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黑白是非
雙旦國慶日,各地政府,紛紛操辦,要搞慶典活動。陵城也不例外,市政府做了很多籌備,但有心無力,實在缺錢。這年頭,連郭長林都缺錢,還有哪裏不缺?
於是十月九日又搞了一場國誕日慈善晚宴,邀請各路富賈捐錢,大家心知肚明,就當做善事了。
張崇嶽不同往日單人入場,今天卻是挽了一位美人同來,一時風光無量。那美人耀眼奪目,美麗動人,大家只覺眼熟,細看才知竟是電影明星音音。
音音才二十二歲,能唱會跳,演戲尤佳。將在九號的慈善晚宴以及十號的國誕日上演唱。張崇嶽佳人在懷,談笑風生,不免引人側目。他們雙雙進了晚宴會場,和各路人馬打交道,從善如流,偏偏沒有去招呼傅雲琛。看情形,是徹底劃清界限了。
郭長林見到張崇嶽,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人多,他恨不能立即掏槍斃了這個眼中釘肉中刺。瞧他招搖過市,又不能將他如何,便氣得離開了主會場。
幾位商賈湊在一起談論道:
“幾個月前才死裏逃生,這會又縱情風月了。”
“這不是在向老段示威麼?”
“老段可氣死咯,北方來的闊佬,別的沒有,就是錢多。聽說老段最近有些拮据呢……”
他們雖是竊竊私語,但這些內容其實不是祕密。就連傅雲琛都會忍不住將眼神飄向張崇嶽。
“哇,那不是出演舞臺劇莎樂美的音音麼?”郭曉婉是個戲劇迷,一眼就認出了音音,“我之前還去上海看她演出呢。”
郭昊天挑了挑眉,“不就是個花瓶嗎?”
郭曉婉白他一眼,“你懂什麼!我要去要簽名。”
郭昊天攔住她,“你要是不怕被爹罵死,你就去。也不看看那個音音在誰的身邊?”
郭曉婉識趣道,“不去就不去。”
傅雲琛倒沒說什麼,眼神一收,隨趙玉強去拜會其他名流們了。郭昊天見兩人態度冷淡,心中也有了計較。
慈善晚宴就是名利場,大家衝郭長林的市長的面子捐了點錢,可攏共才一萬塊。拋出國慶日的費用,並剩餘不下多少落入郭長林的口袋。
那晚,張崇嶽送音音回飯店休息。離別時,音音不允,非得糾纏一番。張崇嶽倒是像改了性的,沒有和音音拉扯不清。
音音奇道,“將軍來到陵城,好像變了很多。”
“變英俊了?”
“不不,”音音道,“瞧你這純潔無暇的樣兒,是不是喫齋唸佛,皈依佛門了?”他倆先前在北京曖昧過一陣,但佳人旨在藝術,張崇嶽旨在偉業。兩人很快就分道揚鑣,不過這回,張崇嶽邀音音來駐場,音音還以爲要舊情復燃。沒想到張崇嶽是徹底轉變了性情,與她只是公事公辦。
張崇嶽佯笑道,“您是大明星,我不可造次。”
音音嗔怒道,“八成是被其他小美人勾了魂魄了,也罷,誰讓別人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呢。”
張崇嶽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第二日,便是國誕當天,典禮和閱兵禮在市政大樓舉行。與往常不同,這一天郭長林的人身安保工作沒有交給傅雲琛,而是又郭炎和郭昊天分別承擔。
這種人多手雜的場合,很容易滋生事端。郭長林對傅雲琛早有嫌隙,便不敢交給他。傅雲琛也知道避嫌,所以雙方都是心照不宣。
郭長林身穿戎裝,十分隆重,張崇嶽則顯得低調一些,甘心陪襯。竟在陵城,郭長林纔是主角。
禮炮放完之後,廣場高懸大總統的相片,禮花綻放,一拍欣欣向榮的繁華盛景。
下午14點半,市長髮言之後便是郭長林致辭,郭炎爲他編撰了萬字演講稿。郭長林邊背邊讀,底下人聽得昏昏欲睡,無外乎都市大繁榮,再建共和,世界揚名之類的空話。
下午15點整,陵城有模有樣的開始閱兵,郭長林也站在高臺,向臺下士兵們揮手致意。張崇嶽泡了杯茶,看得津津有味。這拿腔拿調的閱兵維持了一個多小時。郭長林站了兩個多小時,累得體力不支。閱兵結束後,便回到大飯店五樓的貴賓休息室去了。
下午17點20分。
郭曉婉身邊的婢女忽然去貴賓休息室找傅雲琛。
“傅少爺,您能不能幫忙去找小姐?”
傅雲琛大惑不解,那婢女靠在他耳邊道,“小姐去找音音小姐簽名,但半天沒回來,我去音音小姐休息室問了。他們說張崇嶽邀請她們去他的貴賓休息室了。雖說,有音音小姐在,但終究孤男寡女,不合適啊。”
本來,郭曉婉崇拜女明星,無傷大雅,可一旦沾上張崇嶽。原本單純的事就會變得不單純了
婢女的話倒也不錯,比起其他,郭曉婉的名譽比較重要。若是有不中聽的流言蜚語傳出來的話……
小徐開口道,“傅爺,我們要不過去一趟吧?其他人去也不合適。”
傅雲琛點點頭,如果換了旁人,恐怕要起衝突,對曉婉的聲譽也不好。於是他帶着婢女和小徐往張崇嶽的貴賓休息室而去。張崇嶽的休息室在三樓,這一層大多是各路外國使館的工作人員,安防比較嚴格,張崇嶽的房間在走廊盡頭,門口站着四個士兵。
剛走到門口,傅雲琛就聽見房間內傳來爽朗的女士笑聲。
門外的小兵見過傅雲琛,見他來了,便直接開了門。屋內,音音和郭曉婉正在飲酒,張崇嶽則坐在離她們較遠的位置。
“……雲琛哥,你怎麼來啦?”郭曉婉已經臉色發紅,很有醉意,講話都不利索。
傅雲琛走過去,嚴肅道,“你怎麼能喝酒?”“這只是高杯酒罷了。誰知道曉婉酒量這麼差。”音音不以爲意,嬌滴滴道,“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傅爺吧?總聽將軍提起你呢。”
傅雲琛瞪了一眼張崇嶽,轉而對音音和顏悅色道,“音音小姐,抱歉,我要帶她回去了。”
音音禮貌道,“我讓曉婉飲酒,是我不對,你千萬不要責罵她。”
“不會的。”傅雲琛說着,便將郭曉婉扶起來,郭曉婉癡癡笑了兩聲,“嘻嘻,音音姐再見。”
傅雲琛擺正郭曉婉東倒西歪的頭,關心道,“你醉成這樣,還能走嗎?”
婢女便上手來攙扶,兩人正要將曉婉扶出去。音音卻發了話,“傅爺,我難得來陵城一趟,您別急着走。”
傅雲琛見音音有意糾纏,回頭看見張崇嶽滿臉玩味,猜測到這是張崇嶽授意。他倒不急了,將曉婉交到婢女和小徐手中。
“你們先帶小姐去大帥那休息吧。看好她。”
“是。”兩人領了命,一左一右將曉婉扶了出去。三人出去後,門被關上。傅雲琛轉過身,好整以暇地坐回到沙發上。
他紳士道,“不知道音音小姐有何指教?”
音音搖着手中的羽毛扇,“指教談不上。只想跟傅爺喝一杯。”
張崇嶽坐在不遠處,手中拿着一杯加冰威士忌,他舉起酒杯,衝傅雲琛敬了一敬。
傅雲琛嘲諷道,“張將軍想找人喝酒,又何必委託音音小姐做中間人呢?”
音音掩脣一笑,“偏是他面子薄,說傅爺不肯理他,讓我來做說客。既如此,我便先走,你們慢慢聊。”
傅雲琛面孔一紅,腹誹張崇嶽口無遮攔。
連音音都走了,屋子裏只剩下張崇嶽和傅雲琛。張崇嶽起身,踱步到傅雲琛面前,親自爲他倒酒,他先在酒杯里加了冰塊,然後倒上幾盎司的威士忌。
“前段日子,虎翼派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這杯酒就當是賠罪。”張崇嶽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接着又爲自己續上一杯,誠懇道,“我有苦衷的。”
傅雲琛不知道他打什麼鬼主意,“若我喝了這杯酒,是不是以後虎翼派可以安生一些?”
張崇嶽輕笑道,“當然。可是,你就不想問問我的苦衷嗎?”
傅雲琛懶得聽他花言巧語,被這人真話假話的騙慣了,實在不想再上當。
“不高興聽。”
張崇嶽表情一愣,旋即道,“那就等你哪天高興了,我再說。”
傅雲琛沒理他,端起酒杯,正要喝時,又擡眼看着張崇嶽道,“你不會在裏面下藥吧?”
張崇嶽笑道,“有可能。你敢不敢喝?”
傅雲琛晃了晃酒杯,沒有再問,仰頭一飲而盡。
張崇嶽奇道,“你真的不怕我下藥害你嗎?”
傅雲琛坦然道,“你這人深不可測又花言巧語。但如果連你都要害我,那我也是死有餘辜了。”
“爲何?”
“雖說你我因爲立場不同,不能做朋友,但你說過我們是過命的交情。”傅雲琛起身道,“我不相信,這世間連最後這點道義都不存在。”
張崇嶽沉默良久,“我收回我之前的話。”
“什麼?”
“我曾說,我看錯了你,我收回。都說人心易變,你傅雲琛該是個例外。”
傅雲琛對他的恭維,毫不在意,轉身便走。出了門,見張崇嶽也走了出來。
傅雲琛奇怪道,“你去哪兒?”
張崇嶽笑道,“我要回去了。你的休息室在哪,我送你。”
傅雲琛不知他又要幹嘛,走了兩步,卻覺腳步虛浮,雙腿發軟,眼前摟道變得歪歪扭扭。
“小心。”張崇嶽似乎早有預料,趕緊伸手扶住傅雲琛,在他耳邊道,“你喝醉了。”
“……我只喝了一杯。”傅雲琛含糊道,“不可能。”
“我扶你去睡吧。”張崇嶽將傅雲琛攙扶下三樓,回到傅雲琛原本的休息室中,將他平放在沙發上。
傅雲琛還有一點意識,張口道,“你……”
張崇嶽伸出食指堵在傅雲琛的脣上。“噓——”他又蓋住傅雲琛的雙眼,讓他徹底昏睡過去。
“好好睡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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