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敲棋丁丁 作者:贼道三痴 后将能永久保存閱讀记录 小說: 电影: (吾读小說網无弹窗全文閱讀) 曾渔笑道:“三痴兄沒听說過紥火囤、美人局嗎?先前在码头上這妇人就来歪缠我,见我有老母幼妹,不便讹诈,转头就找到了三痴兄,哈哈。” 四海居伙计毛小二见那妇人走得沒影了,這才直言道:“那妇人是我們這裡顶顶有名的无赖刘孔的老婆,专门讹诈外乡人,郑公子若跟了她去,少不了要设個局让你钻,然后刘孔和几個无赖就凶神恶煞說你勾引他老婆,夺你财物,打你出门。” 郑轼诧异道:“竟有這等事,沒有王法了嗎,官府也不管?” 伙计毛小二就笑,心道:“這是個不明世情的痴秀才,难怪曾公子叫他三痴。” 曾渔笑道:“或许三痴兄能坐怀不乱,那无赖无隙可乘也是枉然。” 伙计毛小二笑道:“那刘孔也只敢欺负平头百姓,郑公子是秀才相公,就是勾搭了他老婆谅他也不敢放個屁。” 郑轼笑骂道:“胡說八道,岂有此理!赶紧去给我安排一间客房,与曾公子相邻的最好。” 毛小二连声答应着,麻利地去了。 一张松木方桌,一盏竹架子油灯,敲棋声丁丁,曾渔和郑轼在纹枰对弈,郑轼是棋痴,来府城赶考也要带上棋具,他与曾渔去年在庐山白鹿洞书院起先就是因为围棋而订交,遂成莫逆。 郑轼的棋艺实在不高明,以前就下不過曾渔,现在呢,更下不過了,然而棋艺劣的人往往棋瘾大,郑轼就是,在這河口逆旅喜遇曾渔,少不了要对弈两局。 两個人一边說话一边下棋,郑轼问道:“九鲤,你家中出了何事,为何带了令堂令妹到這裡来?九鲤,你我挚友,莫要见外,你若有难处尽管說,或许我能帮帮你。”郑轼见曾渔谈笑如常,并沒有因为落榜而抑郁沮丧,但在广信府城为何不辞而别、又为何拖老携小离开石田,作为好友当然是他要关心的—— 曾渔感着郑轼真诚的友情,以前的曾渔固然恃才自傲不懂人情世故遭到蒋元瑞、谢子丹辈的忌恨,但也交到了郑轼這样的好朋友,当下曾渔将自身家世、离家原因說了,求吕翰林荐书想争取补考、安民门外打了蒋、谢二人的事都一一道来,沒有隐瞒。 “好。”郑轼将一颗白子重重敲在棋盘上,拍手大笑道:“打得好,打得好,谢子丹我不认识,那蒋元瑞面目就可憎,那日說起你——”转過话题道:“九鲤你竟会武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能飞檐走壁否?一人能打几個?” 曾渔失笑:“三痴兄,你唐传奇看多了吧,還飞檐走壁哪,我的身手只够打两個村汉。” 郑轼对曾渔会武艺极感兴味,道:“這事等下再說,九鲤,既有补考的机会那就一定要争取,你的八股文比我写得好,這不是我矫情,事实如此,我郑轼不是那种轻易肯下于人的,但你为什么就不中呢?我与你說,前日我与這次取中的生员一起到三江码头恭送提学宗师去抚州,听到有人說這個黄宗师因年老多病,聘了两個幕友帮他一起阅卷,這两個幕友不過是秀才功名,看文章的眼光只怕不甚高明,九鲤你的八股文恣肆宏通,但在那拘谨的老秀才看来却不可取,所以我认为你极有可能是屈在黄宗师的幕友之手了。” 嘉靖朝以来,主考官聘請幕友师爷帮着一起阅卷已是司空见惯,因为考生越来越多,比如這次广信府院试就有一千五百多名童生参加,每名考生一篇经题、一篇四书题,每篇四百字左右,总计就不下一百二十万字,要在十天内完全成评卷录取,其辛苦可想而知,明初的官员還比较勤勉,正德以后就懒了,幕僚、师爷开始出现,江西提学副使黄国卿年已半百,体弱多病,請两個幕友帮着阅卷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曾渔苦笑道:“弟时乖运蹇啊,不怨科场不公,只想争一個补考的机会,就怕沒這個机会。” 郑轼先不忙下棋,将手裡的棋子放回棋盒,說道:“是很难争取,但你還是可以争取一下的,有吕翰林的荐书,而且你有才名,去年在白鹿洞书院,黄提学应该听說過你的名字。” 话锋一转,郑轼问:“九鲤,你既要赶去袁州补考,难道带着令堂和幼妹一起上路?” 曾渔道:“我原本打算让家慈和小妹在上饶的姐姐家寄住三個月,但打了蒋元瑞和谢子丹后,家慈留在上饶恐受连累,就只好一起上路了。” 郑轼道:“九鲤为何沒想到我?” “三痴兄說什么?”曾渔一时沒明白郑轼的意思。 郑轼道:“九鲤你应知道我也是寡母在堂,你只管去袁州,令慈和小妹就在寒舍住着,无论住多少时日都无妨,我家境虽平平,却也有薄田数十亩,家裡添几口人吃饭不至于为难。” 曾渔心中一喜,如果母亲和妞妞到郑家暂住几個月那当然比随他千裡奔波好,行路难,舟车劳顿,又是盛夏暑天,若母亲或者妞妞在路上生起病来那可真就苦也—— 郑轼又道:“拙荆颇贤,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贸然邀令堂和令妹去长住。” 曾渔喜道:“多谢三痴兄,待弟向家慈禀明。” 郑轼道:“好,你现在就去說,令堂若不心安,可以先到寒舍做客几日,看看与我母亲和拙荆相处融洽否,我是认为绝无問題的,家母和拙荆都极好相处。” 曾渔便去隔壁客房叩门,是妞妞来开门,“嘘”的一声道:“哥哥,轻声些,阿娘睡下了——” “鱼儿嗎?”曾母周氏在床上开声說话。 妞妞冲曾渔吐吐舌头:“原来阿娘并沒有睡着呀。” 妞妞原本剃光的脑壳现在已经长出半寸长的发茬了,两個抓髻留着的头发這时披散着,发梢垂至腰背晃呀晃的很可爱—— 曾渔道:“妞妞怎么還不睡?” 妞妞道:“正要睡呢,哥哥不是說睡在三痴兄那裡嗎,怎么回来了?” 曾渔进房回身把门掩上,說道:“哥哥有事要和阿娘說。” 妞妞小声问:“哥哥,隔壁的那個三痴兄为什么叫三痴兄,他很呆嗎?” 永丰土话裡的痴和呆沒有区别,痴就是呆,呆子的意思,妞妞听曾渔称呼郑轼为三痴兄,三痴那是呆上加呆再加呆,妞妞很好奇,早就想问了—— 曾渔笑着伸手揉了揉妞妞的脑袋,說道:“赶紧睡觉去,明天哥哥再告诉你。” 妞妞道:“又要明天呀。”說着看看曾渔的脖子,心想:“现在离石田好远了吧,我要问问哥哥,可不可以把树枝划伤哥哥脖子的事告诉阿娘了呢?” 這时,妞妞听哥哥和阿娘在說寄住到那個三痴兄家裡的事,她也就竖起耳朵听,听說郑轼有個女儿,赶忙问:“哥哥,三痴兄的女儿几岁了呢?” 曾渔道:“比你小两岁吧,到了郑家你可以和她一起玩耍。” 妞妞很期待有小伙伴和她一起游戏玩耍呢。 曾母周氏答应去贵溪郑家做客,如果合适那就在郑家住上两個月等曾渔补考回来再作打算。 郑轼听了曾渔的回话,喜道:“那明日我們一早去游鹅湖书院,午前坐船出发,天黑时就能到达贵溪鹰潭坊,寒舍离江岸很近,不過百余步。” 虽說明日要早起去游鹅湖书院,郑轼却還要拉着曾渔把那局棋下完,曾渔只好打起精神,把郑轼白棋的一條三十余子的大龙杀死才算完事,郑轼扼腕不已,觉得输得可惜,若不是时辰实在不早了,他真想拽着曾渔再下一局。 二人抵足而眠,曾渔行八段锦导引法时還听到郑轼在长吁短叹,对某一手棋懊恼不已,自言自语說若那手棋挪個地方,那他就赢了,棋差一路,满盘皆输,可惜呀可惜…… 內容由網友收集并提供,转载至吾读小說網只是为了宣传《》让更多书友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