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琴馭雀(中)
小花挺身上前，斥聲道“你…你幹什麼，一邊去。”
就見那中年男子好不聽勸，愣是挑着色眉上下打量着俏麗的孟若，譏笑幾聲道“喲，小姑娘來這裏做侍女太委屈你了吧，來跟大爺我回去，你服侍的好，大爺我納你做個小妾可好？”說罷，那男子便伸出一手朝孟若抓去，他盡是酒意未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孟若腰間上的紫色玉佩。
孟若一慌，趕忙向後躲去，而一旁的張瘦子則將雙手背在腦後，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這時，那中年男子手未將至便被李青一掌握住，他愣神朝李青望去，就見此時的李青正目露兇光，殺氣騰騰。
“…你…礙着你啥事了？快閃開！”酒氣男子厲聲道。卻不料他此話一出，便瞬間感到手骨一陣刺痛，伴隨“咔嚓”兩聲，他的一手頓然反折。
“嗷嗷…”酒氣男子仰天痛吼，響徹全場。剎那間四下一片寂靜，在場的賓客聞聲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
就見李青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那酒氣男子便開始求饒起來“大…大俠，饒了小的吧…”
李青沒有理會，掌心又是一勁，朝孟若望去，淡淡道“怎麼處置？”
這時，臺上的婦女見狀趕忙走下高臺，步到李青身旁，道“這位少俠還請高擡貴手呀，我這雲錦樓是開門做生意的地兒，還請給個面子。”
孟若見那酒氣男子痛苦的臉已經糾結的像塊包子，若自己再不出聲只怕李青會把他活生生的撕爛了，趕忙柔聲道“是啊哥哥，他不過只是酒氣上頭罷了，你就放了他吧。”
李青聽得孟若這麼一說，方纔鬆開了手，衝着那酒氣男子狠狠道“滾！”
本是熱鬧的雲錦樓被李青這麼一出“英雄救美”弄得霎時掃興，老婦見勢不對趕忙迎着衆賓客道“來來來，再讓咱小百合唱上一曲給各位老爺提提興致。”
誰知，老婦話一出，衆人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並不是還停留在剛剛的不愉快中，而是此時此刻孟若較弱的神情登時吸引在場所有賓客的眼球。
老婦尷尬一望，便朝着臺上的小百合使了個眼色。小百合當下便會意，跺了跺腳，譏聲道“哼，我以爲哪來的國色女子，也不過就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嘛，連出個門都要帶護衛。哼，長得雖說有點兒姿色，但要是論起學識才藝，恐怕…呵呵。”說着說着，小百合便捂面笑了起來。
“嘿！你個騷狐狸在那裝什麼裝？你有學識會在這雲錦樓討生活？我家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憑你那三腳貓的琵琶功下輩子也別想跟我家小姐比。”小花叉着腰衝聲道。
誰知小花話一出口登時引來了在場賓客的噓聲…
一邊的張瘦子見小花這般激動，趕忙步上前去，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小花別鬧，誰不知道這小百合乃是這雲錦樓的當家花旦。人家可是賣藝不賣身的，號稱咱皇城境內數一數二的才女呢，就連皇宮大臣都不是來這雲錦樓捧她的場。”
臺上的小百合見衆賓客這般給面子，下巴又向上擡了幾分，俯視着孟若道“有本事，就上臺來和我一筆如何？”
李青見着小百合的架勢就是不給孟若臺階下，硬是要給她難看。心下一時來氣，呵斥道“我家小姐乃是千金之軀，你個世俗女子有何資格？”
李青此話一出，卻被孟若止住。就見她蓮步上前，擡了擡手，道“好，你想怎麼比。”
張瘦子一見那孟若已經擺出架勢趕忙朝身旁的小花道“小花，你家小姐不會真要跟那小百合比試吧？你快勸勸她，要是一會輸了，怕她受不了打擊啊。”張瘦子話一說完，便見身旁的小花絲毫沒有理會自己，雙眼放光地望着孟若，口中自言自語道“好久沒見小姐這麼認真的樣子了，有好戲看嘍。”
婦人見激將法已成，便衝着臺上的小百合拋去一個滿意的眼神。回過頭朝孟若道“我說這位姑娘，你可是要想好了，我家小百合可不是尋常女子，論風清國也找不出幾個能比上她的。”
孟若鳳眸一瞟，堅定道“說吧，怎麼個比法。”
臺上的小百合俏笑幾聲，雙眼瞬間一寒，厲聲道“好，那咱們就三試定勝負如何？”
衆賓客不忍答聲，靜靜地等待孟若的反應。
“隨你，三試爲何？”孟若面無表情地道。
“一試爲國學，二試爲對詩，三試爲琴藝。”
衆人見小百合報出三試，登時譁然一片，紛紛拍手叫好。“好啊！好久沒聽小百合姑娘彈琴了。”
“妙哉啊，小百合姑娘琴動天下，學富五車啊，今日真是有眼福又有耳福啦。”
“…….”
“好”孟若毅然決然地回答道。一旁的李青目不斜視，身子探了過來，輕聲道“孟若，我見這小百合五指特異，想必是御琴的高手，你可有把握？”
孟若轉過身來，之前犀利的眼神瞬間換做柔情綿綿的細水，柔聲道“哥哥不是要聽我彈琴嗎？這不，機會來了。”說罷，她便衣袖一擺小步上臺。
“三哥，你怎麼不攔住她，要是一會輸了怕是要連哭三天三夜呀。”張瘦子忙是衝着李青道。
李青搖了搖頭，朝着張瘦子意味深長地道“女人的戰爭，雖不見血，但卻是世間最恐怖的決鬥。”
張瘦子張大嘴，道“三哥，你什麼時候對女人這麼瞭解了？”
“書上看的…..”李青淡淡地回答一句，目不轉睛地朝臺上望去。
就見孟若擺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輕聲道去“長者爲先，未請教？”
小百合低哼一聲，道“先教而後請，先請而後教。”
“請同教，先請而教之。”
張瘦子託着下巴道“這…這就開始了？…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說着他望了望李青，見他也一頭霧水，又瞧了瞧小花，就見她滿目神往之色。
“哎….有誰能解釋一下？”張瘦子搖頭嘆氣道，心下便覺得自己應該多讀點書纔是。
“好！….好一個請教！”
“沒想到這位小姐的學識絲毫不弱小百合姑娘啊，能將“教”和“請”之意分解，當真佩服啊。”
“……”賓客中紛紛發出驚歎之聲。
小百合猛的向後退去，眼珠一轉道“上談國學下秀琴藝，小小女子，放肆放肆。”
“上獻文藝下賣肉身，區區妓女，下賤下賤。”
“好!對的好！”
“好工整啊！”
“…..”臺下賓客歡呼之聲又起，不絕於耳。
李青雖不明白衆人爲何紛紛叫好，但眼下卻是對孟若的一致認可，他的心中也不禁對這刁蠻不禁的大小姐佩服起來。若四肢武力，學識淵博纔是爲人之道也。
小百合見鬥不過孟若國學，稍稍收起之前的不屑之色，弱弱地道“國..國學到此爲止，來…來比試一番詩詞如何？”
“隨你”孟若泰然自若，心有成竹。她本以爲眼前這小百合有多大的本事，一試之下便知那小百合當真是比不過自己。自信一起，聲音也高了幾分。
“險步蹣跚移冰川，如履薄冰臨深淵。”小百合玉口一出，在場賓客便歡呼起來，想必這句詩詞，深入人心啊。
“這是前國詩人洪公子的《俠者嘆》吧。下句是萬千飛雪蓋天地，不及我心一處寒。”孟若負手而立，微微笑着道。
小百合又是一愣，忙是接着道“笑靨如芙出綠波，冷眉凝似幾回霜。”
孟若又是淡淡一笑，嬌聲道“又是洪公子的《美人賦》，絕句是聲聲勝笙生生諗（shen）。”
“這姑娘真是厲害啊！”
“三試已經兩試已敗，但小百合姑娘也是雖敗猶榮啊。”
“…….”臺下歡呼聲不斷。
張瘦子不停拉扯着李青的手臂，道“三哥，沒想到這孟若還真不像那些個只能做花瓶的大小姐。沒想到滿肚子都是墨水啊，快趕緊娶了她做我的嫂子吧，太有面子了。”
李青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張瘦子，不做聲。但心裏確實認同張瘦子的話，萬萬沒有想到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孟若，平日裏卻隻字不提，這等謙遜的品性任誰見了都會喜歡的。
小花已經開始手舞足蹈起來，高聲道“怎麼樣，怎麼樣？讓你惹我家小姐，哼哼，真正的好戲還沒開場呢。”
婦女見小百合竟不敵這孟若，驚訝之餘趕忙上臺圓場，拉過面色蒼白地小百合，低聲道“還有琴藝呢，氣勢可不能輸，怎麼招也得搬回一成！”
小百合聞聲暗暗點了點頭，雖然自己已經輸了，但琴藝乃是她最自信的本領，再怎麼也不能在這些老客人面前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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