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新年已經過去，工人又將熱情投入到生產中，臨江市一如既往的熱鬧。
71年的春天註定是個動盪的時期，強制性質的‘知青下鄉’正式拉開序幕。
三線小城市並沒有開始大亂，最先開始的就是大城市的青年下鄉運動。
周解放已經找楊廠長的路子，特意休假，求到了市知青辦陳主任的頭上。
耗費大力氣找的好東西，確實是管用，讓陳主任做主，給了一個方便？
“不過周鉗工早點決定，你家現在就老大年齡到了，剩下的老二隻要還在上學，還能拖一段時間。
時間可不等人，如果上邊讓我行動，我可真的是不會犯錯誤。不過把孩子送到離家近的村子，這點小事還是可以。”
陳主任真是醜話說到前面，他絕對不會因爲收了禮就大包大攬，他只是給了一個方便而已。
“放心，絕對不會讓陳主任爲難，我想再問一句，是不是在期限中，只要我大閨女結婚就不用下鄉了吧。”
周解放認真的問道，他不在乎送禮並沒有辦成事，沒有辦成事，說明他們家孩子都不用下鄉，這是好事。
“嗯，如果你有本事，兩個閨女都在期限之內嫁出去，到時候證明你們家只有一個兒子，就不用下鄉了。”
陳主任看在送的禮物特別上檔次的面子上，說話也溫和的多了。
周解放一臉感謝，客客氣氣的離開了，算是了結了心中的一件大事。
張麗娟管着周夏花不讓出門，就怕她傻乎乎的被人騙了。
不過知道安三妹的‘險惡用心’以後，張麗娟一邊打二閨女，罵她沒心沒肺，看不出父母的用心良苦。
周夏花捱了一頓削，心裏卻鬆了一口氣，而且還挺美滋滋。
在安三妹的多次‘pua’，周夏花的心理充滿了自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小可憐，爹不疼娘不愛。
但是無論是回老家，還是家中孩子有的東西，都有屬於周夏花的一份。
周夏花也察覺到不對，只不過她不會拒絕，不會當面反駁。她就是天生嘴笨的女孩，哪怕跟別人吵架，當面腦子是懵的，回頭越想越生氣。
不用面對安三妹看‘叛徒’的眼神，周夏花隱隱約約鬆了一口氣。
在家裏待着，周夏花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甚至和媽媽的感情變得更好了。
張麗娟也覺得二閨女真聽話，軟軟糯糯，對自己就當媽媽的也特別孝順。
‘大閨女性格隨自己，屬於火爆的性格，這個肯定以後不會喫虧。’
‘但是，二閨女不一樣，這麼柔軟的性格，也不知道是隨誰了，以後結婚可不得受氣呀！’
張麗娟想到以後的夏花會受欺負，就憂心忡忡了。
周夏花死活不出家門，就算出門也是跟着媽媽去買菜，絕對不會自己獨自出門。
這讓很想單獨聊聊的安三妹，氣的肚子都要炸了。
馬上就要截止時間，安三妹早就已經報上名，周夏花再報名兩個人也分不到一起了。
安三妹心裏很後悔，不應該得意忘形，把周家的人都得罪了。
安三妹又在蹲守周夏花，像一個無所事事的遊民，又像是一個苦苦等待的癡漢。
小周偉眼睛一轉動，就想起一個調皮的主意，帶着小弟們跑到前排家屬樓，家屬樓緊挨着缺少陽光，面積小不說，跑上樓道的時候，還有一股騷味。
安家一家八口人蝸居小二居的房子，已經是鋼鐵廠家屬樓比較大的房型。
不少人家住的都是一室的房子，廠區發的福利，有免費的房子住。
一羣小孩子跑在樓道里，引得大人們連連叫罵。
“臭小子們跑什麼跑，看着路點別磕着碰着！”
“都看着路點兒，別碰到別人家的東西！”
調皮的都是鋼鐵廠的孩子們，大人也不會太生氣，卻會有人情味的叫喊聲。
“知~道~了~”
小孩子們拉着長聲，聲音還沒撂下，就已經跑的沒影了。
安家在樓道的最裏面，小周偉眼前一亮，趕緊跑過去:“阿姨好，您是安三妹的媽媽，你能不能別讓安三妹就我們家門口守着，我害怕……”
安三妹的媽媽王秋被說懵掉了，被別人找回家，可真是太讓人生氣了。
“我說整天喫飽飯就跑沒影了，有家裏的活一點都不幹，原來跑到外面乾坐着也不在家裏幹活！”
安三妹的媽媽王秋是典型的重男輕女封建思想，前面生了三個女兒，她都要絕望了，後邊又連着生了三個兒子，這讓王秋覺得自己擡起頭了。
小周偉拱完火，一溜煙就跑掉了。就王秋找到安三妹，提着耳朵就往家走。
“安三妹！你可真是個白眼狼，整天喫完飯，碗也不刷，整天供着你，像供個大爺似的！”
“現在跟我回家，人家不願意搭理你，你還上趕着呢！”
王秋呸了一聲，指桑罵槐的大聲喊着，拉着安三妹就回家。
安三妹絕望了，掙扎的喊道:“媽，你別管我，我纔不回家呢。周夏花你出來！！”
安家母女二人的鬧劇，讓整條衚衕的鄰居都看得好笑。
還有不少的鄰居，有各式各樣的理解，有人就直接跑到了周家去詢問張麗娟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麗娟也不怕丟臉，直截了當的說出對方的險惡用心。
“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我閨女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那孩子就是個玩意兒了……”
張麗娟也知道原來夏花給的頭花零食之類的，那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回，但是二閨女的名聲得要呀！
“我懂我都懂，安家那個三妹兒特別尖，你是不知道啊，三妹被人逮到過在巷子裏打自己的弟弟……”
隔壁的嬸嬸小心的說，一臉的八卦，整個家屬院有什麼大小事，都存不住，只不過有些事兒大家都是，你知我知，不會廣而告之。
張麗娟可算是來了興趣了，非得拉着隔壁鄰居聊天。
等聊天過後，張麗娟才知道她以爲安三妹就是一個白眼狼，卻不知道暗地裏其實是一條毒蛇。
…………………………………
辦完事回到家的周解放，正好碰見自己剛八卦完的媳婦。
夫妻二人交流一下，就發現現在最着急的就是老大周春花。投舉報信的人就是想逼迫的就是周春花！只有她最符合條件。
“春花，這孩子也忒大膽了！現在壞菜了吧。”
張麗娟皺着眉頭說，打算回來好好的收拾一頓周春花，也不知道這幾天老是在外邊跑跑什麼。
“別怪罪孩子了，也怪咱們兩口子忘記了，孩子永遠是孩子，做錯了事情，父母就得善後呀！”
周解放倒是不怎麼生氣，生活就是在發現問題，然後解決問題。
周解放和妻子張麗娟交代完事情經過，簡單的喫點飯就去上班了，日子還要過下去就不能沒有工資。
張麗娟和夏花在家裏做飯，簡簡單單，卻充滿生活氣息。
在‘祕密基地’的小孩子們，正在度過最快樂的童年時光。
小周偉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大事，趁着還沒有開學，帶着小弟們繼續探險，將沒有玩過的東西全部玩一遍。
放假就要不留任何遺憾，放假就是無憂無慮的玩。
“今天我們來玩公安捉特務的遊戲吧。”
小周偉能當老大，主要的好處就是他可以隨意的指派大家玩快了。
“好好好~”小胖墩楊書達第一個響應，是標準的應聲蟲。
“我纔要第一個說好，我老早就去跟老大想的一樣，就想玩這個遊戲了。”
馮濤濤嘟着嘴巴說道，他老早就看小胖墩不怎麼順眼了，腿短拖後腿，現在又要爭奪自己第一小弟的地位。
其他的小弟們也沒有任何意見，反正跟着小老大玩，什麼都特別的快樂。
“我們都是公安，目標去搜索整片區域！記住不要暴露自己，會有生命危險的！”
“帶上我們的槍，我們還需要一臺儀器來檢查對外發的無線電信號！同志們走不要害怕，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小周偉舉起雙手一臉莊重的喊道。
所有的小弟都覺得自己的肩膀都紅彤彤，激動的大聲喊:“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小孩子們突然間的激動，可把左老頭給愁壞了，因爲這些小孩又嘰嘰喳喳的在翻找東西。
左老頭抽着煙，心說你們這羣小東西，真以爲抓特務那麼好抓？特務要好抓的話，上面也不會年年抓特務，特務早被抓絕了。
左老頭人長得兇狠，其實內心很柔軟，未來都是這幫孩子的天下，看來現在他們都有一顆愛國心，不就是玩兒嘛，又不費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小周偉可不知道這小老頭，小瞧了自己，但是他覺得自己睡了那一覺之後，腦子多了很多知識，對於現在非常困難的事情，其實在他心中不算什麼。
因爲製作電報機攔截器非常的簡單，這些東西都可以在垃圾場找到代替品，未來理工科的學生都能夠製作的小機器。
在小弟們快速的收集想用的廉價，簡簡單單，非常簡陋的電波攔截器就製作好了。
因爲是無差別接受電波，並且使用的範圍特別的小，所以小孩子們得拿着這電報機攔截器到處跑。
在大人們看來，小孩子們就是捧着一個打開開關會亮的小燈泡‘玩具’，這小燈泡接的一閃一閃，似乎接觸不良。
只有小孩子們知道自己身上擔任着多麼重要的責任，他們是在保衛着鋼鐵廠的安全，他們是隱藏在黑暗中的英雄……
小周偉帶着小弟們整個下午到處亂跑，但是都沒有發現什麼固定的電波。
有一些雜亂的電波沒有什麼用處，並沒有找到非常固定的電波。
但是天都黑了，大家也都餓了，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對於簡單的電波收錄器，小弟們都想帶回家自己玩。
小胖墩楊書達也想拿回家玩，過年的時候，姥姥家郵來來自大城市海城的‘巧克力’糖果，立刻拿出來孝敬小周偉。
小周偉眼睛都亮了，大義凜然的說道:“楊書達最小，今天就送給他玩，明天大家在輪流玩！”
“好吧，楊書達你可不要玩壞了呀！”馮濤濤嘟着嘴巴說出大家的心聲。
“不會的~老大我就先回家了，嘿嘿~”小胖墩楊書達開心的屁顛的跑回家。
楊廠長並沒有居住在廠區，而是居住在小紅樓一圈區域，都是獨立的小別墅，小紅樓居住的都是臨江市有頭有臉的人。
楊廠長的夫人張澤蘭身體一直不好，主要是高齡產婦生了小胖墩之後身體就不好，遠在南方海城的孃家，說讓一個親戚過來做事，說是親戚，實則是‘保姆’。
不過這幾年沒人敢明目張膽的招保姆，對外都是宣稱是借住的親戚。
楊家的‘親戚’是三姑婆張青，長得特別老實，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家世悲慘的農村婦女。
楊夫人看着小兒子渾身又髒兮兮的跑回家，又嫌棄又好笑:“書達，趕緊去洗洗手，瞅瞅你又髒兮兮。手裏拿的是什麼垃圾……”
“這可不是垃圾，這是我老大做的，只允許我玩一晚上，明天就會還回去了……”
楊書達膩歪在自己母親的身邊，把電波檢測器放回房間。
楊家有三個孩子大兒子在部隊當士官和二女兒去了西北搞建設，所以楊廠長夫妻二人特別疼小胖墩。
對於小胖墩拿自家的零食去玩，楊廠長夫婦並沒有生氣，主要是小胖墩也沒什麼同齡朋友，小周偉也不欺負人，就是整天玩的比較髒，不過身體健康就行了。
到了晚上，楊家飯桌，楊家人還在客氣:“青姑，你也一起上桌喫吧。”
“不了不了，一樣的飯俺回臥室吃了。”
‘青姑’趕緊端着飯菜回房間，將近五六年的時間，一直這麼個守規矩，讓楊家人都把‘青姑’放在親人的位置。
楊廠長在飯桌上忍不住和媳婦兒炫耀，他馬上就要升職，因爲老師傅們發現了一種新的鋼鐵材料，在經過試驗之後。
楊夫人趕緊誇讚:“別在家裏說這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
深夜兩三點，正是沉睡時，已經睡着的小胖墩楊書達就被忽閃忽閃的燈光閃醒。
揉揉眼睛，稍微清醒一下的小胖墩楊書達，猛的捂住自己嘴巴。‘老大說:有規律的閃爍就是有問題！特務竟然在我家！！不能害怕，我要保護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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