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殺不得他

作者:煮小酒
——鑿臺。

  亭城內,幾縷白煙飄起。

  城中架起一口口大鍋,正奢侈的煮着肉粥,香味飄到城外,饞的衆人直吞口水。

  男人們走到矮城門口時,便有守衛阻攔、搜身。

  人羣中發出一陣竊笑。

  “俺們都窮成這樣了,還有啥給他搜的?”

  “就是。”

  啪!

  話音剛落,前方突然有人捱了一巴掌。

  打人的軍士從對方伸手掏出一把巴掌長的短刀,冷着臉喝問:“哪來的?”

  韓問渠造反的第一時間,除了爆兵外,還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收繳民間兵器。

  每家每戶的農具都必須按照數量和規格來。

  莫說幷州人慣用的護身環首刀,就連菜刀都不能太長——不符規則的,一律收繳;敢於私藏的,一律嚴懲。

  被打的男人也不敢發脾氣,連忙道:“是家裏留下來的,平日裏只留着剝個兔子。”

  軍士冷笑,衝着一側招手。

  有人遞上來一個短尺。

  短尺和刀一合——刀略長半指。

  “拖下去。”軍士一努嘴。

  男人變色,連忙告饒:“軍爺饒命!”

  “饒什麼命?刀逾尺半指,按照規定,剁你半根手指罷了。”叛軍軍士滿臉不在乎:“沒卵子的東西。”

  “我家就我一個男丁,斷了指家人怎麼活啊!”男人苦苦哀求。

  “大王要是不出錢糧,就是再給你十根手指頭,你就能養活家人了?”叛軍冷哼:“剁了!”

  “啊!”

  很快,一聲慘叫傳來。

  原先有些嬉鬧的部隊,立時安靜了下來。

  “身上帶的東西,全部放在城門口。”

  “再放下有藏刀的,和他一個下場。”

  立威之後,軍士喝道。

  王右的父親王大郎摸了摸自己的哨棒:“軍爺,我這棍子呢?”

  “你是來領糧的,不是來打架的,提着棍子幹嘛?”叛軍眼一橫:“怎麼,你還想跟我們做一場嗎?”

  “不敢!”王大郎連忙將棍子放下。

  兵荒馬亂的,壯年男子出門,身上都會帶些防身之物。

  交出‘武器’後,人流走進鑿臺亭城中。

  等到最後一人入城,城門轟然一聲,關了起來。

  驟見關門,進城的人們一陣騷動。

  “慌什麼!慌什麼!?”

  僞朝太尉戚威帶着一羣持刀武士走上中央高臺。

  四處不斷有武士走出,拱衛在他中央。

  “我乃大晉太尉,接下來我的話,你們都聽好了!”

  戚威手裏拿着馬鞭,敲了敲煮肉粥的大缸:“這裏面是用鮮肉煮的粟米粥,告訴我,你們想不想喫?”

  人都餓到這地步了,哪還有不喫肉粥的道理?

  “想喫!”

  “我他娘都餓瘋了,別說肉煮粥,就是煮屎我都喫!”

  男丁們連忙大喊,滿臉興奮。

  “很好,想喫肉粥可以。”

  戚威點頭,笑道:“只要你們以後都跟着我幹,肉粥管飽!不但肉粥管飽,你們家中的老幼也能得到糧食。”

  此言一出,衆人立時譁然。

  “跟着您幹?這是要我們從軍?”

  “不錯。”

  “不是說發放錢糧嗎?!”

  “笑話!天底下有白喫的飯嗎?”

  “我不去!我不去!”

  站在最前頭的人立馬搖頭,道:“我還以爲有甚好事呢,在家了不起餓上幾天,上了戰場死路一條。”

  “只怕還要剋扣軍糧,俺們這樣的上去,也就是遮箭的!”

  “我不能從軍,我家中還有父母妻兒,我走了他們得餓死!”

  要說發放錢糧,他們從未見過,所以上當了。

  可強拉壯丁,他們可太懂了!

  衆人鬨鬧着,就要離開。

  鏗!

  城中叛軍,帶起一片拔刀之聲。

  城牆之上,大片人影立起,弓弩張開,瞄準了下方。

  “我看誰敢走!”

  戚威目光冰冷,喝道:“周氏父子不給我們幷州人活路,幷州如今局勢、你們食不果腹,皆拜周氏所賜!”

  “數百年來,大夏和西原爭來搶去,喫苦的終究是我們幷州人。”

  “幷州人要想擺脫這種命運,唯有依靠自己!這不是我和晉王的私事,而是關乎到每一個幷州人。”

  “你們有責任上陣廝殺,爲了自己的將來、爲了自己的兒孫!”

  這個時代,大多數百姓連字都不認識。

  對於外界的訊息以及是非對錯的分辨,主要來自於地方官府、鄉紳和大族。

  要談認知……那是什麼東西?

  但他們也不是傻子,任由戚威說的天花亂墜,他們只認準一件事——韓賊造反之前,他們沒有現今這麼難過。

  至少當時沒有大批異族僱軍入境,肆意劫掠漢人。

  人羣不聽,只鬨鬧着要走。

  戚威擡手一壓!

  ——嗖嗖嗖!

  城樓上,箭矢落下。

  這個距離,男丁們幾乎就是活靶子,立時一片慘嚎。

  王大郎渾身發抖,早已面無人色。

  完了……韓賊欺騙了大傢伙……拿不到糧食,還要被徵去充軍,妻兒怎麼辦?

  被射了一輪後,人羣安靜下來,往中央縮成一團,唯剩傷者痛苦呻吟不止。

  戚威凌厲的目光一掃,鎖定了最開始說不從軍的那人,即刻指道:“方纔是你說不願從軍的?”

  “是……是!”

  那人沒有否認,即便被嚇得臉色慘白:“我家裏還有三個孩子,我是真不能從軍,我從軍他們就要餓死了。”

  “我已說過了,你們儘管從軍,家中老幼自有晉王來養!”戚威喝道:“你從或不從?”

  “不……”他用盡了膽氣搖頭:“不從!”

  戚威再度揮手。

  幾個叛軍走了下來,將他架起,走到一口大鍋邊,將人拋入當中。

  “啊!”

  鍋中肉粥早已煮沸,人入當中,焉能有好?立時哀嚎掙扎,試圖爬出。

  早有叛軍推上木板,上壓巨石,將其蓋得嚴嚴實實。

  那木蓋之下,尚有空隙,鍋中人將口鼻上仰出滾燙肉粥外,發出陣陣不似人聲的慘嚎。

  縱然是民風彪悍的幷州人,看到這一幕也嚇得腿軟。

  “從軍,開鍋喫肉,保衛幷州,你們的家人也得以保全。”

  “不從,你們將永遠見不到自己的家人。”

  “擇一條路走吧!”

  即便是男人,此刻也不禁開始哭泣。

  隨後,成片跪下。

  “……願意從軍……”

  戚威笑了,點頭道:“這就對嘛!”

  “我等浴血奮戰,不惜揹負罵名,也是爲了整個幷州的將來。”

  “至於錢糧之事,你們不必擔心。”

  戚威讓人擡出成箱的金銀珠寶,道:“這些東西可是硬通貨,糧食牛馬都能買到。”

  “你們是晉王的子民,他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鑿臺被封的死死的,在鑿臺周圍,各大小路口,都有叛軍把守。

  任何人逃出,都會被他們滅口。

  只要將消息管控住,其他地方就能繼續騙人入局。

  這個抓壯丁的效率,實在是太高了。

  戚威眼前浮現那道婀娜身姿。

  “晉王的公主生的妖嬈誘人,不曾想還有這本事……”

  ——梗陽。

  婦孺待遇還是不同,他們免去了搜查這一環節。

  同樣,在所有人進入後,城門關了起來。

  多數婦孺們雖然膽怯,但還是滿眼期盼。

  有些上了年紀的婦人顯得大咧咧,在人羣中央不斷嘰喳。

  尋常婦人,別提教育二字,她們連人都不認識幾個。

  平日裏也只會鄉里的勾心鬥角,哪知人心大惡?

  直到——

  “好嚇人!”

  一羣奇怪的人出現。

  他們穿着黑白兩色的服飾,頭上帶着骨頭裝飾,鼻子穿着鼻環。

  男人們臉上塗滿了黑,少數幾個女人則塗成一片白。

  怪異的就跟鬼一樣。

  婦人嚇得渾身一縮,抱緊了懷中的幼兒。

  “母親別怕!”王右握着他的木刀,將下巴擡了擡:“有……有我在呢!”

  那些鬼方胡男子滿臉邪氣,有幾個人望着婦人,指指點點,眼中閃爍着淫邪的光。

  “看什麼看!”王右擋在母親身前,滿臉怒色。

  如果是以往,他上去就罵了,這些蠻子要是敢動自己,回頭就叫路哥來收拾他們!

  可如今不同了,他聰明的忍着,只輕聲罵道:“一羣狗蠻!”

  一個頭領似得鬼方胡咧嘴笑了,似乎迫不及待,大步往這邊走來,伸手就要提走婦人。

  “你幹嘛!?”

  王右一步跨出,將自己的木刀亮了出來,擺了一個橫刀起勢。

  “作什麼呢?這麼心急?”

  一道妖音傳來。

  韓穎一身紫裙,走動間擺動柳腰,表情嫵媚,笑意風塵。

  “這個女人,不錯。”兀烈言語簡短,絲毫不遮掩:“我想試試。”

  韓穎嗤笑一聲,手抵在對方堅實的胸膛上:“兀烈頭領如此雄壯,難道還缺女人嗎?”

  “我喜歡這樣嬌嫩的女子。”兀烈道。

  韓穎笑着眨了眨媚眼:“那我呢?”

  兀烈頭顱猛地一轉,盯着面前這個妖精般的女子:“公主?可以嗎?”

  “當然可以。”韓穎嬌笑不止,道:“兀烈頭領先替我將活幹好了,我還想領略領略鬼方勇士的實力呢。”

  “不會讓你失望的。”

  兀烈拿起脖子上的骨笛,放在嘴上一吹!

  那笛子聲音不高,卻極爲尖銳,可以傳到很遠的距離。

  周圍的鬼方人會意,迅速圍了過來。

  “不是發糧食嗎?發糧食的人呢?”

  “那個女子……似乎是身份極尊貴的貴女。”

  “我見過她,她是韓公……晉王的女兒!公主殿下……”

  “他們要做什麼!?”

  婦孺們慌了起來,卻做不出任何有效的舉動。

  婦人也是心一緊,將王右扯了過來,將他護在自己臂膀下。

  王右也忘了自己的刀法,下意識貼緊了母親。

  梗陽亭外,王路帶着幾人小心繞過那些叛軍守軍,不斷靠近此亭。

  忽然,他們聽到那尖銳的骨笛聲。

  王路頭猛地一擡:“這聲音……”

  “鬼方骨笛!”

  隊中有人立即道:“我們和公子在大漠中接觸過他們,是一幫喫人的怪物!”

  王氏這些子弟,有一種病:老子天下第一。

  他們認爲自己出身累世公族,血統尊貴,在幷州這塊地堪與皇子並論。

  所以,他們對皇權並無太大的敬畏之心。

  對於異族的態度就更不要說了:我是漢人族的貴種,異族就是草原上奔走的野狗。

  不知漢禮、不讀詩書、不遵教化——這麼一羣逼玩意,也敢和漢人搶地盤?

  所以,這些邊地貴族子常以獵殺異族爲樂。

  極爲野蠻的鬼方族,更是多次被王頡帶人針對過。

  “鬼方人怎麼會在這?”

  “想來是韓狗招來抵抗朝廷的。”

  “那爲何會出現在梗陽亭!?”王路瞪着說話的那人:“韓狗還將婦孺騙進了梗陽亭……”

  在場王氏子弟,皆是身上一寒!

  砰!

  砰砰!

  沒多久,古怪的鼓聲傳來,而後是嘰裏呱啦的咒語聲。

  哭聲也在這時候響起。

  “他們在舉行人祭儀式!”

  “路哥,從這裏可爬上去!”

  梗陽亭相對鑿臺更小,城牆比起大戶的圍牆高不了太多。

  王路等人攀了上去,將頭探出。

  下一刻,他們差點怒吼出聲!

  場中的鬼方人將婦孺們圍在中央,在人羣的正前方,他們掛着一副古老的畫像。

  畫像上是個女子,女子腦後有一輪太陽,佩一劍、一鏡、一玉。

  在畫像前方,設一盤、一盤、一柱。

  他們先是扯出一名婦人,強迫她在巨大的輪盤前跪下。

  幾名鬼方祭祀圍着婦人,不斷跳動,口中唸唸有詞,手裏晃着骨環。

  婦人掙扎、嚎哭。

  砰!

  鼓聲一震,鬼方人突然拔刀,插進婦人嘴裏,猛地一攪!

  “嗚!”

  婦人的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血黑色的洞,一截斷舌從中滾落出來。

  婦人眼睛瞪圓,發出不似人聲的痛呼。

  祭祀們停了下來。

  兩人抵住她的肩膀,一人走到她身前,迅速將刀插進她胸膛,將皮肉剖開。

  另一隻手則趁機探入當中,用力猛拽起來!

  婦人如篩糠般抖動——

  噗!

  一顆跳動的心被拽了出來。

  那名鬼方祭祀叫心叼在嘴上,將刀探進胸膛位置,如劈柴般切砍數次。

  隨後,他的手像是拽住了什麼,又用腳蹬住婦人的身子,猛地一拔!

  一根瑩瑩白骨帶着血噴了出來。

  鬼方祭祀迅速將斷骨穿過心臟,放入盤中。

  砰!

  婦人倒地,再無動靜。

  王路等人忘了言語,只瞪眼看着。

  不時何時,眼淚爬滿了這羣貴子的面龐。

  他們確實自詡公族,高人一等;但他們依舊自認漢人,面前被糟踐的——是他們的同胞!

  一名少年被推了出來,手足都被鐵索束着,拖到前方。

  他的母親痛哭不止,試圖奪回兒子。

  “聒噪!”

  韓穎不悅蹙眉。

  她還是第一次見鬼方人祭神,甚覺新奇。

  婦人的哭聲壞了她的心情。

  隨着其手一揚,婦人死於刀下。

  “娘!”

  被捆着的少年回頭痛哭。

  下一刻,他自己也被舉起,投入那個巨大的火爐當中。

  “啊!!!”

  讓人發毛的慘叫聲響起。

  他只能在火中慘嚎,因鐵索捆的極緊,連掙扎、翻滾都不能做到。

  至於最後那個柱子……

  撲通!

  原先被殺死的婦人頭顱被斬下,而後穿到那根柱子上。

  兀烈指着柱子道:“今天人多,需讓我們穿滿這個柱子,大吉大利!”

  韓穎撫掌一笑:“這些人都是要死的,十根有何妨?”

  驚恐尖叫,婦人們嚇得腿軟,大哭聲此起彼伏。

  有人試圖往外走,被鬼方人推搡一下,便軟倒在地。

  “快走啊!”

  王右也被嚇呆了,鼻涕和眼淚都流了出來,這時卻最先清醒過來,壯着膽子大聲喊道:“哭有什麼用,趕緊走!快跑!”

  人羣亂了,四面逃散。

  圍在四處的鬼方人輪動刀鋒和斷錘,不斷打殺。

  他們擡起用骨頭做的弓,朝着婦孺們不斷射出箭矢。

  成片的人死去,血流了滿地。

  ——嗖!

  一支箭矢飛來,射向他的母親和幼弟。

  砰!

  王右將刀一撩,將飛來的骨箭掃飛。

  幼小的身體,擋在母親前方,兩手握刀。

  他渾身都在打着哆嗦,臉上掛滿了淚水,嘴裏不斷念叨着:“我不怕你們,我不怕你們……我會保護母親和弟弟,我會的!”

  牆邊,王路想要起身,卻被同伴死死壓着、捂着嘴,唯有淚水縱橫。

  ——嗖嗖!

  又兩支箭飛來。

  王右將步往前一踏,又是兩刀揮出,再度將箭擊飛。

  “嗯!?”

  場中鬼方人皆驚駭。

  這麼點距離,這麼點年紀的孩子,竟能揮刀格開兩箭。

  讓他活着,假以時日,那還了得?!

  十幾口弓同時掉轉,箭頭指向王右。

  王右沒有後退,而是大叫:“母親快躲開!

  ——嗖嗖嗖!

  十數箭連發。

  木刀垂落。

  血淋漓拋灑。

  少年倒了下去。

  他的胸膛上,貫滿了箭支。

  “阿右!”

  婦人慌忙伸手,卻抱不起孩子,相擁跪倒。

  “阿右!”

  “母……母親……”王右張了張嘴:“我……我保護不了……”

  “阿右!”婦人嚎啕大哭。

  “母親……我好痛啊……”

  王右眼中神光激將爍滅,他試圖握緊手裏的木刀:“我想……我想和路哥一起……一起殺異族狗……把他們趕出幷州……趕出去……”

  他鬆開了手,木刀滾落。

  “啊!”

  婦人仰天痛哭。

  她放下了懷中的幼兒。

  撿起了兒子的木刀,向前衝去。

  “還我兒命來!”

  一陣亂箭飛來,她倒了下去。

  “啊!!!”

  王路掙脫開伙伴。

  他拔出了自己的漢刀,一躍上牆。

  他在痛哭,淚水止不住的滾落。

  他悲聲大吼,哭聲如嘯:“幷州王路在此!爲諸鄉親送行!”

  砰!

  一道又一道人影躍上牆來。

  “幷州王山!”

  “幷州王闊!”

  “幷州王烈!”

  “幷州王……”

  還有最後三人未起,其中最年幼的正待起身,卻被年長者按住:“你走!”

  “都到了這種地步,走什麼走!”年少者哭着吼道:“我寧願死在這,也要宰了這羣畜生!”

  “不能全死在這,你得把消息帶出去,防止更多的人受害!”年長者道。

  “我不去,你去!”

  啪!

  年長者扇了他一巴掌,吼道:“快走!”

  那少年大哭一聲,將頭往牆上一叩,提着刀狂奔而去。

  “走……我們兩去把門打開!”

  年長者拉着最後一人:“能跑多少算多少。”

  “好!”

  牆內,韓穎望着跳出來的王路等人,大感驚訝:“王氏子弟?”

  旋即,她笑了:“踏破鐵血無覓處,今日竟自己送上門來了。兀烈統領……”

  “交給我了。”

  “儘量抓幾個活口,我有用。”

  “好的。”

  幾個王氏子弟,面對百倍之敵,全無懼意,雙眼血紅,唯有殺意滾滾。

  是,他們欺君罔上,他們視幷州爲王家之土。

  是,他們高傲無比,認爲累世公族理應統御幷州,隨心而取。

  但,他們終是漢人!

  同胞身死,他們無法坐視。

  寧願身死,也要復仇一戰!

  噗!

  王路揮刀,將一名鬼方胡的頭顱砍飛,無窮血色噴薄,化作一字:

  “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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