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重生之後

作者:婷哥兒
十月底的陵城秋雨綿綿,接連下了兩天的細雨,一場秋雨一場寒,轉眼便是落葉紛飛的時節。

  傅雲琛朦朧中聽見了鳥鳴,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大牀上。屋子裏很暗,厚重的窗簾遮擋了大部分明亮的光線,只留下一小塊縫隙。

  傅雲琛腦子裏很亂,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夢裏,小徐在他的面前被槍決,他像一條狗一樣被晾在靶場上一天一夜,卻換來郭長林一句斷絕養父之關係……傅雲琛頭痛欲裂,他依稀能看到房間內的擺設。這屋子很像自己的房間,難道這一切遭遇真的是場噩夢嗎?

  門被推開。

  傅雲琛想,莫不是小徐來叫他起牀了?那可真要好好說說他,怎麼現在才叫他起來。

  來人是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傅雲琛從未見過。那人見到傅雲琛清醒,驚喜道,“醒了醒了,將軍人醒了!”

  將軍?

  傅雲琛唸叨着這個名字……將軍……張崇嶽……

  腦海裏浮現出一個身影,一條漫長的道路,在終點等着他的人,張崇嶽。

  不!

  傅雲琛猛然驚醒,這不是夢!

  張崇嶽欣喜地走了進來,“傅雲琛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兩天了!”何副官接着拉開窗簾,陽光一下子灑進了屋子裏。

  傅雲琛看清了張崇嶽的臉,看清了四周。

  這不是我家,這是張崇嶽的家。腦海裏的噩夢都是真的,是真的……

  “怎麼樣?要不要喫點東西?”

  傅雲琛沒有迴應張崇嶽的關心,他掀開被子,正要下牀。他一着急,扯掉了手背上的針頭。

  張崇嶽着急道,“你慢點啊,你還在輸液呢。你要幹什麼去?”

  傅雲琛顧不上流血的手背,他的雙腿落在地上,正要擡腳往前走,卻不知爲什麼,腿使不上勁,一下子整個人都跪了下來。

  張崇嶽不知道傅雲琛到底怎麼了,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撈起來。傅雲琛很牴觸,使勁掙脫開張崇嶽的手,撒腿就跑。

  張崇嶽猝不及防,沒來得及抓他,眼見他跑出去。

  “愣着幹什麼,把他抓回來!”一羣人一鬨而出去逮人。

  傅雲琛根本走不遠,他跑出房間就差點跌倒,只能扶着牆壁往前走。張崇嶽兩三步就追上了,走到他身邊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傅雲琛輕聲說,“……我要離開……”

  張崇嶽攔住他的去路,“你還在發燒。現在這樣,要走到哪去?”

  傅雲琛沒有理他,換了個方向繼續走,那踉踉蹌蹌的樣子,簡直風一吹就倒。

  “你幾天沒喫飯了,要不是我給你打點滴,你還有力氣跑?”

  傅雲琛依舊無動於衷,好像徹底無視了張崇嶽的存在。快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張崇嶽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不讓他往前走。

  “滾開!”傅雲琛的聲音雖然很輕,可是態度很堅決。

  張崇嶽皺眉道,“快回去躺着!”

  傅雲琛身形蹲了一頓,張崇嶽以爲他妥協了。沒想到,下一瞬,傅雲琛轉身就是一拳揮在張崇嶽的俊臉上。張崇嶽喫痛地鬆了手,傅雲琛便從他身邊掠過,直接跑下樓去了。

  張崇嶽揉了揉被打疼的下巴,含糊道,“沒想到都這樣了,力氣還挺大的。早知道不給他輸葡萄糖了。”

  何副官帶人跟了上來道,“追嗎?”

  張崇嶽瞪他一眼,“廢話!這樣都能跑出去,你們是喫乾飯的?”眼見傅雲琛已經穿過花園走到了門口,他赤着腳,穿着單薄的睡衣,在這瑟瑟秋風裏顯得分外弱不禁風。

  門口的衛兵見到這麼個人從屋裏跑出來,都十分驚奇。

  張崇嶽揚聲道,“攔住他!不許讓他出去!把門關起來!”

  衛兵聞聲就去關門,傅雲琛壓根來不及出門,接着一羣衛兵又攔住他的去路。

  傅雲琛氣急,像頭迷路的困獸般無措。

  張崇嶽見他那副走投無路的樣子,有點心疼,趕緊帶人走過去,勸道,“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現在你是病人,不要亂跑。”

  傅雲琛厭惡地躲開了張崇嶽,又不知從哪個衛兵身上奪下了□□,指向張崇嶽,威脅道,“少惺惺作態了,讓我走。”

  張崇嶽心道,真是不能小瞧你,都這樣了還能奪槍。

  “傅雲琛,你看看清楚,我是救你的人。你怎麼恩將仇報?”張崇嶽給何副官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從後面繞過去。

  傅雲琛現在精神不濟,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嫌惡道,“你真讓人噁心。”

  張崇嶽見何副官已經繞到了傅雲琛身後,便做了個要奪槍的假動作,說道,“你噁心噁心就習慣了——”

  傅雲琛只注意到張崇嶽的動作,卻沒有注意到身後何副官的偷襲。何副官一掌砸向他的後頸,傅雲琛一懵,身體向前傾去。

  張崇嶽從正面接住他,責怪道,“對病人,你也下得去手?”

  何副官解釋道,“槍的保險栓已經被打開了。再遲一秒鐘,您就中彈了!”

  張崇嶽見懷裏的傅雲琛雖是臉色憔悴,可是這狠厲勁可是一點沒退,一清醒就張牙舞爪。他搖了搖頭,把人抱起來,送回了房間。

  張崇嶽將傅雲琛放進被子裏,又讓軍醫拿來酒精和棉花,準備親自處理傅霆手背上的傷口。張崇嶽瞧他睡顏安穩,面容平靜,卻知道他內心天翻地覆,波濤洶涌。張崇嶽坐到牀邊,輕輕揉着傅雲琛流血的手,他的手指冰冷,一定是方纔又招了風寒。

  手背已經不流血了,但是針頭刺破了他的血管,張崇嶽低頭用沾了酒精的棉花細細擦拭,確保萬無一失。消毒工作做完後,張崇嶽擡頭就嚇了一跳。傅雲琛已經清醒了,正盯着他看。傅雲琛的眼神是冷漠的,沒有仇視和厭惡,看起來情緒沒有繼續失控。

  傅雲琛瞧見罪魁禍首,沒有破口罵他,只是冷冷道,“你可真幹得出來。”他掙脫開自己的手,也放棄了逃脫,別過臉去,麻木地望着天花板。

  張崇嶽好言勸道,“你還沒退燒,如果放你回去,恐怕得病死在家裏。”

  張崇嶽不說還好,這一提,傅雲琛才感覺頭痛欲裂,渾身無力。本來就幾天沒好好喫東西,眼下又要面對厭惡之人,更加病情加重了。

  “我答應趙老,照顧你三日。這三天你在我這養病,我讓你喫什麼,你就喫什麼,不要亂跑。把病養好了,你上天下地,我都不會管。”

  張崇嶽一副關心體恤的樣子,要是放在以往,傅雲琛或許受用。現如今,傅雲琛不會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我要跟趙老通電話。”

  “知道你不會信我。這是趙老留下的親筆書信。你總該信了吧?”張崇嶽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封書信展開在傅雲琛面前。

  傅雲琛略略看了一遍,確實是趙玉強的筆跡。

  “你不請他過來,我不會喫任何東西。”傅雲琛態度堅決,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張崇嶽無奈,只得讓副官去請趙玉強。

  在傅雲琛昏睡的那幾天,趙玉強確實來過,也確實留下過書信。他愧對傅雲琛,自己竟然無力挽救,要靠張崇嶽一個外人出面。然而傅雲琛一清醒就要見他,這讓趙玉強更加愧疚。

  趙玉強單獨見了傅雲琛,見他消瘦不少,內心更加惋惜。然而傅雲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卻沒有一味頹廢淪落,他要見趙玉強,是想問,三青幫還認不認自己這個幫主。

  趙玉強老淚縱橫,涕零道,“趙某無能,害你蒙冤受屈。如今你不計前嫌,還肯回來,慚愧啊!”

  傅雲琛反過來安慰道,“如今我被郭家所棄。放眼陵城,唯有趙老和三青幫纔是我棲身之所。傅雲琛沒什麼大本事,如果趙老還信任我,等我康復,我願意回到三青幫,整改幫會,不再受制於人!”

  趙玉強點點頭,“三日後我來接你回去。你就在張將軍這安心靜養,之後我們聯手大幹一場!”

  傅雲琛知張崇嶽是整件事的幕後真兇,但礙於缺乏證據,所以沒有對趙玉強直言。他見趙玉強仍擁護自己,便重燃信心,仔細謀劃起整改幫會的計劃來。

  趙玉強離開後,傅雲琛獨自坐在牀上,忽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他想他是沒有時間去頹廢傷心的,他還有大把的事情要做,還有幾千人要跟着他喫飯。他有什麼理由不快點振作。傅雲琛壓抑住內心的千萬委屈,那些過往隨着那二百多步都留在了郭家,沒有必要再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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