爭權奪勢,開疆拓土這方面。他能力有限,卻不肯放權,重用賢能,所以軍事建樹有限,只能霸佔陵城。

  而家中的產業,則被家中親戚瓜分去做,年底喫紅。以往還好,近一兩年,月月虧空,入不敷出,賬目亂七八糟,資金去向不明。如果繼續下去,莫說養兵,就連維持自家的富裕生活都不可能。

  郭長林責問這些‘皇親國戚’也無濟於事,而這種嚴重的家族危機,又怎麼能輕易對外人道呢?只能挖東牆補西牆,填補虧空。

  郭長林見傅雲琛執掌三青幫,便動起酒樓和賭場的腦筋來。他自然不能對傅雲琛說自己缺錢呢。就試圖以軍餉這種冠冕理由去說服。奈何,傅雲琛性子倔,又耿直,油鹽不進,再加上和郭昊天關係曖昧。郭長林更是火冒三丈,這纔拿菸灰缸去砸人。

  一般人肯定會躲開,誰知道傅雲琛偏是沒躲,還被砸傷了。

  當傅雲琛滿臉是血站起來的時候,郭長林心裏一慌,下意識的去摸腰後的小□□。傅雲琛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煞氣,讓郭長林懼怕,擔心他立刻反咬一口。所幸,傅雲琛沒有。不然以郭炎到達的速度,郭長林怕是早已是傅雲琛的槍下鬼了。

  那晚,郭長林做了噩夢,夢見傅雲琛拿槍指着他。他承認自己待傅雲琛不好,但十幾年養育之恩,總不至於讓傅雲琛與他反目。可夢裏的場景駭人驚悚,讓他心有餘悸。

  第二天,郭長林便加強了郭府的安保,而且也派了人去傅雲琛的小樓盯梢。兔子逼急了都會咬人。何況有虎狼之勢的傅雲琛呢?傅雲琛的脾氣郭長林不是不知道,但要他對傅雲琛卑躬屈膝,還不如要了他的命。

  郭長林心想,傅雲琛屢屢拒絕他的要求,看樣子是不能爲自己所用了,何況郭昊天受他迷惑,還是要儘快除掉,將酒樓和賭場攬過來,免除後患。但郭長林不敢貿然出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以兩邊關係又冷淡下來。

  傅雲琛從醫院回去後,心情大爲失落,幫中事務本就讓他棘手,郭長林對他猜忌威逼,張崇嶽對他排擠和釁。同時,郭張二人勢如水火將他夾在中間左右爲難。這些壓力使他三面夾擊,倒不如以往在碼頭時那般舒心踏實了。

  傅雲琛獨自在家中,除了小徐,竟連個可以排解苦悶的朋友都沒有。可這些事,他又不能對屬下說。他睡不着,喝了些酒,直到凌晨才恍惚睡去。

  傅雲琛睡得不知時間,只覺飢腸轆轆,被餓醒了。他才發覺從昨天中午後自己就沒喫東西。他正想叫人,卻見房門被推開了。

  郭昊天端着一碗麪走了進來,見傅雲琛醒了,大爲驚喜,“我猜你應該餓了。正想叫你。”

  傅雲琛恍惚道,“你怎麼來了?”

  郭昊天將面放在牀頭櫃上,解釋道,“我從家裏翻牆出來的,管家說你在睡覺,我讓廚娘煮了面頭。結果剛端上來,你就醒了,咱倆是不是心有靈犀?”

  傅雲琛揉了揉額頭,胃口大開,聞到飯香讓他心情大好,欣慰道,“真香。”

  郭昊天聽得他一句誇讚便大爲滿足,但又見他額角的紗布,就難受起來。

  郭昊天囁喏道,“你和父親的談話,我大多都聽到了。你放心我會慢慢跟他解釋的。”

  傅雲琛擱下筷子,“別提這個了。”

  郭昊天連忙應和道,“你不高興,那我不說了。”

  兩人正邊喫邊聊,那邊管家迎來了新的訪客。張崇嶽和何副官換了一身便裝來探訪傅雲琛。

  管家見過何副官,因爲何副官前段時間曾送來不少好東西,所以眼熟。

  管家將二人攔在門外,歉意道,“傅爺正在會客。”

  張崇嶽問,“他不方便?”

  管家警惕道,“二位有什麼事嗎?”

  張崇嶽和何副官面面相覷,這傅雲琛的管家跟他一樣,簡直滴水不漏,拒人以千里之外。

  張崇嶽禮貌道,“沒什麼事,就是很久不見面了,想來拜訪他。勞煩你通傳一下,就說張崇嶽來了。”

  管家剛要上樓覆命,小徐卻出來阻攔。

  “張將軍,您請回吧。”

  張崇嶽奇怪道,“小徐我們見過的。你不認得我了?”

  小徐冷着臉說,“您是張將軍,我認得。只不過,張將軍既然有時間來拜訪傅爺,自然也有時間管教一下手底下的人,別讓他們尋釁挑事,讓傅爺心煩意亂。再者,傅爺有訪客,這會也沒工夫見您。”

  張崇嶽瞭然,看來小徐是護主心切,所以很不客氣,虎翼派最近讓傅雲琛很頭疼啊。

  “看來我真是不受歡迎。”張崇嶽聳了聳肩,“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張崇嶽在傅雲琛這碰了一鼻子灰,心情自是不大好的。

  何副官卻不覺意外,道,“您早該預料到的,不是嗎?”

  張崇嶽不悅道,“話是這麼說,可真被趕出來,心裏這滋味可不好受。”他擡頭看了看二樓的窗戶,喃喃道,“不曉得,這會不知道傅雲琛在見誰。”

  “傅雲琛受了傷,不會輕易見外人。我猜是郭昊天少爺。”

  張崇嶽本要打道回府,聽了這話,卻不想走了,讓副官陪他到傅雲琛家附近的茶館喝茶聽說書。何副官問道,“將軍,您不回去了?”

  張崇嶽丟給他一包瓜子,讓他磕瓜子仁出來給自己喫,少問問題。何副官只得埋頭嗑瓜子。透過茶館三樓包廂可以瞄到傅雲琛家的大門。

  這邊說書人剛說完野豬林,那邊小徐出門了。

  張崇嶽問,“這小徐是哪兒人?”

  何副官回憶了一下之前查到的信息,答道,“廣東佛山人。三年前到陵城來的,原先跟着趙玉強,現在被派來保護傅雲琛。聽說是個詠春拳高手。”

  張崇嶽挑了挑眉,計上心來,道,“你跟過去看看,他既不是本地人,這會下午自己一個人要幹嘛去。”

  何副官樂得能擺脫嗑瓜子,這便趕緊下樓跟過去了。

  張崇嶽獨自無聊,坐了一會,郭昊天也出來了。張崇嶽等郭昊天走遠,便又去敲門。

  “怎麼又是您啊?”管家有些無措,這會小徐不在,郭昊天又走了。似乎也沒理由搪塞訪客。張崇嶽說了幾句好話,又塞了點好處。管家無奈,只得去問傅雲琛。

  不一會,管家便將張崇嶽請進門。傅雲琛只穿着睡衣坐在自家沙發上看報紙。

  張崇嶽也識趣,沒問他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只道,“不請我坐下嗎?”

  “你自己不是已經坐下了嗎?”

  張崇嶽翹起二郎腿,“聽說你心情不好,我想着,要不要來陪陪。”

  傅雲琛藏在報紙後面道,“你少惦記我,我心情就好了。”

  張崇嶽給自己倒了杯水,“虎翼派去找麻煩真不賴我。誰讓賭場生意那麼好,他們沒錢賺。”

  聽張崇嶽這麼一說,傅雲琛問道,“我問你,虎翼派每月交多少錢給你?”

  張崇嶽見他突然轉移話題,含糊道,“我不知道,看他們孝心。你缺錢?”

  傅雲琛折下報紙,“我不想跟錢打交道。”

  張崇嶽瞧他臉色不好,估計到了一兩成,一語雙關道,“行軍打仗哪有不要錢的,那麼多人要養活呢。沒有錢,誰還會爲你效命?”

  “我知道……”

  張崇嶽拈酸道,“像你這樣不圖回報的人是世間罕見的寶貝。旁人求都求不來了,偏偏有人不知珍惜。”

  傅雲琛把報紙扔在桌上,“你是特意來揶揄我的?”

  張崇嶽這纔看清他的紗布,故作驚訝,“你跟我真是難兄難弟。可這陵城,能打你,又讓你不還手的,只有郭長林一個人。這倒又是個巧合,那我們更應該‘同仇敵愾’。”

  傅雲琛知道張崇嶽就是‘不懷好意’,非說幾句讓他不高興的話。可接下來,張崇嶽卻不戲謔了,直言道,“你頭上受了傷,其實更疼的是這吧?”他指了指心口。

  “……”

  傅雲琛沒有迴應,逃避似的別過臉去。張崇嶽切入主題道,“你就不怕郭長林把你當做韓信!”

  傅雲琛反駁道,“我並非韓信!”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不聽話的重臣比敵人更可怕。在老郭眼裏,你腳踩幾隻船,擁兵自重,遲早是要反的。他不會再信你了!”

  張崇嶽字字句句似乎篤定了郭長林已經將傅雲琛視爲敵人,這恰恰戳中了傅雲琛的軟肋。

  “你少危言聳聽!”

  “你明明心裏有數,何必自欺欺人!”

  “張崇嶽,你沒有資格說這件事!”傅雲琛怒道,“你算什麼,憑什麼,有什麼立場來教訓我!就算義父對我無情無義,那你又如何?你就比他有情有義了嗎?”

  “……你可真是伶牙俐齒。”張崇嶽被傅雲琛一通反駁哽住了,冷嘲熱諷道,“你在我家住了一個月養傷你忘了?我差點死在郭長林手上,你忘了?你忘性可真大啊,這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傅雲琛臉色鐵青,“……我不想跟你吵嘴。你若是真有誠意,來探望我,就好好管教你虎翼派那些人,不要再來找麻煩。你若是來罵我的,請離開。”

  張崇嶽稍稍定神,自覺方纔失態。面對傅雲琛,他竟然不如以前那般應付自如了。不知不覺間,張崇嶽在傅雲琛身上投入了太多的真感情。以至於,發現他仍執迷不悟,竟怒其不爭。

  “好。是我張某人,自作多情,看錯人了。”張崇嶽失落道,他不想再與傅雲琛爭辯,他知道傅雲琛是南牆走到黑,脾氣倔強。

  “陵城,早已不是安生地。以後,可要翻天覆地了。我勸傅幫主,爲自己早早謀劃,留下後路。”

  張崇嶽摞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天翻地覆……”傅雲琛頭疼地想,他的生活早已天翻地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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