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小周偉理所應當的覺得自己應該受到所有寵愛，畢竟他可是家裏的小寶貝~
可是他高估了周家男孩子的地位，也高估了他隨地打滾弄髒衣服的下場。
“你個小兔羔子，現在年也已經過了，打孩子可沒規矩了。”
張麗娟眉毛都豎起來了，這幾天周偉在外邊閒晃盪，孩子奶奶爺爺給的壓歲錢，她還沒收回來了，就已經花光。
這已經夠讓張麗娟憋氣了，更不要提，小周偉就像是孫猴子回到了花果山，佔山爲王，竄來竄去。
其實張麗娟早就想動手了，只不過礙於公婆在疼孩子，家裏親戚太多了，還沒動手打孩子就被攔下了。
張麗娟終於找到機會打孩子了，新仇舊恨加到一起，但是嘴裏卻還是大意凜然的說:“一年到頭給你買件新衣服，你瞅瞅，現在你就已經給劃破了三個大補丁了，不打你都對不起這身新衣服！”
張麗娟說的是冠冕堂皇，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
拉起周偉，啪啪啪的就是一頓打屁，股，整個紅星生產隊都能聽見周偉的哭喊聲，
“嗚嗚嗚嗚，俺錯了，不要打了！”小周偉就像是翻身的王八，根本就擺脫不了媽媽的大手掌。
周解放帶着兩個女兒收拾東西，和全家人告別，大家都沒有把小周偉的哭聲當一回事。
“爸媽，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們就先走了，等放假我們再回來看大家。不用送了……”
周解放和全家告別，全家人送了又送，被送到了路口，等着回家的汽車。
“好好的上班，不用擔心家裏，多爲國家做貢獻！”
大哥周紅軍認真的說道，一家人都有說不完的告別的話。
溫馨的告別畫面，背後的伴奏音樂則是小周偉被打的鬼哭狼嚎的聲音。
回家的汽車上，程國慶笑着露出大白牙，一上車他就看見周春花喜笑顏開的樣子，整個人都心花怒放。
程國慶本以爲自己就是看見一個長得漂亮的姑娘多看了兩眼，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入了魔。
回家之後，程國慶怎麼都忘不了周春花的樣子，甚至腦海中一直想着周春花。
‘一段好的感情的開始，往往是見色起意，而周春花恰恰好好長得哪哪都順程國慶的心’
程國慶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自己這輩子算是栽了，心甘情願的栽了。
周春花坐在車上，正無聊着坐着，和自己的妹妹沒什麼可聊的話題。
坐着就覺得有人在偷偷的看自己，她很大膽，也不害怕別人，環視了一圈就發現了司機。
而程國慶前幾天還是邋里邋遢的樣子，今天穿上了新的工服，頭髮也是新推的寸頭，還讓理髮的師傅還颳了個臉。
前幾天看着邋里邋遢的壯漢，今天這麼一看上去還長得夠英武。
周春花的心思是一會兒一變，只是在老家上了幾次旱廁，她對老家的印象直線下降。
本來她以爲自己能克服這點困難，不行，還是適應不了。
但是，這個司機老是盯着自己幹什麼？就憑他有那麼歪的妹妹，自己也不可能……
周春花翻個白眼，還在想着找找關係，實在不行幹個臨時工也可以。
程國慶透過後視鏡，正好看到周春花翻白眼的刁蠻樣子，哎呀媽呀，心花怒放了，這就是他最喜歡的俏媳婦！
其實周夏花內心當中對於下鄉也挺牴觸，她能忍受幹活，但是無法忍受農村旱廁！
對於城市的小姑娘來說，農村旱廁簡直就是生化危機呀。那是物理性質的打擊。
周夏花心中猶豫不決，也沒看見自己姐姐的又在做打算的樣子。
但是真的不去下鄉的話，是不是對朋友就太不夠意思了？
明明和朋友已經說好了，大家共患難，現在自己竟然不去了，會不會被大家嘲笑？失信於朋友。
周夏花內心是揣揣不安，想不到一個好的藉口，該如何拒絕‘好閨蜜’安三妹的邀請。
兩個閨女沉默不語，似乎過年的高興也隨着回家而逝去了，開始想起即將面臨的事情。
周解放和張麗娟在車上也不好安慰兩個閨女。
車上的小周偉還在哽咽，根本就沒有人哄他，越哄越哭，不哄一會兒就好了。
畢竟人也不能沒有自知之明，沒有人哄還哭，純粹就是沒事找事。
很有自知之明的小周偉，已經擡起頭來，自己給自己找樂子。轉頭就特別社交牛逼症的和一個小男孩開始交談。
小男孩跟着奶奶，現在被一個小哥哥搭訕。沒有幾句話兩個人就聊嗨了。
孩子聊到一起，大人們也就有話題了。
孩子奶奶笑着對張麗娟說:“這是你家兒子，前面是你兩個閨女，這裏閨女長得是真好啊。多大了，有對象了嗎？”
張麗娟笑了起來，拜拜手:“兩個閨女，老大剛高中畢業，老二纔上到高一。也是該找對象了，不着急，但是有好的咱也不能錯過呀。”
“這話說的對，一家有女百家求，這麼好的姑娘可得挑挑揀揀。不知道找個什麼樣的對象呢，我兒子在化肥廠上班，裏面有不少未婚的優秀青年……”
孩子奶奶笑着說道，這把年紀的老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做媒婆。
“不是我誇我家閨女，要模樣有模樣，要學歷有學歷，而且我們家也不賣閨女，彩禮什麼的都帶回婆家。
我一直給我閨女攢着嫁妝呢，只不過我們家閨女條件這麼好，可不能隨便就找個人嫁了。”
張麗娟也不放過這點機會，如果能讓大閨女早點找個靠譜的人嫁了，也不失是一條好的出路啊。
而且二閨女還能往後拖，是工作是嫁人，還有時間緩和。
隨着張麗娟話音落下，整個公共汽車呈s型曲線前進。
整個車上的乘客都大呼:“哎喲，我的娘，太嚇人了！這車差點翻了。”
程國慶確實是走神了，幸虧這路上沒有多少行人，也沒有汽車，要不然真得出車禍。
程國慶真想大聲的嚎一嗓子:“看看我，看看我，丈母孃看看我……優秀的男青年就在你眼前，不要看不見！！”
程國慶可不能再等了，他決定回家之後，就趕緊去找自己的陸嬸嬸，讓她幫自己去說親。
可不能再晚了，再晚了，這朵鮮花就要插到別的牛糞上了。啊呸呸呸……
周解放作爲男人，敏銳的就感覺到看眼前這個司機，總有一種越來越看不順眼的感覺！
……………………………………
公共汽車回到收費站，臨江市的乘客們也全部都抵達終點，該下車的下車了。
周家一家人也揹着行李，走着回家，還沒回到家屬院，剛一回到鋼鐵大街，就碰見熟人了。
“周鉗工一家回來啦，過年好呀”
“拜個晚年嘍~”
大家都說着吉祥話，臉上還洋溢笑容，看到周解放一家人回家，也是大包袱小行李，一看就從老家帶來了不少糧食或者是特產。
“大家嘗一嘗，這是我媽親自炒的花生，自家炒的不要錢。五香味兒的特別好喫！對了，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兒？”
周解放也笑着和看到的街坊鄰居打招呼，交流一下，這幾天他不在工廠的八卦。
張麗娟則是帶着東西回家整理，兩個女兒也打掃屋子。
小周偉一回家，就像是脫了繮的野馬，兩個口袋裝滿了花生瓜子，撒腳丫子碰都沒影了。
正在收拾屋子的周夏花只想慢慢的收拾，不想出門，因爲她還沒想好藉口。
但是時間不等人，周夏花回家的消息剛傳出來，來者不善的人就已經抵達家門了。
“嬸子，我來找夏花說說話。她在家嗎？”安三妹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才讓在家大掃除的母女三人擡起頭。
張麗娟忍不住皺皺眉，誰家會趕到別人家幹活的時候來上門了。
“是三妹啊，夏花在家，今天就別出去了她有活要幹。”張麗娟看着亭亭玉立的姑娘，畢竟是人家的孩子，也不好訓斥。“我就說說話，也不出門，你說是不是夏花？”安三妹特別會pua技巧，從來都不會用肯定句，永遠用疑問句。
被安三妹看着的周夏花愣了一下，就像是在學校一樣被頂包。
但是夏花還是忍不住順從安三妹的意思說:“嗯，媽姐你們先幹，把我的活留下，我們一會兒就出來幹活。”
夏花帶着安三妹去了姐妹二人的臥室，裏面收拾的乾乾淨淨。
安三妹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直接就坐在牀上，好奇的打量這個房間。
眼神裏面都透露着羨慕嫉妒恨，憑什麼她在家裏面跟姐姐只能睡在客廳，隨意搭的牀板。
安三妹是周夏花的好閨蜜，同時也是同學和鄰居，只不過安家父母雖然是雙職，架不住生了六七個孩子。
安三妹和姐姐妹妹根本都沒有屬於自己的房間，她已經都是大姑娘了，每天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
安三妹根本不用多想，絕對是必須得下鄉的孩子！根本就沒有工作崗位讓她繼承。
但是隻要想到周夏花‘傻’，放棄好家庭，跟着自己下鄉，安三妹心中有一種詭異的快樂。
好像原來過得比自己特別好的人，以後過得比自己不如意，真的是太快樂了。
世上的人千奇百怪，總有人不會想着自己去奮鬥，而是想把比自己好的人拽下來，一起陷入泥潭。
而像安三妹這種人根本就禍害不了陌生人，禍害的往往是對她最好的人。
俗稱誰對她越好，害的誰越深。
“夏花，你想好了嗎？咱們一起去報名啊。你叫你姐姐受寵愛，你弟弟還小，肯定是你下鄉，咱們是好姐妹，我陪着你一起下鄉”
“反正早晚都得下鄉，早點下鄉，還能早點回來，我都打聽好了，下鄉最快的三年就能回來，到時候正好相親結婚，什麼都不耽誤，去的太晚了咱們就……”
安三妹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已經在不停的輸出這種說法。
不停的這幾句話，翻來覆去倒過去念叨，像是給對方洗腦，又像是給自己洗腦。
對沒錯，都是爲了夏花好！自己純粹是爲了陪夏花下鄉，所以周夏花必須對自己好！要不然就是忘恩負義。
周夏花糾結着雙手，一直張張嘴想要打斷安三妹的話，但是對方一直在說話，根本就不給她機會。
而且周夏花還覺得對方說的有理，心裏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愧疚。
家裏人對周夏花越好，周夏花就願意付出更多，姐姐弟弟不願意下鄉，那自己就去吧。
這就是周夏花內心的真實寫照，就是一個甘願奉獻自己的人格。
但是這次聽到這些話，周夏花忍不住想起媽媽所說的話:‘還有兩年時間，再想想方法，實在不行再說其他的！’
安三妹略帶得意，從小她長得就不如周夏花好看，但是周夏花在學校沒有任何一個朋友，只有自己一個好朋友。
安三妹可不相信她媽，能每月記得給郵東西，但是周夏花不一樣呀，她家就三個孩子，每個都是寶。
周家父母在疼孩子方面，哪怕不算言辭的周夏花也被一視同仁。
只有身在局中的周夏花自己不知道，她自己到底多麼的被別的同齡少女羨慕。
在屋外的周春花正在偷聽，是張麗娟示意。
而且安三妹坐在牀上，就已經讓周春花很不開心了，她自己每天不洗漱，都不坐牀上，因爲牀是睡覺的地方，誰都坐不乾淨！
周春花就是這麼毛病多的一個姑娘，非常挑剔。
張麗娟趕緊拉住自己女兒，耳朵好，多聽會兒，別驚動了。
周春花只能按耐下脾氣，眼神裏都冒着火，拳頭攥的緊緊的。
然後就聽見了一長串的屁話，周春花這暴脾氣可忍不了，對於自己的親妹妹，可是很愛護。
周春花真想自己這輩子就一個妹妹一個弟弟，這可是一個肚子裏帶過的血緣最近的人了。
周春花認爲自己從來沒有什麼壞心思，而且夏花要是真下鄉，她都早早的準備好了，妹妹下鄉幾年，她就供幾年。
但是可不想養活一個白眼狼，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話？一直在挑撥離間。
就憑安家條件能跟自己家比嗎？安家是真不把閨女當人看。
安三妹這輩子還沒穿過一件新衣服，看夏花的眼睛都嫉妒直髮綠光。
周春花拉過自己的母親，小聲的湊到耳旁說:“在裏邊這麼……”
張麗娟氣的拿抹布的手都緊了，有這麼污衊人的嗎？呸，真不要臉呀。
“咳咳，夏花，你是喫白飯的嗎，趕緊出來幹活！再不幹活不允許喫飯。咱家人這麼少，讓你媽一個人幹活，累死了！”
張麗娟冷聲的在院子裏響起，呼喚着夏花，指桑罵槐，周家人少，那說明安家人多唄。
周夏花聽到自己媽的叫聲應了一聲，終於鼓起勇氣的說道:“我媽說了，讓我在家裏再等兩年，三妹你年紀也不大，也一起再多呆兩年吧。可能兩年之後政策就變了。”
周夏花說完就要出去幹活了，安三妹可不允許，她可不允許情況有變。
安三妹已經報上名了，她上面的姐姐，沒有留下一個人。他們家的原則是不幹活都喫白飯的人，那都下鄉吧。
留下最後的三個小孩子，都是小子，也不會讓他們下鄉。
“夏花你可不能……”
安三妹着急攔住周夏花，她可不允許情況有變化，她身上可沒多少錢，甚至連棉被都是家裏蓋的特別薄。
臥室的門被打開，周春花翻着白眼兒，刁蠻任性走進來，一把把自己妹妹推了出去。“夏花還不出去幹活，整天就等着喫飯呢，咱們家可沒閒人。”
安三妹也就是對周夏花有能耐，對上週春花就沒有那麼厲害，誰讓周春花長得好看有能耐，在學校裏都是風雲人物。
張麗娟也皮笑肉不笑的說:“三妹兒啊，趕緊回家吧，你媽看不見你，又要着急了，趕緊找找你弟弟去吧，別被拍花子拍走了。”
安三妹被說的臉紅脖子粗，低着頭快步的離開，眼都帶着屈辱的淚水。
她屈辱地離開，等在門口不遠處，等着夏花出來追自己，他可不會這麼輕鬆的原諒……
‘哎哎哎，怎麼關上門！’
安三妹愣住了，舊家的大門啪的一聲關上了，似乎非常不待見客人。
院子裏，張麗娟已經準備揍夏花，啪啪兩巴掌打到夏花身上。
張麗娟瞬間流淚哭喊道:“我打死你這個沒良心的，你說說我哪裏對不起你，你這麼狠心？哪家的小姑娘像你似的……想讀書就供你讀書，安三妹就上到了初中，還是哭天喊地的。”
“你跟這種喪良心的孩子玩，你也不怕自己玩兒進去。”
“夏花要是自己願意去下鄉的話，那就滾，老孃以後再也不認你這個閨女了。”
“親爹親媽的話你不聽，你非聽一個外人去忽悠你的話。你真是個聰明人，你可是個大聰明……”
張麗娟越說越來氣，夏花眼淚撲嗒撲嗒的掉下來，母女二人抱到一起痛哭流涕，是感動壞了。
周春花一轉眼珠，轉頭就出了門，她要去問一問安家到底是什麼情況。
而小周偉已經和小夥伴們彙集到祕密基地，每個人都帶着好喫的，過年了，誰家沒點好玩意。
有的小夥伴身上壓歲錢，大家對到一起買了幾瓶‘北冰洋汽水’，學大人在一起偷喫，喝汽水。
“嘶~哈~”小胖墩楊書達學做大人喝白酒的樣子。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
小周偉一起頭，幾個小夥伴們舉起北冰洋汽水共同乾杯，豪氣沖天。
看的廢品站左大爺眼皮子直跳，心想:這羣小王八羔子真會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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