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沒有了悲
除呼延賀蘭外,只有一名西原貴人得以脫身,其餘全沒。
王頡還拿了兩個活口:“我瞧見呼延賀蘭了,他的五百騎呢?留在了羊頭山?”
“沒於羊頭山南。”
“嗯?”王頡眉頭一沉:“你們和周氏撕破臉了?”
“還沒有。”
被抓的人也是高層親信,因此知道頗多:“是呼延王子遭了暗算,所部被全數殺死,周徹說是流賊所爲。”
王頡冷笑:“狗咬狗!你們也是活該!”
他又多問了幾句,見榨不出什麼有價值的訊息,便揮刀將兩人殺了。
他的人也將戰場打掃完畢。
這些西原高層除了身上攜帶的金銀外,兵器、甲冑、戰馬都是上等的,價值不低。
一個高大少年走了過來,臉上掛着興奮的笑意:“頡哥,咱們這次發財了!這羣西原狗肥得很,他們的兵甲戰馬咱們正好輪換,用不完的可以拿去置換錢財。”
他叫王路,也是王氏中人,自幼弓馬嫺熟。
王氏倒塌後,沒有依附韓問渠的他們過着如同劫匪般的日子。
好在,他們實力夠強,王氏人望也足,即便韓問渠大規模通緝他們,依舊沒能斬斷他們的生路。
“公子!公子!”
一騎自南飛奔而來:“公子,晉陽城中,大批叛軍開拔,分三股而進。”
“有多少人?衝我來的?還是去南邊?”王頡蹙眉。
“不清楚,一支少數兩三千人,當中還夾雜着許多民夫。”來人搖頭:“都不是,三路人馬皆往東而去。”
“往東?”
晉陽往東,隔着州界,就是冀北幽南。
要從太原去冀州,只有一條路可走——羊腸道。
此處原是高原地形,因常年河水沖積,形成了這條特殊古道,穿高原而過。
羊腸道東邊是羊腸關,修建於幷州屬原時代,此關扼水關山,有萬夫難越之勢。
同樣,如果你想從關外打進來,也相當之難——你得跨過羊腸道。
羊腸道地形太特殊了,兩側高原是天然崖壁,千軍萬馬從窄道而行,那與送死也沒有多大差別。
更不要說,出了羊腸道還有個羊尾關城。
此城不需多雄偉,只要將路堵住,進來的人也就只能等死了。
叛軍往東走是做什麼?
去進攻羊腸關?
不可能,韓賊正面戰場都遭不住,哪有富裕兵力去突破冀幽之地?
還是說,朝廷部隊將會從那頭打進來?
若是如此,朝廷用兵之人,可真是蠢到家了!
“先撤,夜裏跟上去看看。”王頡道。
“是!”
不久,西原貴人遭襲之事,傳進晉陽城中。
韓問渠聞訊大怒!
這些人都是西原前線高層,被王頡一波打殘,定會拖延他們的進兵時間。
“增派兵力,多設眼線,務必抓住王頡。”
“通告各地,任何人敢和王頡來往,即刻夷滅其族!”
“還有……開掘王氏祖墳!”
對於王頡,韓問渠深惡痛絕,恨意幾和周徹並列。
此獠也受周氏迫害,自己好心招攬他,他不領好意便罷了,還險將自己一拳打死。
每每想起那一拳,韓問渠就一陣後怕。
這些日子,王頡也沒消停過,不時出擊,在韓問渠背後大搞破壞。
薛定、截殺西原高層之事,只是其中之二罷了!
偏偏此人騎乘戰馬,來去如風,從不和韓問渠所部正面交鋒,往往打了就走,讓人無奈。
莫說其他,就連韓問渠本人,沒有重兵護衛,都不敢輕易外出走動——唯恐突然刷出個王頡。
“墳山四處,多挖陷阱、置絆馬索、伏弓弩於暗處!”韓問渠眼中,滿是殺機。
“是!”
晉陽以東,數十里外,一處地勢奇特的山中,夜裏滿點火把,照的通明。
王頡帶着他的人跟在後方,蟄於暗處:“這是哪裏?”
“太原王陵!”
說話的人有三十餘,也是王氏族人,名爲王川,算是王頡叔父。
當年,大夏開疆太原,彼時天子將太原封給戰功最大的皇子,由此太原國立。
國傳三代,絕嗣,國除。
三代國王,俱葬於此。
王路驚呼:“他們在盜掘王陵!”
王頡看着墳山上下忙碌的數千人,冷笑道:“這可不是盜掘!”
“頡哥,咱們怎麼做?”
“怎麼做?與我何干!”
王頡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阿頡。”王川嘆氣,道:“我們與周氏這一代有仇不假,但如果沒有太原王當年開疆,太原或許沒有漢人,也就沒有我們。”
王頡步伐稍頓。
“是啊,看在他開疆有功的份上,我們就不參與了。”
“我們就這麼點人,總不能爲了護着周氏祖墳去死吧?”
“徒惹人笑!”
王川沒在多言,跟了上去。
第二天,王頡又收到一則消息:大批叛軍,前往王氏祖地!
譁!
這一則消息傳到時,正窩在草棚裏休息的王氏子弟紛紛起身,眼睛通紅。
有了昨夜的經驗,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韓問渠打的什麼主意?
“走!”
果然如他們所料。
抵達之後,入眼都是被挖開的大墓。
棺片、碎開的陪葬器皿丟的到處都是。
累累白骨,曝屍荒野!
“找到王宸了!”
忽然,叛軍羣中發出一聲歡呼。
伴隨着轟隆一聲響,他們從棺材裏拽出一具屍體。
因是冬天,又在北方,氣溫低且空氣乾燥,那具屍身保存的相當完好。
衆人先掃棺材——發現當中只有些書文陪葬。
“拖到太陽底下去!”
“他身上必有所藏!”
王宸死前,是穿着麻衣還鄉的。
天子垂憐,讓人送來了蜀錦織的三公服飾、玉製朝笏和金絲雲履。
相對於其他人的陪葬品而言,王宸實在太寒酸了。
參與挖掘的叛軍們憤懣不平,便將王宸扒了個乾淨。
“翻過來!公卿都有竅玉!”
“畜生!”王頡滿臉是淚,面色猙獰,就要起身。
“別動!”王川死死抱住他,道:“墓周圍的草土鬆動過,應該有陷馬,韓賊布了陷阱等着我們!”
“是誰!?”
叛軍周圍佈置了不少眼睛,聽到動靜即刻大呼。
負責挖掘的叛軍將領即刻轉頭。
既驚又喜!
“王頡!?”
已被發現,王頡也不藏着,轉身便去拿弓箭。
這名將領十分警覺,他知道王頡射術高超,立馬躲到盾牌後頭,並道:“快,把弓弩全部調來。”
“所有人向起兩側展開,包抄他們。”
“用繩索將王宸吊起來!”
開棺自然不能少了繩子。
很快,王宸的屍身便被拽起,周圍叛軍也在擁來。
王路將馬從藏匿處驅來。
王川則催道:“走!趕緊走!”
“王頡!”
負責挖掘的將領大叫,盾牌後舉起一劍指着王宸懸起的屍身:“我雖是武人,但也聽過三公不可折辱,就連天子都給這死人面子,我實在不願過多羞辱他。”
“奈何你取惡於晉王,是自毀生路,我饒你不得。”
“你且放下武器,跪過來請罪,我便放過王宸。”
“否則,便將你王氏最後一位三公碎尸解體!”
“你敢!”
王頡咆哮。
他身高力大,王川拽他不住,只能吼道:“快走!不要白死在這!”
周圍箭矢已發,往此處招呼過來。
然而叛軍皆知王頡悍勇,不敢靠的太近,只在遠處射箭。
王氏子弟急張騎盾,遮住兩側。
“我要殺了他!”
“你糊塗!”王川怒聲大喝:“你死在這,只能高興了韓問渠,便是司空活着,也不願看到你這般!”
“難道你忘了他老人家的託付嗎!?”
王頡稍作平復。
“兄長快上馬!”王路催促道。
王頡轉身,從馬背上摘下一個酒壺。
又取火折,在箭矢上一抹。
隨即,他將那酒壺向前拋去,瞬間開弓。
嗖——砰!
箭破酒壺,火如流星,四灑而下。
王川會意,立馬大喊:“快!點火!”
這羣失家子弟,身邊最不缺的就是烈酒。
烈日當空,柴草堆積,酒水破落,自是火焰騰空,迅速燃成一片。
“快!撲火!撲火!”叛軍將領大呼。
這個時候了,沒有人會撲火的,都揣着寶貝四散而走。
眨眼間,火勢已不可遏。
王頡緊捏畫戟,滿臉是淚。
“孩子,快走。”
忽覺身後熱風撲來,似有聲音,王頡猛地回頭。
只見火焰繚繞,已爬上了那具殘軀。
叛軍粗暴的用繩索束住他乾癟的胸膛,將他掛在樹梢上,亂髮披散。
四處是火焰拗斷木頭傳來的噼啪聲、叛軍的哄亂聲,夾雜着王川急切的催促:“快走啊!”
王頡大哭一聲,扭回頭來,加鞭而去。
烈焰至夜不休,連帶王氏整個祖地,都被抹去。
——晉王府。
“王頡跑了?”
“哼!他也知道害怕,跑便跑了吧!”
韓問渠袍袖一揮,道:“對於掘墓一事,百姓們想必滿是憤聲?”
殿中,他的三公齊浩文、包司才、戚威三人沉默不語。
韓問渠不滿的掃了三人一眼:“三位莫非已與孤生隙?”
“不敢!”
“絕無此意!”
三人連忙搖頭。
從他們答應韓問渠,坐上‘三公’寶座的時候,他們仨就沒有退路了。
“民間確實怨聲頗多。”齊浩文道:“太原王和王氏往日都名聲不錯。”
“怨聲?”韓問渠身側,韓穎嗤笑一聲,道:“父親,女兒有個法子,定讓這些虛僞的百姓不再有半點怨恨之言。”
韓問渠往日爲官時,發現這個女兒只是聰慧,但未見多少才能。
可造反之後,才覺其頗有過人之處。
可惜,只是個女兒身。
“說來。”
“坦誠一些,直言死人已矣,活人需活。一應所得,當有幷州百姓共分之。”
韓穎眼神陰狠:“以發放錢糧爲民,讓他們去大的亭臺。等人都到齊了,再用兵一圍……如此,施展我們第二條計策,不就輕鬆多了麼?”
“等到事情做好了,將亭臺四面圍住,不使一個人走出,封鎖住消息。”
“如此,便可以最高效率的去抓人!”
原先韓穎提出的三策,第一條最早施行,韓問渠早已差快馬去通知草原各雜胡部落了。
第三條昨天開始也動手了。
唯有這第二條,韓問渠狠得下心,但害怕操作不當,使幷州百姓又起亂子。
隨後,韓穎又給出更具體的實施方法。
聽完後,韓問渠目光大亮,一拍大腿:“善!”
幷州,本來就是個缺糧的地方。
如今這個局勢下,處處興兵,叛軍又毫無軍紀可言,那些異族僱軍更是專搶漢人百姓。
幷州百姓,早已食不果腹。
在晉陽東南位置,有兩座亭,一曰梗陽、一曰鑿臺。
因晉陽城大,又是幷州之中心,這兩座亭也非同一般,面積已經接近一般的小城了。
在幷州亂前,這兩座亭城主要的作用是在於開市。
晉陽亂後,亭城的經濟功能廢棄,被韓文渠用來養馬和鍛造兵器。
這兩座亭城之間,生活着大片百姓——以晉陽爲中心,這一片是整個幷州人口最多的區域。
一個乾瘦婦人,正坐在家門口,懷裏抱着一個嬰兒。
因缺乏糧食,母乳匱乏,嬰兒食不得飽,急的哇哇大哭。
婦人面露憐色,趕緊抱着孩子起身,輕聲拍打:“不哭不哭,等阿爹回來給你煮米湯喝,不哭——”
嬰兒哪聽得懂?只大哭不止。
婦人哀嘆一聲,便喊道:“阿右!阿右!”
“王右!”
“孃親,我在這裏,有什麼事?”
一個十餘歲的孩童跑了來。
他手裏拿着一口黑柿木刀,質地堅韌,花紋細膩。
食物匱乏導致他長得很瘦弱,但眼睛依舊有神,一看就是個調皮的小子。
“你又跑哪去了?”婦人責怪道。
“我在練路哥教我的刀法!”少年橫刀擺開了一個架勢,一臉自豪:“等我學會了,我就能保護孃親和弟弟了。”
“飯都喫不飽,別折騰那沒用的,給我省點力氣!”婦人呵斥:“你抱着弟弟,我去尋你父親,看他怎還未回來。”
“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男子推開院欄走了進來。
他挑着一個細棒,手裏提着一個袋子,袋子裏鼓囊囊的。
少年撲了過去:“父親,是獵到了什麼野物嗎?”
婦人也滿眼期待。
男子搖了搖頭,嘆道:“哪裏還有什麼野物,我在山坳裏看到了一些野菜,給挖了過來。”
“啊!又是野菜啊……”少年一臉失望。
婦人低下了頭:“野菜就野菜,缸裏還有些粟米,用野菜煮了粥來吧。”
“好。”
一陣忙碌後,一家四口坐在桌上。
說是粥,米極少,多是水和野菜。
一口喝掉,像是沒喫差不多。
嬰兒醒來,因飢餓之故,又開始哭鬧起來。
“不哭不哭!”
婦人趕緊拍打,給嬰孩小心的喂着野菜米湯。
“阿右。”男人沒辦法,對孩子道:“將你的黑柿木刀當了吧。”
“不行!”王右立馬將刀藏到背後,道:“這是路哥給我的,等我練成了刀法,我不但可以保護你們,還能去截殺叛軍,給你們掙飯喫。”
這話一出口,夫妻倆雙雙色變。
婦人顧不得餵飯,一巴掌就打在孩子臉上:“你在這胡說什麼!不要命了是嗎?”
“你不知道嗎?跟他們往來,一旦被晉王發現,是要滅族的!”
王右委屈的捂着面:“孃親,我知道錯了……”
“把刀拿來吧。”男人嘆氣,將手伸了出來。
這口刀雖然只是木刀,但由黑柿木製成,無論材料還是工藝都是上等。
放在太平時節,只有大族子弟練武才用得起。
王右雖然和幷州王氏同姓,但並非一家。
有一次王路經過此地,偶遇王右,甚是喜歡,便常帶他玩耍,又以此木刀相贈。
賣出此刀,有被追問的風險,但此刻也顧不得這些了。
王右一臉不捨:“我上次看見路哥了,他說會來找我,還會給我家糧食,我們再等一等……”
“住口!”男子也色變,喝道:“他的糧食,我們有命喫嗎?吃了他的糧,我家四口都得死絕!快拿來!”
少年抵不住父親的壓力,只能將刀遞出。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拍門聲音。
三口一驚。
男人起身:“是誰?有什麼事?”
“是我。”說話的是鄉老,他聲音中帶着喜色:“晉王下令,讓家中壯丁都去鑿臺領糧食!”
男子聞言又驚又喜:“有這種好事?”
“叔公莫要來逗弄。”婦人道:“那晉王幾時有這般好心了?”
“慎言!”鄉老走了進來,道:“晉王爲民開墓,發了大財,這纔來賑濟我們。”
“開墓?”男子驚道:“您是說他挖墳的錢?”
“都這個時候了,還管他是不是挖的墳!”鄉老瞪了他一眼,隨後嘆道:“你當我不知道這東西缺德嗎?可這缺德的錢糧,你不要就得餓死。”
“命都保不住了,哪還管得了這個?”
嬰兒還在啼哭,未曾停過。
男人立馬點頭:“我這就隨你去!”
他又轉身囑咐妻兒:“我不在家,不要出門。”
“快去吧!”
婦人滿臉喜色,笑中帶淚,只盼着丈夫能多領些錢糧,好讓兩個孩子活下去。
莊裏鬧哄哄的,所有成年男子都去了,哪怕六七十的老郎。
鄰近鄉里的男丁,都往稍東邊的鑿臺而去,頗有聲勢。
晉陽城樓上,幾道目光遠視。
“女兒真是聰明。”韓問渠笑道:“幷州存亡是大事,這些愚夫卻藏而不出,若是一戶一戶去抓費時費勁,這樣可快多了啊!”
一網撈下去,就是幾個鄉的壯丁。
幾個隨從和官員,也是一陣奉承。
齊浩文面有難色,韓問渠便問他何故。
“兩腳羊有,但是方便抄刀的人,卻是不多。”
提起這事,齊浩文也是面色蒼白。
單想一想,他就覺得可怕。
“齊公不必擔憂。”韓穎嫣然一笑:“鬼方胡到了,這事我會親自領着他們去做。”
鬼方胡,雜胡中的一支,該部崇尚邪神,不但動用人祭,而且食人!
“那便好。”齊浩文鬆了一口氣。
韓穎又道:“壯丁都出門了,下一步就勞齊公再吩咐一番了。”
“我這便去。”
齊浩文點頭。
似神態自若。
可轉身下樓之際,他膝蓋一軟,險些栽倒。
等他走遠,韓穎才輕聲嗤笑:“終是個文弱書生。”
約莫過去兩刻,少年家中出現一人。
“路哥!”
正是王頡的族弟王路。
婦人見了他,駭的面無人色。
“你不必驚慌,沒有人見我來。”
王路安慰她,放下一袋糧食和一堆碎銀:“韓賊看得緊,我不想給你們帶來災禍,這些東西收着,往後我不會再來。”
“路哥!”
少年抱着他的胳膊,眼淚直流。
“乖,聽母親話。”
王路摸了摸他的腦袋,正待轉身離開,忽然門外傳來喊聲:“王家娘子!”
王路一驚。
他倒是不怕人,只是若被人瞧見他和王右一家來往,那於他們而言便是滅頂之災。
婦人也慌了神。
王右倒是急中生智,道:“路哥躲進米缸裏!”
“好!”
沒有其他辦法,王路只能米缸藏身。
沒一會兒,有人進來了,道:“晉王說了,從今往後婦孺他出錢養着,讓各家婦孺都去梗陽亭!”
“晉王真這般好了?”
“哎呀!我們都窮成這樣了,他還能圖咱們啥?”來人笑道:“無非是南邊六皇子攻的緊,他給了咱好處,希望咱們支持他對抗朝廷唄。”
“趕緊走吧!左右待在這也是餓死。”
進來的婦人們越來越多,是結伴而行的,外面還有官差領着。
“男人們不是去了鑿臺嗎?”婦人疑惑發問。
“男人領男人們的,婦孺是婦孺的,兩碼事!”那人是個能說會道的:“再說了,鑿臺纔多大,哪能站的下啊?”
將信將疑,又被人羣裹着,婦人領着兩個孩子隨人流去了。
出門之前,王右看了一眼那米缸。
等周圍徹底安靜下來,王路才頂開缸蓋起身。
“不太對勁!”
他出了莊子,找到幾個隨行的弟兄——他們藏匿在附近。
“韓賊能這麼好?”
王氏子弟們都面露疑惑:“婦人拐去可以賣錢,要孩子作甚?”
王右那十歲出頭的,當奴隸賣也勉強值幾個錢。
可還有更小的,價值何在?
“韓賊一定不是好人,這當中必然憋着壞!”
王路對一人道:“你將這事去告知頡哥,其他人和我跟上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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