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作者:非木非石
馮清輝看他,“你大概是最稱職的前夫。”稱呼變換太快,她自己想到“前夫”兩個字不由自主愣了愣,而被叫的那個人,腳上動作更是一頓。

  馮清輝的高跟鞋很靚,買了許久,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衣服搭配,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束之高閣,今天拿出來穿,很漂亮,很完美,只是不怎麼上腳,她其實在鞋櫃試穿時就發覺不舒適,但因爲款式喜歡就買了,沒走幾步路,腳後跟發紅。

  她隱忍着,出一樓大廳時,兩人前後腳,迎面進來兩個穿藍工作服的裝修工人,褲子破了,大小不一的洞,上衣多處掛着幹了的白色石灰粉或者彩色油漆污漬,往外走時,對方三腳架碰到玻璃門,顧初旭擡手撐了一把。

  馮清輝站在門外扭身旁觀,等他出來才繼續往外走。

  他默不作聲開車門請她上車,等車子從民政局離開,扭過頭對她說:“你今天很漂亮。”

  馮清輝眼尾餘光掃向他,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盯着空曠的柏油路不講話。

  “你是不是準備拿了離婚證就翻臉不認人了,以後跟我形同陌路,把我當仇人。”

  馮清輝瞥他一眼,“難道我們還要做朋友嗎離婚的夫妻,自然不能做朋友,那樣多奇怪。”

  “你不是說,展靜覺得我倆能走到一起就是兩個奇葩”顧初旭默然須臾,忽然這麼說。

  她就這麼呆愣了幾分鐘,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盤時,食指一直不自然地翹着,定睛一瞧,“手指怎麼冒血了”方纔那個話題便被悄無聲息的結束。

  顧初旭隨着她的視線往指尖掃了眼,“沒事,剛纔不小心碰了一下。”

  “被三腳架”

  “嗯,讓釘子劃了一下。”

  馮清輝沒再說什麼,落下車窗,手臂支在上面。顧初旭的手指,一直是比較可憐的存在,他剛開始學做飯的那段時日,隔三差五都會被削皮刀削破,輕則去一層皮,重則一層皮加一層肉。

  馮清輝作爲五體不勤的那個,經常會看着他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嘆氣:“我們可以出去喫的,做飯太麻煩了。”

  顧初旭會說:“沒有很麻煩,最多再等幾分鐘。”

  沒有什麼比一個會做飯的男人,更算的上是個會享受生活的人。

  一路無話,車廂裏寂靜的連引擎聲都顯得聒噪,到了鬧市,兩個穿黑色制服的城管在整頓臨時攤位,攤主覺得城管壞,城管覺得攤主無賴。各自從自身利益出發,讓人挑不出對錯。他們被馬路中央的車子堵了片刻,馮清輝趴在窗口,跟駐足的行人一樣,眼巴巴的看熱鬧。

  車子快到諮詢室的時候,她忽然道:“前面藥店停一下。”

  顧初旭看看她,“怎麼了”

  “買幾片創可貼。”

  “我沒事,”他臉色忽然變得生動起來,柔和着阻止,“現在已經止住血了。”

  馮清輝視線淡淡地從他臉上掃過,“高跟鞋磨腳,我只是去買創可貼粘腳後跟。”

  顧初旭沉默了幾秒,旋轉方向盤掉頭,車子停到來往不斷的非機動車道,他還沒拉手剎,馮清輝解開完全帶下車,她率先推門進藥店,顧初旭延遲了幾秒鐘。

  導購穿着粉紅色類似於醫院護士服的衣服,正站在藥櫃一旁給馮清輝做介紹。

  “要什麼樣的”

  “都有什麼樣的”

  “防水的和普通的。”

  馮清輝想了想,“先拿防水的我看看。”

  導購遞過來一個兩頭粉紅中間類似三九感冒靈那個綠色的方形盒子,“六塊五,五片裝,雲南白藥,防水超薄型,效果很好。”

  顧初旭視線盯着馮清輝,手臂支着櫃檯耐心等候,她感覺到注視,回頭看了他一眼,蹙着眉說:“我貼腳後跟的,拿最便宜的那種。”

  導購旋即彎下腰拿出旁邊的一盒,“五塊五20貼。”

  馮清輝接過慢吞吞看了幾眼,忽然又說:“還是要貴的這個。”

  導購笑了笑,那笑容好像在說,女士您真糾結。

  她走到門口付賬,幾塊錢而已,顧初旭也沒想着搶先付,兩人間距不到一米,他側身瞧着這邊,馮清輝低頭拿着手機沉默。

  導購在這時突然問:“有會員嗎”

  馮清輝愣了愣,嘴巴比大腦的反應要快:“有。”

  “手機號”

  “1875336xxxx,”她猶豫了會兒纔回答,以爲就此沒事,導購在這時卻又多餘問了一嘴,“顧先生嗎”

  她臉龐忽地一熱,極不自在地答應了聲“是”,顧初旭神色如常地看她,一直到出門都很正常。

  馮清輝默默走着,到車裏纔此地無銀似的解釋:“過段時間我再用自己的手機號辦個會員,好像是以前某次留了你的聯繫方式,一直也沒改。”

  顧初旭說:“你不用急着劃清界限,我覺得很正常。”

  “哪正常”

  “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並不是去趟民政局就能一刀兩斷,生活中的瑣事牽連太深,比如一些會員卡,銀行卡,有的是用你的身份證辦的,有的是用我的,安全起見,肯定要分清楚,我建議你最近找時間再回家一趟,我們抽出一天的時間理清楚……對了,你還有很多東西在家,什麼時候去拿,我帶你過去。”

  馮清輝悶悶地說:“那些東西你處理了就行,衣服鞋子什麼的,統統不要了。”

  “一些證書也不要了,畢業證學位證之類”

  “……當然要,”她眨眼想了想,“我不記得塞哪了。”

  “我回去找找,找到再給你。”

  馮清輝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聽他的。

  顧初旭把她送到地方,這人敷衍着打了個招呼便溜了,語氣跟表情都是極不耐煩的樣子。

  目送玫瑰色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他落下座位昂着脖子休息,甚至迷糊着假寐片刻,被車窗外呼嘯而過的電動車徹底驚擾,他展開手臂,不經意碰到副駕駛座上的東西,頓了頓,從椅背根部掏出來,七個黑色的大字映入眼簾:“雲南白藥創可貼”。

  他捏着藥盒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忽然會心一笑。

  祖玉性子比較粘人,隔三差五就會主動光顧顧初旭的單身公寓,有段時間甚至把他的辦公室據爲己有,他有些無奈,曾對她表示:我很忙,希望你剋制一下思念,我們週末見面,其餘的時間各忙各的。

  祖玉特別受傷地看着他,委屈巴巴的哭了,她深刻知道女人眼淚的魔力,所以平常不會哭,只會在關鍵的時刻落淚。

  後來顧初旭收拾好她的小東西,從書本電腦還有她故意遺漏在這裏的飲水杯子,她看着整個空蕩蕩的辦公桌,陌生又難過。

  她哭了,沒用。

  甚至在被攆走的幾天後,她故意跟着同班男同學去喝酒,喝大了,但是神智還算清楚,她拜託朋友用她的手機給顧初旭打電話,就說她喝的神志不清,看看顧初旭會不會過來接她。

  這男人當時特別嚴肅,電話裏說:你倆是成年人,可以爲自己的行爲負責,既然選擇跟異性喝酒,又選擇喝醉,那就說明你們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再有,她喝醉了知道找我,也說明並沒醉,是在裝醉。

  祖玉被當場揭穿,紅着臉不敢吭聲。

  當時一同喝酒的人,還真有一個暗戀她的男孩子,從大一一直到那一刻,一直都在默默守護她,祖玉對他沒有感覺,這一點讓彼此都很無奈。

  祖玉被掛了電話,抱着膝蓋蹲在馬路上哭泣,一路上走走停停,那個男孩子始終不離不棄,就在走到學校籃球場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他特別生氣地問:祖玉,你是不是特別瞧不起我,不管我怎麼做,你都看不上我,是不是

  祖玉當時被問的啞口無言,感情這東西,最迷人的地方就是不聽大腦使喚,並不是想愛上誰就愛上誰。她不喜歡這個男孩子,也知道這人喜歡她,所以她纔會選擇找他。就像男人並不介意自己多幾個老婆,好多女人其實也並不介意自己多幾個備胎。

  孤獨無聊的時候,受情傷的時候,可以享受一下被追求的快感,可以肆無忌憚地從不感興趣的男人那尋求溫暖,且不用作感情迴應。

  她曾經問顧初旭愛不愛她,顧初旭認爲愛不愛這個詞太沉重,不要輕易脫口而出,那些時時刻刻把“我愛你”掛嘴邊的人,其實每次說出口,都沒有經過腦子,他說完沉默了許久,又感嘆:可惜你們女人並不明白。

  祖玉奇怪地看着他,“爲什麼說‘你們’”他聽了閉口不答,愈加沉默。

  那晚回到學校早過了寢室的門禁時間,祖玉跟着那個男生去了實驗室,複式雙層的實驗室,孤男寡女,她合衣躺在二樓辦公區的一張摺疊牀上,蜷縮着身子跟男生聊天,把自己描述成一個苦情少女,昂求他想辦法讓顧初旭過來。

  男生不解地問她,這個男人都這麼做了,你還想跟他和好嗎

  祖玉鄭重地點頭,她說,我比那個女人不差什麼,唯一差的點是相識太晚,幾年跟幾個月這麼一比較真的一文不值,所以我在試着理解他。

  暗戀他的男生從始至終皺着眉,坐在牀沿邊沒有一絲一毫的逾越行爲,後來要了顧初旭的手機號出去打電話,不知道交流了什麼,很久之後纔回來,說顧初旭答應了過來。

  她基本不抱有什麼希望,沒想到男人還是在凌晨兩三點的時候出現在實驗室門口,一樓入口那站着,男生走了以後,他沉着一張臉並不上樓,好像上了樓就不能撇清,恪守着自己的原則本分。

  鐘錶滴答滴答地走動,祖玉被凍得指尖冰涼,靜靜等他過來安撫,從心懷期待一直等到心如死灰,在那個漆黑漫長又冰冷的夜,那種絕望感永生難忘。

  那個男人在一樓站到天色朦朧着要亮不亮時,擡手把香菸熄滅,一聲不吭轉身就要走。她哭着追下樓,站在樓梯臺階上,問他有沒有改變想法,問他是否還堅持最初的選擇,對方只是淡淡解釋:我之所以過來,只是心懷愧疚、不安,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好自爲之。

  祖玉聲嘶力竭質問顧初旭,自己究竟差在哪裏,顧初旭迴應她的答案是沉默,而後頭也不回的開門離開。

  趙秋芬在知道那晚的事情後不禁唏噓,問過一個問題:你是否心疼過那晚辜負的小男生

  祖玉笑了,對於不喜歡的人,爲什麼要去心疼,且心疼這種東西,裝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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