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鐵小樹與霜殿下
到晨曦啓明時分，鐵小樹才從冥想中回神，打開眼簾。
顯然，年紀尚輕的鐵小樹仍舊沒能想清昨晚那個問題，但姬虞卻已想得徹徹底底，明明白白。
此際，她換上了皮甲，正站在鐵小樹面前。她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紅脣如火，赤發如瀑。
她見鐵小樹睜眼，便嬌媚道：“走吧小男孩，霜現已在會客廳等着了！”
鐵小樹愣愣，盯着姬虞那張禍國殃民的臉足足看了十幾秒纔回過神來，只說了一個字，“好。”
鐵小樹隨意抹了一把臉，然後提着金屬箱跟着姬虞出門。他的打算是見過霜殿下後，便離開天霜莊園找蕾娜塔告別，隨後直接回白雲鎮。
至於歌與舒，爲了給他的侍從謀個身份，已於昨夜提告別返回西大陸，再相見，不知是何時。
會客廳在古堡頂層，所謂的會客廳，其實是霜的私人書房。書房極大，倒是有些像小點的圖書館，其內除了書還是書架。
鐵小樹跟着姬虞的步伐，行在兩排書架間的過道里，隨着書架後移，在他視線盡頭，靠牆的位置，終於能看到一張書桌和兩把椅子。
以及一個女人。
屬於客座的椅子比較新，看起來是才擺出來的。主座上，正坐着一個女人，她的身體很寬，寬到能完全遮住身後的椅子。
這是一個讓人難以分辨年紀的女人，過度豐滿的身材把米白色襯衫撐出驚人曲線，脖子處繫着腥紅色大領結，那顏色太過鮮豔，直刺得鐵小樹雙目隱隱生疼。
她有屬於雙十年華的臉蛋，膚色細膩而瑩白，只是五觀比正常人要大上一號。以至於給鐵小樹一種錯覺，她缺了一對眼睛或兩隻耳朵。
可待鐵小樹細看時，又能逐一數出對方的兩隻純黑眼睛、方型鼻頭的鼻子和反扣在潔白沙灘上像小船兒一樣的脣。
總體來看，這是一位別樣的美人，臉色有些呆滯、清冷、古板而沉靜，好似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動心，值得她心緒起伏。
曾經，鐵小樹在心裏對這位未婚妻有過無數次的猜測和臆想，但當見到真人後，他卻無比平靜。
鐵小樹平靜，霜亦然。
她見貴客到來，緩緩合上手裏的書籍起身，繞到桌子身前，向鐵小樹伸手一引，“你終於肯來與我相見了，請坐。”
霜的口吻親熱、優雅而又保持着淡淡的距離，可謂落落大方，鐵小樹心裏不由得一陣失落。
他甚至不敢去看霜的眼睛，只是盯着匍匐在霜那高聳胸脯上的猩紅大領結看，好似正在凝視一朵鮮紅欲滴卻又無能敢摘的豔花。
場面一時寂靜，鐵小心裏卻泛起了陣陣漣漪。他在嚶嚶酒館裏中了霜的毒，隨即又莫名其妙地與之締結婚約，甚至因此而死過一次。
他多次設想過與霜的見面，併爲此而感到怪異的滿足，但因身份地位和婚約的利用關係，又爲此而感到失落。
後來，當他得知校長與霜的兌子交易後，他曾經一度想來找雷芒鎮找這個女人問個清楚。
以及後面的無雙短矛，圭吾那醍醐灌頂般的提醒……
這一切的一切，已讓鐵不知道怎麼開口與霜，不……霜殿下交流。他與霜雖未曾正式相見，卻直接或間接地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當然，愉快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那就是他斜揹着的那杆無雙矛，這是霜殿下唯一贈予他的禮物。
但與他們之間腥風血雨相比，這杆銀色短矛顯得太過暗淡、甚至是一種諷刺。
鐵小樹摸了摸背後的短矛，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霜殿下，您……”
“砰！”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旁的姬虞硬生生摁到客座上，“小男孩，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了！”
鐵小樹臉色一紅，只覺臉色有些發燙，暗道自己好歹也是圭吾座下的唯一弟子，怎麼能這麼慫？
一想到圭吾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鐵小樹總算有點底氣了，他用鼻子重重“哼”了一聲，隨即坐直了身子。
見此，霜面色平靜，也來到主座上坐下，道：“鐵小樹先生，看你的打扮，是急於離開嗎？”
鐵小樹愣了一下，隨即放下手裏的手提箱，道：“嗯，我還有任務在身，所以不便久留。”
“噢？任務？是什麼任務？可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霜坐直了身子，一副誠心幫忙的模樣。
“幫忙？幫個屁的忙！”鐵小樹心下暗罵，面上卻微笑拒絕，“感謝您的好意，我的任務過於簡單，尚可自行解決。”
“哦，如此甚好。”霜微微點頭，隨即斟了兩杯茶，一杯遞給鐵小樹，自己端起一杯輕飲。
鐵小樹接過茶杯，只覺對面的女人好似一座萬古寒冰，與之對話簡直枯燥極了，枯燥到是一種折磨。
霜卻不然，她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茶水。她從小就是這個性子，哪怕是再好的朋友，她的話也不多。
所以，她的朋友很少，少到只能以半個爲單位。
見此，鐵小樹頓時起意，你不是冰山嗎？我就要讓你這座冰山顛簸起來，最好把你那恆古不變的臉色抖破，露出霜寒之下的真面目，相必，這應該會很有趣吧？
想罷，鐵小樹會心一笑，放下茶杯迴應道：“其實我的任務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如果霜殿下願意伸出援手，自然是再好不過。”
“哦，說說看。”霜的話語一向簡單清冷，沒有一句廢話。比起圭吾的霸道彪悍，她好似一朵生長於雪山之巔的花朵，冷豔而高貴。
“咳咳！”鐵小樹輕咳一聲，認認真真道：“目前來說，我還差一個副手幫忙，如果霜殿下願意幫忙，我倒是覺得您勉強可以勝任！”
“勉強可以勝任？”霜黛眉微皺，顯是覺得鐵小樹小瞧了自己，但她性格清冷，也沒有多問。
“嗯，是的。我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幫我養豬，畢竟我身在征服訓練營，養豬這種職業只能當做兼職的……”
“噗！”
鐵小樹話還未說完，一小口茶水便從霜的脣角處流出。
“哈哈！”
霜右側，原本聽得入神的姬虞更是哈哈大笑起來，一時波濤起伏，可謂風情萬種。
對於霜，這個軟禁了她十數年的年輕女孩，姬虞可是清楚得很。這個女孩明明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但性子卻穩如泰山，好似不會爲任何外物所打動。
但今時此刻，她失態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失態，姬虞怎能不高興。
唯一沒有失態的是鐵小樹，他雖心裏大呼過癮，恨不得仰天長嘯三聲，但面上卻一動不動地盯着霜，還認真追問：
“霜殿下，不知這個忙您願意幫否？其實養豬也沒有那麼難，只要會控制那羣公豬配種，其它活計都很好做，比如給小豬保溫、閹豬、鏟豬屎……”
鐵小樹一但談起自己的絕活，便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噼裏啪啦又講了許多關於養豬的小細節。
對面，霜下巴上掛着一滴將落未落的茶水，臉色數度變換，顯然有些心緒不寧。
直到鐵小樹說得口乾舌燥，端起茶杯時，她才用方巾抹掉茶水，淡淡道：“這個忙……我……我很願意幫，那就讓十號隨你去吧！”
鐵小樹暗道果然狡猾，但心裏卻樂開了花，霜那番臉色變化，直看得他暗呼過癮。難怪校長會說：任何女人都是女人，任何男人都是男人。
他擺了擺手，豪氣道：“好，只要等我的豬場建成，第一時間來向殿下要人，同時也希望您能親自蒞臨，爲本豬場指點不足。如此一來，豬場裏的公豬和母豬都會很開心的。”
“呵呵！榮幸之至！”霜面上答應，心底卻恨不得把這個擺了她一道的未婚夫給活活掐死。
場面再次寂靜下來，鐵小樹是真找不到什麼好說的。他能感覺得到，如果自己再用豬來調侃霜的話，她一定會發飆，一個與圭吾同級別的人物的怒火可不是他能消受的。
更何況，嚴格意義上來講，霜是他不折不扣的生死大敵。
鐵小樹喝了一杯茶，就準備打算告辭離開。但他一摸到手提箱的提手，便暗道自己愚蠢，連那十八萬零兩千金幣都沒要到手，怎麼能就這樣離開？
想罷，鐵小樹放開了手提箱，從兜裏拿出一本賬簿翻開，推倒霜面前，“殿下請看，這是我應該得的分成。”
鐵小樹這個舉動，顯是又在霜的意料之外。
前晚比斗的事情十號已向她作了中肯的彙報，除了對鐵小樹實力的估量，自然提到了分賬的事情，但她卻沒料到鐵小樹會如此着急……不……這種該死的小人應該用猴急來形容。
她隨意掃了一眼賬簿，淡然道：“現在，那些貴族子弟還未把金幣送至莊園，所以我也毫無辦法！”
“毫無辦法？”鐵小樹纔不會相信霜的鬼話。霜雷城是十二主城之一，以財富和武力稱雄聯盟，哪怕霜不執掌財務，隨手能動用的財富也不是小數目。
在鐵小樹看來，在那些軟蛋貴族不敢賴賬的情況下，霜殿下完全可以把那十八萬零兩千金幣先墊付給自己。
鐵小樹的猜測沒錯，霜的確能挪用大量財富，但她怎麼冷漠，本質上也還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有報復心，剛纔被鐵小樹擺了一道，現在當然應當適當還擊。
她再次搖頭，“的確毫無辦法。要不我打張欠條給你，等我這邊收到尾款，你再來取用？”
“不行！”鐵小樹嗖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顯得無比激動。他不可能會與霜幹這種畫大餅的事情。
他與霜的關係隨時都有可能破裂，只要關係一破裂，那他這十八萬零兩千金幣算是徹底泡湯了。
“噢？那你可有什麼好辦法嗎？”霜看着鐵小樹那張激動的臉，頓覺有趣，臉上罕見地露出一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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