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他只是,想要和子衿回到最開始而已
封遲淵說：“先不說你每天酒店醫院工作地點的到處轉有多麻煩，總讓孩子待在醫院也不合適不是？萬一從哪兒過了病氣來可怎麼辦？反正我也好的差不多了，萬景別苑的房子也是空着的，不如都到萬景別苑去，你白天工作我就帶着言琛，你也不用來回奔波……這樣不好嗎？我要不了幾天就出院了，到時候還是要回萬景別苑的，孩子還是跟着我照顧比較方便不是？”
子衿一時無言。突然想起來最開始她是想等着封遲淵好一點就回去的，結果後來還是想等他出院了來，又不可能不工作，索性把工作攬到了京都，現在倒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封遲淵就算出院了，她這邊工作沒結束也的確是暫時不能走，而言琛需要一個她能放心的去處……
子衿有點想罵天。
這都什麼事啊！
封遲淵見子衿似乎有些猶豫的樣子，乾脆一錘定音：“好啦，就這樣定了，我下午辦出院手續，等你回來了我們就回萬景別苑去，說起來你昨天還說會給我做飯喫呢……今天剛好兌現……走吧走吧，早去早回啊~”
子衿：“……”雖然無語，但最終還是沒有拒絕，畢竟封遲淵說的有道理。
…………
可若是子衿知道下午她不在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她是打死也不會讓言琛待在封遲淵這兒的。
下午出門，不過兩三個小時，雪花又鋪天蓋地的往大了落，於是子衿幾人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可在封遲淵的病房內，子衿看到了幾個不速之客……哦不，對於她來說是不速之客，可是對於這個病房的病人封遲淵來說應該是家人……
封家的老爺子封君沿，封遲淵的父親封鈺堂，還有封遲淵的姑姑封敏玥和二嫂宋妍。
如果不是他們現在都圍着言琛的話，子衿並不想跟他們再有半分的牽連……可是他們現在圍着她的言琛！封敏玥還伸出手去要碰言琛……封遲淵那個人又不知道去哪兒了！她果然還是該自己看着孩子的！
“言琛！”子衿大步上前，撥開最靠近言琛的封敏玥，抱住了小小的言琛。言琛因爲剛剛被陌生人那麼近的圍着，此刻有點發抖。
子衿氣得不行，衝封家人吼道：“你們在做什麼！”
封敏玥皺眉：“你何必這麼大題小做，不過是看看這個孩子罷了。”
子衿冷笑：“不過是？你們家裏缺孩子所以到哪兒看見個孩子就圍上去啊？！你們這麼幾個大人都瞎了嗎？沒看見孩子被你們嚇成了什麼樣嗎！”
屋子內每個封家的人都蹙起了眉頭，子衿也知道自己這話的確不好聽，但是那又如何！她的言琛！這是她捧在手心裏的言琛！大題小做又如何？她就是看不得有半個人讓她的言琛受委屈。
封敏玥說：“這是你家的孩子？怎麼帶到這兒來了？”其實她還想說的是，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教的，問他話也不說，靠近一點就哆哆嗦嗦沒個膽氣的。
子衿已經開始收拾言琛的東西了，一邊回道：“是我的孩子又怎麼了，帶到這兒來又怎麼了？你們封家人把封遲淵丟給我照顧的時候也沒這麼多話啊？”
封敏玥蹙眉，還想說什麼，封鈺堂已經拉住了她，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封鈺堂開口，聲音如他素來的威嚴：“子衿……”
“你們不用說了，是我不好，不該帶孩子來，打擾你們封家人了，放心，我們這就走了。”子衿提起言琛的小書包，對言琛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如往常的溫柔：“言琛，我們走了啊……”
言琛死死地拉着子衿的手，一言不發的跟着子衿。
“子衿，你暫且停停，聽我老爺子說一句吧。”封君沿開口。
子衿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麼，停下腳步來涼薄的看着，一副洗耳恭聽樣。
封君沿嘆了口氣：“這個孩子……和三兒……”
“沒關係！”子衿揚起下巴：“半點關係都沒有，不信你們自己問封遲淵。”
說罷，子衿帶着言琛往病房外走。
沒想到才走出病房沒多遠，就撞到了剛好回來了的封遲淵，子衿看了看他手裏的單子，明白他是去辦出院手續了，但是那也不該把言琛單獨放在病房內……就是一般的這個年紀的孩子都不應該，更何況……言琛還不是一般的孩子。
“子衿……你這是？”封遲淵最開始看見她還挺高興的，結果再一細看，子衿的臉色難看得不行，還牽着言琛，一副要走的樣，他心下一沉。
“既然你已經出院了，那我們就此別過。”子衿說，說完就帶着言琛要走。
封遲淵攔住她，忍着脾氣問道：“怎麼了這是？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子衿一眼橫過去：“誰跟你說好了！”
封遲淵臉上是難掩的疲憊，額間微微跳動的青筋是他即將發怒的徵兆。
他隱忍着開口：“子衿……你乖啊，別鬧了……”
子衿揮開他的手：“鬧？我可不是鬧着嗎！我鬧了又如何？你拿什麼身份說我鬧騰！”
封遲淵覺得，子衿這幾年，脾氣的確見長。尤其是觸及她的底線的時候……可是他又怎麼觸到她的逆鱗了？
子衿牽着言琛繼續往前走，封遲淵轉身看着她，突然大聲喊了她一聲，聲音嘶啞暗沉：“傅子衿！”
言琛似是被嚇到了，往子衿身邊縮了一縮，子衿矮下身子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然後不回頭的拉着言琛走了。
封遲淵最終一言不發。
她就這麼……受不了自己嗎？
是不是……他不該這樣，固執己見的想把她攏到自己身邊來？
…………
封遲淵剛剛去辦出院手續的時候興致很好，他覺得這是一點進步，但是現在，一切回到原型，無處遁形。
難道……是言琛一個人在病房發生了什麼事？
封遲淵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可他也不是故意讓言琛一個小孩子一個人待在病房的。言琛不喜歡他，也不跟他說話，他問道一起去辦出院手續好不好的時候，言琛也不理他。他問了十多分鐘，溫柔的語氣，恐嚇的語氣，都用了，可是言琛自顧自的玩魔方，根本不理他。
眼看辦理出院手續的窗口都要下班了，他纔不得不跟言琛好言好語的說了，讓他在病房裏好好待着。
沒得到言琛的回答，他也不敢動，多問了幾次，可能言琛也覺得煩，就點了頭。
他才放心的離開病房了。
他看得出來，這個孩子是由自己主見的，也不會亂跑讓大人擔心，這家醫院的治安他也是放心的，於是就安安心心的打算快去快回。
可是沒想到，十五分鐘後再回來，子衿的態度已經大變樣了……
…………
封遲淵拖着沉重的腳步往自己的病房去，一進門，看到病房裏的幾個人，心一沉……他可能知道，子衿態度大變的原因了。
就是自己，看到五六歲的驗車，心緒都會波動起來，更別說是爺爺、父親和姑姑了。這幾年家裏除了大嫂生下了阿念以外，二哥二嫂結婚四年多了尚無喜訊傳出，到底年紀大了，對兒孫看得也重了。尤其是阿念隨着大嫂一同去部隊上跟着大哥了以後，每次回封家老宅，都能聽到他們在說希望二哥二嫂能儘快添個孩子的事。
子衿看重言琛，把他當眼珠子，加上言琛的病，更是半點委屈都不願意讓言琛受到……也難怪了。
“三弟回來了，剛剛去哪兒了？”說話的是宋妍。
病房內的氣氛實在不怎麼好，剛巧封遲淵回來，宋妍趕緊開口，希望打破這麼迷的氣氛。
封遲淵應了一聲：“去辦出院手續了，爺爺，爸，姑姑，二嫂，你們怎麼來了？”
“就是過來看看你，”說話的還是宋妍：“之前聽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但是你這麼久也沒出院，還是擔心，不過你既然去辦出院手續了，那就說明沒什麼事了。沒事了就好。”
封遲淵覺得自己還是該笑一笑應付應付，但是他笑不出來，所以也就不勉強自己，直接開口問道：“你們剛纔……是不是和子衿起衝突了？”
封鈺堂皺眉：“怎麼跟長輩說話的！”
封遲淵揉了揉眉心：“那，爸，你想讓我怎麼說？”
“你一定要因爲一個女人和家裏鬧成這樣嗎！”
“呵……”封遲淵笑了：“我和家裏鬧過嗎？”
封鈺堂還要說，卻被老爺子拉住了，老爺子看着封遲淵，問道：“剛剛那個孩子……是子衿的？”
封遲淵覺得煩躁，耐着性子點頭：“她領養的，你們不要亂想，也不要去打擾她。”
“真的？萬一她是……”
“有什麼可萬一的……萬一什麼？萬一她是騙我的？那個孩子其實是我的？可能嗎……呵……”封遲淵覺得累。他很肯定，要是子衿六年前懷孕了，她不可能不回來，子衿不是那樣的性子。
而且也不會故意把言琛帶到他面前來。
封敏玥皺着眉頭：“我們來了你病房就看見一個孩子坐在那兒，加上之前你二哥說過，讓傅子衿來照顧你……問那個孩子，他也不說話，只是在提到傅子衿的時候會有點反應……我們會誤會也很正常不是？倒是那個傅子衿，也太大題小做了……”
“言琛有自閉症！”封遲淵看着他們，聲音冷硬：“一個自閉症的孩子，你們要他怎麼回答你們！你們嚇着他了，子衿能對你們有什麼好態度，難不成還要笑給你們看嗎……我和子衿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你們非要我這輩子都一個人過是不是？”
封遲淵的聲音越來越低……
一時封敏玥也沒再說話了……誰能想到，看上去那麼乖巧的一個孩子，居然是自閉症……
封鈺堂一直不滿他這個離了傅子衿就跟全天下好女孩都死絕了的狀態，剛要出口教訓，封君沿制住他，看向封遲淵，聲音有些顫抖：“三兒……你這麼多年，原來一直都沒放下過……一直都怪着家裏呢……”
封遲淵走到病牀一側，拿起自己剛剛已經手收拾好的東西，聞言，笑了笑：“不敢……不過，算我求你們了，如果你們不是恨我恨到巴不得我當孤家寡人的話，你們就別再插手我的事了……五年前奶奶去世的時候說過什麼，你們能不能不要忘！”
封君沿拄着柺杖倒退了一步……
封遲淵已經帶着自己的東西走了。
“爸……”封鈺堂扶住封君沿。
封君沿擺擺手，拄着柺杖慢慢往外面走，說着：“走吧……走吧……我老了，還是該好好待在家裏了……”
九十七了，已經是高齡了……老太太五年前去世了，留他一個人，活這麼久幹什麼呢！
………………
封遲淵回到萬景別院，看着空蕩蕩的屋子……明明，今天他是要帶着子衿和那個孩子一起回來的……他明明可以不是一個人的……
那個孩子，有自閉症，也沒有血緣關係，子衿以爲帶着他到他面前，可以讓他卻步……可怎麼會！他對那個孩子無感，但是子衿很喜歡，那他也可以很喜歡，子衿把他當親生的，那他也可以把他當親生的，子衿很寵他，那他也可以很寵那個孩子……
他只是……想要和子衿回到最開始而已……
……
封遲淵突然丟下手裏的東西，拿出手機開始翻通訊錄……
回到最開始？
那就先把子衿的這六年怎麼過的瞭解清楚吧！
知道了這六年她是怎麼過的，他才能知道子衿爲什麼這麼堅決的不要跟他在一起……
這六年……子衿的六年……他只有找程晏才能瞭解得清楚……
即使……即使他並不喜歡程晏那個人，一想到程晏是陪着子衿長大的那個人，一想到這六年程晏在她身邊，他就不甘，就狼狽……
如今，他只有問程晏，即使……即使程晏會刁難他，他也想知道，他的子衿爲什麼就這麼狠心呢……
他六年前是有程晏的手機號碼的，即使這中間換手機，他也下意識的把程晏的電話保留了下來……畢竟那是和子衿爲數不多有聯繫的人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於，程晏沒有換電話號碼了……
封遲淵坐在客廳茶几邊鋪了地毯的地方，背靠沙發，靜靜地聽着手機裏傳出來的嘟嘟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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