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霜花猩紅

作者:優雅的大葫蘆
風雨未至,便徹底熄滅了鐵小樹要出去逛街的念頭。

  他見黑衣的狀態還算穩定,便開始放心冥想,繼續鞏固境界。現在,他也能使用加持槍了。

  這是圭吾的特別交代,在一級戰兵之前,禁止鐵小樹使用任何加持槍,這是爲了不讓他產生依賴心理。

  因爲在圭吾看來,加持槍固然是現在的主流武器,但純武一道更注重自身根基的圓滿。

  對此,鐵小樹雖有怨言,但也只能接受,好在他現在已達到了圭吾的要求。

  天空上那兩層陰影暗得讓人發慌,但預想中的暴風雨就是遲遲不下,在碧遙的熱情款待下,他們又蹭了一頓晚飯。

  飯後,眼看天色將黑,鐵小樹也沒打算回嚶嚶酒館,相比那個充滿各種體味的壓抑酒館,他更喜歡碧遙家裏這種清幽的環境。

  幾株綠植,一池清水,魚兒水中悠遊,它們被一堵高牆所護,比起墜魔之地,比起看似繁華的雷芒鎮,這何嘗不是另外一個世界。

  閒來無事,他便與鐵布衣一起逗容沐玩耍,其實他們兩人只比對方大五六歲而已,但所經歷的東西不一樣,那註定就不一樣。

  碧遙在一邊做女紅,時而莞爾輕笑,時而搖頭輕斥,一顰一笑間,熟婦風姿盡展無疑,看得兩個少年心頭直癢癢。

  不過,鐵小樹饒是百爪撓心,依舊能剋制自己,雖然鐵布衣這個雛雞看得蠢蠢欲動,卻也不敢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當晚,鐵小樹煩躁難眠,只得徹夜冥想。他有種感覺,暴風雨就要來了,不過他沒有告訴鐵布衣。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個三角眼的廋漢子找到鐵小樹,小聲告知:“姬虞那騷娘們兒叫你去見她。”

  鐵小樹擡頭,看了看天空上那堆積了一天依舊無所作爲的烏雲,頓時心頭一沉,問:“什麼時候?”

  “立刻馬上,越快越好!”

  “好。”鐵小樹匆匆告別,直奔嚶嚶酒館。

  當鐵小樹來到嚶嚶酒館的二樓時,頓時捂住自己的胸口,“怎麼……怎麼會這樣?”

  此刻,酒館二樓依舊很冷,地板上的霜花更厚了兩分,可讓鐵小樹心痛的是那些薄薄的霜花竟是猩紅色的。

  “嗤嗤……”

  而且,那些霜花就像有自主意識的鮮紅藤蔓,還在往陽臺外生長,直至完全把陽臺欄杆凍住,才停止下來。

  霜花鮮豔而瑰麗,一切仿若魔幻,可卻又是那般真實。

  少年明白,那應該是她的血氣,他喉嚨乾澀,問:“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姬虞此時正坐在那張大桌子上,渾圓的大腿上橫擺着霰彈槍,好似一位正在等待大敵的槍手。

  對於少年的問題,她只是淡淡道:“這個問題,不是你現在該問的。”

  “我知道,但我……我就想知道這是爲什麼?”鐵小樹的倔脾氣直衝腦門,指着地板上那些刺目的猩紅,一副死不罷休的樣子。

  “哎!”姬虞輕嘆一聲,許是看出了少年的堅定,迴應道:“她這是在換血。”

  “什麼?換血?”

  鐵小樹頓時驚呼,換血這種事情他在針劑師課程上聽過,只有當一個戰兵的傷勢達到治無可治的地步時,纔會選擇這種方式。

  “對,就是換血。”姬虞點了點頭,然後急切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答案,那現在可以談正事了。”

  “正事?”鐵小樹一愣,然後瞬間明白過來,姬虞所說的正事,自然也只能是簽訂婚約了。

  看少年那呆頭呆腦的樣子,姬虞氣不打一處來,從胸衣裏扯出那張婚約,急切道:“還不快過來!”

  “哦……哦!”鐵小樹慌忙點頭,然後走到姬虞面前,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要籤嗎?不籤嗎?”

  一想到這個問題,他腦海裏就不由自主地閃過一些場景,碧遙牽着兩個小孩和鐵布衣走在一起的場景。

  鐵布衣扶住碧遙腰肢的溫馨笑容,他和鐵布衣在碧遙家院子裏逗弄小孩,談天說地時的歡愉場景。

  “好……好像是有可能的吧?”

  那朵雪白的霜花,那方型鼻頭,那像小船兒一樣反扣在潔白沙灘上的脣角,瞬間便把少年的腦袋擠滿。

  “不!我不可能簽下這個婚約。”鐵小樹突然低吼起來,他覺得這一切都是不現實的,他覺的自己就是一隻癩蛤蟆。

  對此,姬虞只是冷笑一聲,“孬種一樣的玩意兒,你還要欺騙自己嗎?”

  “不,我不是孬種!”

  鐵小樹看着婚約上另外那個大氣的簽名,頓感觸手可及。在他離開這段時間內,女方已在婚約上籤上了名字,並且注入了精血。

  只要他再注入精血,那這張婚約就算是徹底完成了!

  瞬間,鐵小樹的腦袋又混亂了。或許說他應該給自己找一個理由,一個恰如其分的理由,因爲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理由的啊!

  “對,我需要一個理由。”鐵小樹猛然擡頭,以不容反駁的語氣道:“要籤這個婚約也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姬虞皺了皺眉,她這輩子還從沒見過如此多變的少年。在她看來,少年的心思就像暴風中的狗尾草,總是搖擺不定。

  “給我一百……不,三百個金幣。”

  鐵小樹堅定道,他這三百個金幣是要還給碧遙的,更重要的是如此一來,他就能有一個恰如其分的理由了啊!

  姬虞一愣,少年的心思還真夠跳躍的。

  雖然三百個金幣對平民來說或許是天文數字,但對她這個日進斗金的嚶嚶酒館來講,並不算什麼沉重的負擔。

  她當即點頭,“好。”

  “你替我還給碧遙,我欠她三百金幣。”

  “好。”

  姬虞再次點頭,然後輕輕一掌拍在鐵小樹胸口上。

  “哇!”

  鐵小樹頓時乾嘔一聲,姬虞這一掌並不重,但卻有一股神祕力量遞進他體內,那股神祕能量好似在搜尋着什麼想要的東西。

  “哇!”

  鐵小樹再次乾嘔一聲,舌尖頓時浸出一滴鮮血,那滴黃豆大小的鮮血帶着蓬勃生機,赤如紅瑪瑙般,正是人體精血。

  接着,姬虞手指輕引,那滴精血便落在婚約上,隨後攤開形成一朵血色玫瑰的模樣,把鐵小樹的簽名囊括在內。

  至於鐵小樹,在精血離體那一瞬間,他便感覺身體一空,一種乏力之感頓時襲上腦門。

  這種感覺儘管難受,但看着婚約上那兩朵血色玫瑰,他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臉上散發出淡淡的幸福光輝。

  鐵小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指了指南面那道血色小門,道:“我……我能幫上忙嗎?”

  姬虞卻沒有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婚約上那朵血色玫瑰自顧歡喜,好像即將要嫁給自己中意的情郎。

  “我能幫上忙嗎?”鐵小樹又重複了一句。

  “哦!什麼……”

  被鐵小樹再次追問,姬虞才清醒過來,繼而臉色轉冷,“你什麼忙也幫不上,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逃命。”

  “逃命?”鐵小樹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逃命,他只知道既然現在已完成婚約,那他就應該等在這裏,等着她出來。

  不料姬虞渾身一顫,好似感知到了生死大敵般,焦急道:“你還不快滾,不然就來不及了!”

  姬虞說話的語氣又急又快,並且話未說完,就一把提起鐵小樹,從陽臺上把其扔了出去。

  “砰!”

  好在二樓離地只有兩米高,鐵小樹在空中接連做了幾個動作後,便已徹底穩住身體。

  鐵小樹氣的跳腳,他正要擡頭問句爲什麼,但姬虞卻只是以憐憫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後便把目光投向西方。

  “你…….”

  鐵小樹一愣,然後跟着女人的視線,也把目光投向西方。

  在那個方向,鐵小樹看到了兩個人,皆披着紫色連帽斗篷,皆身材高大,那鑲着金線的紫色斗篷把兩人的面容遮掩得很好。

  “喀!”

  就在鐵小樹看到那兩個人的瞬間,一聲震天雷響,拇指大小的雨滴傾盆而至,鐵小樹頓時被淋成了落湯雞。

  這一刻,鐵小樹明白了。他明白了姬虞眼中那份焦急和憐憫,如果不出意外,那其中一個斗篷內的人,就是摩迦吧!

  鐵小樹身心皆顫,原本蓬鬆的短髮軟軟地貼在額頭上,嘴脣蒼白如紙。

  “既然是摩迦,既然我已與她簽訂了婚約,想必她那位弟弟不會放過我的吧?”被淋成落湯雞的少年如是想着,胸中已被濃濃的不甘撐得近乎炸裂。

  但是,鐵小樹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那兩個人根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他們只是撐着紫色光圈阻隔風雨。

  接着,紫色光圈內又生出一片紫光,帶着兩人飄向陽臺。左邊那人深深地隔着斗篷看了姬虞一眼,當先走進屋內。

  鐵小樹完全被無視了,身上壓力頓消,但他的臉色卻變得更加蒼白。

  因爲還有一個人未曾進屋,他正站在陽臺上俯視着鐵小樹,通過暴風吹起的紫色連帽斗篷,他看到了那張臉。

  那是一張看似憨厚而老實的臉,嘴脣厚實,不過此時他臉上掛着濃濃的敬畏,正是與鐵小樹闊別了三月之久的孫橫。

  孫橫正俯視着鐵小樹,咧嘴一笑,然後露出長袍下的右手,對着鐵小樹做了一個瞄準的動作。

  那是狙殺的動作,鐵小樹頓時感到濃濃的寒意,更讓他心寒的是,孫橫臉上的那些敬畏甚至崇拜的光輝。

  那些光輝,原本是屬於圭吾大人的啊!三個月時間,孫橫好似已經換了信仰,他已不再是曾經的孫橫。

  “你又叛變了嗎?”鐵小樹心頭一嘆,連自己也說不清是何滋味。

  暴雨越下越猛,好似天空上正懸着一片汪洋,那些近乎成流的雨滴,已讓鐵小樹睜不開雙眼。

  鐵小樹眯起雙眼,有不捨,有不甘,有心疼,最後深深打量了一眼陽臺欄杆上那些猩紅的霜花,掉頭就跑。

  他知道,這件事情還沒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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