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七日鎖情劫

作者:慕容湮兒
傾世皇妃!

  第一章七日鎖情劫

  我在養心殿整整呆了十日,莫蘭與心婉經皇上的吩咐寸步不離的看着我,果然啊,她們兩真是聽命於祈佑的。想到曾經莫蘭偷偷的撫摸祈佑,眼底對他那深深的迷戀,想到曾經我手把手教心婉寫詩,她悉心的爲我泡着梅花釀。我想,每日一杯的梅花釀是心婉真心實意爲我泡的,卻因爲韓冥的一個謊言我對她戒備了起來,甚至爲了逃跑而在她身上下毒。

  如今莫蘭與心婉站在我的面前,目光中對我隱隱有着戒備,只因我的容貌已經不是曾經那張平凡的臉,不再是她們所識的蒂皇妃了。

  祈佑爲何一定要硬留下我,我的腹中懷着連城的孩子啊,即使他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我知道,要一個帝王接受自己女人與他人懷的孩子是一件異常痛苦的事,即使他現在接受了,心中永遠都會有一根刺。待到他某一日怒火大發,說不準這個孩子就要成爲一個陪葬品,君心難測,況且眼前這個人是祈佑,爲了權利能放棄一切的祈佑。

  這幾日來我害喜的越來越嚴重,飯菜食不下咽,看到油膩的東西都會不自覺的噁心、嘔吐,非常嚴重。太醫說是我的體質太差所以害喜的症狀尤其嚴重,祈佑每日回養心殿都會要人爲我準備一碗酸梅湯,儘管我很想喝,但是我卻沒有動一口,也沒有同他說過一句話。

  “喂,你這個女人怎麼不識好歹呀,我這輩子都沒見皇上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過。”莫蘭看着我再次推開的那碗酸梅湯,再也忍受不住怒火朝我吼了過來。

  我不語,任她朝我怒吼,或許她忘記自己的身份只是個奴才了吧。

  “莫蘭......”心婉覺得她過於衝動,忙攔住衝動的她,“她是主子,不可以放肆。”

  “什麼主子,我的主子只有皇上。她肚子裏的孩子還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呢,來歷不明也妄想進宮做主子。”莫蘭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依舊漠然以對。

  “皇上!”心婉倏地一聲低呼止住了莫蘭的聲音,她也垂首呼了聲,“皇上!”

  祈佑邁入大殿,臉上雖是淡然之態,卻蘊藏着隱隱的怒火,“不論她腹中之子是誰的,她仍舊是你們的主子。”

  兩人異口同聲回道,“是。”但我卻見莫蘭起伏的胸口,明顯在強壓着怒火,那神色是妒忌。我一直都知道,莫蘭是如此喜歡祈佑。

  祈佑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然後走到我身邊,望着一口未動的酸梅湯,“聽說這幾日你根本沒喫什麼東西。”他於我對面坐下,深邃的瞳緊緊的注視着我,“爲了孩子,你也應該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我不答話,依舊遙望窗外的大雁於穹天盤旋,那是自由。原來自由對我來說竟是如此可望而不可及

  “我知道,你在怪我囚了你。”祈佑的話語伴隨着大雁的啼嘶而響起,“對不起,我是真的想留你在身邊。”

  “放我走......”這寫天來我第一次開口同他說話,而這三個字也是我連日來最想說的話。但我知道,他不會放我走。否則就不會有數日前將我打暈,囚於養心殿。

  “七日。到時候,要走要留,我都尊重你的意願。”

  七日?

  爲何是七日,他這是想要做什麼?難道又想到什麼計劃,利用我來對付連城還是鞏固自己的皇權?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他露出淡淡的苦澀,“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彌補你,僅此而已。”

  襟袂飄然,渺茫紫雲邊。闌干雲如藹,鶯花嬌如滴。我與祈佑相對而乘着一方小舟,他親自執漿泛舟湖上,碧水劃出漣漪,深深淺淺的朝遠方蔓延,水聲潺潺。

  昨日,我答應了他的‘七日’,只是七日而已,一轉眼便過去。希望他能說話算話,到時候真的能放我離開。而今他領着我來到養心殿後的幽寂小湖,四處悲愴淒涼,荒蕪人跡。他卻獨自帶我乘舟而去,我心中奇怪也未問明所以。

  驕陽傾灑在我們身上,略感燥熱,一直劃漿的他額上滲有汗水,我很想爲他拭去那滴滴汗珠。可是,我始終未有動作。今時不同往日了,我與他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終於,我們到達了對岸,他一手牽着我,另一手指着前方,“馥雅,這七日我們就住那。”

  順着他所指而望,在密密麻麻的叢林間有一處小竹屋聳立其間,我有些詫異。這荒蕪的地方怎會別有洞天藏着一處竹屋?

  “我知道,你想過普通的日子。兩年前我就吩咐奴才祕密在此修葺一處小居,打算給你一個驚喜。還未修建完成,你卻離去而去。”他伴着我朝那條唯一能通往竹屋的花石小階走去。我的目光不斷逡巡着四周的一切,淺紅深綠,暖香濃。楊柳參差,堪憐許。這裏,是爲了我而修建的?

  “這七日,不問朝政,只有我與你。”

  他的話音方罷,我的步伐一頓,心頭涌現出一陣酸澀,眼眶的水氣開始瀰漫。‘我與你’,曾經,我一直在期望,如有昭一日唯有我與他,那將會是我此生最快樂之事。而今,這份奢望,他要幫我實現了嗎?如果真的可以,我便可以沒有遺憾的回到連城身邊了。

  “你是皇帝,怎能在此七日不問朝政?”我哽咽的開問,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視線。

  “朝廷之事自有大哥代爲處理。”

  大哥?納蘭祈皓嗎。他們兩兄弟終於能夠和好了,我真心爲祈佑感到高興,從此他將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了,他還有個親人,他的大哥。

  我們走進小屋,裏邊格外雅緻,清新的芬芳伴隨着野草的味道,讓我心頭暢快,這......就是自由的味道。

  我緊緊回握着他的手,“長生殿,爲何給她。”

  他一愣,側首睇着我,眸中竟閃爍着笑意。我才發覺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尷尬的迴避着。

  “初見她,聞她妙音之曲,我錯將她當你,有些失態。後來,我覺得那日她的出現彷彿刻意安排,便祕密派人調查她,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原來她的身份都是假的,她是昱國派來的人。之所以對她那麼好,只爲降低她的戒心,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些什麼。”他說話時的神情異常愉悅,臉上保持着笑。

  聽到他說這句話,我的心竟鬆下了一口氣,壓抑在心的悶氣一掃而空。我又問,“那日,爲何攜她同往夏國?”

  “你怎會知道?”神情一怔,蹙眉望我,最後恍然,“難道那一家三口......那個婦人是你!”

  我被他的表情逗笑,點頭承認了。

  他一把將我擁入懷中,狠狠的摟着我,“我應該想到的......”他在我耳邊喃喃一番,“那年突然想起,你父皇母后的忌日快到,你流落在外,或許會去拜祭,於是我便去了......我怎麼沒想到,那個婦人會是你......如果當時我認出了你,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樣了?”

  深深的呼吸着他衣襟間的龍涎薰香,整個臉埋進他的肩窩,淚水早已傾灑了他一衣,溼了他的龍袍。他真是去找我的......如果不是見他將長生殿賜給蘇思雲,如果不是見他攜蘇思雲來夏國,我又怎會誤會他的變心,我又怎會胡亂信了曦的話,最後接受了連城的愛。

  “如果沒有韓冥的那句謊言,我絕對不會有那麼堅定離開你的信念。你一次一次的利用了我,我都能找到理由說服自己原諒你,可惟獨麝香這件事......你知道,我多想擁有一個屬於我們之間的孩子,可是你卻剝奪了我做母親的權利。當我得知自己懷孕,得知體內根本沒有麝香,我的所有計劃都被打亂。”我顫抖着聲音,任淚水宣泄在他的龍袍之上,“原來最傻的那個人是我......頭一次,我如此痛恨自己。”

  只覺祈佑的身子也在微微的顫抖着,但他的雙手卻在安撫着我,輕拍我的脊背,“對不起,是我不好,纔不能讓你對我有足夠的信任。”

  我們之間終於沒再言語,只是靜靜的相擁着。那一刻我是矛盾複雜的,心中竟隱隱想與他永遠在一起,但是理智與良心卻告訴我,不可以......這樣對連城不公平,對孩子也不公平。所以,我會好好享受這七日,帶着亓國最快樂的回憶而離開。

  終於,我平復了內心的暗潮涌動,輕輕的從他懷抱中掙脫,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這小屋這麼久沒人打掃,好多灰塵......如果我們這七日都要呆在這,應該好好打哩一番了。”

  說動手便動手,我們兩一人打水,一人打掃。這看似不大的小屋,打掃起來卻頗爲費勁。直到碧水將落日吞沒,我們才汗水淋漓的將這個小屋打掃完畢。

  這兩日我們相處的非常和諧,就像......舉案齊眉。雖然這四個字很不適合形容現在的我們,但是我仍然想用這四個字。這兩日我與他相處的異常平淡,卻很輕鬆,不像曾經與他在一起時,看不透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壓抑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安逸,舒心。

  這兩日除了有奴才每日從對岸送膳食,其他時間根本無人敢來打擾,就連隨身的侍衛也沒有一個,彷彿真的只是我與他。

  剛用完膳,我們便並肩坐在屋前竹階上,撐頭仰望漆黑的夜空,竟沒有明月,也無星爍。彷彿即將要有一場暴風雨,空氣間有些窒悶。時不時還有蚊蟲在耳邊飛來飛去的嗡嗡直叫,祈佑的巴掌一晚上就沒停歇過,直在幫我打着身邊圍着的蚊蟲。

  我笑望他的舉動,取笑道,“打蚊子。想必你一輩子都沒做過這樣的事吧,皇上?”

  他仍然不停手中的動作,“原來這就是平民百姓的生活。”

  見他頗有感慨,我不禁問,“覺得苦嗎?”

  “苦。”他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很認真的回答着我,“但是,這份苦卻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幸福竟是這樣簡單就能得到。”

  “是呀,幸福有時只需要你一伸手便抓住,一彎腰便能拾得。可是有些人偏偏不願意伸一伸手,彎一彎腰。”我將視線由他身上收回,舉頭望暗夜之空。

  他卻伸手將我仰着頭撥向他,正對上他那對柔情似水的目光,我突然有種想要逃的衝動,很怕再次陷入他的柔情之中。正想要逃開之時,他的那熾熱的脣已經覆了上來,我連連將頭後仰,他伸手固定着我的後腦勺,**的脣吻輾轉反覆的深入纏綿。

  在他霸道卻不失溫柔的吻下,我漸漸迷失了自己,不住的迴應着他的吻。溫熱的掌心隔着衣襟撫摸着我的酥胸,我雙手漸漸攀上他的頸項,低低的呻吟聲由脣齒間傳出,似乎更引發了他的熱情,吻不斷的加深加重,彷彿要將我所有的呼吸抽走。

  當他手緩緩地解開我素衣上的盤扣,一股噁心的感覺衝上咽喉,我立刻推開了他,將臉轉向另一邊不住的乾嘔着。他立刻順着我的背,欲撫慰害喜帶來的不適。背對着他,我仍舊能聽見他未緩和而下的喘息聲,讓我想到方纔的一幕。若不是因害喜讓我推開了他,我想......那將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待到我慢慢緩和了嘔吐的症狀,他才擔憂的問,“好些了嗎?”

  我不看他,立刻由竹階上起身轉入屋中,他卻在我離開那一刻拉住了我的手,“馥雅,我會將這個孩子當作我們的孩子,你相信我。”

  我緩緩閉上了眼簾,腦海中閃過無數張連城的臉,他說‘我相信你,我會等你回來’。一想到這,我的內心不再掙扎,睜開雙目,很平靜的說,“但是,我卻不能。”

  沒有看他此刻到底是什麼表情,將自己的手由他手中掙脫,轉而進入了小屋,獨留下祈佑一人坐在竹階上。夏蟲聲聲啼喚,似乎吟出了此刻的悲涼。

  次日,天未破曉我便起牀,因爲聞到了陣陣茉莉花香飄來,我突然想到曾經心婉爲我泡的梅花釀,或許我採集一些露水可以將它按步就班,成爲茉莉花釀。我想,爲祈佑泡一杯茶,好象,我還從來沒未他泡過茶呢。

  我拉開木門,一眼望去,竹階前祈佑正雙手抱膝,頭深深的埋在膝蓋間閉目而憩。難道他一晚上都沒進屋?我立刻上前蹲下身子將他搖醒,“祈佑,醒醒。”

  他緩緩擡頭,睜開那惺忪的眼眸,目光迷茫毫無交集,像個......孩子。

  “怎麼了?”他似乎還沒意識到此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沉入屬於自己的思緒中。

  看着他眼睛中隱隱有着血絲,我連忙道,“你在這睡了一夜?要不要進去再補個眠?”

  “不用了。”他原本惺忪迷離的目光漸漸緩和,依稀是平常那犀利深邃的炯炯眼神。我有些失望,始終只有那一瞬間的單純啊,醒來又是一個令人畏懼的帝王啊。

  “你怎麼就在外面睡了?”

  “想了些事,不知不覺就睡了吧。”

  “奴才給皇上請安。”徐公公不知何時已領着兩名奴才來到我們面前,畢恭畢敬的朝祈佑行了個大禮,“奴才按皇上吩咐將這兩株上好的梅種給您尋來了。”

  “放那吧。你們可以退下了。”祈佑整了整衣襟由竹階上起身,漠然的看着他們。

  徐公公用眼神示意身後兩個奴才將梅放下,他又恭謙的說道,“皇上,您已經四日未上早朝了,朝廷大臣皆開始議論紛紛......”

  “朕不認爲四日不上早朝就會引起朝廷的大亂,況且朕已將朝中之事交給禮親王代爲處理。”祈佑的聲音有些冷凜。我看着祈佑那線條分明的側臉,禮親王是祈皓吧,他已經願意回到朝廷幫助祈佑了嗎?那麼,祈佑的身邊就不會再孤單下去了,因爲有了這個大哥......以我曾經認識的祈皓來看,他會成爲一個好大哥的。兄弟並肩作戰,這樣,我也就能放心了。

  “皇上,蘇貴人這些日子一直吵鬧着要見您......說是大皇子整日來大哭不止。”徐公公繼續說道。

  “請個御醫爲他看看就行了。好了,退下吧。”祈佑的目光中隱隱閃過不耐之色。

  “是。”徐公公也看出了他的不耐之色,很識趣的見好就收,小步恭敬的退了下去。

  看着他們遠遁而去的身影,我緊緊捏着手中的瓷瓶問,“蘇貴人爲你產下了大皇子嗎?那你爲何不晉封她......”

  “她身爲昱國派來的奸細,朕給她一個貴人的身份已是破格。她就不該妄想再次攀登高位,自己的孩子封王封太子。”話語中無不充斥着無情冷漠,原來他對蘇思雲也不過如此。難道在他眼中,女人要是沒有利用價值後,他就會一腳踢開嗎?

  從雲珠到溫靜若,由尹晶到蘇思雲,都是祈佑寵愛的女人,可是當她們的價值不再有之時,下場又會是什麼呢?而我,從來不認爲自己在祈佑身邊是特別的,因爲他也曾利用我,也曾將我踢趕出局。

  我感覺到他不想談這些,便不打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於是指着安靜的躺在地面上的兩枝梅種,“你弄兩枝梅種來做什麼?不會是要種吧?”

  他的臉色因我的問話而緩和下來,“你猜對了。”他朝兩株梅種走去,將其捧起,“去屋裏拿鏟子鋤頭,跟着我來。”

  聽他的吩咐,我跑到屋裏取出鏟子鋤頭,跟隨着他朝那片茫茫草叢走去。我們選了一塊土地肥沃適合種植的地方,費了大半天的工夫纔將梅種好。

  這時的我已經累的直不起腰了,倦倦的埋坐在軟軟的草叢中,夏日晨風徐徐吹來,格外涼爽。現在我的身子根本不能運動過量,容易疲勞。或許是因我體內的毒還未完全清除,又或許是因我的腹中懷着一個孩子。

  祈佑用鏟子支撐着自己的身子,臉上、衣上、手上滿是泥土,有些兒狼狽,卻未將他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掩蓋。他俯視着我問,“你說這兩株梅什麼時候纔會長大,開出粉嫩的梅花。”

  我歪着頭想了一想,“四五六七年吧。”確實不知到底多少年才能長大,便一下說了好些數字。

  他錯愕中帶着幾分無奈,“那四五六七年後,你再陪我一起來看?”

  我黯然垂首也不回話,四五六七年,不可能......我一定要回到連城身邊的。現在的我能看着這株梅成長也不過四五六七天罷了。

  他將鏟子丟棄,與我並肩埋身於漫漫綠叢之中,“馥雅,我只想彌補當年對你利用所造成的傷害。我會盡我所能給你我擁有的一切,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其實......我早就不怪你了。”這句話是真,就連我自己都不知何時已將他對我的傷害淡忘。是這幾日的相處?又或是得知他根本沒對我下麝香?還是選擇徹底離開他那一刻?

  “我希望你能留下。”

  我撫上自己的小腹,“在這裏,有一個小生命即將出生。他需要母親,更需要父親。”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我的手指撥弄着地上的泥土,“這些日子你確實對我非常好,我也找到了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與你平凡的在一起,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但是我很怕,在你面前我就像個白癡,傻傻的被你算計在你的計劃當中而不自長......請你告訴我,這次是不是你又一次的利用?”

  他反問道,“想用真心,將你留下,這算不算利用?”

  輕風徐徐襲襟,叢草漫漫稀疏,我們相對再無言。

  第六日,一陣電閃雷鳴將我由睡夢中驚醒,連日來的沉悶之氣是要散了,這場大雨熬了三日終於是要下了。我下牀將敞開的窗閉好,免得大雨無情的催打進來。再躺回牀上卻怎麼也無法入睡,閉目聆聽窗外嘩嘩大雨侵襲之聲,好快呀,今天已經是第六日了。還有明天最後一日了,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突然,我想起了幾日前所種的梅,它怎能承受這大雨的侵襲?一想到這,我便由牀上躥了起身,拿起一把傘就衝了出去。但是門才拉開我就停住了步伐,在飛濺的大雨之聲中我隱隱聽見裏邊夾雜着對話聲。我偷偷朝外望去,竹屋前的屋檐之下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祈佑,另一個是......我仔細瞧了許久才認出,是蘇景宏將軍。

  “皇上,現在昱夏二國聯手對付我國,而冥衣侯多日前已至前線與之交戰,您此刻應該坐鎮朝廷穩定上下一心,而不是呆在此處與一名女子風花雪夜?”蘇景宏聲聲指責,絲毫不畏他爲皇上。

  “朕自有打算。”聲音沉鬱,看不出情緒所在,“如今戰況如何?”

  “兩軍實力相當,臣想現在去助冥衣侯一臂之力,這樣咱們的勝算比較大。”蘇景宏有些着急的想清旨速速增援。

  “過兩日吧,朕與你同去。”

  “什麼?皇上您也要學昱國皇帝一般御駕親征嗎?那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臣不能讓您冒這個險啊。”

  “昱夏二國就算聯手,朕也不會怕。兩國貿然聯手,軍隊間根本毫無準備,而且兩軍將士第一次聯手,很難有默契能無間配合?”祈佑細細的分析着,好象在此不問朝政呆了六日絲毫未減弱他此刻的理智。

  “既然皇上決定了,那臣誓死追隨便是。”

  我輕輕的退回了屋,小心的關上了竹木門,回想着他們所說的話,這場戰爭終於要開始了嗎?連城親征......一個皇帝離宮親征,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該如何是好?這幾天已經在開戰,祈佑竟沒有一絲緊張之色,處變不驚的陪着我不問朝政。他真的那麼有把握嗎?這次可是昱夏聯手呀

  我這是在擔心祈佑嗎?祈佑的對手可是連城,我孩子的父親呀,我竟然擔心他......從什麼時候我的心竟如此矛盾了?我的心砰砰一陣加速,就連手中的紙傘都險些拿不住。

  只剩一天了,就一天而已,我就能回到連城身邊,我會與他並肩作戰,不論誰勝誰負。

  我將紙傘放了回去,安靜的躺回牀上,有夾雜着泥土的草腥味由窗戶的小縫中傳至我的鼻間,我翻覆着身子,一閉上眼睛我的腦海中就會閃過那種種血腥的場面。冷汗不斷的由脊背、額頭滲了出來,我一直勸說自己,這場戰爭是不可避免的

  “叩叩叩!”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擾了我的思緒,“馥雅。”

  是祈佑的聲音!我翻身下牀將門拉開,看着神色依舊的祈佑,我也保持着我一貫的表情問,“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雨很大......我怕數日前的梅會被暴雨淹死,那我們的努力就白費了。”

  我很詫異,他竟會這麼細心,現在的他似乎與曾經的他真的很不一樣,或許是沒有了帝王身份的束縛吧,所以才能如此安靜的陪着我,用他的真心來珍惜這份感情。可是七日的時間終究是要過去的,瞬間的消逝如曇花萎落,我的心會痛,但是它卻給了我最美好的回憶。

  “對哦,我都忘記了。”我裝作剛睡醒朦朧的樣子,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衝進屋裏拿起傘,“快走,我們去看看梅......我可是希望四五六七年後能長大成爲梅樹呢。”

  夜闌風雨雷電照穹天,水光瀲豔煙柳晚來急,當我們兩跑到那時,那細弱的梅已經被風雨吹折,有一枝已破土而出。我連忙上前將梅扶正,用手將其種植回去。雨水漸溼了我們的裙襬,靴早已被泥土覆蓋,水窪中的水浸溼了我的鞋。

  祈佑陪我一齊頓在梅樹旁,爲我打着傘,防我淋溼。可他的整個身子卻已露在外面,雨水將他淡黃的單衣打溼,雨珠如簾般由他的額頭侵襲而下。

  經過一番努力,我終於將這梅重新種植好,指甲裏已經覆滿了深深的泥土,我拿着袖角擦了擦額上的汗與水,帶着笑容鬆了口氣,“幸好你叫醒我呀,否則我們的心血都白費了。”

  祈佑深深的注視着我,也不說話,目光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他伸出手接了幾滴雨水,然後爲我擦了擦右頰,“真髒。”

  我乾笑一聲,將紙傘朝他推近一些,“我們真傻,幹嘛只帶一把傘。”

  他也隨着我而笑了出聲,“這,就是幸福吧。”

  “祈佑,我跟你說哦,以後每年都要來這看一次。”我指着這兩株梅,很認真的說。

  “我會的。”他很認真的點點頭,又說,“其實我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你,今天,你能爲我解答嗎?”

  “記得我們初次見面嗎?我要與你談一筆交易,你毫不猶豫的點頭應允,那時我以爲你的心中存在在無數的仇恨。可是到一年後你進宮,我才發現,你根本不想報仇,那你當初爲何要答應我,爲何要幫我?”

  “如果......我說是爲了你,你信嗎?”現在說起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曾經怎麼會傻傻的爲了才見幾面的男人放棄自己的終身幸福,而選擇進宮幫他呢?“也許是因爲第一次見着你,你那溫暖的笑,似乎融入我的心間。又或者是與你短暫的相處,你內心的孤獨牽引着我想要陪在你身邊,想讓你覺得自己不再是孤獨的。”

  他疑惑的眸中閃耀着我從未見過的光芒,只見他微微啓口道,“馥雅,或許我們都是同一類人。孤獨且自私。”

  他竟當着我的面承認自己自私?還把我牽扯進去了,我又一次被他逗笑了,“是呀,我們都是自私的,你爲皇位,我爲復國,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傷了他人也傷了自己。”

  大雨嘩嘩的將我們的聲音衝散了一些我們的聲音,顯得格外飄渺。我伸出手爲他拭了拭額頭上的殘珠,“你與杜莞大婚那日......你竟跑到攬月樓告訴我,你要放棄計劃,那時我還以爲聽到了天方夜談,一向將皇位如此看重的你,是爲了我要放棄。”待我爲他擦拭完額上的水珠之後,收回手,指尖輕輕觸碰着帶着水滴的枝幹。

  “爲何後來你要走?而不是陪着我與父皇對抗?如果你沒有走的話,一切......都會不一樣的。”聲音中帶着遺憾與責備。

  “我一直認爲,你若爲帝,會是個非常好的皇帝,能給天下帶來安定。但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先帝竟然計中有計,如果我早知道,或許......他就算要殺了我,我也不會離開的。”我看他正瑣眉深思着什麼,我瞭然一笑,“一切都是往事了......我們已經不能回到從前了。曾經的就讓過去好嗎?”

  我的話說完,卻又是一陣沉默,這陣子,我們似乎經常聊着聊着就突然沉默而下。密雨如散絲,嘩嘩的將我們半個身子打溼,兩株梅種在我們之間被好好的護着,這是我與他親手種植的,也是唯一屬於我們兩人的東西,以後的我會一直掛念的。

  七日就像一陣風,飄然便逝,我依依不捨的與他乘上了小舟,泛湖而歸。碧秋煙微,幻渺幽靜,涓涓之水,紅漾碧虛。這七日,是我人生中過的最開心的七日,即使最後會傷了自己,我也無撼。

  記得在返湖那短短一刻鐘的時間,他只對我說了一句話,“馥雅,我知道你還是愛着我的,就像我一直都在愛着你。”

  那時的我已經不知道該回些什麼,只是凝眸而望湖面,看着我們水中的倒影出了神,良久我纔開口問,“你真的會放我離開?”昨天我想了一夜,總覺得祈佑不會那麼簡單放我走,因爲如今的我是一個非常好的籌碼,若用我之腹中之子來威脅連城......他會選擇利用我嗎?

  我想,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選擇利用的。因爲,這是關係着自己江山安定的大事,若他真的要利用,也無可厚非

  “我會親自將你送到他身邊。”他的聲音異常堅定,我也不再猜測他下一步想要做些什麼,只是笑着伸手淺進了水裏,冰涼的感覺侵襲着我的手心,心頭也漸漸舒暢了。

  接近岸邊之時,我看見了蘇景宏與祈皓佇立在岸邊,迎接着祈佑的歸來。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從現在開始,他是亓國的皇帝,我是昱國的辰妃。只希望這次的他不要再讓我失望,我很怕再次被他利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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